马杏花的脸一下子就黑了,马红旗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沈娇知道这两姐弟见着这个胡小草都是这样的神色,不奇怪。
胡小草继续吹嘘:“我昨天还吃白面馍哩,全是白面,一点杂面都不搀,又暄又甜,可好吃哩!”
旁边的孩子个个听得流口水,白面馍他们可是有好长时间没吃着了呀,狗娃姐姐猫蛋则更为羡慕胡小草头顶上的绒线帽,伸出手就要去摸。
老羊爱吃鱼说
注:罗宋帽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极为流行,又名风雪帽,是由俄国传入中国的一种骆驼绒制成的男式帽子,因为中国人对俄国的古称为‘罗宋’,所以称为罗宋帽,也称为吕宋帽,这里有上海人的发音问题,就同罗宋汤的道理一样,罗宋帽在进入中国后,被聪明的中国人加以演化,实际上已经与最原始的罗宋帽不大一样了,这里胡小草戴的帽子就是经过改进过的罗宋帽。
第71章 071加丽亚帽
胡小草厌恶地拍开了猫蛋的手:“别碰我的帽子,你那手多脏哩!”
猫蛋也不是个好惹的丫头,当下便不屑道:“我手再脏也没你家炕脏,谁知道这绒布和白布馍是哪个脏男人送的哩!”
狗娃与他姐姐感情极好,当下便赶过来声援:“还能是哪个男人?不就是喜喜大哥嘛!”
胡小草的小脸涨得通红,可却反驳不出一句来,因为这姐弟俩并没有说错,白面馍和绒布的确是马喜喜拿来的,她能说啥?
可让她吃这口头亏又是极不愿意的,想了想便尖声骂道:“就是我喜喜叔送的咋了?你们想还想不着哩!”
狗娃还想回嘴,他姐姐用力扯了他一下,狗娃抬头一看,便见到了胡小草背后脸黑得能滴墨汁的马杏花姐弟俩,立马就闭上了嘴。
马杏花此刻的内心已经烧得快成火焰山了,因为前两天马喜喜带了一小块红条纹的骆驼绒布过来,说是可以给兰花做绒裤,当时奶还夸大哥有心了,她也觉得大哥算是长了回心。
现在看来她家兰花可不就是捡小狐狸精剩下不要的?
还有白面馍,她家可是连颗麦皮都没见着哩!
呸!
马杏花眼睛都烧出火了,眼下她只想着把这个小狐狸精撕了,再把她头上的帽子扒了,还有以后再也不给大哥留肉吃了!
胡小草注意到气氛的诡异,转头便见到了铁青着脸的马杏花,吓得小脸都白了,想也不想就往山下跑,马杏花哪能放过她,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揪住了胡小草,大耳光子扇上去了。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和你妈一样不要脸……”
马杏花骂骂咧咧的,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句话,手上却不闲着,三下五除二就扒了胡小草的帽子,气红了眼的她甚至还想扒胡小草身上的绒裤,让马红旗给叫住了。
胡小草毕竟是个姑娘家,这要是这么多人面前扒了她裤子,他三姐可就变成没理了,他爸也不好在农场竖威信了!
“朱石头,朱四丫,你们都死哪去了?还不过来帮忙!”胡小草哭哭啼啼地嚎叫,叫起了朱石头姐弟俩,只是叫了半天都没人过来。
石头姐姐朱四丫早就看见这边的动静了,不过她当然不会过去帮忙,她巴不得马杏花狠狠地揍胡小草呢!
这个表妹仗着她妈用肉皮子换回来的吃食和衣服,在她家横行霸道,像使唤狗一样使唤她,她做梦都想削死这胡小草呢!
朱石头听见声音从山上窜了下来,想要下去看看情况,朱四丫冷声道:“下头有沈家丫头在哩!”
朱石头一听沈娇在,吓得立马缩了回去,一个人往山上跑了,看着鬼鬼祟祟的。
朱四丫阴冷地看着自家弟弟的背影,暗自祈祷能有只狼过来把朱石头给叨走了,只要没了这个祸害,她以后可就不用过苦日子了!
胡小草叫了半天都没叫来人,让马杏花给收拾得伤痕累累,脸上的血棱子碰到雪地,又是冻又是痛,疼到了心里,流出来的眼泪也在脸上冻成了冰渣子,刺刺的疼。
马杏花不屑地将绒布帽子扔在了地上,胡小草心疼帽子的同时,更是被马杏花的眼神刺激得心疼,这个可恶的女人每次都是用这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就仿佛在看臭虫一般。
她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她胡小草长得漂亮,干活也不差,学习比别人好,马杏花凭啥见天地嘲笑她?
也所以,胡小草才会在马杏花面前不时地挑衅,炫耀马喜喜对她的好,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能感觉到马杏花是羡慕自己的,农场里的其他小孩也一样,她也才会有一种优越感。
就凭着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胡小草才一而再再而三不顾胡香玉的警告,在一众孩子面前炫富,就算是吃了马杏花好几回排头也在所不惜,百折不挠。
精神实在是可嘉!
胡小草又一次被刺激了,不管不顾地跳了起来,冲马杏花嚷了起来:“马杏花你就是羡慕喜喜叔对我好,喜喜叔昨天还夸我哩,说我比你漂亮,比你性格好……”
马喜喜这厮没和胡香玉勾搭上时,还是个好孩子的,对老人孝顺,对弟妹也爱护,是马家孩子心目中的好大哥,只不过自从这家伙色迷心窍后,便将这些孝顺和爱心都用在了胡香玉母女身上了。
马杏花眼睁睁见她的好大哥变成了对她不管不理的坏大哥,而且还在仇人面前这样说她,她这爆脾气哪里受得住,当下便跳了起来。
马红旗一把扯住了她,鄙夷地看了胡小草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也别一口一个喜喜叔叫得欢,我和我三姐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女儿,受不起!”
胡小草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对马杏花她是一点都不怵的,可在马红旗面前,她却总觉得矮了几分,尤其是马红旗的眼神,更是让她觉得羞惭,想缩进地里去。
马杏花看得颇为解气,冷声道:“我马家可不敢要这种来路不明的侄女儿,怕脏了咱家的门槛。”
胡小草的脸更白了,父不详这事一直是她心中的痛,现在被马杏花当着大伙面说了出来,她哪里受得住,嘤嘤哭着就跑下了山。
马杏花大获全胜,得意地舒了口气,冲沈娇甩了甩下巴。
“过几天我就上镇里买骆驼绒布,给兰花缝顶‘罗宋帽’,哼,不就是城里人戴的帽子嘛,谁不会缝哩!”马杏花气哼哼地说着。
沈娇劝道:“罗宋帽是男式帽子,像我爷爷他们戴的,杏花姐要是想做帽子,就照着我这种做吧,这种男女都可以戴的。”
沈娇今天戴的帽子是顶毛茸茸的毛皮小圆帽,把她的小脑袋和耳朵都包得严严实实的,看着特别暖和。
这种帽子名叫哥萨克帽,也是早先白俄人传进来的,有一阵子特别流行,后来还有时髦的大学生把它取名为‘加丽亚’帽,不过现在这叫法没人叫了。
马杏花听说胡小草那帽子是男人戴的,立马就笑得直不起腰了:“哎哟喂,这可真是土包子进城,出尽洋相哩!”
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心里对于胡小草新帽子的羡慕荡然无存。
老羊爱吃鱼说
注:哥萨克帽在中国五六十年代极为流行,也是俄国人传进中国的,女孩子戴着很有公主范,至于加丽亚帽的由来,是因为五十年代,作家邓友梅写了一篇十分有名的小说《在悬崖上》,其中饱受争议的女主人公加丽亚便是戴的哥萨克帽,一些时髦的大学生便给哥萨克帽改成了‘加丽亚’帽,当然在运动开始后,这种叫法便没人叫了。
第72章 072野鸡让人偷了
马杏花因为胡小草错戴男人帽子,心里的火是彻底没了,便打算着上山去看陷井,这时朱石头一溜烟滚下来了,跑得贼快。
狗娃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朱石头手上拎着的野鸡,不由大叫:“石头抓了只野鸡哩!”
这一声叫把所有孩子都吸引住了,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惊叹不已。
“嗳哟,这只野鸡怕是得有四斤重了吧!”有大点的孩子很快就估算出了野鸡的重量。
“石头你上哪找的野鸡?”
“我家陷井里抓着的。”
朱石头见到马杏花他们,心虚得紧,简短答了句野鸡的来历后,就要往山下跑,只是让人给围住了,一时跑不了。
沈娇见着那只野鸡挺面熟的,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她昨晚扔进自家陷井里的那只嘛,尾巴上那根最漂亮的毛让她给扯了,存着等**毛键子呢!
马杏花没往深处想,在她看来,他们的陷井里常有猎物,别人家的陷井里能猎到野鸡也是正常的,沈娇小声提醒道:“这野鸡咋和我昨晚梦里的那只这么像呢!”
马杏花噗地笑了:“你傻呢,野鸡不都是长这模样嘛!”
马红旗却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急匆匆地往山上跑去,沈娇舒了口气,可算是有个聪明的人了,忍不住她就嫌弃地说道:“杏花姐,你这脑子可得好好补补,实在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马杏花就是再笨也听懂了,笑骂着拧沈娇的腮,两姐妹笑成了一团。
不一会儿,马红旗便冲了下来,冲朱石头吼道:“朱石头你个驴日的,把我家的野鸡还回来!”
朱石头身子抖了抖,想也不想就推开面前的孩子,连滚带跑地往山下滚,他这一滚,马杏花也明白是咋回事了,气急败坏地冲了上去,一把揪住朱石头甩在了地上。
“鸡是我家陷井里的,你们别想抢我的鸡!”朱石头紧紧抱着野鸡,梗着脖子吼着。
马红旗冷笑着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朱石头:“就你家那连三岁娃儿都爬得出来的陷井能逮着野鸡?你当野鸡都似你朱石头一样笨哩!”
其他孩子俱都哈哈大笑,冲着朱石头指指点点。
朱石头面红耳赤,啥话都说不出来了,可那抱着野鸡的手却紧紧的,说什么都不肯松手,他都好几月没吃着肉了,这只鸡说啥都要带回去,全是他一人吃的。
“反正就是我家的鸡,马红旗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啊?谁看见这鸡是你家陷井里的了?”朱石头和他爹一样放起了无赖,恶心的模样看得沈娇手直痒痒,恨不得拿匕首把这小王八蛋的舌头割了。
马杏花气得又想出手打人了,马红旗拽住了她,冷静地朝其他孩子说道:“你们跟着我来,看这鸡到底是谁家的。”
孩子们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了,当即便嘻嘻哈哈地跟了上来,朱石头不情愿去,可他没那胆子敢反抗马红旗,只得抱着鸡跟上了。
朱家的陷井与他们的三个陷井隔得并不远,朱富贵刁猾得紧,听儿子说马家那几个陷井时不时都能逮着猎物,便玩起了心眼,把陷井挖在了马家陷井隔壁,想着能够沾沾马家的光,逮着些漏网之鱼啥的。
只是这人实在是懒得出奇,别人挖的陷井起码得有大半人深,可这家伙却只挖了半米都不到的一个小坑,上头随便弄了些干草铺上就不再管了,朱石头倒是每天都来看几眼,可却一回都没逮着。
马红旗指着两处陷井旁边雪地上的脚印,沉声道:“我家陷井旁有四行脚印,两行是我刚才弄的,还有两行是谁的?朱石头,你给我站上去对脚印。”
朱石头不情愿,早有几个男孩架着他去了,这一对,脚印一丝不差的,马红旗冷笑道:“朱石头你还有啥好说的?”
“我就是刚才过去瞅了眼,咋地,这山难不成是你马家的?瞅都不让人瞅了?”朱石头嘴硬道。
马杏花咬牙切齿地瞪着朱石头,要不是沈娇拉着她,以她的爆脾气早就冲上去收拾这小王八犊子了。
马红旗也被这不要脸的话气坏了,他深吸了口气,将怒火压下,冷冷地看着朱石头:“朱石头你别胡扯歪咧,你家的陷井里干干净净的,哪里是野鸡掉进去的光景?我家陷井里却乱得很,一看就知道昨晚有猎物掉进去了,你这野鸡就是从我家偷拿的。”
其他孩子早跑到两边陷井去瞧了,果然一处干干净净,一处却乱得很,答案显而易见。
沈娇暗吐了口气,幸好她昨天扔野鸡时想到了这一层,伪装了一下野鸡挣扎的现场,若不然今天可就没法证明了。
孩子们都鄙夷地看着朱石头,在这个时候,小偷小摸可是极让人不耻的,孩子们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饿死也不能当贼’,谁要是手脚不干净,绝对没人会同这人玩的。
朱石头被这些眼神给刺激了,忍不住就辩解道:“这山是咱们农场的公共财产,山上的野鸡也是公共财产,我拿只野鸡咋的了?又不是上你家里拿的。”
所有人都被朱石头这不要脸之极的话给惊呆了,山当然是农场的公共财产,可这打猎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谁有本事打着就是谁的,你打不着只能怨你自个没本事。
马杏花气得骂道:“你当这陷井是你表姑家的炕哩,谁都能上去啃口肉!”
沈娇忍不住噗地笑了,马杏花这比喻还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马红旗瞅了眼笑盈盈的沈娇,还以为她没听懂,只是跟着别人一道笑而已,不由舒了口气,扯了把马杏花袖子,让她说话注意着点。
马杏花也懒得说了,她比较喜欢动手,刚收拾了小狐狸精,现在再收拾小王八犊子,这一家人就是欠收拾。
战斗结束得十分快,马杏花虽然只比朱石头大一岁,可这朱石头实在是个熊包货,根本就不是小辣椒马杏花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马红旗帮忙,那只鸡便到了马杏花手里。
朱石头哭着嚎道:“这鸡还是我跳进坑里拿出来的哩,脚都差点崴了,你们咋也得分我只鸡腿吧?”
马杏花一个耳光子抡了过去:“还想吃鸡腿?美得你!臭不要脸的货!”
第73章 073色迷心窍了
朱石头的鸡腿自然是没有吃到的,马杏花就算是拿去喂狗都不会给他吃,朱石头哭丧着脸跑回去了,沈娇有些担心:“朱家人不会来闹事吧?”
马杏花冷笑:“怕他个球,他们要是敢来,我骂不死他们!”
马红旗却有几分担心,他倒不是怕朱家人,而是厌恶与他们打交道,这家人就跟臭虫一样,看见了都让人生厌。
“我们快些拾了柴禾回去吧!”马红旗手脚加快,爬到树上将雪抖落了,手脚麻利地将枝桠砍了下来,现在还没下大雪,山没被封,得多打点柴禾,要是大雪封了山,可就连一根柴禾都砍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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