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煮点面,你稍等一会儿。”
沈娇和韩齐威一道去厨房煮面,韩齐威不放心,非得跟着她,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但也不想拂了韩齐威的好心,便随他了。
“有报纸没?我想看报纸。”男子又提出了要求。
“我车里有,小威你去拿来给他。”
沈娇朝这个苍老男子多看了几眼,之前看着这人有点老,可他一醒来却又没那么老了,而且身上有一种极特别的气质。
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一般人,身处在陌生的环境,自己又重病缠身,可他却还能这么冷静,一般人可做不到。
沈娇从药箱里拿了一瓶药膏递给杜仲,说:“这药膏消炎止痛还不错,你给他抹上吧。”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男子对自己身上的烂疮并没放在心上。
“还是抹点吧,这样能舒服一些。”杜仲柔声劝说。
“随你便,只要你不嫌弃。”
男子看了他一眼,将后背暴露在杜仲面前,杜仲微微笑了笑,面色平静地为他上药,药的效果十分明显,才一抹上去,男子就舒服地叹了声。
沈娇从车里拿了挂面和油盐酱醋,韩齐威夸她想得周全,沈娇只是笑了笑,并没解释,厨房里炭炉倒是现成的,沈娇很快便煮了三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还煎了几个荷包蛋,卧在了面上,再滴上香油,韩齐威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把面捧上去吃吧,瞧你这饿的。”沈娇嗔道。
韩齐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两人回到阁楼,男子正在看报纸,神情有些奇怪,要哭不哭的模样。
“先吃点面吧。”
沈娇将面端给了男子,这么一会儿煮面的工夫,男子的气色又好了许多,同之前病得要死的模样大相径庭,她顺便又给男子测了会脉,大吃了一惊。
男子断断续续的脉象竟变得强劲起来,虽不能同健康人比,可却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这个男人的恢复能力实在是太厉害了。
“已经没事了,再养几日就能好。”沈娇笑道。
杜仲和韩齐威十分开心,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冷笑了声,“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他捧起热汤面贪婪地深吸口气,叹道:“真香,我都几十年都没吃到这么香的汤面了。”
说完他挟起一大筷子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连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杜仲和韩齐威的面还只吃了一半不到,他的面却已见底了,连汤汁都没剩。
“面还有吗?”男子问。
沈娇傻愣了会儿,犹豫道:“您才刚大病初愈,还是别吃得太饱。”
男子哈哈笑了:“放心,我根本就没病,死不了,你给我再弄碗面,多煎几个蛋,再多搁点香油。”
沈娇只得再去给他煮了一碗面,完全依照他的要求,煎了足足四个蛋,倒了好些香油,男子捧着十分满意,三下五除二就将这碗面给消灭了。
“舒服多了,谢谢姑娘了。”男子摸着肚子神情满足。
“不用谢,我再给您测测脉吧。”
沈娇不放心,再测了一回,脉息又强劲了好些,那两碗面就跟灵丹妙药一般,一下子就让这个男人恢复了元气。
“你们是做什么的?也是想知道药剂方子的吗?你们还是死了这心吧,倭国已败,我是不会让你们用这药剂去打内战的。”男子突然说道,神情十分冷峻。
韩齐威年少气盛,忍不住说道:“什么药剂方子?什么内战?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只是看你可怜才救你回来的,你别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男子冷笑了声,并不相信韩齐威的话,索性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杜仲说道:“先生误会了,现在是和平年代,哪里又需要去打内战?至于您说的药剂方子,我们更是不知情。”
只任由韩齐威和杜仲如何说,男子就是不吭声,对沈娇他们抱有很大的戒心。
沈娇在听到药剂方子时,脑子里就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过了许久她才抓住了,不禁问道:“先生您说的药剂是不是用石头做的?”
男子面色大变,眼睛陡地射出精光,沈娇吓得后退了几步,幸亏韩齐威扶着,心脏却被吓得砰砰砰直跳。
这个男人以前也不知是干什么的,只一双眼睛就这么厉害,跟要吃人似的。
“还说不知道这方子?你们别想再骗我!”男子厉声道。
杜仲是从赵四那儿听说过石头药剂的,之前并没有想到,可沈娇这么一说他也想到了,吃了一大惊,冲男子说道:“先生您还是误会了,我们真没想过要您的方子,之所以知道这咱石头药剂,是因为外面有人用过这种药剂。”
“有人用过?那人是不是茅二柱?”男子惊问。
沈娇摇头道:“没听过这个人,我说的那个人名叫茅达开,你是哪个茅?茅房的茅还是毛发的毛?”
男子说道:“茅房的茅,年纪同我差不多。”
杜仲和韩齐威齐齐抽了抽嘴角,茅房的茅?
倒是挺适合那个茅达开的,确实臭不可闻。
韩齐威忍不住说:“会不会是改名了?那个茅二柱长啥样?”
沈娇抢道:“你又不知道茅达开的相貌,怎么比较?成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先回去睡觉,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第1249章 茅二柱是谁
韩齐威却不死心,追问:“先生能说说那个茅二柱长什么样吗?”
“有纸笔没?我给你们画出来吧!”男子说。
韩齐威忙跑到书房去拿了纸笔,希冀地看着男子,男子伸出了他似鸡爪一般的手,紧捏住钢笔,感慨地叹了口气。
这双手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摸过笔了,唉!
男子并不急于下笔,而是沉吟了许久,这才开始画了起来,起初还有些生涩,不过很快他就渐入佳境,运笔越来越快,看得出来他是学过画画的,而且颇有功力。
很快一个人像便跃然纸上,眉眼十分清楚,男子放下笔端祥了好一会儿,方点头道:“这就是茅二柱了,不过这是他十年前的相貌,现在应该也老了吧!”
画上的男子相貌十分清秀,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过于阴翳,不失为一位美男子,也不知是这男子有意画成这样,还是茅二柱的眼睛本就长成这样?
“我拿回去问问你大哥吧,看他认不认识!”
沈娇收起了画像,杜仲在这边人头不熟,韩齐威更不用说,只能找韩齐修了,而且这个男人的事她也是要同韩齐修说的。
男人身上的烂疮同刘老身上的差不多,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呢?
“先生,您听说过长生丸吗?”沈娇忍不住问。
男子怔了怔,反问:“长生丸?这是什么东西?”
沈娇将长生丸大概说了,男子断然摇头:“没听说过,这药丸怎么了?”
“您身上的烂疮同我前几天诊治的一位病人十分相仿,这位病人正是长期服用长生丸才导致慢性中毒的,对了,我还没同您说,长生丸也是那位茅达开弄出来的,在京都十分受欢迎,有价无市。”沈娇说道。
男子面色大变,喃喃道:“茅达开?这到底是什么人?”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杜仲问。
男子沉吟了一会儿,只说了他的姓:“我姓上官。”
沈娇心思一动,仔细打量着男子,将他的五官特征记在了心里,便打算回去了,这个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而且上官这个姓并不常见,顺便让韩齐修一并查查这男人的来历。
杜仲留下来照顾这位男子,韩齐威同沈娇一块回去了,葡萄一直都安静地趴在床边,沈娇一挪脚,它也跟着起身了,一声不响地跟在沈娇后头。
上官这才看清了葡萄的模样,一眼就认出了葡萄是狼,大吃一惊,对沈娇他们的来历也好奇起来。
回去的路上沈娇打听上官的事,韩齐威细细说了他这两个月的经历。
原来韩齐威一到了东北就同杜仲接上头了,因为有凯瑟琳的掩护,他和杜仲的调查很顺利,萧拾儿悄悄地告诉了他们上官的大致地方,让他们务必在茅达开的人赶去之前救走上官。
于是他和杜仲就进了深山,据萧拾儿说,这个上官已经在深山住了近十年,跟野人一般,他和杜仲找到上官时,这家伙在山洞里快不行了,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上官弄出了深山,同茅达开派去的人刚刚好错开。
“茅达开干啥非要找到上官呢?难道这个上官身上有秘密?”沈娇自言自语。
韩齐威耸了耸肩:“肯定有秘密,只是这家伙嘴严实得很,不想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而且嫂子你别看他病得半死不活的,身手着实了得,我和仲哥就差点没被他弄死,幸好他那时发病了,要不我们俩还真有可能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韩齐威一脸后怕,头一回感觉死神离他那么近,现在想起来都会心悸。
他们回到家时天还没亮,沈娇先去看小家伙们,给他们掖好了毯子,这才回到房间,此刻她一点睡意都无,已经过了那个劲了,精神特别亢奋。
她拿出两张薄纸,先照着上官画的那张画像描了了同样的一幅,再自己画了幅上官的肖像,并将这事简单说了,幸好现在玉儿力气变大,信多写几张也能带得动。
沈娇召来了玉儿,让它连夜送去韩齐修那儿,目送着玉儿消失在夜色中,沈娇叹了口气,回到床上补眠去了。
韩齐修收到信正是结束上午训练时,他先看到的是沈娇的画,上官他自是不认识的,可茅二柱的画像却让他觉得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人,正是茅达开,他虽没见过茅达开本人,可见过茅达开的相片,是萧拾儿给他看的,相片中的茅达开一脸络腮胡,看不清面容,但他的眼睛却与这位茅二柱长得一模一样,同样阴森可怖,而且白多于黑,很容易分辨。
茅达开正是茅二柱,他为什么要找这个姓上官的男人?
而且这个叫上官的男子身上还有和刘老相似的烂疮,其中又有何关联?
韩齐修坐不住了,他在屋子里四处不停地转圈圈,直觉告诉他,这个叫上官的男人定是解开这些秘密的关键。
不行,他得回去一趟,还得同赵四吱一声,说不定赵四能知道一些。
韩齐修很快便回了信,让沈娇告诉韩齐威稍安勿躁,一切都他回来再说,之后便下山去了一趟,将那两张画像让手下带给赵四。
沈娇收到了韩齐修的回信,得知韩齐修要回来特别开心,忍不住就同儿子分享了,小家伙们比沈娇更开心,抱着葡萄桔子就在草地上打滚,乐坏了都。
上官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很好,没几天精神就大好了,除了身上的那些疮还没好,其他同常人无异,杜仲还给他修短了头发和胡子,再换了干净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你以前一定当过兵吧?”杜仲笑道。
上官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怀念,微微点了点头:“是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您的气质同我义父特别像,就连睡觉时都是笔笔直直的,我义父曾经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杜仲说道。
上官面色更为缓和,问:“你义父是哪边的?他还在吗?”
“他不是这边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现在港城做生意。”杜仲说。
第1250章 可能是旧人
上官挑了挑眉,杜仲说的话透露出了极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杜仲他的势力并不在内陆这边,而且他的义父很可能是他曾经的同僚。
他的眼神热切了些,在深山里孤单了那么多年,纵然他心如磐石,可还是让孤苦风化了些许,此刻他是真的太需要朋友了,哪怕只是一位昔日的同僚。
甚至他们还素不相识!
“我也不是这边的,你义父他是谁的手下?说不定我们是认识的呢!”上官微笑着说。
杜仲暗自吃惊,刚才的话他确实是有意试探,现在看来上官他的确是军人,而且是那边的军人,同义父是同一边的。
“我义父他是比较特殊的军人,他曾经是蓝衣社的,上官先生听说过蓝衣社吗?”杜仲边说边观察上官的神情,却见他腮边的肉颤了颤,瞳孔放大,心下恍然。
“自然听说过,不过蓝衣社后来解散了。”上官十分平静,就像是在说与他无关的事一样。
“是的,我听义父说过这事,我义父他去了毛局长手下,后来他不愿意打自己人,就来到这儿隐姓埋名了,再后来去了港城。”杜仲并没有隐瞒赵四的历史,赵四现在已经足够强大,而且他的这些历史在内陆这边也不算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
“毛局长?看来你义父是ZT那边的了,你义父他叫什么?”上官越来越好奇了,之前他还只以为杜仲义父是一名军官,可现在看来竟与他是同行,而且还是同一个部门的同僚。
这样说来他和杜仲的义父认识的可能性实在是很大呢!
杜仲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上官的问题,“快到饭点了,先生稍等,我去看看饭送来了没?”
上官恨恨地看着杜仲的背影,该死的,把他的胃口吊起来就不说了,这小子的义父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ZT的同僚?
他义父会是谁呢?
上官起身走到了窗外,下面是一处小花园,五颜六色的玫瑰花开得正艳,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他幽幽叹了口气,海市的风景依然这么美,可看风景的人却只剩下他一个了。
死的死,散的散,今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啊!
痛苦的回忆似波浪一般涌了上来,上官紧闭着双眼,身子微微颤抖,往事不堪回首,前尘一片茫然,他该何去何从?
不,他有事情必须去做!
茅二柱那个卑鄙小人,骗了他的方子,他必须得把这个方子弄回来,决不能让茅二柱用这方子做伤天害理的恶事。
杜仲捧着一个大食盒上来了,笑着说:“今天咱们吃大肉包子,您昨天不是说想吃大肉包子了吗?我家小姐特意包的,猪肉粉条白菜馅,让您吃个够。”
上官吸了吸鼻子,陶醉地闭上了眼,好熟悉的香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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