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西姜公主惨死的样子,鸿胪寺卿一颗心扑通扑通急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西姜公主好端端为何会被人杀了?
西姜公主这样死在他们大梁,两国说不定要打仗的。
鸿胪寺卿头都大了,忙通知了刑部尚书寇行则等人。
寇行则一听心中咯噔一声,与大理寺卿等人一同进宫面圣,却被秉笔太监魏无邪告知他们的皇上又闭关了。
摊上个有事没事闭关的皇上,众臣们很是无奈,商议一番后把此事禀报给了睿王与沐王。
睿王与沐王一听,皆震惊不已。
在鸿胪客馆中死了一个他国公主,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父皇把宴会的事情交给我们二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见到,五哥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为兄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没有什么头绪,六弟怎么看呢?”睿王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沐王暗暗冷笑一声。
就知道老五是个不顶用的,遇到事情完全指望不上,不过这样也好,让这些重臣们看看这样毫无主见的皇子哪里适合那个位置!
“我认为杀害西姜公主的凶手必须要揪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西姜人的怒火,不然两国定要兵戎相见。”沐王沉吟一番道。
“这个凶手——”大理寺卿迟疑了一下,“西姜恭王认定了与冠军侯脱不了关系。”
“那几位大人怎么看呢?”
左都御史开口道:“西姜公主派人夜探黎府,冠军侯对此很是恼怒,现在西姜公主一死,西姜恭王怀疑与冠军侯有关再正常不过了。”
“那就请冠军侯过来问个究竟好了。这次死的是西姜公主,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如果不能给西姜恭王一个满意的答复,那真的要打仗了。”沐王冷冷道。
“倘若凶手真是冠军侯呢?”寇行则突然问道。
其他人听了诧异不已。
冠军侯是寇行则的外孙女婿,这话别人可以问,他问就有些奇怪了。
寇行则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诧异,继续问道:“二位王爷可会把冠军侯交出去,给西姜人一个交代?”
“六弟觉得呢?”睿王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沐王拧眉:“寇尚书这是何意?”
寇行则笑笑:“老臣只是在想,如果凶手真是冠军侯,咱们把冠军侯交出去,或许这仗就打得更快了。”
众人都沉默了。
如今朝中可用之将寥寥无几,邢舞阳伏法后新的抗倭将军是勉强挑出来赴任的,到底能不能在南边站住脚还难料,他们难道要把冠军侯推出去给西姜人出气,然后等着鞑子抚掌称快吗?
沐王睇了寇行则一眼:“寇尚书不必这样为冠军侯说话,倘若冠军侯真是凶手,咱们是可以找个替罪羊交出去,但冠军侯就一点责罚都不用受吗?难道说他能打仗就可以无法无天?这算不算功高震主呢?”
众臣听了沐王的话,皆不出声了。
“不管怎么样,先叫冠军侯过来问话吧,西姜恭王可是认准了冠军侯呢,咱们大面上总该过得去。”沐王最后拍板道。
邵明渊此时并不在侯府中,而是与乔昭一道去了京郊给杨厚承送行。
第646章 人证
古道长亭,春风微寒。
杨厚承眼角微红,摆了摆手:“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就别送了。再耽误下去万一我祖母知道了,我可就走不了了。”
朱彦拍了拍杨厚承肩头:“保重。”
杨厚承嘿嘿笑了:“放心,我肯定得保重自己,我还想多杀几个倭寇呢。”
“你别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就好。”池灿凉凉道。
杨厚承抬手捶池灿一拳:“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说好听的有何用?你把我送的袖弩收好了,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知道了。”
邵明渊问道:“重山,我跟你说的在战场上该注意的事情,记下了吗?”
“记着呢。哎呀,你们就别啰嗦了,我保证一根头发不少的回来,走了啊。”杨厚承挥挥手,转身匆匆上马。
随着他轻夹马腹,马儿开始跑起来,直到跑出老远才停下来,马背上的人转头用力摇摇手,在马蹄声中渐渐远去。
邵明渊等人依然站在长亭外不动,直到再也看不到杨厚承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几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急。
“庭泉,那好像是你的亲卫和衙门官差。”朱彦遥望着来人提醒道。
池灿皱眉:“看到那些官差就觉得没好事。庭泉,西姜勇士的死,他们还揪着你不放?”
“可能有了新变故。”邵明渊蹙眉道。
他在刑部衙门里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除非案情有了重大进展且与他密不可分,不然三法司长官没必要派人急匆匆来寻他。
三五个来人很快到了近前,急急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将军——”前来的亲卫刚要禀报,邵明渊抬了抬手,看向领头官差。
“侯爷,大人们请您去一趟刑部衙门,两位王爷都在那里等着您。”
“发生了何事?”邵明渊沉声问。
领头官差抬眼看了邵明渊一眼,回道:“西姜公主遇害了!”
邵明渊神情微讶,看向乔昭,温声道:“我去一趟刑部衙门,让拾曦他们送你先回府。”
乔昭摇头:“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邵明渊犹豫了一下。
“庭泉——”乔昭喊了一声。
某人立刻点头:“那好,一起去。拾曦,子哲,你们就先回去吧。”
池灿瞥官差一眼,淡淡道:“还回什么,一块去吧。”
众人一起赶到刑部衙门。
沐王视线落在乔昭身上:“黎姑娘也来了?”
众臣:“……”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他们的大梁朝可怎么办哟,两位皇子貌似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不过——好歹两位皇子将来无论哪位继承大统,至少会上朝吧?
嗯,应该会上朝。众臣不确定地想。
“冠军侯!”西姜恭王站起来,目光通红盯着邵明渊。
邵明渊微一点头:“王爷节哀。”
“你杀了我王妹,现在还要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难道说你一个侯爷就能无法无天吗?”西姜恭王掉头看向兰山,“兰首辅,贵国天子闭关,此事还请你替小王主持一个公道!”
西姜公主之死关系重大,寇行则几人商议过后报给了内阁,首辅兰山与次辅许明达皆赶了过来,六部九卿亦来了数位。
“王爷放心,此事我们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兰山安抚西姜恭王几句,面无表情看向邵明渊,“侯爷,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都知道了,我作为当朝首辅,得陛下委以重任,对此事不得不过问一二,还望侯爷能配合调查。”
“本侯还是那句话,拿证据说话。”
“证据?”兰山目光一闪,看向刑部尚书寇行则,“邢尚书,不是有人证嘛。“
人证?
邵明渊扬眉。
事情还真是有意思了,先不说西姜公主的死与他完全没有关系,就是那个西姜勇士大半夜被晨光打了一顿,能有谁看到呢?
这个人证,来得真蹊跷。
很快人证就被带上来,是位二十出头的青年。
年轻人一进来就扑通跪下来磕头。
“说一说你昨天夜里看到的事。”兰山淡淡道。
年轻人战战兢兢抬了一下头又飞快低下来:“小民是个夜香郎,昨天半夜出来挨家挨户收夜香,走到西大街时忽然发现有两个人从杏子胡同拖着什么东西出来。小民当时有些怕,忙隐在了一边的巷子里,等那两个人走远了才过去看,谁知——”
说到这里,夜香郎浑身一颤,语气中难掩恐惧:“谁知竟发现那原来是一个人!”
“当时你看到那人是什么样子,是死是活?”刑部侍郎杨运之问道。
这人是不久前来衙门口击鼓报的案,他听了这人的话就知道冠军侯要有麻烦了。
“那人——”夜香郎飞快看了邵明渊一眼,白着脸说不下去了。
“说!”兰山不耐烦喝了一声。
夜香郎缩了缩肩,鼓起勇气道:“那人死了啊,脖子上好大一个口子,汩汩往外冒血呢!”
“你有没有看清那两个人的样子?”刑部侍郎杨运之问道。
“昨夜有月光,小民躲在一旁虽然看得不是特别清晰,但因为其中一人是面熟的,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人是谁?”
“是——”夜香郎又向邵明渊望去。
邵明渊神色平静,令人瞧不出端倪。
“再吞吞吐吐的,拉下去打板子!”刑部侍郎杨运之不耐烦道。
“是黎修撰府上的那个年轻车夫!”
这话一出,众人俱都看向邵明渊。
“冠军侯,你还有什么话说?”西姜恭王厉声问道。
邵明渊定定看了夜香郎一眼,神色淡漠:“那就叫人来问问吧。”
没过多久晨光赶了过来,听完事情原委险些气歪了鼻子,指着夜香郎道:“你说瞧见我杀人了?”
夜香郎吓得连连后退。
兰山轻咳一声道:“侯爷,人证已经站出来了,依我看这个车夫就由三法司好好审问吧。”
邵明渊剑眉轻扬:“审问可以,不过这个人证——”
他说着轻瞥夜香郎一眼,语气淡淡道:“我认为他在撒谎。”
夜香郎浑身颤了一下。
“呃,侯爷这样说,不知有何凭证?”兰山缓缓问道。
第647章 风雨欲来
邵明渊没有回答兰山的问题,清冷目光落在夜香郎面上:“你再描述一遍看到那两个人的情况。”
夜香郎不敢直视冠军侯的眼睛,低头道:“小民看到……看到那两个人拖着个东西从杏子胡同出来——”
“等等。”邵明渊打断他的话,“他们拖着那个东西出来后做了什么?”
西姜恭王眉头深深拧起。
什么叫拖着那个东西?那是他们西姜第一勇士!
被邵明渊乍然打断,夜香郎更紧张了:“就,就把那个东西丢到大街上了啊!”
“华胜的尸身。”西姜恭王终于忍不住纠正。
邵明渊牵了牵嘴角,并不理会西姜恭王的插言,继续问道:“他们把那个东西丢到大街上之后呢?”
“就走了啊。”夜香郎神色茫然。
冠军侯反复问这些做什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发慌。
西姜恭王:“……”这些没有礼貌的大梁混蛋!
“他们把尸体丢下就走了?”邵明渊再次问道。
夜香郎点头:“对。”
邵明渊笑笑,看向刑部尚书寇行则:“寇尚书,发现华胜尸体的现场已经检查过了吧?”
寇行则冲刑部侍郎杨运之略一颔首。
杨运之开口道:“下官已经带人仔细检查了现场。”
这种命案调查原本交给手下人就足够了,但此次关乎两国和睦,非同寻常,他是亲自带人去查看的。
“那么从杏子胡同到发现华胜尸体的西大街上,这一路可有血迹滴落?”
众人皆是一怔。
“杨侍郎?”邵明渊喊了一声。
杨运之擦擦额头:“这个当时并未留意。”
邵明渊轻笑一声:“案发后西姜公主说华胜因夜探黎府而死,我以为杨侍郎该派人查过了。”
“下官惭愧,惭愧。”杨运之神色尴尬。
“还不派人去查!”寇行则沉声道。
真是一群酒囊饭袋,让他连觉都睡不踏实!
很快衙役就报来检查结果:“回禀大人,从杏子胡同到西大街并无滴落血迹。”
“那么西大街发现尸体的地方呢?”邵明渊淡淡问道。
“那里有一滩血洼,今天虽然刚刚清洗过,但还是洗不掉。”
邵明渊笑笑:“现在各位大人清楚了吧?夜香郎说看到两个人把华胜的尸体拖到西大街上就走了。倘若华胜是先被杀而后拖到那里,那么这一路怎么会没有滴落血迹呢?事情已经很明显,华胜被拖到西大街上在先,被人割喉在后,夜香郎分明在撒谎!”
“大胆夜香郎,竟然敢胡乱说话!”寇行则狠狠一拍桌案。
夜香郎瘫倒在地:“小民不敢乱说,真的不敢乱说啊。当时天色暗,小民看得并不清楚,也许是那两个人把人拖到那里后顺手给了一刀……”
“侯爷,据我所知,黎府的这位车夫乃是你的亲卫?”大理寺卿突然道。
言下之意,堂堂冠军侯亲卫,要把人割喉那只是瞬间的事。
邵明渊忽然笑了:“张寺卿对本侯的事很关注啊?”
大理寺卿笑笑:“偶然听人提到而已。”
邵明渊忽然神色冷厉起来:“张寺卿说得不错,黎府的这位车夫确实是本侯的亲卫,而这更加证明这位夜香郎在撒谎。”
“侯爷此话怎讲?”众人不解其意。
邵明渊轻笑一声:“倘若真是我的亲卫杀的人而被这位夜香郎看到,他焉有活命之理?诸位该不会以为本侯的亲卫是酒囊饭袋,夜香郎推着一车粪躲在不远处而不会被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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