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昭回头,解释道:“有些草是有毒的,以后别乱嚼。”
晨光一听脸色微变,转身弯腰,剧烈咳嗽。
“你嚼的这个没事,就是容易把唇齿染上颜色,别人看到会笑。”乔姑娘一本正经提醒道。
毕竟是去参加京城贵女们的宴会,她不求车夫多么体面,只求能正常点。
阿珠面无表情从衣袖中掏出一柄巴掌大的小镜子,递过去。
晨光瞥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脸大红。
该死的,谁跟他说叼着一根草乱嚼很帅的?好像是邵知那小子,回头跟他拼了!
话说,好久没有见到将军了,好想念将军大人。
“姑娘,今天不是去疏影庵的日子,咱们去哪儿啊?”问出这话,晨光一颗心砰砰跳。
会不会是去与将军约会啊?
娘嘞,再这么操心下去,他的小心肝就受不了了。
“去固昌伯府。”
小车夫一下子蔫了:“哦。”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乔姑娘进了马车,心想:这车夫再这么不正常下去,她可能要考虑退货了,总有种以后会被坑的预感。
好在小车夫赶车的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新换的马车质量又好,乔昭闭目养神,很快就到了固昌伯府。
她下了马车,晨光邀功道:“姑娘,小的赶车快吧?您看,咱们府上的马车也才刚刚停下呢。”
乔昭顺着看过去,正见到黎皎下车,杜飞雪走下台阶相迎,周围陆陆续续还有马车停下。
乔昭带着阿珠走过去,出声招呼道:“大姐。”
黎皎回头,讶然道:“三妹——”
旁边的杜飞雪已经抢先问道:“你怎么来了?”
四周静了静,下了马车的贵女们视线投过来。
黎皎眼神闪了闪,伸手拉住乔昭的手,笑道:“飞雪表妹,三妹是跟我一起来的。”
杜飞雪早就听黎皎提过奶娘被赶走的事,正想着找机会替表姐出口气,闻言冷笑道:“皎表姐,你就是心善,某些人不要脸,还非要顾着她的脸面。”
乔昭淡淡开了口:“今日不是馥山社开社的日子吗?我记得不错的话,地点正是贵府。杜姑娘开口不要脸,闭口不要脸,似乎有失待客之道。”
“呵呵,我说黎三姑娘,馥山社开社与你有什么关系?是我的客人,我才有待客之道,对厚着脸皮不请自来的,难不成我还要扫榻以待?”
就连皎表姐都没有参加馥山社聚会的资格,不过是因为正好在她家举办,依着惯例,她身为主人可以带挈一下姐妹罢了。
伯府就她一个姑娘,她请表姐前来,旁人不会多说什么,可黎三居然也跟来了,这脸皮未免太厚了吧。
“飞雪表妹,你别说了,真的是我请三妹陪我一起来的——”
杜飞雪打断黎皎的话:“皎表姐,你就不要替她遮羞了,分明是她见你来参加聚会眼热,这才巴巴跟了过来。你们要真是一起来的,怎么没有坐一辆马车呢?”
黎皎的好性子让急脾气的杜飞雪对乔昭更加讨厌。
皎表姐也太可怜了,都是被黎三从小欺负,才这般好性儿!
几个贵女已经停下脚步,冷眼看着热闹。
黎皎看乔昭一眼,一脸为难道:“是因为……因为三妹习惯坐自己的马车。飞雪表妹,咱们快进去吧——”
杜飞雪反应过来,掩口惊呼道:“不是吧,皎表姐,你们府上不是只有一辆马车吗?”
她飞快看了不远处的小巧马车一眼,愤愤不平道:“这有娘的人就是好,还有专属的马车了。皎表姐,这对你也太不公平了,你才是原配嫡长女!她一个继室所出的女儿,凭什么处处压你一头?”
这话正好被才下了马车的江诗冉听个正着。
江诗冉是锦鳞卫指挥使江堂的独女,自幼千娇百宠,比之公主也不差,可自幼丧母同样是她的心病,此时闻言,便沉着脸深深看了黎皎与乔昭一眼。
被众人各色目光打量着,乔昭坦然自若,她唯一惊奇的就是这对表姐妹竟能一唱一和说这么多,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乔姑娘从衣袖中抽出入场贴,递给杜飞雪,淡淡道:“还是杜姑娘说得对,我确实不是陪大姐来的。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第159章 抽签(o圈圈魚0o的阆苑仙葩)
这是——
杜飞雪身为馥山社成员之一,一直以此为荣,对专属于社员的入场贴再熟悉不过了。
她面色一变,直直盯着乔昭:“你从哪得来的?”
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黎三她娘还使下作手段嫁给皎表姐的父亲呢,养出来的女儿能有什么好的?
就算不是偷的,也可能是捡来的!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是我给的。”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有着苏府标志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伯府门前,苏洛衣弯腰下了马车,款款走来。
“苏姑娘——”冷眼看热闹的贵女们纷纷与苏洛衣打招呼。
礼部尚书瞧着虽不如吏部、兵部等尚书风光实惠,可历来是踏进内阁的必待之位。一般来说,皇上属意谁进内阁,就会让他在礼部尚书兼翰林掌院的位子上坐个几年。
对于未来阁老的孙女,在京城贵女中自然是受欢迎的,何况苏洛衣没有勋贵之女的骄纵,只有言情书网的灵慧,人缘就更好了。
苏洛衣走到近前,挽住乔昭的手,对目瞪口呆的杜飞雪柔柔一笑:“黎三妹妹是馥山社的新成员,是我与朱颜一同推荐的。”
“苏姑娘,你们——”杜飞雪只觉脸面无光,一张俏脸刷地红了。
有人恍悟道:“是了,黎三姑娘的字在佛诞日那天是入了疏影庵师太的眼的,当然够资格加入咱们馥山社了。”
此话一出,立刻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咱们馥山社?
黎皎暗暗咬碎了银牙。
刚刚还都瞧热闹呢,这么快就成“咱们馥山社”了,难道说黎三的字得了无梅师太青眼的事是才发生的吗?
哼,不过是因为苏洛衣副社长的身份,这些人趋炎附势罢了!
她忍不住看向乔昭,心中更恨。
黎三到底是什么时候搭上苏洛衣的?竟一直不动声色,让她与飞雪表妹众目睽睽之下闹笑话!
黎皎悄悄拉了拉杜飞雪衣角。
杜飞雪骄纵之名在外,是不怕的,她还要好名声呢,更何况今天这些人里,只有她是沾了杜飞雪的光才来的,成为众人焦点不是什么长脸的事。
杜飞雪虽然娇蛮,到底还记得主人的身份,更何况不少贵女身份比她高,也是容不得她一味娇蛮的,遂暗暗把恼火压下去,一脸纯真笑道:“原来是这样,只怪黎三姑娘先前没有说清楚,才让我误会了。哎呀,皎表姐,你怎么也不提醒我呢?”
杜飞雪这么一甩锅,众人立刻把注意力投向黎皎。
黎皎心中恼火得不行,偏偏不好得罪杜飞雪,只得笑笑道:“我也是才知道呢。”
“姐妹们快进去吧。”杜飞雪扬着笑脸招呼众女,看到一直冷眼旁观的江诗冉眼睛一亮,迎过去道,“江姑娘,你来啦。”
“是啊,今天这么热闹,我觉得比什么诗会、花会有意思多了。”江诗冉目光从乔昭面上缓缓收回,不冷不热地道。
杜飞雪把众女交给侍女带去聚会之处,自己则返回来等候还未到的人,黎皎站在一旁相帮。
趁着无人前来,杜飞雪压低了声音道:“皎表姐,你怎么搞的,黎三什么时候成了馥山社社员,你竟然一点不知道?”
黎皎压下难堪,委屈道:“我确实半点不知。飞雪表妹有所不知,三妹她近来和以往不大一样了,心里很能藏得住事。她把加入馥山社的消息对我死死瞒着,谁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还能是怎么想的?定然就是为了今天看你我笑话的!”
黎三是馥山社成员却被她冷嘲热讽,落在旁人眼里,无疑是她这个当主人的失礼了。
“皎表姐你且等着,今天我会找机会要她好看的。”
黎皎心中一喜,面上却道:“飞雪表妹还是算了吧,她和我毕竟是一个府上的姐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她丢了丑,我也不好看。”
杜飞雪跺脚:“皎表姐,你就是这样什么都顾着,反而自己憋屈。你放心吧,今天我只会让她一个人出丑,连累不到你头上去。”
黎皎被杜飞雪说得都有些好奇了,追根究底又不符合她的形象,遂把好奇心压下来,状若无意问道:“苏姑娘不是说她与朱姑娘联名举荐的三妹吗,飞雪表妹没听朱七姑娘提过?”
杜飞雪撇撇嘴:“颜表姐不爱热闹,我近来都没怎么见过她,哪里能听她提呢。哎呀,兰姑娘来了,先不说了。”
杜飞雪忙撇下黎皎,迎上一位穿蓝衣的高挑少女。
那少女面对杜飞雪的热情洋溢却只是矜持点了点头,便径直往里去了,反而比主人家还要自在些。
杜飞雪咬了咬唇追上去,没露半点娇蛮之色。
黎皎心中冷笑:看来飞雪表妹的娇蛮任性也是分人的,对黎三不客气,对她这个表姐,其实又何曾放在眼里呢?
奶娘说得对,她只有嫁个好人家,以后才能在这些人中扬眉吐气。
聚会之处就设在园子里,等人都陆陆续续来齐了,杜飞雪端起一杯果子酒道:“今天是咱们馥山社再一次开社的日子,正巧也是小妹的生日,我先干为敬。”
“今天是杜姑娘生日啊?杜姑娘应该早说的,却是我们失礼了。”平时与杜飞雪来往不多的几位姑娘纷纷道。
黎皎心中一动。
往年杜飞雪生日,只请了表姐妹们和手帕交关起门来庆祝,连园子都不逛的。
她对此心知肚明,不过是杜飞雪小心眼,怕她们遇到来给孪生兄长杜飞扬庆生的泰宁侯府那位朱世子罢了。
今天聚会设在花园里,也不知能不能见着朱世子呢?
想到温润如玉的朱彦,黎皎心中一热。
若是能嫁给朱世子那般的人物,此生就算得偿所愿了。
众女喝了果子酒,开场白过后,有侍女举着托盘来到杜飞雪身侧。
杜飞雪把托盘上放的五彩签筒拿起来,笑道:“说来也是幸运,正巧我做东时赶上新成员加入,能给今天的宴会添不少乐趣。”
她看向乔昭,把五彩签筒递过去:“黎三姑娘,馥山社的老规矩,新成员来抽一支签吧。”
第160章 花木深处
新入馥山社的成员需要抽签这种细节,乔昭是不知道的,但见四周之人皆无异样,便知道杜飞雪虽然明显针对她,这条规矩是有的。
姑娘家的游戏,无非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乔姑娘在这方面从来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姑娘”,自是没有什么可惧的。
她大大方方伸手,从五彩签筒中抽出一支签来。
“我看看黎三姑娘抽的什么签。”杜飞雪手一挥,捧着五彩签筒的侍女退下去,从乔昭手中接过那支签扫一眼,笑着冲江诗冉道,“江姑娘,今天考教新人的题目,由你来出呢。”
怕乔昭不明白,杜飞雪指着签上所刻的一个“江”字,解释道:“咱们馥山社有五位副社长,每次新人入社,就会抽签选出一位副社长来给新人出题。黎三姑娘抽的这个‘江’字,就是代表江姑娘了。”
乔昭颔首示意听懂了,神情平静看向江诗冉:“明白了,那请江姑娘出题吧。”
江诗冉伸手从杜飞雪手中拿过花签轻轻瞥了一眼,盯着乔昭看了片刻,露出笑意来:“馥山社许久没有新人加入了,又隔了好一段日子才开社,这次的题目容我好好想一想,大家先继续玩吧。”
虽是打着馥山社的噱头,其实也就是给贵女们一个相聚的由头而已,只不过是档次高了些。
作为主人的杜飞雪组织大家以“荷花”为题斗诗,有兴趣的便可展露一下才华,若是没有兴趣的,大可以下棋赏花,甚至就凑在一起闲聊。
乔昭当然没打算写出什么惊才绝艳的诗句争风头,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舅家大表妹寇梓墨身上。
今日寇梓墨穿了一件丁香色的花草纹褙子,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品茗,给人的感觉,好似笼着一层轻愁。
乔昭想了想,抬脚要过去,却被苏洛衣拉住了。
“黎三妹妹,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哦,好。”对于引她入社的苏洛衣,乔昭自然不好拒绝这样的小要求。
园子里的长亭顶上爬满了藤萝,开着小小的花,风吹来,一摇一晃,比之室内还要凉爽。
乔昭与苏洛衣在早摆好棋盘的石桌旁相对而坐,开始对弈。她心思全放在寇梓墨那里,忽见寇梓墨起身随着一位姑娘往外走去,顿时有些心急,不由加快了攻势。
苏洛衣被逼得一退再退,没用多久额头沁出汗来,败局已定。
看着惨败的局面,苏洛衣捏着棋子眨眨眼,哭了。
乔姑娘:“……”她不是故意的!
不知何时走到一旁观战的泰宁侯府七姑娘朱颜轻笑出声:“洛衣,原来你下棋输了会哭鼻子的,可惜我下不过你,竟一直没机会得见。”
被好友取笑,苏洛衣大为尴尬,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对乔昭解释道:“让黎三妹妹见笑了,其实我不是哭,是沙子眯了眼睛而已。”
乔昭:“……”表示相信显得太虚伪,揭穿了又怕苏姑娘再哭,哦,忽然觉得还是黎皎那样的姑娘好相处。
毕竟一旦惹到她了,直接还回去就行了嘛,一来一往多随意。
苏洛衣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找的这个借口很烂,干脆坦言道:“论棋艺,我一直觉得在京城贵女中没有对手,是我井底之蛙了。刚刚我其实是激动的,想着以后有黎三妹妹指点棋艺能更进一步,就忍不住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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