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刘老太爷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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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把平安符给了刘大夫人了。”孔玲珑在棋盘上落子,比前几日都要有自信。
夙夜捏着棋子,说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刘大夫人在刘家,却实际上不把刘家任何人当亲人。”
孔玲珑瞅准空隙落了棋子:“她瞧不起商贾,却不知道所谓追逐利益的商人,也比她的刘家要重情。她一定会把平安符给老夫人,平安符里的药香剂量足够对付司徒雪衣。”
夙夜道:“你这招还是太冒险了。”说的是孔玲珑落下的棋子。
孔玲珑捏着棋子,看了看夙夜:“你没听过富贵险中求么。”
特别是经商的人,多少次都是从险境中才能挣到银子。其实要有足够的机会,她下棋也不会老是输。
最后夙夜谦让,两人和棋。
看得出夙夜心不在焉,孔玲珑看着他说道:“孔家做生意的时候,就列了很多条家训,只看我们能不能够遇强则强,从前我在祖父麾下,可以不用介意太多,现在我接过了祖父的担子,就更加要遵守家训。”
能不能遇强则强就是面对司徒雪衣的时候,他是不是强大且不论说,孔家首先就不能够露怯。
夙夜微微一笑:“玲珑,我经常觉得遇见你是不是命中注定的。”
这么一往无前的女子,把那些多余的顾忌都抛弃了。
旁边突然传来打斗声,骆从容的身影像黑豹一样冲出来。
夙夜跟孔玲珑顿时惊起,推开棋盘向一边看了过去。就看到骆从容已经甩开了手里的黑鞭,缠上了空中一个人影。
但那人影一身雪白,灵活地避开了骆从容的攻击,还显得游刃有余。
夙夜失声:“司徒!”
孔玲珑不禁朝他看过去。
空中有一声阴柔的笑语回答出来:“夙夜,你躲在女人这里,躲的骨头都软了没?”
孔玲珑马上吩咐玉儿:“外面守着的武夫呢?”
夙夜沉着脸:“玲珑,你家那些武夫没有用,还是不要徒增伤亡了。”
孔玲珑动了动唇,没再吱声。
骆从容跟司徒雪衣两个在空中过了半天招,看的出来骆从容浑身都是遇到了真正对手的认真和狠劲,听说骆从容一直在京城跟司徒雪衣争高下,不知道是不是每次的对决机会都很难得。
孔玲珑放弃了叫武夫的打算后,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是想要知道她的那些药香有效果没有。
而司徒雪衣的身影极为快速难分辨,高手过招都是这样生生死死,这样看来司徒雪衣也没有受困的样子。
孔玲珑输在不懂武功,也不知道练武之人表现出的勇猛是不是真的就代表了一切,她只能在片刻后将目光投给了夙夜。
夙夜捏着手里的骨扇,“不行,从容不是对手。”
孔玲珑再次把目光转回去,果然不过半息,骆从容不甘心地从空中落下来。
司徒雪衣就显得比较怡然自得地落到了对面去,他目光看向了孔玲珑,接着扫了扫夙夜,嘴角笑的有些阴暗。
孔玲珑冷下脸:“你还敢来。”
中秋灯会上的一别,这个男人几乎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却还堂而皇之闯进了她孔宅,不管武功高低,格局就失了档次。
司徒雪衣这个不要脸,就更不要格局了,他阴柔笑了一下,长臂一伸,有一道看不见的银丝缠住了孔玲珑的腰,把她整个拽了过来。
夙夜脸色一变:“骆从容!”
奈何他也是不懂武功的,保护不了孔玲珑,司徒雪衣伸出手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孔玲珑发现的时候也下意识想要挣扎,可是发现自己已经被拖到了司徒雪衣那张讨厌的脸孔下。
“猜灯谜输不起,连对付女人都要用强?”孔玲珑冷冷讥讽他。
司徒雪衣这次却好像很有耐心,他虚起了眼睛,上下打量起孔玲珑几眼,话却对着夙夜说:“夙夜,你就是太依赖于骆从容了,以至于在我面前没了他,就变得跟个废物一样。”
孔玲珑被他用银丝拉着,不能回头看不到夙夜的表情,只是她听到司徒雪衣出废物这个字眼,下意识就说:“做这样的事,你也算个男人。”
这句是古往今来最能激怒男人的话了,司徒雪衣也不例外,他收紧银丝:“姑娘,我算不算个男人,你验证不出来。要是夙夜允许,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夙夜沉不住了:“司徒雪衣,这里是咸阳,孔玲珑是咸阳有名的女眷,你对她做事可得考虑清楚,她有不测,全咸阳都会震动。”
或许是有点自傲了,但孔家的话,在咸阳真的有这个资本。
何况孔玲珑之前还做了几样大事,现在她在咸阳跺一跺脚,至少也会抖三抖。
司徒雪衣眯着眼睛,把孔玲珑上下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地看了一遍,然后他松下手,对夙夜刁钻一笑,整个人再次腾空,在还在地上挣扎的骆从容眼皮底下,轻蔑地飘远了。
骆从容被耻辱笼罩心头,他刚才受了一掌胸口现在还闷疼,以至于夙夜叫他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孔玲珑抢过来。
孔玲珑软倒在地的一刻,夙夜赶来紧紧把她抱住:“玲珑,你没事吧?”
孔玲珑这才真的相信夙夜完全是个武学白痴,他连基本的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看他急的苍白脸色,孔玲珑只好撑起腰身:“看来他也有顾虑的东西。”
司徒雪衣看着狂得很,至少他不敢在咸阳地界明目张胆惹事,他奉的,还是密旨。
夙夜沉着声音:“他是来试探的,功力流失的事情他肯定意识到了。”
第一个就来孔家试探,把孔玲珑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自己失去功力的事情,是不是和孔家这个玲珑有关,或者是她背后使的计。
不过孔玲珑也不傻,她早就把府中所有丫鬟的衣裳重新换了一遍,干干净净无迹可寻。她现在有了刘大夫人这个更隐秘的臂助,她孔家的院子里,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给人抓到。
夙夜又担忧又庆幸:“玲珑,司徒雪衣因为生母的缘故,生的比别的男子柔丽,他最忌讳别人把他跟女子联系在一块,这次的计策,你不能再用了。”
虽然还是达到了目的,但夙夜都捏一把汗,就是他身在京城势力最厚的时候,他都不敢去踩司徒雪衣这个雷点。
玲珑真是好样的……
孔玲珑并不管司徒雪衣怎么样,那种情况下她是有了机会就利用,就是没有机会她也要想办法。
孔家没有试出个好歹,司徒雪衣并没有全信。他眼睛里有危险,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的,他很有心去了解那个人。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孔家那丫头,至少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他头上耍阴招了。
门童进来报告,眉目清冷面无笑影:“公子,那个老太爷一直不放弃想要求见你,很是烦人。”
司徒雪衣不屑一顾:“刘家就是没有什么用,这样看来还不如一个商户孔家。”
论计谋手段刘家样样都输人,就是会学狗巴结人,一个五流家族硬是往京中上流贵族挤,司徒雪衣很是看不过眼。
他避开了刘家所有人,还指望刘老太爷能有些脑子想明白,没想到还是慌得惶惶不可终日。
要是让他知道流失内功 的毒药是刘家下的,他才不会吝啬刘老太爷,必定用密旨端了刘家。
“这段日子,只有老太爷和刘邵接近过我……”司徒雪衣眯起眼,“药一定就下在他们两个人中一个的身上……”
刘老太爷觉得难受,一切变故都是从刘邵昏迷开始的,他能感受到司徒雪衣对他们的忌惮,这也是正让他惶惑不安的。司徒雪衣是司徒家族中最多疑善变的一个,有时候你还来不及想透他,就已经被他当做羽翼剪除掉,刘老太爷想到那样的下场,就并不安心。
司徒雪衣说着就改变主意,勾出一笑吩咐小厮:“你去转话给老太爷,就说是我吩咐,我要他把刘邵远远地送出府,安置到别庄。然后,让老太爷亲自来向我复命。”
这样的排除法才好,走了一个,留下的那一个是骡子是马,很快就能辨认出来。
司徒雪衣未必知道有无色无味的药香,但他一下就可以知道问题是出在能接触到他的唯二的刘邵跟老太爷的身上。而他留下了相对嫌疑很少的刘老太爷,送走了刘邵。
☆、110章 大义灭亲
刘老太爷心里乍冷乍凉,司徒雪衣这是在给他一个选择,要么刘邵一个人牺牲,要么刘府上下去陪葬。
他不知道司徒雪衣这样做的意图,因为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司徒雪衣要跟他一个晚辈的孙儿过不去。
刘老太爷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习惯,对司徒家言听计从,这次为了刘邵,他第一次找了司徒雪衣。却依然没敢质疑,只是低声下气为刘邵求情。
但是他却败兴而归,回来想了一夜后,就吩咐亲信的随从,秘密在后门准备一辆马车。
马车准备好后,刘老太爷先安抚住了刘老夫人,告诉她自己请了一位名医,这几日要闭门为刘邵诊治,让刘老夫人管住前院,这段时间不许任何人进出,更不能踏进他的院落内。
刘老夫人只要为了刘邵,自是什么都能答应的,她虽有犹疑,但也知道毕竟也是刘老太爷唯一的亲孙子,刘老太爷再怎么也不至于做对刘邵有害的事情。
所以揪着心的刘老夫人,就这么被劝住。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刘老太爷就吩咐在半夜,吩咐把刘邵送走,从隐秘的后门。负责赶马车的都不敢轻易用府内的人,而是老太爷身旁的一个亲信帮忙,直接赶车去了城外的山庄。
做好了这一切刘老太爷去向司徒雪衣复命,司徒雪衣罕见地对老太爷露出笑容:“大义灭亲这种事都做得出,老太爷果然是宰辅的料。”
第一次从司徒当家人的口中,听到宰辅这个职衔,刘老太爷激动的不能自已。他知道只要司徒家愿意,当朝宰辅的职位一样能落到他刘老太爷的头上。
想不到,他白身科考起家,竟有能问鼎相位的一天。
司徒雪衣眯眼一笑,他只需要说一句话作为犒赏,就是对刘老太爷的面子,抵得上他把自己嫡长孙送出府门的举动。
那马车出城虽然隐秘,但是总有有心人哪,比如孔宅就第一时间知道了。
孔玲珑皱着眉:“居然把刘邵送出去,刘家人的脑子,莫不是出问题了么。”
这样的态度,可跟她了解到的,把刘邵捧着当宝的刘家全然是不同,即便多了一个司徒雪衣,这种行为也像是脑子抽筋。
自己的孙子,即便是当今皇上,要送出去就能这么生死不问了?
但玉儿接下来的回报让孔玲珑更吃惊:“小姐你知道那马车把刘邵送去了哪儿吗?紫藤山庄,就是那个刘家大小姐、刘良月待着的地方!”
刘良月?!孔玲珑真是惊讶都不足以形容,她严正看了玉儿一会,“把他们兄妹都送到一起,这刘家的老太爷,究竟是想把事情遮住,还是想把事情闹大?”
玉儿撇撇嘴:“他们刘家人的脑子从来就没有正常过,奴婢可猜不着。”
这可真的跟脑子无关,孔玲珑都想半天,随后她顿首:“看来刘老太爷真的是忌惮司徒家的力量,自己的亲孙子都要拐弯抹角这样藏起来。”
沉吟片刻后,孔玲珑吩咐玉儿:“你去鸽房走一趟,吩咐赵姑娘,我前几天传去京城的信,如果有了回音,让她亲自送到我这儿来,中间最好别经过他人手。”
孔家有一个单独的鸽房,大江南北遍布的生意,年终的时候都要通过鸽子传信到咸阳当家人的手里,孔玲珑还没有掌管孔家到一年,这鸽房她前几天,才第一次动用。
京城的文三老爷,是孔家在京城分铺里的大掌柜,他是老一辈的掌柜们,跟孔老爷子有世交。孔玲珑记忆中,他是个爽朗明白事理的叔叔,比孔耀光这个三叔更像是叔叔。
都说做生意要了解对手,孔玲珑现在除了知道司徒雪衣这个名字,其他等于空白,她现在需要的是司徒雪衣全部的资料,包括这个人在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跟夙夜不死不休的纠缠到咸阳,什么东西能让一个人无聊到这地步。
掌管鸽房的赵姑娘历代单传,与鸽为伍,聪明灵慧。孔玲珑不让她把京城的回信假手他人的意思,就是主要瞒着夙夜了。
交代好了鸽房的事情,孔玲珑就吩咐了玉儿第二件事:“让刘大夫人这几日把刘老夫人从刘府引出来,以老夫人她对刘邵的疼爱,刘府现在还风平浪静,没闹出幺蛾子,肯定是老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加上那辆马车送刘邵出城时鬼鬼祟祟,我们索性做个好人,把这个消息告诉这位老夫人。”
玉儿心领神会,很是轻快地飘然去办事了。
两天以后,刘大夫人就以带刘老夫人祈福为由,利用她对孙子的一片疼爱,把她带出了刘府。
刘大夫人一向是个孝顺媳妇,老夫人就算不喜欢她,对她也很相信。
刘大夫人看着刘老夫人寡淡的装饰,就提出要带刘老夫人去珠宝店看看。
拗不过大媳妇的热情,刘老夫人陪着她进了一家店,刘大夫人兴致高昂的上去挑选珠宝,一边还送到老夫人手上试戴。
试了几串之后,刘大夫人从老夫人的表情,就看出她松动了。
刘大夫人于是笑着捧着那串珠宝,来到掌柜的面前,询问:“这串怎么卖?”
掌柜的正要张开,就看到旁边伸过来一只素白的手,正好按在那串珠宝上,“不好意思大夫人,这串我已经定下了。”
刘大夫人转头看到孔玲珑淡笑的脸,神色变了几变后不由摔手:“孔小姐,你家没有老人长辈,要这珠串有何用?”
那珠串质地厚重,年轻人并不适合戴,也只有刘老夫人这样身份的人会喜欢。
这孔玲珑虽然商家富贵,可她年纪轻轻,买这东西做什么?
孔玲珑淡淡地:“有何用我自有用处,大夫人若不信,大可以问这位掌柜,我是否早在几天前就定下了。”
那掌柜只好抱歉说:“孔小姐确实是定了。”
既然定了,那自然就不能够卖别人,刘大夫人好不容易讨得刘老夫人欢心的机会,就这么泡汤,心底肯定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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