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门,林思渝缓缓向城中心而去,那个自己第一次掉落这里的地方……
不过步行十分钟不到,林思渝就看见了护城河,河道旁的杨柳依依,三五人结伴从桥上而过,街边商铺连环,林思渝一一驻足观看,一圈下来,这里的一切,同一年前的样子来说,一点都未改变。
林思渝也见到了那几个乞丐,还是在街边以乞讨为生,林思渝想,也算是“旧人相逢”吧,现在林思渝看见他们,没有半分惧意,多的只是怜悯之心。
“也许他们还住在那片破庙中……”林思渝暗自说道,自言自语。
径直越过他们,林思渝的眼神没在他们身上停留半分,却在走过后听到:“大爷小姐行行好吧,给口饭吃……”
嘴角勾起,轻蔑一笑,装得,还真是如鱼得水。
行至目的地,林思渝看见,还是来往的行人路过,没有一个人在这巷口驻足,也许他们早忘了,忘了不到一年前,一个穿着怪异的女子莫名出现昏迷在大街上,之后不知去向,不知死活。
现在那个女子,事隔一年,重新找到了这里,成为今天,唯一一个在这平淡无奇的巷口驻足的人。
巷口的街道和周遭,并无半分不同之处,想要在这里弄清楚自己穿越的原因,林思渝想,那是没有可能了。
在护城河边的桥下独自坐了一段时辰,林思渝想理了理此次来的每个计划,心中过了一遍后,方才回了客栈。
“明日,去曾经胡大哥送药的药堂。”
回到客栈天已黑尽,掌柜的不在堂中,就有一个打扫卫生的伙计,见人进来,低头打扫卫生的伙计抬起头来,林思渝视线也同时看去,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被自己吓到的那个伙计。
“您回来啦。”习惯性的客套话。
从他的表情里林思渝看出,那个伙计并不记得自己。
“还有吃的吗?”
“有,您想吃什么?”伙计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扫帚,用搭在肩膀上的帕子擦了一把手,走到林思渝的身边来。
“有粥没?来碗粥吧。”林思渝在堂中选了一个位置坐下而不是选择去房中,那是因为林思渝环顾四周,发现堂中只有几个人,堂中也凉快点,索性就在堂中用了晚饭再回房间。
草草吃过,林思渝倒床就不愿意起身,虽说是很累,想比来说,也比大崇街道上好很多,不知道关于自己的那些流言蜚语怎么样了,林思渝无心去探究,很多的,是脱离话题中心的轻松。
林思渝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纷乱如麻,自己回到这垂南城,前路未知,身后的固北,在思量村的小文轩林思渝每日最放不下的就是他,还有回到大崇没有半点音讯的苏念徽,林思渝也是放心不下。
心中装着这么多事,林思渝自是睡不着,又是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一夜无眠的林思渝,回到空间里去整理了自己的各类草药和仪器,一夜的时间,林思渝把他们都加工完成,保存好后出来,时辰正好,天要亮了。
一身白衣,林思渝拿上纸钱蜡烛,出了城门,往依山村的方向而去……
原来一个时辰的脚程,林思渝骑马用了两刻钟,可以说是用飞奔,林思渝带着沉重而又迫切的心情,想要去看看曾经的依山村是何种面貌。
林思渝在脑海中想过它的各种样子,自认为不论即将看到的依山村是什么样子,自己都会平静接受,今日,就当是来缅怀故人。
直到它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林思渝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眼前残垣断壁,荒草丛生,半人多高的杂草,把已经被烧毁的房屋淹没,不仔细看,谁能知道这里曾经是一个青山绿水环绕的小村庄,现在掩没在草丛里的,全是黑漆漆的断壁残垣。
林思渝想过……也许自从村庄被烧后,会有新的人重新修缮也好,重建也好,住进来,也许会有人会把这里推平,让曾经的村子消失得了无痕迹,可是林思渝却没料到,这里会无人来管,无人问津……
这里面……埋藏有多少具枯骨,幽幽怨怨,林思渝却不敢踏进去。
曾经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心口疼到不能呼吸,满满的负罪感压着林思渝,她双膝跪地,跪在曾经的村子口,虔诚的对着依山村,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是我的错,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们,对不起,如果当初,当初自己勇敢一些,自己站出去,你们就会没事的,对不起,对不起……”边磕头边说,一边流泪哽咽。
“是我太懦弱,太胆小,让你们为我付出代价,对不起,我要怎么才能赎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罪人,害了你们,对不起……”泪水止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惭悔有何用,永远也挽回不了已经成定局,有结果的事。
早知如此,何必做出当初那事,何必选择保全自己,懦弱逃跑,让这么多无辜的人为你惨死后还入不了土。
罪过……
这是林思渝一辈子都逃离不了的束缚。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林思渝努力平复哽咽,一字一顿道:“我要找到曾经的那群混混,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要赎罪,替你们报仇后,用自己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又是一记响头,林思渝站起身,去到马匹身边拿下准备好的纸钱蜡烛,回到村口跪下,开始烧起纸来。
“此番回来,定能不让你们死得不明不白,等我报仇回来,我让你们入土为安,再等我一段时日。”
马鸣叫了一声,继续低头吃着草。
“胡大哥,映容嫂子,你们别怪思渝,思渝知道错了,等我给你们报仇,我就去找你们。”
等烧完纸钱,林思渝转身上马,头也不回的回了垂南成,径直去到曾经的药铺。
“三十七号……”
伙计在挨个挨个的叫号拿药。
“这儿。”
“你的药。”伙计把药递到来人手中,叮嘱道:“回去用水煎了,三道水合成一道来喝,一日三次。”
病人拿着药去了。
“三十八号……”
“我!”
……
林思渝在药铺前站着,往里面忘了许久。
一直等到人叫到一百号,见店里也没几个人后,林思渝才跨步进到了药铺中。
“瞧病还是抓药啊。”有人问。
林思渝头也不转,也不看说话的很,径直往柜台去了。
“我找你们掌柜的。”林思渝沉声道。
一有人进来就问掌柜的,伙计本能的多看了来人两眼,奈何来人头戴箬笠,遮住了整张脸,一身白衣,脚下还沾了泥土,身材纤细高挑。
“找我掌柜的何事?”伙计问。
“你只管说是他的一位老朋友,来找他。”
伙计听后停下手中的工作,去了后院。
林思渝熟门熟路的跟着进去,伙计却没发现。
正巧,才没走两步,伙计就被掌柜的叫住了。
“你跑进来做什么,不在外头抓药。”掌柜的喊住伙计。
伙计听到后回过头来,恭恭敬敬的道:“有人找您,说是掌柜的友人。”还没等伙计把话说完,林思渝就抢先道:“好久不见,掌柜的。”
☆、线索
“你是……”掌柜的疑惑,伙计也没发现原来这个人一直跟着自己,被吓了一跳。
林思渝也不急着回答,只是默默的把自己头上戴着的箬笠摘下后,才出口道:“您老还记得我吗?”
听来人这么一说,掌柜的眯着眼睛,注意看了林思渝的脸,随后道:“老夫见过你。”
林思渝微笑不语。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胡立堂的远方表妹。”掌柜的淡定道,不带任何情绪。
而在两人身旁的伙计则“哎呀”一声吆喝,连连后退,刚退几步,伙计感觉到不妥,立马顿下脚步,矢口道:“抱歉,我去前厅忙了。”
林思渝很奇怪,一个伙计怎么反应那么大。
掌柜的回过头,对林思渝道:“你回来了。”
“嗯,我此番来,是有事想要问您,希望掌柜的能如实告知。”
掌柜的没有回答,而是找了出椅子,示意林思渝过去。
入座,掌柜道:“自己倒茶喝吧。”
“谢谢……”林思渝道过谢,手中却没动作。
“你……跑哪儿去了?”
“掌柜的您知道了吗?我被屠村的事。”
“不止是你们住的村子,大成南边,没有一个村子逃脱厄运。”
听完,林思渝心下一惊,不只依山村……那,有多少个村子遭此厄运,林思渝不敢想。
而且,怕都是因为自己。
“他们为了什么,难道就没有官府来管吗?”林思渝故意问。
“丫头,你为什么出去了还要回来,你明明知道你已经是大崇的通缉犯,既然这么多人护你逃过一劫,你就不应该回来。”
林思渝沉默。
“你很危险。”掌柜的抿了口茶道。
“您知道我回来干什么,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可我也要把事情弄明白了,再去赎罪!”林思渝情绪有些激动。
“那一日,你的画像被贴在城中的公告栏上,满城皆知你的事,你回来,不过是再给他们机会抓你。”
“你说的官府……这件事是朝廷下的通缉令,官府不过也是在到处捉拿你罢了,丫头,回去罢,老夫我也不能保你。”掌柜的话慢慢道来,这些,林思渝心里比谁都明白不过。
“我知道,可我是无辜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成了成国的通缉犯,他们为什么抓我,我没犯法,没杀人放火,更没有勾结外人,他们凭什么抓我!他们通缉我的理由,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丫头,朝廷想要抓任何人,从不需要理由。老夫我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犯法,有没有做什么勾当,你自己心里再明白不过,还是走吧,我看在已经不在了立堂的面子上,包庇你一次。”掌柜的在劝林思渝。
“我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来,何惧生死,掌柜的不用包庇我,如若有人盘问,还请掌柜的如实相告,以保得自己平安。”
掌柜的微微摇头。
“您知道……那日屠我满村老小的替死鬼是什么人吗?”林思渝问掌柜的,林思渝认为,掌柜的在这垂南城开了几十年的医馆了,至少对这城内的事,应该了如指掌。
掌柜的摇头,“我没见过,所以并不知道你所指的是谁,你说的替死鬼,那就不是官府的人,替官府做事,敢抛头露面的,定不是什么好人。”
林思渝点头。
“要不然……就不是替官府做事的替死鬼,而是个人所为。”
“个人所为?”林思渝疑惑道。
“个人所为……个人所为……”林思渝努力回想,回想当时的情景,虽说林思渝很不情愿,但还是逼着自己去努力想,想当时的细节,想那群人的话。
“如果是这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告密。”掌柜的突然道。
这让林思渝一惊。
暗自告密!不无可能!
沉思片刻,林思渝站起身来,对着掌柜的道谢道:“多谢,您老的意思,思渝以完全明白,此番相助,无以为报。”
“去吧,你是立堂拼了命要保护的人,我也理应帮他,此去一别,你也小心。”
“您老放心,我告辞了。”林思渝转身,离开了椅子。
“等等,我送你出去。”掌柜的也站起身,“把帽子戴上罢。”
两人一同来到前厅,将行至门口时,掌柜的小声对这林思渝道:“如若我的人犯了什么错事,还望你看在我一个老者的面上,担待一些。”
莫名其妙的一席话,林思渝一头雾水。自己的事同这医馆,又有什么牵扯的呢……
回到客栈,林思渝一头扎进了房间,房门紧闭。
林思渝坐在桌边,细细回想掌柜的说的话。
“个人所为……”为什么有这么大胆的人敢屠村,个人所为,那那个人是有多大的势力,掌柜的道,不止依山村,垂南周边的村子无一幸免,那,那些人的势力,肯定非常人能比。
林思渝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会是一般的人。
他们为什么屠村,定然是为了那几千两的黄金,被金钱所迷惑了双眼的人,做出告密这种事,不过是在情理之中。
当初来依山村捉人时,林思渝知道,那帮人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哪一户,对自己的面貌有通缉令上的映像,并不清楚真实的自己长什么样子,林思渝推敲出,那伙屠村的人,自己没有直接接触过,他们不过是别人请来的打手,先行来捉人的,想要分得一份赏金。
那伙人的面貌,林思渝有模糊的印象。只怪当时是晚上,光线太暗,林思渝也并不十分清楚那些人长什么样子,大致的轮廓和声音,林思渝心底倒是明明白白。
不是官府的人,那些人自己没有直接接触过,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家具体的位置,胆大妄为,后面定有靠山……
林思渝一一理出现在有的线索,得出一种可能。
定是有人告了自己的密,和那群人串通好来捉自己,既然不是打着官府的名义还那么大胆包天的身后定有顶梁柱,为了分得一份属于自己的赏金……
那,定还有一人,有一人告密了,定然是他看见了那天城中刚新贴出来的通缉令并第一时间知道那是自己,在看到几千两的黄金后选择了不论什么理由,都要得到赏金的想法,那他一人为什么不来直接向官府告发自己而且选择找人来出面捉自己,林思渝想,那人定然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如果自己有人包庇,那他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因此被打,所以他选择了寻找强人,况且,如果是他亲自出面,他也知道林思渝会第一时间认出自己,搞不好为了逃脱,那人还会怕林思渝杀了他以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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