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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说，来人是个年轻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色披风，看不出模样来，不过虽然她极力掩饰，我还是听了出来，她是京都那边的口音，身量大约有这么高。”他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高矮，“很瘦，递给我们银票的时候，手上虽然没有老茧，但也不是细皮嫩肉的，看披风下露出的裙角衣料，应该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大丫鬟。”
他说的倒是很仔细。
“你可有骗我？”
“我哪敢啊！我要是骗你，能说的那么仔细？我们拿了人家银子，也没能杀了你，到时候人家肯定要找上门来讨回银子的，要是你能抓出她来，那我们这银子，不就能拿稳了？这事于你于我都有利，你放心，你刀还架在我脖子上呢，我没那么傻！”
云初九放下了匕首，“最好别让我发现你骗我，否则，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追回来！”
她转身往回走，京都口音，年轻姑娘，跟自己差不多高矮，大户人家的丫鬟，在渝水城，除了秦流苏身边的莲月，还有谁是从京都来的大户人家的丫鬟？而且，就算是有，也不会有人跟自己有要买人杀人灭口的仇恨！
秦流苏！即便搭上我自己这条命，我也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想到爹爹，眼泪便又流了下来。
当顾寒收到消息，赶到云家的时候，云家上下已经哭声一片，老夫人抱着儿子的尸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然哥儿也跪在地上抱着他爹的胳膊痛哭，只有云初九，跪坐在地上，眼泪默默的往下流。
“阿九，你还好吗？”
他跪坐在她身边，把她轻轻的揽在怀里，柔声安慰，“阿九，爹他已经去了，我知道你伤心，可是祖母年纪大了，然哥儿还小，你，还得操持爹的丧礼，要振作起来……”
“涵之，是我，是我害了我爹爹，我不该让他跟我去的，我劝他，他说不放心我，接过却真的替我挨了一刀，涵之，要不是我没本事，怎么会让爹爹为我挨那一刀，要不是我当时不够坚持，爹爹怎么会跟着我去？而且，是秦流苏！是她买通了土匪和刺客追杀我们！涵之，是她，害的我失去了爹爹！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顾寒紧紧的抱住她，“阿九！阿九！这个仇咱们一定会报，只是眼下不是报仇的时候，你先安静下来，咱们先让爹他入土为安好不好？”
云初九不说话，也不挣扎了，就安静的窝在他怀里默默的流泪。
正文 第322章 云初九撞柱
顾寒满满的心疼，可是却也没法子，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体会过，又怎么会不知道心会有多疼。
“柳絮，扶着你家姑娘。”
他把云初九交给柳絮，站起身来走到老夫人跟前，“祖母，阿九和然哥儿已经失去了爹，您要保重，她们姐弟俩，现在就只有您了。”
老夫人闻言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涵之，然哥儿还小，初九伤心过度，如海的丧礼就交给你来办了，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如海，要葬到云岩村我们云家的祖坟里，跟然哥儿他娘埋在一起，这是他生前念叨了多少次的事情。”
“祖母放心吧，我会办好的，府里的事您也不用操心，我舅母待会就过来。”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让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夫人低头，看到怀里的儿子，忍不住又哭起来。
顾寒见状心里也难受的很，想要再劝几句什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种失去亲人的剧痛之前，什么劝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哐当’一声，伴着柳絮的尖叫声，顾寒转头，看到云初九竟然一头撞在了大厅里的柱子上，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他的心仿佛一下子被硬生生的撕裂了，“阿九！”他大喊着冲过去，把她抱起来，“阿九，阿九？”
老夫人和然哥儿见状也冲了过来，“初九，我的孙女儿，你要是再有个好歹让祖母要怎么活呀！”
“姐姐！姐姐！呜呜，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然哥儿啊，呜呜……”
“燕羽，快去请温大夫！快去！”
顾寒吼着，抱着初九就往她的房间大步走去，然哥儿想跟上去看看，可又舍不下他爹。
“然哥儿，去看看你姐姐，你爹这儿有祖母呢！快去！”
老夫人心力交瘁，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边流泪一边呢喃着：“如海啊，你在天有灵可要保佑你的女儿，让初九平安无事，那孩子是因为没能护住你救回你来心怀愧疚啊，她可不能再有事，不然，这个家可就完了……”
青姨闻言眼泪落个不停，在场的丫鬟也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温老大夫赶来的时候，云初九还是昏迷不醒，“温老大夫，您快来给瞧瞧，看看初九的伤有没有事？”
顾寒一脸急切，然哥儿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且让老夫看看。”
温老大夫走到床边仔细瞧了瞧，又仔细的给她把了把脉，起身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一时撞伤昏迷，我这儿有活血化瘀的药膏，每天给她抹上些揉开，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
“大夫，我姐姐什么时候能醒啊？”
“或许今天就能醒，或许要两三天，这得看她自己了，但是据我诊脉来看，应该无大碍，很块就会醒了，但是不要让她继续这么伤心下去了，伤心过度可是要伤身的。”
温大夫留下一盒药膏就走了。
云初九昏迷不醒，可是家里的事还是不能不办，顾寒带着然哥儿去了一趟云岩村，与云旭东一起去跟族长商议入祖坟的事，商定日子，这边老夫人也因为伤心欲绝卧病在床，沈氏一早就过来帮衬了，不但要帮着云家里里外外的布置，还对云初九和老夫人的药食饭菜都很上心，顾老爷子也来安慰过老夫人几句。
两位老人家还颇有话聊，同样都是老年失子，这种痛，顾老爷子感同身受，劝了几句都劝到了赵氏的心里，比旁人劝，还都多起了些作用。
云如海葬礼这一日，天还没亮，云初九突然一下子就醒了，睁开眼睛怔怔的看着屋顶发呆，柳絮吓坏了，赶忙抱住她：“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我爹呢？我爹呢？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爹死了，柳絮，我爹呢？他是不是还没起？你给我拿衣服来，我去看他！”
她光着脚翻下床，就要去云如海的院子看他。
柳絮一下子哭了出来：“姑娘，老爷没了，真的没了，你快醒醒吧，今儿个是老爷入土的日子，你再这样，连送老爷最后一程都去不了啊！”
云初九闻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我爹真的没了？真的没了，我祖母呢？我弟弟呢？”
“老夫人带着小少爷在外面给老爷守灵堂呢。”
柳絮说着想要扶起她来，她却一下子就站起来跑了出去，光着脚只穿着里衣跑到了灵堂，看到灵堂上的名字，就跌坐在了门口处。
然哥儿看见了她，赶忙过来扶她，“姐姐，你总算是醒了。”
她推开然哥儿，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跪倒在云如海的堂前，“爹爹，女儿给你磕头来了，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这样，我会懂事，会照顾好祖母和弟弟，也一定会把大哥找回来，更会帮你报仇！爹爹，伤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的！爹爹，今天，我们就要把你送回云岩村，让你跟娘合葬，爹爹，你终于可以见到娘了，希望你们在天上可以保佑我早日手刃仇人，也保佑我们云家，能够好好的。”
她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赵氏赶忙拉着，抱着她哭：“我的孙女儿呀，你头上有伤，可不能再这么使劲磕头了。”
“祖母！”
云初九抱着赵氏哭起来，嚎啕大哭。
她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云如海虽然不是她真正的亲生父亲，做事也不靠谱，可是待她，却是实心实意，以前她不觉得，现在他走了，云初九就觉得挖心刮骨般的疼痛，这种疼痛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云如海如愿以偿的跟初九的娘合了墓，一大清早便下起了雨，还响了几声闷雷，云初九一身黑色衣裙蹲在坟前，给他们烧纸钱。
“爹、娘，你们现在终于团聚了，家里的事都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祖母和弟弟，也会把大哥找回来，而且我还会完成爹的心愿，帮衬大伯一家，不让祖母操心，你们，都放心吧。”
她眼睛发涩，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了。
她拉着然哥儿一起磕了头，便站起身来，对赵氏和然哥儿说道：“爹已经去了，我们再伤心也无济于事，接下来我会把婚期推迟，我要给我爹守孝一年，家里还有我，你们都放心吧。”
正文 第323章 我愿意等你
“初九，这可不行，虽说咱们这里风俗是女儿要为爹守孝一年，可是初九啊，你跟涵之你们已经订好了亲事，再等一年，我恐怕涵之等不得。”
赵氏既心疼她，也担心她。
“祖母，他不会的，涵之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会等我的。”
云初九看向在不远处忙碌的顾寒，虽然又要让他等，可是，这事他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这一年的时间，她要用来报仇，她不会当下就杀了秦流苏，她要秦流苏跟自己一样，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苦！
从云岩村回来，云初九一个人闷在屋里待了两天，每次柳絮送进去的饭菜，她也就只肯喝口粥，一天三顿要喝清粥，一家人都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劝了她都不听，都没有法子。
顾寒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来，心疼不已，这天想了个法子，便来劝她：“阿九，你不是说要报仇吗？我想到一个法子，你要不要听一听？”
本来喝了半碗粥就要放下的云初九，眼睛看向了他。
“你把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我就告诉你。”
云初九低下头，捧起碗来把剩下的半碗又喝尽了。
顾寒倒了一杯红枣豆浆给她，“宇文澈传来消息，太子生了病，断断续续的发烧做噩梦，皇上派御医去看，也没查出是什么病症来，只是说让好生调养着，以现在的情势来看，秦家是已经转投三皇子这边了，皇后娘娘最近也没有什么动作，大概是默认了此事，初九，你不是想报仇吗？秦家的生意不在少数，比三皇子富庶多了，就连咱们渝水城最大的酒楼，百香楼，也是秦家的产业。”
“百香楼是秦家的产业？”
云初九一下子精神了，“那好啊，我不但要让百香楼关门，我还要让秦家赔钱！”
“这只能算是利息，现在咱们把拿百香楼出口恶气，”顾寒看她，“不过百香楼既然能算得上是渝水城第一酒楼，肯定有些本事，你要不要去百香楼走一趟，打听一下，才好知道从哪里下手！”
云初九的脑筋随着他的话走，盘算起来：“开酒楼我不在行，而且现开一家新的酒楼来与百香楼那么老的一个酒楼对抗也不太现实，而且厨艺我也一般，所以不能从这方面入手。”
“我觉得，咱们到百香楼走一走，到他们后厨转一转，或许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顾寒劝着她，“而且外面阳光正好，你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了，也该出去转一转了。”
听到这里，云初九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好，出去走一走。”
听说她出了屋子，赵氏也高兴起来，然哥儿也笑起来，这下子好了，她总算是走出来了，尤其是然哥儿，对他来说，爹爹虽然重要，但是常常不在家，比不上姐姐待他好，所以他本来很伤心，但是怕姐姐见到自己伤心会更伤心，渐渐的就把那份伤心收了起来，见到云初九总是笑着的。
“然哥儿，下个月你就要去考渝水学院了，可得好好念书，不能再贪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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