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直以为莱茵表现的所有和揍敌客画风不一致的东西都是与生俱来的,比如温软气场、沟通能力,伊路米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在莱茵天性的基础上将其完全染上自己的颜色。
但其实不是啊,这些所有被家人误会的莱茵的“天性”,是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一套完整的普通人三观的残留物啊!
作为相互驯化游戏中的双方,世界第一控制狂伊路米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莱茵唯一的驯化者,她身上还残留着气息完全不同的东西,这能忍?
糜稽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悟出了真相:大哥吧,从小就是个连妈妈给大姐下催眠都不高兴,非要给大姐反催眠训练,把妈妈的痕迹完全拔除的人,为了主权问题发飙是很符合逻辑的。
如果他自己是大姐的头号粉丝,那大哥就是大姐的头号变态跟踪狂!
原因是想明白了,但不能和家长说,因为大哥肯定不乐意别人知道……其实大姐似乎可能应该也不想让更多家人知道这件事。
糜稽最终决定对这个原因沉默,就让爸爸觉得大哥累积了多年的控制欲终又进一步质变吧。
桀诺捋这自己的胡子说:“有什么关系,让他们小孩子自己闹腾吧。”这么多年,他终于被伊路米推行的新制度改变了,对小一辈的态度更加放纵。
席巴看着屏幕的上小红点的方向说:“我担心,最终钥匙不是在莱茵手里。”
这个比喻全家人都知道,还是糜稽先说出来的,他说“驯化的目的是关进笼子,如果按照大哥和大姐这种相互驯化的进度,不管最终谁在笼子里,只要大姐拿着钥匙,问题就不大”。
“奇犽是往卡金方向去的。”席巴盯着屏幕说,“我知道你们之前也是在卡金,莱茵和伊路米不回来,很可能依然留在那里。”
“奇犽不是单纯地计划离家出走,他很有可能是有计划地前往卡金。”
席巴知道伊路米是绝对不主张奇犽在外面乱跑的:“莱茵吸引他去,同样有自己完整的一套计划。”
“这是一次伊路米和莱茵主场的Inner mission.”
时隔多年,再次出现的家族内指令。
屏幕前的所有人都有一瞬间的感慨。
还没等基裘一脸激动地说出第一句话,内线电话突然响了。
公用内线通报的都是重大事项,按照规定,糜稽只能按扩音器:“谁啊梧桐,这个时间打电话来!”
[“是伊路米少爷。”]
听到大哥的名字,糜稽反射性地就想挂电话。
但伊路米走了公用内线就说明,不管他阻不阻止,大哥有话一定要和家里说。
给自己做了一瞬间的心理协调,糜稽说:“好了,接进来吧。”
[“呦,糜稽。”]
伊路米的声音传出来,感情异常丰沛到演过头的故作幽默语气一如既往,让人在鸡皮疙瘩里感觉到难言的戏谑和恶意。
[“我想着你差不多也该猜莱茵姐姐的状况了,爸爸妈妈都在边上吗?”]
话语停顿,仿佛是在听呼吸或者确认别的东西,明明人不在这里,也不可能有任何手段能监视揍敌客家的总控制室,伊路米却很笃定地表示:
[“原来连爷爷都在啊。刚好我想问一下家里的情况,我‘看到’阿奇上飞艇了哦~”]
绝口不提莱茵到底出了什么事,直奔自己的目的。
-
“虽然找不到糜稽那样优秀的黑客,但勉强还是有人能用,查看一下机场还是很方便的。”
伊路米拿着电话,盯着屏幕中奇犽和柯特上飞艇的背影,继续说:“你们没有发现,有个人跟了阿奇一路,还跟着上飞艇了吗?说不定是猎人协会的人呢,真是让人担心。”
“——还是快点把他带回家比较好。”
而他身后,一场地下集会中好几个人脑后插满念针,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技术不足,用情报来弥补就好:找到技术人员,直接征用。
[“我知道,糜稽正在确认。”]
说话的仍然是席巴。
背景一片嘈杂,能听到基裘的尖叫和糜稽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还能听到他说“找到了”“蓝帽子”“是有执照的猎人”之类的话。
伊路米理所当然地说:“所以,安全起见,还是把阿奇带回家吧。”
为什么要把奇犽叫出来呢,那孩子连念都没有,难道能起什么用?
一边忽悠家里人,伊路米一边思考莱茵的脑回路:如果是她,她会想要奇犽干什么?
那一瞬间的腐烂速度就连伊路米本人都感到心悸,要是活不下去,什么计划都是没用的,短暂的暴怒后他就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冷静下来。
之后持续了一小段时间的念和爆炸,都是给她的信号,就像她挂在榛子身上时,那句装模作样的“那么,开始喽~”,现在伊路米想明白了,这是说给他的,开始的当然不是炸嵌合蚁,而是一场更大的计划。
那么他就回她一个装模作样的进攻信号,炸掉整个港口。
伊路米很早之前就教育过莱茵:当你能完全把握境况和事情的发展规律的时候,就不会有疑惑。
所以他对自己的推测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出于对莱茵的了解,在达到目的前她绝不会牺牲,腐烂仅仅作为“世界规则的惩罚”,不代表她“改变世界未来”的目的达成,所以她还不会让自己死。
那么,暂时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既然知道找世界高手当外援,肯定也会有后手保证自己活下去。
伊路米知道,推测到这一步,是出于他对莱茵的信心。她脱离掌控时一瞬间的暴怒和依然信任她不矛盾。
他试图从莱茵的本性和目的,分两个方向来回答同一个:不得不选择奇犽是为什么?
从目的来说,腐烂到那种程度,就算有能吊着命的手段[大概是从凯莉那里搞来的东西],想要完全恢复,能对抗规则的完全恢复需要——亚路嘉。
同样从目的出发,既然炸嵌合蚁是幌子,那么真正要改变的是什么——从莱茵自亚路嘉出生以来就对他的注意来看,在亚路嘉身上下手的概率很高,加上把奇犽骗出家门——奇犽和亚路嘉之间的某个东西——当然是他插着的念针。
从本性分析,莱茵这个人作为姐姐,心慈手软、过度纵容。
由此看来,奇犽的念针,才是那个关键的改变点。
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保险是亚路嘉;因为无论他自己还是糜稽都出于私心,没有上报莱茵和世界树的对话内容,在不暴露莱茵身体状态的情况下,不能在家使用亚路嘉,于是需要解放束缚奇犽的念针,让奇犽把亚路嘉稳妥地从家里带出来。
等于直接用自己的命来威胁。
伊路米自认为猜准了全部,心里不断标注着每一个细节中莱茵可能有的心里想法,冷静分析的同时,又一次暴怒了。
[说过的吧,再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赌注,再学不会保护自己,那么就把思考的能力完全让出来吧。]
指尖的念针光泽闪烁,汹涌的恶念全部压进这细小的一根针中,伊路米仍然能维持毫无破绽的平常状态,对电话那头的父亲说:“把阿奇带回去吧,外面最近比较危险。和莱茵姐姐之间只是内指令博弈,我会有分寸的。”
[“……好吧,我先让白桦把奇犽和柯特带回来,你那边,随时报告情况,家里会看着你们的指令进度。”]
“我知道了。”伊路米挂断电话。
[所谓驯化,牢笼和钥匙是分寸,糖果和针尖也是分寸。]
看着针尖扭曲的念,伊路米故意做了一个愉悦的表情,而眼睛依旧如深渊漩涡一样深不见底。
这个计划里有非常大的漏洞可以钻,而他占据着家里不知道莱茵身体状况,也无从推测莱茵真实意图的绝对优势,这一次别的所有人本质上都是旁观,只有他和莱茵站在棋盘上。
而且,就像糜稽想的那样,他根本不允许莱茵的性格里,还有别的世界的痕迹,一点点都不行。
这一次,就彻底地驯化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 莱茵:等一哈,等一哈,我都这么乖了,还要再驯化我????QWQ委屈,明明是伊路米你也猜错了
跟着奇犽和柯特的那个就是凯特啦,背锅大户。
伊路米一边疯狂脑补一边骗家里,戏向来多,应该没很奇怪吧,嗯嗯√(开始自我催眠.jpg)
莱茵和伊路米现在是相互博弈状态,鉴于有小天使担心伊路米动莱茵的计划会不会导致莱茵狗带,我不能剧透憋得好难受,就一句话:大哥这种智商,绝对不会出漏洞
在他看来莱茵憋了那么久憋出的计划简直全是漏洞随便钻emmmm……果然在伊路米面前莱茵一如既往傻白甜
☆、终于X汇合X局中局6
擅自做了内容可怕的决定,伊路米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控制着这场蹩脚地下集会中的蹩脚黑客,开始查阅交通地图。
时间紧迫,高级点的黑客无从找起,只能就近先用这些人充数。
莱茵那里的交通线无法确定,既然是世界高手级别的外援,在任何地方几乎都能无限制前进。
由于奇犽和莱茵约定的碰头地点同样未知,现在只能确定奇犽往做的飞艇是往卡金去的,但中间究竟在那一站下无法预测,不能提前拦截。
但是这个计划实在是太粗糙、太牵强了。
无法预测集合的地点,那他可以选择在回程的时候拦截。
在爸爸说派出白桦来带回奇犽的时候,伊路米就知道爸爸满心希望莱茵能赢,如果他真的中立,派出的应该是梧桐甚至孜婆年,偏偏是白桦。
白桦是向莱茵宣誓过对她个人永远效忠的,莱茵的直属。
伊路米的视线沿着空航路线,从卡金看到巴托奇亚共和国,定在了里枯枯戮山最近的国际机场。
不管莱茵与奇犽汇合、拔掉念针后,会对他说什么,奇犽总是还要再回家一趟,把亚路嘉带出来的。
那他就在山下等着好了,等奇犽带着亚路嘉满心欢喜地一头撞到他手上,会很有教育意义。
于是伊路米定了回国的飞艇票。
-
飞艇上的奇犽突然全身一抽,引得柯特侧过头来,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心悸出现地莫名其妙,也就这一下,可能只是因为终于能做一点“有趣”的事情所以过于激动了。
奇犽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手抚摸在卡包上,一张张翻动里面的卡片。
小小一个卡包,把需要用到的几乎所有东西都囊括进去了,就连假证都准备了柯特的那份,越是这样周全,奇犽越是不爽,这种不爽甚至冲淡了出家门的喜悦和可能将要对抗伊路米的恐惧。
在奇犽看来,有时间准备这样周全的东西,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自己陷入名为“伊路米”的巨大麻烦里啊!
完全不知道莱茵和伊路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奇犽,陷入纠结:“啊,麻烦死了,莱茵姐到底现在怎么样了! ”
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他最重要的莱茵姐和最害怕的伊路米大哥,真的走到糜稽说的那种什么驯化什么囚禁的地步,他该怎么办?
不带脑子地跟着卡包上给的提示做吗?
等一下,“最重要”?
奇犽的表情空白了半秒钟,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反反复复地揣摩潜意识中标注给莱茵“最重要”的前缀,之前莫名其妙的别扭感反而消失了。
思前想后没明白刚才一瞬间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奇犽捏紧了卡包,撇嘴,心说他才没有因为下意识就觉得莱茵是最重要的姐姐。
柯特的扇子轻轻敲在他白皙的手心上,发出微小响声:“到了。”
标注过的汇合地点。
卡包里有叠成卡片大小的地图,标注位置在优路比安大陆的北方的一片沼泽湿地。
奇犽和柯特飞奔在水汽萦绕、雾气浓重的湿地中,虽说是沼泽型湿地,并非沼泽密布无从落脚,还是有相对湿润的土地,对揍敌客的孩子来说,和平地没有区别。
对比地图和追踪器中莱茵的位置,两个小孩子不断修正自己的位置。
奇犽更专注于地图,柯特微妙地落后一步,视线更广,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警戒。
和基裘同款的合金扇骨连成一整片,能削断扑上来的生物,在进湿地一个小时后,柯特得出结论:“这片湿地,魔兽很多。”
“这种程度而已。”奇犽说,“很近了,就在前面。”
柯特放出圆去感应,脚步突然定住:“奇……”
他的话就卡在喉咙里,一个音节后就发不出任何声音。
危险!非常危险!念能力者!
圆的感知中,有一个人带着什么东西,不急不缓地走过来,不躲不藏,大大方方地暴露在“圆”的感应中。
但是,可怕,那种让人无法动弹,不敢呼吸的恐怖威压。
究竟是谁!
“你约好的就是这两个小鬼吗?”
奇犽整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在这个声音出现之前他完全没有发现对面的浓雾里有人。把柯特护在身后的瞬间,奇犽满头银发都炸了起来:“是谁?!”
铺天盖地的浓雾里,走来一个并不高大的人影,他不算粗暴但也绝对不温柔地把肩上扛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继续说:“喂,起来了,不要装死。”
从声音判断大约是三十几岁的男人,他的身体大半还在浓雾中,头上缠着的布条拉得很低,披风又拉得很高,低着头,几乎完全遮住了脸,看不清长相。
奇犽的视线下方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被这个危险男人扔下的东西,有些眼熟的布料下,那躯体她也熟悉地很。
一瞬间,他只能看见被扔在地上的莱茵,沾满血污的身体,四肢肉眼可见补满溃烂。
不可能,不可能的,莱茵姐怎么会……
奇犽瞪大了眼睛,大脑缓过劲之前,海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已经开始酝酿眼泪。
直到被柯特狠狠地揪住背上的肉扭了一圈,疼地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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