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有句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是说了吗?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对你来说重要的事,对我也是一样的。只要是能帮上你的事,我就愿意做。再说了,绣坊里头都是女子,能有什么危险?”
“不,不用你去。我,能查到的。只要时间够长,只要我有耐心。”
“可是我都和掌柜的说好了,不然这样,我去绣坊待几天,如果查不出什么的话,那……我就立马回来。”
“不不不……几天都不行。我不想你去冒险。”
“这样,如果你不想我冒险的话,不如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派人盯着那个人,而不是盯着别的人?这世上有可疑举止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就只盯着他一个呢?”
“我……”殷昊最不愿意做的,就是骗人,骗和他亲近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依旧骗过他娘,骗过沈奕轩,可他实在不想,再多骗一个叶清浅。
“殷昊,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和我说的。如果你信我,就告诉我,嗯?”
殷昊闭了闭眼,“那个人,我梦见过……”殷昊一边说着,一边自我厌恶着,果然谎言说多了,也就信口拈来了。
“你是说……你梦见你和你爹、你大哥一块儿上的战场,然后……你没听你爹和你大哥的话,受这人鼓动,中了敌人的圈套,中箭身亡?”叶清浅重复这话的时候,不仅声音在抖,浑身都抖得厉害。
原来殷昊上辈子,是这样死的吗?原来殷昊也和她一样,重新来过了吗?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在山崖之下,不止沈奕轩一人。
叶清浅眸光微闪,既然殷昊希望她相信这只是一个预警的梦,那么她就且这么信着吧。
“疼吗?”叶清浅摸了摸殷昊胸口的位置,问他。
殷昊想说,很疼,特别疼,但是更可怕的,是那种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带走身上所有的热量、力气、生命力的绝望感觉。
但殷昊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故作轻松地回答,“怎么会疼呢,不过是做梦罢了。只是有些可怕,还没反应过来呢,已经被箭射中了。”
叶清浅轻轻地靠在了殷昊胸前,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特别安心。
“殷昊,你会长命百岁的。”
“嗯,我要和你一块儿白头到老的。”
叶清浅搂紧了殷昊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你的梦境之中,可有我?”其实叶清浅知道的,殷昊的梦境里头不会有她,因为上辈子她和殷昊根本就没有交集。
“有的啊,自从认识你以后,我经常梦见你的。唔……梦见你扯我腰带,要轻薄我。我拼死护住清白不成,就只能任君采撷了。”
叶清浅听罢,搂住殷昊腰身的手在殷昊身侧画圈,然后一把掐住,转圈,先转左边再转右边。掐的殷昊嗷嗷叫,“清清清清,手下留情,留情啊。腰都被你给掐青了。”
“我认真问你话呢,你说的什么呀?”叶清浅稍稍退出殷昊的怀抱,抬头与他对视。
“我也是认真回答的呀。咱们见了三次,你给我的印象那真是一次比一次深。”
“三次?山崖下一次,宋大夫那儿……”叶清浅掐指算了算,“咱们见面不止三次啊!”
“我的意思是,在山崖下头那一次,是我第三次见你。”
“那次是第三次?那前两次,你都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我?”
殷昊没吭气,带着叶清浅走到了桌边坐下,然后冲她挑了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唇。
叶清浅抿了抿唇,双手搭住了他的肩头,缓缓凑近他,殷昊在她靠近的前一刻闭上了眼睛,眼睫毛抖动地很厉害。
叶清浅一边掐住了他的耳朵,一边亲了他一口。
“行了,说吧。”
痛并快乐着的殷昊T _T
“第一回,是今科状元巡街那天……大家都高兴,就你在那儿哭,还哭得特别惨……”
“你看到了?”
“嗯。所以,你当时为什么哭呢?你继母和你妹妹欺负你了?”
“看到状元郎,想嫁!可是想想我的出身,一点儿都配不上状元郎,一时没有忍住,就哭了。”
殷昊:“……”早知道,让夜影和夜魅轮流去砸那个状元郎的脑瓜子,不对,还是应该砸脸,砸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最好。
给自己顺了顺气,殷昊有些咬牙切齿道,“今科状元我也是看到了的,长得那么丑,有什么值得你想嫁的?”
“因为……才高八斗!”
“你信不信,我要是想,也能考个状元。”
“信啊,等你中了状元,我给你丢花。你想要什么花儿?”
感觉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的殷昊:“……”
“好了,这是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你是在哪儿见到的我?”第一次的话,因为状元巡街,人多热闹,便是有人盯着她看,她也是不会察觉的,那么第二次呢?怎么还是没有察觉呢?
“你买那骡子的时候,我陪着沈奕轩在买马。”
殷昊这么一说,叶清浅倒是想了起来,她跟着那伙计挑骡子的时候,确实是看到有人在远处看马的,只是不知道那是殷昊和沈奕轩。
“这么说,咱们还是很有缘分的嘛!”
殷昊不开心,因为叶清浅说想嫁状元郎。叶清浅看出来了,但殷昊的问题问得太突然了,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随口就瞎编了这个她觉得最合理的。
第76章 接回
“清清,你又绣完啦?”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安静地躲懒,但杏花这一惊一乍的,依旧让叶清浅有些头疼,刚才想看却不大敢看她的其他绣女们,这会儿都借着机会转向了她,看她就和看杂耍的人一般。
按理来说呢,绣坊是不希望绣女们聚在一块儿做绣品的,因为绣女都是年轻姑娘家,虽然不如市井妇人那样多言,但熟悉了之后,也是爱聚在一块儿说话的。这一说话呢,就分了神了,手上的动作自然就慢了,她们一手慢,这绣品的数量就没有保证了。若是绣品达不到数量,不但绣女要挨骂挨罚,管着绣女的绣娘和上头的管事都是要被罚的。
不过呢,现在是特殊的情况,因为天气。
这会儿是冬天,任谁伸出手来静置一会儿,这手都能被冻得僵硬没有知觉。刺绣对于手指灵活度的要求是很高的,这手僵了,绣出来的图案往往也会失了灵秀。作为刚进锦绣坊的绣女,叶清浅她们本来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的,但比她们先进坊的绣女们知晓,不过那也应该是前辈们总结的经验。
此刻,十来个绣女坐在一块儿,关系好的坐近些,关系差的也不会离得太远,因为她们中间放了一个炭炉。这个炭炉和里头烧的炭,是此刻围着它坐的绣女们一块儿出银子买的。
虽然一个炭炉供十几个人取暖效果并不太大,不过聊胜于无。实在觉得手僵的绣女,可以上前在炭炉跟前伸手烤烤,烤热了再继续回位置做绣品。为显公平,大家都是环圈而坐,离炭炉差不多远近。
这个炭炉,叶清浅每每看着都有些心疼,她进锦绣坊,这银子还没赚到呢,就先花了出去。想起侯府的那跟着人走的随处可见的炭炉,叶清浅叹了口气,她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嫁给殷昊之前,这样的天气,她做绣品也都是做的好好儿的。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炉灶边做的,但是回到自己屋子之后,搓搓手,对着手呼两口热气也就可以了。
叶清浅正对着炭炉叹气呢,杏花就吼了那么一嗓子。
因为她们是新晋绣女,这绣艺参差不齐的,所以绣坊分给她们做的绣品,那都是十分简单的,无非是绣帕还有荷包,都是一样的图案,唯一的难处,大约是数量不小。不过对于叶清浅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原来在叶家的时候,她还要抽时间做家事呢,在这儿,吃喝虽然一般,但确实是有人备妥了的,她们只要定时去吃就行,主要的时间,还是都花在绣品本身。
因为游刃有余,所以叶清浅总是能很快做完。她吧,就根本不是那种磨洋工的人,慢工出细活也不适用于这样简单的绣品。
“嗯。”叶清浅懒懒地应了一声,虽然她挺想回屋去休息的,不过绣坊有规定,这个时间段,她们是不能回房的。
“清清,你速度怎么能这么快?”杏花又开始摆弄起叶清浅做好的绣帕来。第一回的时候呢,叶清浅还下意识地想把绣帕从杏花手里抢回来,但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她也就习惯了,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绣品,不洗手摸就不洗手摸吧,虽然,这其实真的不是一个好习惯。
“熟能生巧。”杏花问再多次,叶清浅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也确实是如此。
“我原来在家也做得不少啊。可就是没有你动作快。清清你这么厉害,其实可以多和姑姑拿些绣帕来做的,任务之外多做的绣品,那都是有另外算铜板的呢!”
叶清浅倒是也想多做绣品的,问题是她们现在等级太低,能做的都是简单的绣品,这样的绣品就算多做了,那银子也不会多太多,或者不该说银子,数量得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得银子,数量少的话,多拿的都是铜板。
叶清浅也不是为了银子来的,所以不想累坏自己。来之前,殷昊和她说过的,要是她累坏了,他会心疼的。想起殷昊说这话时候的神情,叶清浅甜甜地笑了。
叶清浅这一笑,杏花却误会了,“嘿嘿!清清你也喜欢银子的是不是,我也喜欢。有了银子,我就能买肉吃了,煎炒煮闷炸……”说着说着,杏花咽了咽口水,埋头做绣品去了。如果当天达不到数量的话,她连绣坊里头的饭都吃不上。
说实话,绣坊里头的饭菜呢,味道还是不差的,虽然素菜多荤菜少,但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你能替东家赚多少银子,你本身有多少价值,就会有相应的待遇。
杏花比较能吃,当初也是听说绣坊招绣女是包食宿,她才来的。而她之所以和叶清浅关系不错呢,也是因为叶清浅吃不完她的份例,会分给她,而她吃完自己的还不够,吃完叶清浅分给她的,倒是勉强能算饱。
和早几天一样,叶清浅依旧是先把饭菜拨给杏花之后,再开始吃,杏花呢,也照例问,“清清,你就吃这么点儿,晚上真的不饿吗?现在天儿这么冷,我感觉我比平时都吃得多。”
“不饿,我向来都吃得不多。”
“清清,你真好。”
杏花这么说完,叶清浅只是笑了笑,杏花呢,在叶清浅看来,就是谁给她吃的东西,谁就是好人。
到了晚上,杏花呼声震天,叶清浅却睁开了眼睛,悄悄地坐了起来。叶清浅之所以愿意关照杏花呢,完全是因为托了杏花的福,没人愿意和她们睡在一间屋子里头,她们这间屋子地处也最偏远。
“喵~”屋子外头,传来了熟悉的猫叫声,虽然在叶清浅听来,假的厉害。大约因为她很清楚吧,这么叫的不是天冷出来觅食的猫,而是他们家殷昊。
叶清浅回头看了一眼杏花,她依旧睡得蚕蛹一样。又再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之后,叶清浅悄悄起身,穿衣裳穿裤子穿鞋,而后悄悄地开门,走到了院子里头。
“喵~”殷昊又叫。
叶清浅没吭气,殷昊又继续‘喵’,叶清浅简直都要被气笑了,不大情愿地‘吱’了一声。
叶清浅这一吱完,殷昊就从暗处跳了出来,“清清。”叫完就要伸手抱她,叶清浅倒也是任由殷昊抱着的,因为殷昊火气旺,身上热乎乎的。只是抱到后头呢,叶清浅就忍不住想要掐殷昊两把,因为她总感觉殷昊是越来越坏了。
“清清,你为什么又掐我?”虽然隔着厚衣裳,并不是很疼,但是殷昊在意的是叶清浅‘掐’他的这个动作。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前几天也就算了,今晚的月光这么亮,你敢说你没看清楚是我吗?既然看清楚了,为什么一定要我学耗子叫,你才肯现身呢?”
“这个,不是咱们商量好的暗号吗?”殷昊的回答,那样地理直气壮。
“……那就换一个暗号。”
“换什么?猫和狗?这猫和狗遇上了,那肯定得打架的,静悄悄的就失真了。猫和耗子就不一样了,猫看见耗子,那么一压……额,不然这样吧,以后我学猫叫就行,清清你就不用学耗子叫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以后也不用叫那么多声,叫两声最多了。”
“我这不是怕你听不到吗?”
“我要是真睡着了没听到,你就算叫破嗓子都没有用啊。”
“……也对。”说完,殷昊伸手摸了摸叶清浅的脸,“清清,想我没?”
“我们虽然是晚上见,可也是天天都见面,有什么可想的。”虽然殷昊天天问,但是叶清浅依旧还是被他问得不好意思。而且殷昊特别会得寸进尺,前几天吧,她回答了‘想’,殷昊瞬间一巴掌就按到了她胸口上,问她是不是这里想?
“我特别想你,这里想,这里也想。”殷昊牵起了叶清浅的手,先是按在了他的胸口上,然后渐渐下移……
在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之前,叶清浅用力收回了手,又伸手掐了殷昊一把,“殷昊!”
“叫我夫君!清清,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不然咱们不查了吧?也许他就是来这里找相好的呢?”白天见面约时间,晚上偷偷找地方会面?
“后天,我进绣坊就半个月了。到时候参加一个选拔,只要选拔过了,一个月可以回一次家。”
“一个月一次?那我岂不是要憋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成亲之前十八年都没一次,你不是也活得好好儿的。”
“那怎么一样呢?”殷昊轻轻靠近了叶清浅的颈间,似嗅若吻,手也不大受控制地在叶清浅身上游移起来,就没有比他更憋屈的了,明明是娶了媳妇儿的,还过着打光棍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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