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升立马哭丧着脸:“侯爷,此去吴县可得一个多月,您忍心让小的就这么离您远去?
您不是不知道如何送礼讨女子欢心吗,小的知道啊,不是小的吹,有小的给您出主意,别说一个凌大小姐,就是十个,也不在话下。”
宫曦儒再斜睨一眼,看上去颇为怀疑,“明日出发,另外,我房中那几本杨越孤本,今夜送去凌府---”
顿了顿,又道:“亲自送过去,不要被发现。”
宫升知道他说的是不要被海宁公主察觉,不禁瘪着嘴道:“侯爷既然要将小的送走,为什么不让无影去送,若是他,定不会被人察觉。”
“你去。”宫曦儒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走去书房。
宫升一副快哭的表情,默默的跟在后面,“小的不知那几本孤本放哪儿的,侯爷您好歹给小的拿出来。”
*
凌依晚上收到宫升送来的书,看后者表情恹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莫非侯爷的病很棘手?”
路笑天这时候还未回来,她心中还是有些许担心。
宫升叹了口气,将宫曦儒准备的书恭恭敬敬的奉上,“路大夫还在宫府休息,他这几日也确实累着了,至于小的----侯爷让小的去吴县查事情,明日就走。”
织扇本还扭捏着躲在门后,闻言立马跳出来道:“吴县,你要去吴县?”
宫升越发垂头丧气,喃喃道:“所以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主子,主子想要讨好姑娘,小的费心费力,到头来还嫌小的做的不对,明明是主子自己的错---”
织羽错愕的拍了拍他脑袋:“你竟敢当着我们小姐面儿说自己主子的坏话,你是不是胆儿大得很呐。”
宫升呵呵一笑:“侯爷一直说小的胆大,小的其实胆儿小得很,大小姐,您在侯爷面前,替小的说说好话呗,别让小的去吴县。”
凌依实在忍不住,连眼角都是笑意,她似乎能明白,宫曦儒为何时常冷着那张脸了。
“既是叫你去,肯定吴县的事不是等闲之事,他也就信任你而已。”
宫升叹了口气,“大小姐说的是,小的也知道,只是----”他看着织扇,眼里有着不舍。
织扇轻咳两声,扭过头去。
凌依看的真实,看来织扇与宫升二人,私下也没少接触,遂故意调侃道:“你若是不想一人去,何不叫上别人。”
宫升眼睛倏地一亮,“当真?谁都可以?”
“什么谁都可以,你想多了。”路笑天不知何时已经走进屋,带着某种恨意似的道。
凌依抿嘴笑,故作不知,喝着茶一句不言。
宫升立马不悦了:“怎么不可以了,大小姐都说了能带,为何不可?我又不听你办事。”
“总之就是不行。”路笑天心里掰着指头算,他出去那么多次,也没见凌依让他带上织羽什么的。
凌依很乐见这些吵嘴,她觉得生活就该这样,为了小小的鸡毛蒜皮的事你争我吵,竟也有趣的紧。
路笑天又对凌依道:“大小姐,您可不能这么偏心,不能因为他是侯爷的人,就特别对待。”
宫升立马不依了,跳起来道:“怎么就不行了,你这是嫉妒,明显的嫉妒。”
路笑天眉头扬了扬,极是挑衅。
“好了,你们也别吵了。”凌依看够了热闹,出声制止道。
宫升再叹口气,“侯爷让小的给大小姐带句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还请小姐放宽心。”
凌依略一想,点了点头。
“小的不宜多留,告辞了。”
凌依好心的让织扇去送他。
*
两日后,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海宁公主如约出现在宫府。
宫曦儒依旧一身黑色劲装,看上去冷酷而不宜近人。
“我多叫了一人,侯爷不介意吧。”海宁公主笑问道。
宫曦儒略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她在朗庭轩等着我们。”海宁公主弃轿而行,与宫曦儒并排而走。
两人来到朗庭轩,小二热情的将二人带上二楼雅间,屋内已经坐了一人。
“凌小姐来的早,路上耽误了些,久等了吧。”
凌依起身福礼,笑摇了摇头:“并未等多久。”
海宁公主拉着宫曦儒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趁着小二上菜的空档,海宁公主笑道:“今日本说与你逛街,不巧遇到侯爷,便一并来了,凌小姐不介意吧。”
凌依笑的温和,“公主喜欢就好,我怎会介意。”
两人开始说起街上哪哪儿的铺子衣服好看,哪哪儿的首饰漂亮,宫曦儒在一旁默不作声,像个局外人。
“侯爷,我想吃四喜鸭。”海宁公主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宫曦儒。
宫曦儒立即给她夹菜,连凌依看都未看一眼。
海宁公主笑吟吟的看着凌依:“侯爷是个体贴的人。”
凌依笑的诚恳,只是再深究,竟是如同看孩子恶作剧似的,“公主这样的可人儿,再冷的男儿也会成为绕指柔。”
海宁公主笑容僵了僵,似乎很不满意凌依的表现,若是按照她的猜测,看到宫曦儒对自己献殷勤,后者心中定不舒服,可这样的凌依,看着似乎太坦然了些。
可她哪儿知道,这个不过十四的女子,胸襟又是怎样的开阔呢。这种幼稚的把戏,根本无伤大雅。
☆、第158章 合谋算计
一顿饭,三个人三个心思,不,或许说,三个人,只有海宁公主怀着心思,反观宫曦儒和凌依,倒是自然得很。
离开朗庭轩,海宁公主让凌依自己先回去,说是她要与宫曦儒四处再逛逛。
她企图看到凌依平静表面的瓦解,不想后者依旧笑吟吟的,好似根本不关她的事似的。
海宁公主不得不怀疑凌依与宫曦儒的关系,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亲密无间了。
三人分开后,宫曦儒果真带着海宁公主,在街上随意的逛,只是海宁公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公主有心事?”宫曦儒问道。
海宁公主猛地回神,想了想,忽然问道:“侯爷与凌大小姐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认识。”
“仅仅认识那么简单?”海宁公主不信。
“嗯。”
宫曦儒的表情太过自然和无所谓,再加上海宁公主坚信中毒的宫曦儒是惟自己命是从,或许两人真的只是认识而已,否则中毒的他,越喜欢就会越讨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平淡。
这样一想,她心中也安慰了许多。
凌依不在,她本来也只是想做给前者看,现在事情结束,也没什么好逛的了,便与宫曦儒告了辞回宫。
与海宁公主分开后,宫曦儒并不急着先回去,而是转而回到刚才经过的一家首饰铺子。
店掌柜认出宫曦儒,殷勤的迎他进去,也不管后者是不是真的要买,将店内所有新到的首饰全都介绍一遍,最后又笑问道:“侯爷准备送给什么样儿的女子?”
宫曦儒脑海里只有凌依的身影,他想了想,“清淡如水,却又聪慧可人。”
店掌柜愣了一瞬,目光依次扫过柜台上的东西,最后指着一枚月牙形玉佩道:“侯爷觉得这玉佩如何?”
月牙如刀。看似温和平静,实则又带着清冷高傲。
宫曦儒想象着凌依腰间挂着这枚月牙玉佩,竟是觉得很合适,当即就掏钱拿货。
店掌柜将玉佩好生包装好。点头哈腰的送宫曦儒离开,还道了句“再来”的话。
离开首饰铺后,宫曦儒对隐在暗处的无影道:“送给她。”
无影身影倏地闪现,迅速拿走宫曦儒手中的玉佩,再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人群中。
*
凌依心情似乎有些好,回到凌府后,也不看书也不练字,而是让织羽准备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坐在院中秋千上,一边吃东西一边荡秋千。
织羽织扇这一路都跟着她,对海宁公主的所作所为,织扇心中是忍不过的,特别是宫曦儒的表现,更让她觉得愤慨。即便知道后者可能有难言之隐。
织扇摸不清凌依的心情,明明很好的样子,可她实在有些问不出口。
凌依被两个丫头盯着看,忽然笑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做甚?”
织扇试探着道:“大小姐,路护卫说了,侯爷的毒已经解了,但也许会有后遗症也说不定,一时脑子糊涂也说不定----”
她越说越小声,最后终于说不下去了,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凌依笑道:“瞧你紧张的。我又没说什么,你莫非以为我心里不舒坦。”
“不是----这种事,换做谁,心里也不舒坦。婢子看着海宁公主的模样,就觉得浑身讨厌的难受。”织扇握了握拳道。
织羽责怪的看了她一眼,暗道一句不会说话,又对凌依道:“大小姐,婢子以为,侯爷一定在虚与委蛇。您别太放在心上。”
凌依认真的想了想,“我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好奇这件事会如何收尾罢了。”
织羽略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凌依是好奇,宫曦儒此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送给你。”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
凌依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旁边的织羽织扇同样怔愣。
三双目光看过去,可院里哪儿还有人,若非地上放着一个锦盒,三人还要以为自己都幻听了。
织羽拾起锦盒,疑惑道:“大小姐,似乎是送给您的礼。”
凌依继续晃着脚道:“打开看看吧。”
织羽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块玉佩。”她将玉佩取出来拿给凌依。
凌依笑起来:“他倒是有心,收起来吧。”
织扇还没反应过来:“谁送的?”
“谁做了亏心事谁送的。”织羽点了点她额头,又问凌依道:“婢子看这玉佩质地极好,不如留在外面佩戴?”
凌依再一想,月牙形的玉佩,倒是好看,便点头道:“那就放外面吧。”
织羽忙道是,进屋将玉佩放在凌依平日放首饰的盒子里。
是夜,路笑天依旧回到凌府,与凌依道:“那个叫卫宝的人我已经带去笑仁堂了,现在还是个跑堂的,不过我看人机灵着,过不了多久,提升成小掌事应该不成问题。”
凌依提醒道:“不要与他过多接触,免得惹人怀疑。邹建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
路笑天摇摇头:“八音国那件事让他乖了不少,我迟早会想办法进那个密室去。”
“也不用着急,是狐狸尾巴,迟早也会露出来。”
*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邹氏与凌依相安无事,邹氏像是真的安心养胎似的,并未惹出什么麻烦,而这样,过门之日也就悄然而至。
长达十多年之久的小妾身份,终于在今天得以扶正,对邹氏来说,无论现在是不是受宠是不是有掌管庶务的权利,这都让她开心的忘乎所以。
不过虽说她现在是凌府真正意义上的主母了,可过门当日,包括宾客的邀请,席位的安排,府内上下的布置,皆是凌依一手完成。
自然有人会好奇,为何这种时候当家主母反而不出面,凌依则称邹氏身怀有孕,不宜操劳过多。
做闲人的邹氏虽然气的要命,却也没办法,只能“安安分分”的做新娘子,等着花轿抬她过门。
傍晚时分,宾客们还在外面吃酒,凌善道作为新郎官,自然少不了喝酒应酬。
邹氏忍着腹中饥饿,等在新房之中。
采菊递给她一块点心道:“夫人,先吃点东西吧,您一天都没吃东西,就算自己不饿,可也得顾着腹中的小少爷。”
邹氏忍不住笑道:“还未出生,你就知道是少爷了。”
“婢子当然知道,夫人是有福气的人,送子娘娘一定会送您一位少爷。”采菊笑道。
邹氏怔了一瞬,才缓缓道:“是啊,是少爷,怎能不是少爷呢,等过了三月,我们就去白兰寺祈福。”
采菊道是。
门外传来叩门声,采菊疑惑道:“老爷还没来,谁会这时候敲门?”
她走至门口道:“谁?”
“是我,开门。”
即便是刻意压制的低沉声音,采菊仍旧听出来人是谁,开门道:“二爷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邹建绕过她来到邹氏跟前:“妹妹,是二哥我。”
邹氏掀开盖头,有些不高兴的道:“二哥这时候来做什么?今日可是我的新婚之夜,天大的事,也得等过了今晚再说。”
“过了今晚可就来不及了。”邹建急道:“你可知道,忘恩负义的凌家现在在商量什么?”
邹氏不解:“二哥听到什么了?”
邹建唾了一口,骂道:“姓凌的都是一窝狗东西,刚才我的人听到那老太婆说,竟然要找人代替我管事之位,就算你现在是主母了,凌家也没想要顾及半点情面。”
“什么?”邹氏惊的站起来:“当真?你没听错?”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乱说,现在是笑仁堂,马上就会是八音国。”
邹氏愣了许久,又重新坐下:“这些年来,八音国和笑仁堂几乎已经成了邹家之物,除了那几位长老,其余人十有八九是我们的人,老太婆也知道这一点,不可能轻易撵你和大哥走。”
“万一那老妖婆糊涂透顶,还就不管不顾,真要撵走我们,怎么办?”邹建懊恼的来回踱步。
邹家家底并不厚,这些年,邹家没少从凌氏这两大产业中捞油水,甚至他们现在大半的家底,都是从八音国和笑仁堂上挣得,若是没了这两项收入,那将是很大的一笔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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