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攻进前朝余孽反夙大军的部营时,几位看似部里要员的青年人正领着浩浩汤汤的一帮人跑下来,大概是接到有人闯入的消息正欲去擒人的。
对方明显为沈修珏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攻上来而惊讶,怔了会后,立刻大声下令:“定是朝廷鹰犬,给我上。”
这一次沈修珏使的是银针,挥袖间,眼前冲来的人死了数十个。后面有人不由的有些不敢前进的意思,在领头厉吼一声后才鼓起士气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可惜来多少死多少,无一幸免。
沈修珏大概是想速战速决,眸中终于划过他这个行为该有的嗜血红光,阴冷寒栗。他快速前行着,如天煞般所到之处必尸横满地。
用银针杀人本是不见血的,因断天也在杀人便造就了血流成河的局面。断天的剑法极好,竟是没有溅到半点血到沈修珏的白衣上。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杀戮,血红,哀嚎……满天满地的死亡气息如烟雾般遍布整个虚天岛。
沈修珏踏着尸体走到前厅站定,看着厅门口对着他咬牙切齿的年轻人咧嘴笑了笑:“你就是首领?亡国帝的直系后人?”笑的极好看,如他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一般,似乎很干净,很干净……干净的闪眼。
这年轻首领身后还站了一群看似颇有声望的人,年龄由老到少不等。
这时一年长者指着沈修珏激动道:“绝地天煞,风华月貌。他……他是大夙第三代狗皇帝沈修珏。快,快杀了他……”
这老者大概是眼睛不好使,现在才发现。
其他人虽对眼前人的容貌与身手惊讶不已,却是没有人朝这方面想过的。
如此一听,那首领的眼里立刻燃起了疯狂,大声吼道:“杀我至亲,毁我大新,奇耻大辱拿命也得报。既是狗皇帝,我们便是与他玉石俱焚也要与他死。上!”
眼前人虽都是反贼要员,人数却是不多,毕竟小虾小兵已死的所剩无几了。
最终对方只有首领一人还活着,他死咬着牙用怨毒的目光死盯着将他踩在脚底下的沈修珏。
沈修珏俯视着他,慵懒道:“不过只是想做皇帝,却是说的那般冠冕堂皇,你们这些鼠辈倒是有趣。”
当年大新亡国帝纪耀还在位时就已是迟暮之年,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家伙怕是可以喊纪耀为老祖宗了吧!
“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早就听闻当今狗皇帝是绝情绝义之人,自是不会理解人间各情。与你这种畜牲多说无益。”
对方也不知触碰到沈修珏的哪根逆鳞,他陡的勾起一抹残戾的笑容,阴冷刺骨:“我绝情绝义?”他的眼里划过一道晦暗的光,稍纵即逝。
断天扑捉到沈修珏的异样,抿了抿嘴。根据这三年的追随,断天多少还是了解他的。断天知道他心里有事,让他撕心裂肺的事。
就在他偶然出神的时候、在他独自伤心的时候、在他突然发狂的时候……断天发现了……
沈修珏残忍道:“看在你让我有个借口来昆南城的份上,我让你死的痛快些。”毕竟是皇帝,突然离都怎会不需要向朝中交代?怎会不需要向帮他理国的国师交代?前朝这茬事倒让他省了些心。
沈修珏的脚踩上对方的脖子,一阵清脆的断骨声响起,那人立刻断了气。
沈修珏的脸色因那一句骂他绝情绝义的话变得异常冷酷,他吩咐断天:“去检查检查,看看是否有残余生命。”
“是!”
不一会儿后断天抱着一被襁褓包裹的啼婴走过来,道:“陛下,有一妇人与一刚出生的婴儿躲在房间里。那妇人已被属下杀了,可这婴儿……”
“杀了!”沈修珏毫不留情的扔下两个字就踏尸而去。
断天抬高啼婴正欲摔死,却看到他突然停下哭闹勾唇笑了起来。由于刚出生还不怎么会睁眼,闭眼笑的模样犹如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如此纯净的孩子,可以哭,也可以突然笑,小小粉嫩的一个,惹人怜爱极了。
断天深吸一口气,抱着婴儿追上渐行渐远的沈修珏,在其身后道:“陛下,这是个根骨极佳的男婴。”
沈修珏似有心事,回话间似乎有些不耐烦:“那就扔入千秋会好生训着。”
“是!”
☆、16、相对
当下正是离傍晚较近的时候,微风轻过,凉爽舒适。
容不霏与水沂濪在悦王府清荷池上面的亭中正吃着新鲜饱满沁甜的荔枝。水沂濪享受的眯起了眼,要知道在这大夙,想吃到如此新鲜可口的荔枝可是难极了,好不容易吃一会,自是得好生品着。
只是,容不霏却越吃越烦躁,眼见着天色越发的晚,谁知道沈修珏会不会突然回来了。她问过水沂濪,确定其还不知道自己府里的客人究竟是谁,更不知对方的行程。
作为悦王府的当家主母,做到水沂濪这样也是没谁了。
容不霏时不时瞟一眼东面的怡心院,若沈修珏回来,不仅能正面看见她们,也能在怡心院屋里头的窗户处看到这边。也就是说,只要他回来了,她就会时刻暴露在他眼前。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眼神烂到不认识她了,也难保看多了不会认得她。就算他无心于找她这个人,也难保遇到了不会抓回去折磨着。
毕竟他就是个变.态恶人,做坏事不带眨眼睛的。
水沂濪用余光瞥到容不霏的焦躁不安,就连往年吃的比谁都欢的荔枝也无法勾起其注意力。水沂濪微不可觉的哼了声。
坐在亭边的乔小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吃寻常百姓吃不到的美食,心里酸极了。水沂濪也是够狠,就算允许她留在身边,却把她当狗都不如,就连坐都不能坐一起。若不是为了有机会吸引到那美公子的注意,她断是不会受这种屈辱的。
乔小娴不由怨愤的看着容不霏,想不通一个亲王妃,却是非要与这个在外头野长又被糟蹋过的丑丫头混在一起。
水沂濪注意到乔小娴看容不霏那都快生出刀子的目光,冷笑了下,道:“乔小娴,我与阿不……”
容不霏:“是霏霏。”
水沂濪:“哦对,是霏霏。乔小娴,我与霏霏吃的差不多了,该是去后头逛会了。你留在这儿帮我们剥两盘荔枝肉,待我们回来时吃。”
乔小娴脸色变了变。
容不霏微微有些纠结道:“经她的手剥出来的果肉我可不想吃。何况我们吃太多了,再吃怕是会出事的。”
据说荔枝吃多了会上火,她们这一天几乎就是边玩边吃,或是玩会就继续吃。虽是断断续续,这到肚里去的可是不少。
容不霏心觉疑惑,往年水沂濪可是不会这般毫无节制的满足嘴欲的,今年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就好像……在故意惹她不痛快……
她瞥了瞥水沂濪那大肚子,好在是孕后期,这么吃该是没事的。
水沂濪正欲反驳她的话,顺着其目光才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顿时脸色大变:“我忘记我肚子里还有一个了,你怎么不拦着我?”
容不霏诧异:“我以为你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水沂濪对着容不霏的肩头狠狠拍了一下,赶紧转身就走,急吼吼的,“我得赶紧找个大夫给我中和下。”五儿紧随着她走了,小儿留下收拾剩下的荔枝放在装有冰块的柏木箱中。
容不霏委屈的摸着肩膀跟上。
就在她们快到悦王府大门时,沈修珏独自一人负手走了进来,抬眸间,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紧跟着水沂濪的容不霏身上,眸光微动。
容不霏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僵住身子,怎觉得他的目光与早上所见到时又不一样了?这一次他的目光让她感觉灼人的害怕。
水沂濪也惊讶的忘记自己的目的,睁大眼睛看着渐行渐近的沈修珏,道:“怎的又是他?”
慢一步跟过来的乔小娴眼里立刻放了光,本欲喊他,却在看到他只盯着容不霏时变了脸色。
迎面接近了,沈修珏从容不霏跟前站住,定定的看着她。
直到容不霏快要在他隐晦不明的目光下软下腿的时候,他陡的又柔柔的笑了:“又遇到你了。”
霎那间,那股灼热中透着阴冷的气息消失无踪,就如早上遇到他时一般,仿若刚才那都是错觉。
“我……”容不霏一时感觉好乱。
水沂濪戒备的问道:“你是谁?怎会来我悦王府?”
逮到机会的乔小娴赶紧故意让声音变得更加娇柔道:“王妃不知道么?这位公子是王爷的客人,正住在怡心院呢!”她的目光始终未从沈修珏身上收回,奈何她的话却不能获得他的一个目光。见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容不霏脸上,她的脸色更是难看极了。
“客人?”水沂濪惊讶的打量着沈修珏,“你就是昀哥哥的客人?”
“嗯!”沈修珏应了声,目光依旧锁着容不霏。
他没有再说话,容不霏不知道该说什么。
低头局促不安的容不霏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脑中死活想像不出他现在该是何种眼神,她觉得极其难受。
水沂濪来回看着二人,眯起眼,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
乔小娴紧握着拳头,死活想不通沈修珏为何这般关注容不霏,却从不曾给她乔小娴半个眼神。当她百爪挠心般想抓狂时,终于见到沈修珏似乎在盯着容不霏脸上那道疤看,她这才松了口气。
容不霏想到什么,突然转头大声问水沂濪:“水水,你不是要去找大夫么?”
水沂濪豪气的摆了下手,道:“我堂堂一个亲王妃,又何须亲自找大夫,五儿已经去了。”
容不霏诧异:“你刚才吩咐五儿去的?”
“嗯!”
“我怎的未听见?”
“那也要你有这心思听才行。”水沂濪意有所指的伸手指了指突然伸手抚摸容不霏脑袋的沈修珏。
容不霏吓的往后跳了一大步,戒备的看着沈修珏:“你……你做什么?”
沈修珏气定神闲的弹了弹手指,自然道:“你头上有苍蝇。”
“苍蝇?”容不霏立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了看他那似乎挺真诚,不像撒谎的模样,心觉疑惑,她的头发很招苍蝇么?
沈修珏又对容不霏笑了下,并友好的点了下头,越过她迈步就走了。
容不霏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就算他看起来比以前多了一副温润的气质,她却依旧感觉渗人的紧。
水沂濪若有所思的看着沈修珏那只摸了容不霏脑袋的右手,她总觉得他那只手似乎有点僵硬。
容不霏缓过神后,赶紧对水沂濪道了句:“水水,我要回家了。”说着她就要跑,却被水沂濪一把拉住。
水沂濪冷道:“你怎的不告诉我王府的客人是他?他是谁?”
“这可是你们家的客人,怎的问我?你才是悦王府的当家主母。你们家的客人你不是该最清楚吗?”
“少给我打岔!”水沂濪瞪了容不霏一眼:“你不肯来这就是因为他?”
容不霏抽了抽自己的胳膊:“我想回家。”
“不说?”水沂濪拉着她就朝里走,“现在我就不让你回家了。他住在怡心院是吧?现在我们就去清荷池上纳凉。”
“不要,你这是不尊重人权。”
“昆南城里,悦王府最大,你跟我谈人权?”
“我……反正我不去。”
乔小娴看着拉拉扯扯渐行渐远的容不霏与水沂濪二人,在心里掂量着她们说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怡心院正屋内,沈修珏谪仙般的身姿立于窗边,他看着前方,眼里有了些少有的迷茫。直到天色有些黑,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才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屋的断天看见,断天见怪不怪的抿了下嘴,拱手禀报:“陛下,千秋会的人已被派出去,将会根据虚天岛获得的信息分别围剿反贼各分部。不过根据调查,其中似乎有另一股神秘势力与反贼有来往,分不清是否为敌。”
“查查,差不多就一起灭了。”
“是!”
这时,沈昀突然从西侧跳进了怡心院,他稍稍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大步走近屋里。他见到沈修珏站在窗边,也走了过去。只是一见到前方清荷池上的水沂濪立刻缩回了身子。
他庆幸着笑道:“我家水儿果然在那候着呢!幸好我偷偷进来了。否则被她发现,定是又缠人了。”
沈修珏闻言转头看向沈昀,嘴角勾起一丝讽刺。
沈昀知道他这侄子素来喜怒无常,又让人捉摸不透其内心。他也懒得问这是何意,只是伸着看了看那边的姑娘们,突然道:“你也二十三了,却愣是没有过女人。是清都那里的女子看不上?”
沈修珏不语,收回落在沈昀脸上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仿若在回味着什么。
沈昀挑了挑眉,勾唇道:“要不试试昆南城的,在昆南,比较出名的美人儿……”他单手摸着下巴想了想,继续道,“对了,昆南首富容家,容家有三闺女。两个亲的,一个养的。除水儿那闺友外,另外两只可都不错。要不你都招入宫试试?”
等了半响未等到回应,沈昀又自顾炫耀起来:“你看到外头那红衣女子没?她就是我的王妃,对我可是爱的死去活来。平时我若觉得没意思了,只要一想到有这么个全心意都在我身上的人牵挂着我,就会感觉特满足。她……”
大概是为了试图引沈修珏向往有媳妇的生活,他正欲继续叙说时,沈修珏突然打断他的话。
沈修珏淡道:“你信不信?这女人不久就会对你变心。”
☆、17、微聚
这话沈昀极不爱听,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你这话何意?你自己不爱吃葡萄,就不许别人吃的开心?”
沈修珏仍旧看着自己的右手,眸色不明的蜷起手指相互搓了搓,好一会才回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吧!若哪天这女人不肯再爱你了,你就回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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