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阁没有他的身影,她走出寝阁就远远的看到他正在对面的御书阁快速的批阅着奏折,薄唇紧抿的他分明在忍耐着欲望。
她不解他为何要忍耐的如此辛苦。
虽然她还下不定决心给他,可他若是硬来的话,她顶多生生气闹闹别扭也就好了。毕竟她人都被他带入宫了。
她走到御案后头他的身旁,弯腰抵着御案托腮侧头打量着他,她默了一瞬,突然道:“我觉得你有心事。”
候在御案侧边的青德不由又抬头看了容不霏一眼,真是越看越神奇,不解怎会有姑娘会与陛下以如此奇特的方式相处着。竟然会有人不害怕。
☆、第098章
闻到身旁人儿身上的那股刚沐浴后的清甜幽香, 沈修珏好不容易快压制下去的欲望又被撩拨的再难忍耐。
他不由侧头看着她,见她的眼眸因为刚才的沐浴还残留着一缕湿润而氤氲出淡淡的雾气, 清亮纯洁中透出了妩媚, 喉结不由动了下。
这根本就是一起无声的邀请, 若非情况不允许, 就算用强的他也得立刻把她给吃的骨头都不剩。
容不霏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 直起身子赶紧跑了:“我去睡觉了。”
青德何曾见过自家那个清冷无情的主子露出这种色胚子模样, 心头实在是震撼的差点给跪了。这真是太损那原本英明神武的形象了,让他好生不适应。
沈修珏深深的看着容不霏的背影,直到她拐进了寝阁, 他才提着暗哑到惊人的嗓音幽幽出声:“我的阿不真是越来越勾人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
眼睛?
青德诧异了下。
从昆南到清都的路程自是不短的,容不霏也确实是累了,在龙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不通沈修珏为何如此委屈自己后, 也没多想, 便就睡了过去。
沈修珏身上堆积起来的公事实在太多,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便直到半夜还在御案后头埋头苦干着。
守在一旁的青德抬眸看了看沈修珏低头目光清冷专注的模样, 再看了看寝阁的方向。
陛下这是不仅让一个姑娘使用他的御池, 还使用他的床?
若非青德承受能力强,怕是会认为见鬼了。
青德尤记得这三年来沈修珏究竟有多可怕, 麻木不仁、冰冷无情、是每朝每代都难寻的暴君,就如森林里的野兽一般,毫无道理可言, 看似绝世的俊秀外表下,是如何也压制不住的血腥与煞气。
若非在他偶尔发呆时,可以从他会变得通红的眸中,那疯狂中含着的执念看出他的内心其实是压抑着一份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否则青德几乎会以为他的骨子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也恰恰是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惊扰到他,否则必是一个死。
没想到他这回带了个姑娘回来后竟是变成了正常人。从他刚才那句“我的阿不”可以看出他似乎未在她面前把自己当皇上。
眼见着四更了,青德不敢出声提醒沈修珏该休息,只是在一旁继续守着。他不知道历代其他的帝王是什么样的,反正他所伺候的眼前这位,是做任何事情都不许别人过问的。
这时,穿着里衣的容不霏打着哈欠从寝阁走了出来,嘴里嘟嘟囔囔着:“沈修珏,你怎么还不睡觉?”
绕是青德的承受能力再如何强,这回也是吓的立刻跪了下来。
竟是直呼陛下名讳,这岂止大胆两字可以形容?
沈修珏本是确实有些困的,当下一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从自己孤零零住了三年的寝阁走出后,整颗心瞬间觉得温暖且满足。他下意识的看了眼低头并未乱看的青德,起身迎上容不霏就将她抱起走回寝阁,他柔声道:“睡,现在就睡。”
青德擦了擦额头冷汗。
原来再如何冷硬的人也有化为绕指绕的时候。
以陛下那我行我素的性子,这姑娘会是将来的皇后无疑了。
沈修珏将她放回床上,自己脱了外衣上去将她搂在了自己怀里:“睡的好好的,怎醒了?”
容不霏在他怀里蹭了蹭:“习惯了在你怀里睡觉,乍一醒没摸到你硬邦邦的身子,就觉得特不习惯。”
沈修珏闻言轻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那以后我不让你一个人睡了。”
容不霏抬头看他:“做皇帝这么累吗?”
沈修珏:“近段时间会有些累,毕竟我为了你在外头晃了太久,堆积起来的事情很多,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容不霏撇嘴不悦:“你怎生在皇家?还是这种人丁单薄的皇家,真是讨厌。”想到什么,她突然又道,“皇帝这么累,皇后肯定也累,我不做皇后。”
沈修珏闻言脸色微变,薄唇紧抿,明显是不悦了。
容不霏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唇瓣:“我就做你的妻子好吗?就像普通人家的妻子一样。你不要皇后,不要嫔妃,只要妻子。”
沈修珏这才微不可觉的松了一口气,紧了紧搂着她的胳膊:“其实你要不要皇后这名头都一样,左右这后宫都是你一人的。就算偶尔有事情需要打点,也可以扔给别人。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我能给你最好的,无所顾忌的宠爱。”
容不霏知道他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做事向来都是自己痛快就好,谁企图让他不痛快,他绝是不会手下留情,怕是没有谁敢管他们之间的事。
容不霏伸出胳膊捧住他的脸拉下在他嘴上狠狠亲了一口,亲完又埋入了他怀里:“你真好,睡觉睡觉……”
难得被她如此热情对待,沈修珏愣了下,接而笑了起来,他将她压在身下:“再亲一亲再睡。”
“亲什么亲,亲了个欲·火焚身又得让你难受。”
“无碍。”
次日一早,一看似五十多岁,穿着灰色宽大道袍的男人负手朝万宁宫走去,所到处,见到他的太监宫女无不对他恭敬的行礼。只是他神色淡漠,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看起来似乎不大近人情,看到他的人都不由绷紧了身子。
他便是三朝国师柳无期,看似五十多岁,实则年龄是个迷。在大夙,上至朝廷下至百姓,无不将他当神一般的存在。是以就算沈修珏离宫,他也能镇得住场。
只是,当他一踏入寂静的万宁宫,脸上的清冷表情立刻被笑嘻嘻取代,极没规矩的嚷嚷着:“阿珏?阿珏?快将阿不带出来给为师看看。”
老早就候在这里的青德行了个礼,没有做声,看来是对于柳无期人前人外的差距见怪不怪了。
寝阁里头的沈修珏听到柳无期的声音,脸色不大好。他轻轻将容不霏的小脑袋从自己的胳膊上移到枕头上,接而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见到翘着二郎腿极没规矩的坐在帝王宝座上的柳无期,沈修珏抿了下嘴,淡道:“阿不还在睡,候着。”言罢回到寝阁的外屋在青德的服侍下洗漱。
柳无期笑了笑:“果然还是阿不有用,能让阿珏看起来有人情味多了。”
沈修珏出来时并未理他,去到御案后又开始忙乎。
意识到外头有人过来,柳无期略不耐烦的站直了身子,走到沈修珏面前站着,重新恢复了那张清冷的脸,看起来倒真像一个道骨仙风的得道高人般高不可攀。
来者是人到中年的彰王商傅戚,他目不斜视的走到沈修珏的御案前:“微臣叩见皇上!”声音洪亮自信,且透着一股不可言喻的高高在上。
沈修珏未抬眉,也未说话。
彰王明显不是因为有要事才过来,一时也未说话,只是转头看着寝阁那边候着的宫女栀子,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浓密的眉头微皱。
彰王这一行为被微抬眸的沈修珏与侧头看过来的柳无期收入眼底,沈修珏微微冷笑了下。
彰王此举做的如此明显,无非就是想让沈修珏发现他知道沈修珏带了女人回宫,想要个交代罢了。
对于如此不知死活的彰王,沈修珏自是不喜的。
沈修珏淡道:“有事就禀说,无事就离去。”
彰王也没再含糊,直接道:“听说皇上带了位姑娘回宫,皇上这是终于开窍要册立妃嫔?”
沈修珏:“不是册立妃嫔,是立后。”
彰王闻言脸色大变,纵使心中不悦,却也知在沈修珏面前凡事点到就可,若做的太过,怕是对谁都没好处。他握了握拳,是多说不是,离去又不甘,便就着容不霏的身份来一番说道。
想到家中闺女商青溪那心高气傲的性子,他就一阵头疼。她本人不配合,这让他这个做爹的又能如何做?沈修珏又不是别人,也不能绑着他去娶自己女儿。
这时,寝阁里头的容不霏醒了过来。知道沈修珏该是在忙,她并未做声,只是在栀子的服侍下穿衣洗漱。
她看着栀子:“你是沈……”她连忙改口,“你是皇上安排给我的宫女吗?”
栀子:“回姑娘,奴婢是皇上昨日招过来专门服侍姑娘的。”对于这个可以让皇上另眼相待到如此地步的姑娘,栀子自是好奇无比,却又不敢抬头多看。
容不霏点了点头,一边洗漱一边与栀子搭着话。渐渐的,栀子对她也略有了解,胆子倒也大了许多,才敢抬眸去看她。这一看,栀子就愣了下。
容不霏:“怎么了?”
栀子赶紧低下头摇了摇:“没什么。”
容不霏以为她只是因她脸上的疤而惊讶,也没多说什么,洗漱打扮好就跑出寝阁。她下意识的正想喊沈修珏的名字,却见御书阁里还有外人。一时她就拘束起来。
沈修珏作为刚回宫的皇帝,会有官员过来找他也正常。
当她的目光落在柳无期身上,立刻亮了,她正欲喊“师父”,最后又不甘不愿的忍下来了。
在外人面前,还是规矩些好。
柳无期看到她时,眼睛亦是亮了,却也忍住没有说话。
彰王犀利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
只有沈修珏抬眸看到她后,勾唇一笑,若无其事的站起身走向她,温柔道:“终于醒了?”
☆、第099章
容不霏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若有事, 我去里头等你就好。”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沈修珏大步过去拉住她的手腕:“无碍,你过来陪我, 嗯?”
“可是……”容不霏瞥了瞥那头明显对她有敌意的彰王, 道, “肯定经常会有人过来, 过来的人肯定都会盯着我看, 怪别扭的。”
沈修珏牵着她就朝御书阁那边走:“无碍, 谁敢盯着你看,我挖其眼珠子。”说着,他就眸色冰冷的看向彰王。
彰王被看了个莫名其妙又冷汗淋淋, 下意识的垂下了头。心中懊恼这臭小子竟然为了个野丫头如此对待他。
不过刚才那一看, 他总算看清楚这丫头了,不过只是个毁容的野丫头而已,而且眼睛竟是与她闺女商青溪极其相似, 如此他心里倒是有了些掂量。
大概是放心了, 彰王便告退了:“微臣告退!”
随着彰王的离开,刚靠近御案的容不霏立刻蹦了起来,快步扑到柳无期怀里, 开心极了:“师父师父师父……”
“师父在, 师父在……哈哈哈……”柳无期抚摸着怀中容不霏的脑袋,笑的开怀而充满慈爱。
沈修珏的脸黑沉下来, 他本想试着迁就,毕竟对面两人的关系就像父女一样。
可他握了握拳,终归是没忍住, 过去就将容不霏拉到了自己怀里,冷道:“以后你们两个离远点。”
柳无期不悦了:“我说你这小子,怎还是这么小气?为师与阿不阔别三年,亲腻一下怎的了?”
“就是就是……”容不霏想挣脱沈修珏的束缚而不得,只能撇嘴骂了声:“小气鬼。”
一旁的青德看到眼前这一幕,总算是明白了,这阿不姑娘与陛下的渊源果然大了,甚至竟与陛下同拜了国师柳无期为师。说不定陛下心中的那份执念就是因她而生,只是不知什么原由,她离开了三年。
沈修珏不顾大雅的将容不霏抱到御案后头搁在自己腿上,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向来都是小气鬼,你又不是现在才知。以后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给我离远些。”
容不霏:“……”真是无理取闹的毫不做作。
柳无期冷哼了声,拉了把椅子从御案旁边坐下,对青德吩咐了声:“有外人来记得通传下。”
“是!”
好在这万宁宫也没有外人,被沈修珏搁在怀里的容不霏挣扎了下见挣扎不开就算了,只是眨巴着眼睛盯着柳无期看。
柳无期也在打量着容不霏,边打量边点头:“不错不错,除了脸上多了一道疤,看起来日子过的不错,就算没有阿珏养着宠着,也能过的很好。”这分明就是变相的说沈修珏对容不霏来说是多余的。
果然,沈修珏瞥了柳无期一眼,目光凉凉的,怪瘆人。
但柳无期是谁?他是这大夙几乎神一般的存在,虽然他平时在外喜欢装模作样,在沈修珏他们面前又没个正形,可他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从大夙开国起,他就是大夙的国师,如今已是三朝过去,却依旧五十来岁且中气十足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其底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个人确实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沈修珏是他培养出来的,容不霏那妖化般的笛音也是他教出来的。
容不霏最好奇的是,不知他能不能制住同样无所不能的沈修珏,可惜没机会去试一试。
提到脸上的疤,容不霏就觉得委屈:“师父,你知道我这疤是哪里来的吗?”
柳无期随意道:“知道,不就是阿珏咬出来的嘛!除了他,还有谁能伤的了你?”
容不霏不悦了:“那师父怎不心疼心疼我?”
“心疼心疼,当然心疼,为师帮你打他?”
“好!打他!”
“哈哈哈……”
多年不见的师徒二人聊的非常投入,以至于搂着容不霏低头批奏折的沈修珏心中越来越不痛快,仿若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最后他干脆下了逐客令:“师父,你该走了,一会会时不时有人过来,你留在这里装模作样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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