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口中的略通一二意思委实太复杂了,须得好好琢磨方能参透其真实意思,而君凰口中的略通一二,意思就真的是略通一二……
而司马泽口中尚可的意思也是要好好斟酌的……
太师进来的时候看到多了两个人也并不惊讶,这两人大概是鬼谷先生的徒弟,需要暂留几日,听听课的话也无妨。
君凰也知道司马泽的一些情况,教司马泽一些儒家典籍、宫廷礼仪等等的是太师,而太傅则是教司马泽武术、骑射等等。
这一日,太师手里拿着古旧的蓝皮书,给众人讲解古代历史,著名的长勺之战。
☆、第八十章 捣蛋
一大篇下来,全是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此老头说话就如文言文一样,满口的之乎者也,明明可以说的平白一点,但太师偏偏要把它说的像是文言文。
听了半天,桓温只感觉自己听明白的只有那几个字,呜呼、呜呼、呜呼!呜呼是语气词,桓温不知道它的意思,但隐隐约约能明白呜呼是表达悲痛的,他此刻也感觉自己一命呜呼了。
师兄笑嘻嘻的用书本遮着头,对桓温道:“那老头的山羊胡子好丑,每说一句话就会动一下,真的和山羊胡子一模一样!”
桓温忍不住笑出来,太师冷着脸叫所有人自己看书,然后他就拿着戒尺啪啪啪的打了桓温三下掌心。
吓得君凰脸色发黑,原来师父真的不是骗人的,云梦山下教人读书的先生真的会拿戒尺打人!
每当君凰和师兄调皮捣蛋时,师父就一脸痛心疾首,说他们若是在别的先生手里,恐怕早就被戒尺打的不成样子了。
而师兄看到桓温被打,更是笑的更灿烂了,结果太师一记眼刀子甩过去,师兄立刻正襟危坐,神情专注的看着书。
君凰看了一眼司马泽的书,只见他的书上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且字迹工整无比,排版有序,君凰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想:他做笔记的字简直比我认真时候写的字还要好看!再看看他写的内容,老头说的所有要点还真是一点不漏啊!
君凰心中觉得惊讶无比,偷偷抽了他的另一本书,一看,整本书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写的都是要点。
怪不得这太师看到司马泽的时候眉宇间会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太师走到师兄面前,怒道:“要不是你跟桓温说话,他会笑吗?手!”
桓温心中高兴,小样儿,你活该,谁叫你刚才看到我被打的时候那么高兴的!
君凰此刻心中一阵激动,恨不得拿出果脯一边吃一边看。
而司马泽依旧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书,君凰偷偷吃了一片果脯,又递给司马泽一片,司马泽抬眸看了一眼君凰,然后往外面挪挪离君凰远一点接着看书。
君凰把原本打算给司马泽的那片果脯放进嘴里,心中想道:果然是好孩子,太师叫所有人看书他就真的一动不动的看书。真是没一点趣味的人。
师兄非但没有把手伸出来,还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道:“太师,别啊!你听我说,我不是讲废话,我是看桓温完全听不懂,所以才讲给他听的。”
桓温冷哼一声,吹牛,明明是说太师的山羊胡子。
太师怒极反笑,道:“竖子猖狂,你怎么不上去讲给所有人听啊?”
桓温奇怪:梳子?什么梳子?
师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对啊,那我就上去讲了。来来来,君凰,帮我一下。”
君凰笑的一脸诡异,二话不说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几个小人和古代战车的模型,师兄无视太师那张古板冷峻的脸,笑眯眯的走过去,拿出一个小人假装是曹刿,绘声绘色的讲起来,一个假装是齐桓公,一队战车代表齐师进攻鲁国,曹刿如何觐见鲁庄公,曹刿督战,之后齐师败了落荒而逃,君凰就把战车上的旗帜放下来,师兄接着解说,用的都是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如同民间老人讲故事一样。最后师兄一直讲到长勺之战结束。
桓温听得津津有味,道:“不错不错,简直是和民间的傀儡戏一样好看。想不到你小子也有两下子嘛!”
师兄一脸得意,故意忽视太师气的发绿的脸,笑道:“对对对,怎么样,通俗易懂吧?我聪明吧!”
司马泽也静静的听着,脸上微微露出一股诧异的神色。
君凰哼哼两声,明明是师父给他们上课的时候采用过这种方法的,师兄借用师父的方法还好意思说自己聪明?
太师气的老脸笼罩了一层寒霜,咬牙道:“三教九流,难登大雅之堂。都给我回自己位置上!”
师兄嘿嘿笑着回自己位置上了,君凰收拾好自己的小人和战车之后也回位置了。
太师气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像话,你们以后打算做什么啊?”接着太师眼睛一眯,指着君凰道:“你说,你长大想干什么?”
桓温被盛怒的太师吓个半死,生怕自己又惹到太师了,听到太师问君凰,他倒是松了口气。
可君凰全无半分怯色,从容的站起来,道:“我长大要给各地的小孩变戏法,表演木偶戏。”
太师瞪了一眼君凰,恨铁不成钢道:“胸无大志,不成器!”
没错,在众人眼中变戏法的都是三教九流,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而这读书人最看不起的就是大夫、乐师、卖艺的人。还有君子远庖厨,这君子指的也是读书之人。意思是读书人要离做饭的人远一点。
君凰固然听过这些话,但她只以为这只是说说而已,读书人不会真的看不起做饭的人或者是乐师、百工之人。至少她作为一个读书人是一点也没有看不起那些人的,所以她就觉得所有读书人都和她一样。
只是这太师还真是刷新了她的世界观,原来那种‘君子’居然真的存在啊!
接着太师又看向师兄,厉声问道:“那你呢?你不会跟你师妹一样长大当个卖艺的吧?”
没错,表演戏法是卖艺的,可是这老头说就说好了,为什么还要用那种讥讽的语气说出卖艺这两个字呢?
君凰表示很不能理解。
师兄一副大义凛然,热血沸腾道:“我自然是要做一名大侠的了,劫富济贫,惩奸除恶,杀贪官……”
太师一阵痛心疾首,一脸崩溃,一甩手就想给师兄一巴掌,师兄武功不错,连忙躲开,这太师恼的忘记计较师兄躲开他巴掌的这件事,气道:“什么劫富济贫,这不就是个贼吗?杀贪官,你不就是要做个朝廷通缉犯吗?你看看你们,不学无术,一个想卖艺,一个想当贼,你们对得起你们的师父吗?啊?”
☆、第八十一章 比试
君凰看了一眼太师,叹了口气,这老货也真是超凡脱俗呀!
师父也问过他们长大想干什么,知道她想去各地给小孩变戏法、表演木偶之后,师父还一脸微笑说:“愿你给那些孩子们欢声笑语,给他们一个难忘的童年记忆。”
知道师兄的理想之后,师父沉思片刻,嘱咐道:“杀贪官的时候一定要查清,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错杀一个好人,所以那时候一定要证据确凿再杀,另外,小心一点官府的人,别让他们抓到,每次行动最好戴面具,就算做的是好事,也要提防被人看到你的脸……”
同样是传道受业者,师父跟这迂腐的太师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同样难受的还有太师,此刻太师一脸的生无可恋。
太师深呼吸一口气,问司马泽道:“那你长大想做什么?”
司马泽笔挺的站起来,一丝不苟的答道:“自然是全心为民,做什么并不重要,但做的一切都要有利于江山社稷,有利于大晋子民。无论是日后驰骋沙场,还是居于庙堂,必要以大局为重。”
君凰心中琢磨,司马泽这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说了等于没说啊!
但太师却满意的笑了笑,手捋了一把山羊胡子,刚才的生无可恋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心满意足的微笑。
接着太师又意有所指道:“听听听听,都给我学着点,免得日后卖艺的、做贼的见到现在的同窗会不好意思。哼,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一个个的都胸无大志。”
君凰恨得咬了咬牙齿,心中嘀咕着:这司马泽说话总是这个调调,文绉绉的,酸死人了,这老头口中的卖艺的应该就是她了。
师兄原本觉得自己当大侠的梦想很是骄傲,被这老头说成做贼的,当下也气的咬牙切齿的。
两人对视一笑,君凰站起来道:“太师啊,我有一点疑惑想要请教呢?”
现下,极少有学生会向太师请教问题,大多数人都以问人问题为耻,而很多先生都会因为学生发问而生气。
而如今这太师难得看到君凰主动学习,此刻他倒是有点欣慰,就问道:“你说。”
君凰嘻嘻笑道:“太师,这都多长时间了,你讲的不累吗?难道你们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太师脸一沉,气道:“胡闹,趁热打铁最重要,让你们玩还不如让你们好好背书呢。”
君凰故作惊讶道:“太师,师父教我们学习的时候可都是学了一个时辰就玩半个时辰的。你要是觉得你不休息教出来的徒弟比我们好的话,可以让我和你的徒弟比一比,你随便出了试题,看我和你的学生谁写出来的文章好。要是我的好,你以后就让我们学一个时辰玩半个时辰。”
太师冷笑,“还真是狂傲啊!”
君凰一脸笑容,“不敢不敢!”
虽然她说的是不敢,但她的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全无半分不敢的意思。
“我看你就很敢!”
太师觉得有必要给君凰来个教训,于是他就叫了他的得意门生司马泽来跟这狂傲的君凰比一比。
太师的试题很简单是秋日登高赋。
君凰大笔一挥,一篇锦绣良文就出炉了。
这种试题无非是写个景抒个情而已,着实难不倒文武双全、才高八斗的君凰。
秋日登高赋。
云曦日隐,密雨初停。余携友人,相步行于秋山,曲径通幽,羊肠小道。风乎舞雩,观奇石险峻,山涧瀑布,流觞曲水;山顶朱亭,丹楹刻桷,画栋雕梁。下视之,云雾缭绕,炊烟蔽目不见户牖。
余触景思情,友人懞,不知余为何所泣,忡容而问曰:“尔何所泣耶?”予笑曰:“秋寂寥,雁归南,人不回,万木凋,故而怅。”
木生北国,春来发枝,俟及夏荫,葱茂之色,?极一时。至于秋分,叶落而孤,殇零之态,若合离怀,前郁后衰,似与骚人同凄婉,故而吟咏之觞,每多悲凉。独南府之秋,虽千黄尤万翠,纵凛冽还生机,草木凋而不谢,桂花氤而未央,郁郁苍苍,松有心而垂拱,柏无意以掩襟。
青山彰傲骨,绿水鉴英容。长叹竭思,不觉饥肠辘辘,遂感怀而去。餐毕,又登车北往,过田乾,临江渚,观涂畔苇芦正密,迎风而曳;瞰水中鸥鹭闲渔,踏浪逐食。蛏蚌匿于泥野,鱼鳖潜于浅礁。日昏天渐凉,见候鸟南徙,江鸿北燕廿八只,有感于斯禽斯景,长叹于此别此恨。
夜不能寐,予负手观月,庭院如积水空明,苍茫皓月,而予莽莽似所得。遂思宇宙之无穷,逝者如斯夫,何物无穷尽也。倏忽思此,丹桂凋而翌年重开,人亦不能久之失意。
写完君凰就想笑,这种无病呻吟的文章最是讨人喜欢了,尤其是这种老古董,一定很喜欢这种文章,字字珠玑,内容积极向上。
然而写这种文章君凰牙都快酸掉了,她并不觉得秋天有什么悲伤的,秋天有成熟的果子吃,大家都能收获粮食,有菊花、玉簪花开放,为什么秋天一定要悲伤呢?
但饱读诗书的君凰知道像这种写景的赋一定要按照这个套路来,先写景,再抒情,能把自己写的多失意就把自己写的多失意。
司马泽的文章也写好了,君凰就凑过去看,太师一怒就把君凰的文章和司马泽的一起收走。
越看太师的脸越黑,半天之后,太师憋出一句,“这是你写的还是你师父写的?”他着实不相信这种锦绣良文会是君凰这种不思上进、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人能写出的,说不定是她师父以前写过类似的秋日登高赋,之后这君凰把秋日登高赋背出来的。就算这真是君凰写的,这君凰也是有才无德!
更何况这君凰应该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能写出这种字字珠玑、脍炙人口的妙赋呢?
君凰一挑眉,这太师也太看不起人了,这文章自然是她的原创,师父的文章写的的确不错,但她一般都只是看几遍,不会背下来的。
君凰哼哼一声,之后就不作声。
☆、第八十二章 玩耍
最后太师把两篇文章还给君凰和司马泽,君凰不怕死的问一句:“太师,以后能不能让我们学一个时辰玩半个时辰呢?”
太师气的拂袖而去。
桓温等太师走了就从霜打的茄子变成欢脱的脱兔,兴匆匆道:“神了神了,君凰姑娘,你是第一个把太师气走的人啊!”
“哈哈!本姑娘是什么人,那老头怎么斗的过我!哼!”君凰得意洋洋道。
司马泽凉飕飕的看了一眼君凰,君凰顿觉像是坠入冰窟窿一样,桓温也自觉的闭嘴,返回自己的位置上假装看书。
只是他的书拿倒了。
“请尊师重道。”司马泽的话语虽然带了一个请字,但君凰还是听出了一丝丝指责的意思。
司马泽看起来似乎很不喜君凰叫太师为老头。
像这种循规蹈矩、样样出色、墨守成规的好孩子肯定很不喜欢君凰这种没半点学生样子,还敢气走先生的人。
君凰一想,也难怪这司马泽不待见她了,在他眼中,恐怕她就是那种坏掉一锅汤的那颗老鼠屎一样的存在……
师兄不服气道:“我看你多半是仗着自己过几天就走了,才敢这么放肆的。”
君凰哼哼,拆台道:“你不也是吗?要是师父要打你,你敢拆师父的台吗?恐怕你早就撒丫子跑了。”
“嘿嘿嘿,你个臭丫头,师父要打我们的时候,哪次不是你跑的最快?”
……
太师虽然没说君凰的文章好,但他走了就代表君凰的文章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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