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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嫔一见，忙跟着谢恩，“嫔妾谢过皇上，皇后。”
皇上之后又叮嘱了顾嫔几句，多是让她出宫多加注意的言辞，倒也没什么重要的，说得差不多了，帝后便一同离开了。
但是，皇上却没有跟皇后一起去栖凤宫，虽打着到处转转的由头，可皇后却不难猜出他到底去了哪里，左不过就是咸福宫罢了。
这一次，咸福宫的那一位该失望了吧。
果不其然，皇上到了咸福宫的时候，贤妃早已是一脸的期待了，还以为皇上这会儿过来了是直接把小公主给带过来了。可等她看到的只有皇上一人的时候，不免有些迟疑了，难不成是顾嫔放弃了出宫要留下照顾小公主了？
思索之间皇上已到了近前了，贤妃只先请安问候了，再把皇上给请到了内殿，又着宫人好一通安排，两人这才能够顺当地坐下来说话了。
“皇上，小公主的身子如何了？”贤妃也不好直接问皇上为什么没有把人带来，只好先旁敲侧击了。
皇上一听这个，心想着还是躲不过，这事儿若换做了旁人，他这天子之尊可也不是玩笑的，哪里会有半分解释呢。
可偏偏是贤妃开口了，他少不得又要多解释几句了，皇上把先前的事情一说，贤妃的眸光果真暗了暗。
“倒是臣妾多虑了，贤德。”贤妃不咸不淡地开口，声音也很是平静，丝毫没有皇上想象中的那般，倒让皇上有几分惊讶了。
这个孩子是姚芊芊的，她与贤妃也是有缘，眉眼处竟有几分相似，所以一开始他是想着把孩子给贤妃养着的。正好，贤妃唯一的儿子也是养在皇后那里的，咸福宫里多一个孩子也可以热闹热闹，可没想到贤妃却拒绝了，反而建议让月美人去养小公主。
这建议如果是别人说的，皇上恐怕又要起疑心了，宫里谁都知道姚芊芊和杜若雪是好姐妹，可那早就是从前的了。但贤妃多年在北苑，想必对这些还不甚清楚，所以才会出此言论。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性子温和的顾嫔，可如今贤妃心里却又改了主意了，想抱了小公主过来养着了。但顾嫔并无什么错处，照料的也很好，他也不好开这个口。
“芸儿，这些年，终究是委屈你了。”皇上越见她平静，心中却有些难过，这么多年了，他给了贤妃一切的荣宠，可却唯独连她亲生的孩子都不能让她养在身边。甚至，只为天生异象便直接送了她去北苑待了好几年。
年少的感情虽随着岁月的痕迹渐渐地淡去了，可每每看到枕边这熟悉的人，却总能牵连起心底最深的记忆，那些曾经的美好也就随之而来，总让人忍不住想多弥补她一些。
“皇上哪里的话，只要芸儿还能陪在皇上身边，便什么都够了。”贤妃眼中含情，温柔地靠在了皇上的肩上，连声音里也仿佛都掺了蜜糖一般。
皇上顺势就搂住了怀中的女子，几年北苑的时光，总叫她还有了些变化。那些年在宫中身居高位而染上的气性也被消磨地差不多了，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此时的如香殿里就没这么平静了，杜若雪方才听到宫女来禀告，说是小公主那边已经开始挪动到栖凤宫里去了。
当初，贤妃明明答应了自己，要把小公主给抢过来的，可是现在呢，反而便宜了那个顾嫔，甚至在这种时候也有皇后和宫长乐帮忙！
后宫妃嫔不多，皇上常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这宫里子嗣也甚是艰难。一开始，她还不愿意养着姚芊芊的女儿，可后来威远侯夫人说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她了。
所以，她才巴巴地去求了贤妃，贤妃也是满口答应了，但到后来却还是食言了，小公主已经送去了顾嫔那里了。
她在这宫里，没有恩宠也没有子嗣，甚至连威远侯府的境况也不怎么好了，皇上也不知何时才能想起她来，只好就这么依附着贤妃了。可都过去这么久了，贤妃却一次都没有在皇上面前提起过自己。
她也不是不想另寻出路，可还未进宫的时候她就得罪了宫长乐了，进宫以后更是因为一度得宠便把所有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也就堵死了自己所有的出路了。
“小主，您别着急，贤妃娘娘那里说不准还有其他的消息呢。”宫女见杜若雪的脸色不太好，便赶紧安慰了一句。
这些日子，如香殿几乎是无人问津，不仅皇上不来，连其他的妃嫔也都对她趋之若鹜，就仿佛把姚芊芊的早产直接盖章到杜若雪身上来了。统共也只有一个汪氏偶尔会过来陪杜若雪说两句话解闷，贤妃更是只派宫女来传说，甚至也不让自己去咸福宫拜见。
杜若雪眼看着一日日地消瘦了下去，可宫里的人又势力的，虽不敢随意可克扣东西，但该捞的油水也没人会落下的。宫女嬷嬷们即便是有心给杜若雪补补，也没什么好的东西来补了。
“指望不上了，若再这样下去，这一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杜若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凉，却又有几分不甘。
回想起刚来的那段日子，即便是得罪了宫中所有的人，她也有那个资本，依然是皇上最宠幸的美人。可是，自从姚芊芊那一舞之后，自己的整个生活都变了。
姚芊芊不仅升了位分，还从如香殿搬了出去，和自己也平起平坐了，偏偏这个时候，威远侯府也开始逐渐地不受皇上重用了，她在宫里的地位一下子就尴尬了。
哪怕是各种勾心斗角、阴谋算计都用上了，皇上的恩宠也都是淡淡的，反而是眼瞧着姚芊芊一日日地过得比自己好了。
她在这如香殿里日复一日地嫉妒着她，憎恨着她，哪怕是贤妃回来了，姚芊芊凭着自己的肚子依然能得皇上的眷顾。
在得知她难产的那一刻，杜若雪的心里竟还有丝丝的雀跃，甚至还在想着如果她就这么去了，那皇上会不会宠爱自己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各自成派
怀着这样的期待，杜若雪看到自己自己所期望的结果了，姚芊芊的确死了，可皇上却并没有因此而多看她一眼。
甚至，这宫中平时里相熟的几个妃嫔都以为是自己设计害的姚芊芊，只因为她们的仇怨最深，哪怕昔日是姐妹，可反目之后只会更憎恨彼此。
杜若雪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来自己这里了，还是他的心里从来都不曾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眷恋。那些所谓的宠爱不过都是利益交织的结果罢了，因为他看重威远侯府，就必须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恩典，而恰好就报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现在，威远侯府不中用，朝堂上的武清侯府、顾家都会为皇上卖命，所以她这个美人也就不足为重了，抛却脑后也就罢了。
“小主”宫女还是头一回见她这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了。
“行了，你下去吧，我先休息会。”杜若雪虽然知晓她是好心，可这些个没有意义的话听得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栖凤宫。
日头刚刚好，小公主这会儿也刚刚醒转了过来，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跟豆腐块似的，粉嫩嫩的，总让人觉得一碰就碎了。
皇后给重新安排了几个底子干净又老实的嬷嬷和宫女，顾嫔更是千恩万谢了，顾家人丁稀薄，即便是在朝堂上也是刚刚得到重用的，在宫中自然没什么人手。
其实，这也是宫长乐托皇后安排的，在这种时候卖顾家一个人情总不算什么坏事，若是什么时候需忙了，也指不定顾家的天平往哪边倾斜呢。
皇后其实是有心借着这小公主的名义让宫长乐几个能多在一块相处相处，这几个孩子除了宫子文不是从自己的肚皮里出来，可好歹都是一块长大的，这小时候的情分倒是不错，但越长大了就越是奇怪了。
别说着宫子文和宫陵安之间怪怪的了，就连宫长乐和宫未央姐妹两这段时间都生疏了不少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看在里眼里，哪里能不着急呢。
这不，这才第一天过来，皇后就借着这个由头，让几个孩子都到了栖凤宫来了。
起先，宫子文是不愿意去的，因为他这腿的问题，现在只能靠着拐杖走路了，现在只要是走在路上，他都觉得有人看看他的笑话。可是，皇后那边却又下了死命令了，宫子文还是去了，只是却没有和宫陵安同行。
宫陵安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活泼，一来了便黏糊着皇后和宫长乐，说着在太学里的趣事，逗得两人也都哈哈大笑。
第三个到的是宫未央，给两人请过安之后，便端端正正地在一旁坐下了，倒是宫陵安见着她，还有些高兴，“好久都不见二姐了，陵安都有些想你了。”
“今天出门可是吃了蜜糖了，嘴巴这么甜？”宫未央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上前摸了摸宫陵安的小脑袋，温和地说道。
“二姐都好久不来看我了，陵安那里也没好吃的了，连蜜糖都没有了。”宫陵安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佯装可怜样说道。
宫未央一听，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想起从前，她和宫陵安两个都爱吃个稀奇古怪的小零食，母后这里的厨子多是做些正经的糕点，而她宫里的小厨房总有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宫未央也和宫陵安极其投缘，所以经常会带些糕点过来。
“你这小馋猫，惦记二姐宫里的小点心了就直说，可不带这样哄人的。”宫未央用手轻轻地戳了戳宫陵安白嫩的小脸蛋，浅笑道。
宫陵安拉着她的袖子，宛如平常般撒娇，“嘿嘿，我就知道二姐最疼我了。”
几人都被他这副样子都逗乐了，还真是个小孩子，宫未央不再像之前那般别扭了，或许是因为宫陵安在，倒是让人自在了几分。
屋子里的欢声笑语却让宫子文在院子外头就听见了，他的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从小宫陵安便比自己机灵的多，可会哄着母后和姐姐们开心了，而自己却木讷笨拙的很。
但那个时候，母后和姐姐们也对自己很好，所以他也只是羡慕宫陵安那样的机灵罢了，可上了太学之后，他却越来越优秀，反观自己，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了，毫无出彩的地方，他心里的羡慕也逐渐开始转变为浓浓的嫉妒，甚至无数次地想要质问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再大一些了，偶尔听见了宫女太监们的闲话，宫陵安竟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是贤妃的儿子么？这话宫陵安也听到了，为此他失落了很久，宫子文终于找到了优越感，看着宫陵安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
但这世上，事与愿违的事情总是太多，宫陵安不知怎么的，又恢复了从前那般，而他却突遭厄运，从马背上被狠狠地摔了下来，这一躺便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偏偏祸不单行，太医的一句话却直接就让他判了死刑了，什么叫很难再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他不信，偏偏就要走给所有人看。
可惜，事实最终还是打扮了他的天真，不仅仅连路没有走好，甚至还在御花园被人狠狠地嘲笑了一顿。他发誓，若有一日有了能力，一定要将嘲笑过自己的人都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但现在，面对里面一屋子的欣喜与欢愉，他还是觉得自己来错了，甚至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想要回重华宫去。可明明这屋子里的母后和姐姐们都是自己的，而不是他宫陵安的，凭什么他就可以抢走。
“奴婢给大皇子请安。”云紫姑姑刚好出来就看见了正停顿在了门口的宫子文，“娘娘和殿下们都在里面呢，大皇子也快些进去吧，奴婢去准备些糕点来。”
云紫说罢了便福了福身子告退了，自从上次皇后和长公主殿下在内殿说过一些什么之后，她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皇后是个不善于藏住心思的人，而她陪在皇后身边多年，也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皇后了。所以，这皇后的态度一变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八成，是这个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情有了什么猫腻。
云紫既想到了这一层，又联系到从前自己的所看所听，怎么瞧着都觉得宫陵安更像的亲生儿子，而宫子文的性子和谢家人还真是半点都不像的。
是以，面对着现在还有些喜怒无常的大皇子，云紫也总觉得能避就避便是了。
屋子里自然也听到了声音，皇后便吩咐了身边人亲自去领了宫子文进来了。宫女辅一撩开了那绣着海棠的帘子，里头的清香便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宫子文微微地低着头走路，而余光却在打量着每一个人，皇后和宫长乐、宫未央都在炕上坐着，而宫陵安却黏糊在皇后的身边。唯一的相通之处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宫子文甚至在想，他这一来，是不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子文来了啊，快坐着吧。”宫子文请安过后，气氛便一瞬间有些凝固了，皇后见有些不对，便赶紧招呼着宫子文过来坐。
宫子文应了一声，还是顺从了皇后的话，乖乖地上前去了。
宫长乐虽然知晓皇后这一次是想打亲情牌，可没想到宫子文也会来。也是了，在皇后的心里，宫子文毕竟是她从小都养在身边的，付出的心血也不少，况且，孩子总是无辜的，皇后又一贯来心善，这才会叫了他一起的。
而对于宫长乐来说，宫子文无论多大，都是与她有仇的，她能偶尔逢场作戏已经很可以了，若真要与他姐弟情深，她自认是做不到的。
宫未央从小便是个活泼的性子，宫陵安也有几分像她，两人也就更合得来一些，这个闷闷的宫子文反而就成了最不讨喜的一个了。
“皇兄，你来得正好，母后正吩咐了云紫姑姑给咱们做小点心吃呢，可有口福了。”一说起了吃的，宫陵安笑得眉眼弯弯的，甚是可爱。
宫长乐打量着他这幅样子，心中倒有一种冲动，真希望宫陵安永远都可以这般，但这时日已经无多了，哪怕还只是稚童的年纪，却要在稚嫩的肩膀上背负起一个国家的重担。这样的笑脸，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皱眉与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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