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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也不知是不是皇上心神越发交瘁了，这身边伺候的人也是常常用着用着就不如意了，全都打发得差不多了，现在这近身伺候的已经换了好几波了。
是以，现在这些人宫长乐不仅看着眼生的很，也不怎么叫得上名字了。当初，既然皇上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了，那自己索性就什么都不管了，总不能再有什么事情还要疑心要自己身上来了吧。
可她这冷不丁这样吧，皇上却又多心了，总觉得父女两个的关系没有以前亲厚了，好像不知不觉间就隔了一层了。
皇上也开始在反思，是不是近几年来，他对宫长乐疏于管教了，甚至也少去了栖凤宫了，所以宫长乐才会和自己生疏了。
“父皇朝政繁忙，长乐不敢打扰。”宫长乐陪伴了这个父皇两世了，自然还是可以揣摩到他的一些心思的。
既然他想看到是一个带着些许叛逆的女儿，那她就要做到如此，现因为年龄的缘故，皇上很多事情也不会随便疑心到她的身上去的。
皇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宫长乐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候，他与皇后的感情还很好，初得两个双胞胎女儿，自然疼爱得跟掌上珍宝一般的。
伴随着两个孩子的长大，他甚至发现这个大女儿异常的聪慧，对政治问题也很有几分敏感，是以，他也就一直将宫长乐带在身边学着处理朝政。
等到宫长乐渐渐大了，这谢家在朝堂上的威势也的确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了，皇上既坐稳了这龙椅了，接下来的有些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了。
就在宫长乐八岁的时候，皇后和贤妃都生下了儿子了，皇上也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到了，将两个孩子给偷偷地调换了。
原本他是打算自己一步步地将宫子文给培养成最合适的皇位继承人的，可没想到这中途却偏偏生出了这样多的事端了。
自己的身子不济，这是他早已知晓的事情了，所以才会那样的信任和尚和道士，前段时间服用了不少的丹药，以为身子好了不少了，可没想到一个月前竟开始咳嗽了，甚至越来越剧烈了。
原本，皇上也不当做一回事，只以为是天气干燥所致，可没想到就在前几日，他竟见到了帕子上的血丝。
咳出了血丝，那就代表着他这身子终究还是要不中用了，指不定哪天就会驾崩了。
可这宫子文却还年幼，若无人扶植根本无法坐稳这龙椅，而江家虽是与宫子文最亲近的，可江家到底不过是近几年才兴起的势力，自然是中看不中用的。
如此一来，他就只能把目光给放到了宫长乐和谢家上头了。宫子文即便是腿脚不便，那也是名义上的中宫嫡子，成为太子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有宫长乐和谢家的扶持，这一切便都不算难事。
所以，在他所剩不长的时间里，他会尽力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好看着这大梁的江山千秋万代，但却是与谢家无关的世世代代的繁荣昌盛。
“父皇年纪大了，长乐也长成大姑娘了。”皇上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地说道。
“父皇。”宫长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眼睛里也隐约氤氲了点点的晶莹了。
皇上看着心中也颇是满意，好歹这个女儿还是念着从前的，不过既然宫子文还算是她的亲弟，只要自己加以引导，就不怕宫长乐和谢家不站在宫子文这边的。
“来，到父皇身边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皇上一脸的柔和，一如从前那个和蔼可亲的父亲，“你是朕的长女，无论何时，朕的心里都是看重你的，你的弟弟年纪还小，咱们这大梁的江山却迟早都要交到他手里的。”
宫长乐垂眸，可是心中却觉满是讽刺，多少年了，自从皇上对自己起了疑心之后，便少与自己亲近了，这一次竟还是因为要让自己全心全意地帮助宫子文。
这样的父皇，她上辈子简直就是看走了眼了，竟当真蠢笨成那样了。
“父皇，您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会好好地看着我们姐弟长大成人的。”宫长乐眼中闪烁着晶莹，定定地说道。
“傻丫头，父皇终究是会老的，不中用的，你既是长姐，就要答应朕，无论何时，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弟妹们。”皇上的眼神中有着坚决与从容，仿佛是料定了他的命令宫长乐一定会遵从一般。
宫长乐乖顺地点了点头，轻柔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父皇，长乐以前任性不懂事，以后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的。”
而这一幕却刚好被皇上看见了，这心里也不免有几分宽慰了，好在，当初没有完全把希望给寄托在江家，否则若临时生出了什么变故，江家怕真是撑不起大场面的。
宫长乐不多时也便出了勤政殿了，此时眼角的泪痕早已干涩了，却让人觉得有些微疼，但真正让宫长乐感到痛得却是心里。
明明早已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了，可是再经历一次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的。方才的眼泪不是因为皇上心中所想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狠狠地伤了自己作为一个女儿的心。
第二百零九章 ：过往
齐国那边的局势不怎么妙，因为老皇帝的病重，而太子又被抓走了，其他的皇子年纪稍长也都分封出去了，这样一来倒只剩下个云衡在老皇帝身边侍奉着了。
此时，饶是云衡心中对老皇帝有再多的怨怼，可他也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起码在他没有冷落母妃的时候还是待自己很好的，也还算有点感情了。
只是，这样的感情伴随着岁月被渐渐地消磨了，可既已到了如斯的境况了，云衡也不能真的就看着齐国不管不顾了。
小时候，他虽然觉得奇怪，每每却见母妃那么伤心，却也从来都不敢过问那些事情了，等到长大了，就更是绝口不提了。
但现在，他有时候还真想要问问父皇和母妃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都说不出口了。
老皇帝是气急攻心，服了药过后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了，皇后和几个高位的妃嫔已经在旁边陪着好些日子了，几位公主也都在陪着。
而因为如今的局势紧张，几位皇子皆是手握重兵的，也没有一个会在此时回到皇城的。
云衡见老皇帝微微地醒转过来了，赶忙去叫了太医过来，皇后几个也是高兴成一团了，如今这皇城里头的主心骨可就是老皇帝了，无论如何他也要吊着这口气啊。
更何况太子是皇后的嫡子，此时她心中更百般不是滋味了，只盼着老皇帝能好起来，到时候派人救回太子去。
镇国将军眼瞧着去了好些日子了，可却半点消息都没有，皇后心中也难免着急了，一想到镇国将军手中的兵马数量，皇后实在是放心不下了。
可奈何，这皇城中的守卫都是要负责皇城安全的，半点都不能调动得开，以免哪位皇子心怀不轨，直接就攻占了这京城了。
等到时候，这老皇帝万一抵抗不住了，而太子又在三皇子和五皇子手中，那岂不是让别人坐收了渔翁之利了。于情于理，皇后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老皇帝醒转之后，垂眸淡淡地扫过了一圈，看见的都是熟悉的面孔，“衡儿回，回来了吗？”他的声音很是微弱，仿佛是拼着最后一丝气息在支撑着，随着话音，眼神也在四处打算，仿佛是在寻找云衡的身影。
云衡身形微动，微微地吸了一口气，这才走到了老皇帝的床榻前。
“父皇，儿臣在这里。”云衡的声音不冷不淡的，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老皇帝却看得分明，他的眼中还残存着红血丝，想来是在这里照顾了自己很久了。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不由得开始恍惚起来，云衡还只是个婴孩的时候，他常常也会抱着他，那时候安妃身份虽然还低微，但却实实在在是这宫中最得宠的妃嫔了，由于他护得紧，却也无人敢给他们脸色瞧。
可如今，云衡早已长成俊朗的少年了，那点子情分却被那个大雨倾盆的季节给冲刷的丝毫都不剩了。
老皇帝似乎是觉得嗓子还有些微动，只微微地摆了摆手，皇后当然知晓他这个手势的意思，当即便说道：“皇上累了，咱们都先下去吧。”
既然皇后都开口了，众人哪里有不从命的道理，只是云衡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发觉自己被老皇帝握住了手，皇后也在此时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照顾你父皇。”
云衡点了头，才又重新回到那病榻的前面，只默默地听着皇帝说话。
皇帝仿佛看了他许久，剑眉星目，风姿俊逸，一身白衣显得挺拔俊俏，当真还有几分自己当年的模样。
这时候，他才有些悔了，当初的确是他的不是，可身为天子，断然没有去向一个妃子低头的道理，偏偏安妃又还是那般的倔强，怎么都不肯低头。
两个人的矛盾越发的凸显了，可没有愿意低头的时候，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激化，甚至那样的谣言也都听进了他的耳朵里。
帝王的威严，怎么可以有人冒犯呢，所以他一直都对安妃几个很是冷淡，甚至连孩子也不肯再多瞧上一眼了。
可看着眼前的云衡，这形神之间却和远久记忆之中意气风发的自己竟慢慢地重合了起来了。
此时，他心中的疑虑早已消去了，可再怎么后悔这十几年的光阴却是怎么都弥补不回来了，如今儿子虽然从齐国回来了，可云桑却是回不来了。
“是，是父皇对不住你们了。”云衡看着老皇帝的脸上，早已染上了不少的风霜，甚至还生了许多的细纹了，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父皇也不一样了。
可这样的感觉，却很久违，好像是消失了很多年了，又失而复得了。可现在的云衡却再也不是小孩子，他只记得这十几年来他们母子所受过的苦楚。
“父皇说什么呢，儿臣多年未归，现在应该在父皇榻前尽孝的。”云衡的话说的中听，可老皇帝却怎么也不信这会是他的真心话。
这十几年来的不管不顾让他们三人在宫中受尽了难处，甚至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了，好容易长大了些，却狠心被自己送进了大梁为质，如今又嫁了云桑过去。即便是再没有气性的人，心中也是有怨恨的。
“朕知道，你是怪朕的，怨朕的”皇上的声音里染着几分孱弱，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断掉了气息一般。
云衡此时心中无疑是矛盾而复杂的，这后宫中不知多少的妃嫔和孩子，比他们母子几人过得困顿的恐怕还多的是。而他们所有的一切，哪怕是这宫中最低等的东西，也都是皇上的恩赐，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恨呢。
当年他意气风发，是威严四方的齐国国君，自己不敢与之抗衡，凡事也只能听命，可如今他却老态龙钟，但外面的儿子们却还在到处作乱，也没有人再肯尽孝于床榻之前。
“父皇多心了，儿臣怎么会怪父皇呢，如今母妃、儿臣和皇妹的生活也都是父皇赏赐的，理应谢恩才是。”云衡做不到对他如从前那般，但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了。
这些年，他心中的怨与恨也都是因为母妃，可这次回来他却看得分明，母妃心中还是关心父皇的。
“罢了，你下去吧，回去好好陪陪你母妃吧，这些年，她也辛苦了。”老皇帝最终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怨怪又岂是三两句话能够让云衡释怀的。
可无论如何，现在他的身边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了，若是这一口气没撑住，那这齐国的江山便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大公主跟着皇后回去了，可是一进了门，就见得出来了一个身着枣红色衣裳的嬷嬷。
那是皇后近身服侍的嬷嬷之一，今日留守在了宫中，只见她正立在门口，等到了皇后和大公主走得近了，便赶紧上前去行礼。
“娘娘，太子妃来了好久了，一直在等着呢。”嬷嬷说话的语气有些低沉，让皇后心中不由得一沉，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还没等到皇后和大公主进去，太子妃便迎了出来了，两人瞧见她的脸色似有些憔悴，眼圈还有些微红。
好在三人都是谨慎的人，也只是在外头行了礼，等到了内间才去说话的。
“母后。”太子妃一进去便跪了下来，眼角的泪水也止不住开始肆虐了。
皇后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让外头的心腹嬷嬷把门给关上了，而大公主此时的神情也开始紧张起来了。
“好孩子，是怎么了，咱们慢慢说。”太子妃是皇后亲自选的，为人温柔贤惠，皇后自然很满意这个儿媳妇的，这会儿她一边拉着太子妃起来，一边说话宽慰她的情绪。
“母后，不好了，今日，兄长那边传来密信，说是镇国将军势力微弱，被六皇子的人包围了，而且不让透出任何的消息。”太子妃的家世显赫，在朝中颇有地位，这次去营救太子，她的兄长也跟着去了，所以才能传回消息来。
皇后一听神色也有些慌张了，既然连镇国将军都没有办法的话，那这朝中也再无人可用了啊，还有谁愿意去救太子呢。
若是太子没了，那他们的指望也就没了，不仅是皇后一族，甚至大公主和太子妃的娘家，怕也都要受到威胁了。
“母后，求您想想办法，救救太子啊。”太子妃哭哭啼啼的声音实在是让皇后有些烦扰了，连带着脸色也不好起来了。
而大公主自然是看出了皇后的脸色不好了，赶紧地就拉过了太子妃，说道：“皇嫂，你总要给母妃一些时间想想办法呀。况且这会儿咱们什么消息都没有，哭哭啼啼的反而会坏了大事的。”
大公主的话如醍醐灌顶，让太子妃清醒了不少了，如今这太子府中只有她一个人住着了，那些个不入流的侍妾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有什么消息也都是她一个人扛着，她自小又是养在深闺的，难免会有些乱了分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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