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皇上与焕王的母亲,两人虽一母同胞,但皇上心思多疑,颇为忌惮焕王。焕王后来自请去了西北苦寒之地守着,太后想念儿子却又怕皇上多心,故不敢多言。
后来,焕王回京,与老安国公嫡长女有情,求了太后赐婚。但因那时,老安国公还未从朝堂退下,文臣中多以他马首是瞻,而焕王又手握重兵,皇上自然不允。
后来,那安小姐高门嫡女之尊,却被嫁到大梁和亲,那时候嫁得也是一位皇子,但如今却早不知尸骨存在何处了,那安小姐也渐渐失了联系了。
就因为这事儿,焕王失望地回到西北,常年不回京城,甚至三十好几了却孑然一身。是以,太后和皇上起了心结,便不再后宫住着,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每日礼佛,不叫人拜见。
但宫长乐几个到底是太后的嫡亲孙子孙女,皇后温婉,又一贯来孝顺,所以太后倒也是会见他们的,还常叫人赏赐东西下来。
这不,一听说是宫长乐来了,太后身边贴身嬷嬷便亲自来迎了。
“嬷嬷好,皇祖母可得了空闲了,长乐想去请个安呢。”宫长乐一见那嬷嬷,双眼便带笑,乖巧地说道。
“殿下折煞奴婢了,太后娘娘正在里头呢。”那嬷嬷自然不敢在长公主面前拿大了,但宫长乐这般礼遇,无疑叫她心生好感的。
温婉贤淑,生的女儿也是知书达理的,难怪太后就爱看这两个嫡亲的孙女,宫里头也有些庶公主,却都不得待见,许多更是早早地远嫁了。
太后这会儿刚用过早膳,宫长乐正好进来陪她说话。
祖孙两个许久不见,倒是有不少的话说,宫长乐愣是逗得太后开怀大笑,叫屋子里头伺候的嬷嬷们都展了笑颜。除却付公子过来陪着的时候,也只有长公主才能让太后这般开心了。
过了半晌,付宁晨也照惯例过来了,可今日他还未走到正殿门前通禀,那边就有嬷嬷过来拦着了。
“付公子有礼。”一个二等的嬷嬷行了礼,缓缓地说道。
付宁晨听着里头的动静,心下有些疑惑,又见着嬷嬷的举止,只怕是来了什么人了,便多问了一句。
“是公主在里头呢,哄得太后娘娘可高兴了。”因为付宁晨常来常往的,所以这里伺候的嬷嬷们平日里与他打交道也不算少了,又见他得太后疼爱又有礼的很,便愿意多说几句。
付宁晨这下子却有些犯了难了,一想起上次宫未央的那件事,心中便有些担忧,于是便想着不如就赶紧离开吧,下次再来告罪。
可不巧,太后约莫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问了一句,“可是宁晨那孩子来了,叫他进来吧。”
这下子,付宁晨刚转过身,就见里头的嬷嬷过来请了,只好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付宁晨一进去便低头请安,不曾看过旁边一眼,等到太后叫他起身坐下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有些淡淡的,但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看见了宫长乐。
伊人玉颜如往昔,浓妆淡抹之间却多了几分精致与柔和。只见她眉眼染上笑意,仿佛细碎的星子在眸子中闪耀,叫人不忍移开视线。
“这丫头你怕是还没见过吧,来,长乐,这是你王叔家的公子。”太后的脸色透着几分红润,精神亦是很好,笑呵呵地说着。
宫长乐冲着付宁晨点头微笑,这才答道:“从前遇见过付公子,所以识得。且付公子还救过小妹的性命,长乐自不敢忘。”
“殿下多礼。”付宁晨脸上的笑容浅浅,却如同春风般和煦,温声地回礼。
从前太后便总是同他说,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莫名地就严肃了起来了。是以,在太后这里他要放得开很多,但却远不如有见过宫长乐这般莫名的悸动。
太后一听,倒是不晓得这其中还有这个缘故,也难怪未央那丫头对宁晨有些不同的意思了,原来是救命恩人。
“你们年轻人在一块便不要太过拘束了,一个个古板得反而失了生气。”
太后育有皇上与焕王两子,皇上好静多思,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刻板而正经,但焕王却是个有主张的,性子也皮的很,为此太后没少操心。不过,太后倒是更喜欢活泼些的孩子,是以,宫长乐每每过来请安也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逗得太后十分高兴。
但如今有了外男在场,这该有举止仪态也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第七十章 :传递消息
太后年纪大了,虽然瞧着身子还硬朗,但宫长乐和付宁晨陪着说了一会子的话,倒是有些打盹了。
两人见状便让嬷嬷伺候着太后休息,而后便都告退了。
嬷嬷扶着太后去内殿休息,太后却微微睁了睁眼睛,笑着念叨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也该多松泛些了。”
太后一想起,宫长乐见外男的那副端着的样子,就觉得这丫头不似十来岁,倒总是有几分成熟与稳重。
虽然宫未央那样的性子在自己这里瞧着热闹讨喜,可观皇上与焕王,最终得成大事的还是皇上。她贵为公主,自然是有资本任性的,可若撇去了这层身份,只怕连寻常的闺秀小姐都比不得了。
但是,她虽年纪大了也不是什么老糊涂了,付宁晨那小子十有八九是对宫长乐有那么一些不同寻常的意思的。
他虽不是焕王亲子,可她也瞧了一年多了,在自己身边侍奉的很是勤勉、孝顺的,与亲孙子也别无二致了。若不是自己有几分了解他,再加上比对他对长乐与未央的态度,可还真不一定瞧得出什么来。
“太后心里明镜儿似的。”嬷嬷见太后的模样,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也跟着说了一句。
太后笑了笑,也不多言,心中却有了想法了。
皇上与焕王的关系本就不好,若当真这两人两情相悦,也可以缓和缓和皇帝与焕王的关系,若她百年之后,顾着这一层关系,皇帝要做些什么也会手下留情的。况且,若真是有情,她便是指婚也算是成全了一桩好事。
太后只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了内殿,但这短短的时间里脑海里的念头却是百转千回了……
宫长乐出了门,也不乘坐轿撵,则是放缓了步子,似是特意在等什么人。
付宁晨心中一喜,双眸微亮,旋即却想到先前自己与宫长乐相处的情景,似乎也没有这般过。而且,太后喜欢清静,于是这里少有人来,只有大日子的时候皇后才带着皇子公主过来拜见。
他到底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这么来回一琢磨便想到宫长乐大约是有什么事情对自己说。
不过,转念他的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宫未央的名字,宫长乐该不是为了自己的妹妹来找他的吧?还是说,宫未央托了她帮什么忙了?
怀着复杂的疑虑,付宁晨最终还是抬了步子,与宫长乐走到了并肩的位置。
“殿下,不知是有何事?”付宁晨做了一个揖,收了方才的复杂思绪,神色淡淡地问道。
宫长乐双眸微抬,心中却细思,王叔看人的眼光倒是极准的,这个付宁晨只通过自己的行为举止便可判断出自己是有事了。
“付公子不必多礼,你既是王叔的孩子,那自然也算是长乐的哥哥了,咱们只话家常就是了。”宫长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温声说着话,让人挑不出半分的错处来。
不过,宫长乐可不相信,焕王叔把付宁晨送进宫来,只是为了侍奉太后的。即便他真的无半点不臣之心,但身为手握重兵的王爷,有些消息自然还该是灵通些好的。
“殿下客气。”付宁晨拱了拱手,不经意地掠过她的脸,虽带着笑意,却总让人觉得少了几分什么。就好像是那真实的面容总藏在了最底下,无法叫人窥见。
“付公子,皇祖母近日来精神如何?”接下来,宫长乐仿佛真的闲话家常一般,关心起了太后的饮食起居,俨然一位关心祖母的孙女,并无什么不妥当。
但付宁晨却总觉得心里疑惑着,难不成宫长乐当真是为了来说这些的么?还是,别有深意?
这蓝蓝的天空瞧着颜色是好看,只不过一下子被宫墙给格在了这四方的小天地里,总是少了那么些味道的。
付宁晨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却还是极力地隐去了神色,只与宫长乐继续闲话家常。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很快就走到了内宫的门前,到了这里了,付宁晨自然是该退避的,而宫长乐也要回去了。
付宁晨依旧是按照规矩行礼,但宫长乐身边的宫女却扶了一把,配合着宫长乐的声音,缓缓地传来,“付公子当真不必如此客气了,真是要折煞长乐了。”
“殿下客气,礼不可废。”付宁晨也不是不识眼色的人,既然宫长乐要打太极,自然他也该迎合着。
两人就此告别了。
付宁晨就如往常一般出宫,并无半分不妥,但直到进了自己的马车,他才敢把手中的字条给拿出来。
大约是因为有些紧张了,手心已经出了微汗了,心里怀着疑惑便赶紧打开了字条,映入眼帘的是最普通不过的字体,毫无辨识度,但却写了几个词。
盐运,王秉昌,江严。
即便是寥寥数语,也足以让付宁晨的内心震惊不已了。
久闻长公主从小聪慧过人,便跟在皇帝身边当作儿子教养,也叫她听些政事。难不成,这是什么警示?
王秉昌他不陌生,算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了,如今正做西南的节度使,虽盐运不归他主管,但到底是个肥缺,哪里有不沾手的呢。
至于这个江严江巡抚,他倒是还没打过交道,只听说是贤妃娘娘的娘家人,自从贤妃娘娘去了北苑,皇帝也许久没有提过江家人了。
若这两者碰在一处,一想到这里,付宁晨的背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不是皇上想趁机打击义父手里的人,借此来抬高江严?
那宫长乐为什么又自己呢,许是因为和贤妃娘娘一贯来不对盘,所以她便出手了?或者,也叫义父欠了他一个人情,日后好做别的事情?
至于这其中的关窍,付宁晨自然不敢一人随意揣测,由于事关重大,也来不及与义父那边先通气了,还是得与老师商量的。
他的老师其实也算是焕王那边的人了,不过自从焕王去派去了西北,他恰好也年纪大了,便早早地致仕了。但他到底是一代鸿儒,门下弟子众多,自然也是有办法的。
长乐宫。
宫长乐手下正在修剪着一盆翠绿的盆景,心中却在思量,既已把消息放出去了,那自然该看看这位王叔,或者是付宁晨的本事了。
自己虽有私心,可说到底,这事儿折损更多的还是焕王的利益。且那王秉昌和付宁晨又有同门之谊,怕是一颗忠心还是向着焕王的。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坐视不管,而叫自己的人寒了心。
其实,这么些年她冷眼瞧着,焕王大约真的没有什么不臣之心,不过是被皇上的疑心逼迫的不得不防罢了。毕竟,有安小姐那件事在,这兄弟两人之间就永远无法坦诚相待,说到底还不是在互相防备着么。
“殿下,景阳宫那边传消息来了。”夏瑶禀告了一声,得了同意这才进了内室在宫长乐旁边小声地说道。
宫长乐点了点头,也不多言,只继续着手中的修剪工作,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夏瑶拿出袖中藏着的精致的信笺,又左右看了几眼,这才拿给了宫长乐。
宫长乐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放下了剪刀,展开了那小小的信笺,虽然笔墨不多,但也大概地将事情给讲清楚了。
暗桩那边盯了好几日了,也按着暗卫给的描述找了许多人,却发觉景阳宫里身形相似的宫人实在太多了些,也不好明目张胆地一个个去查,于是便给耽搁了下来了。
宫长乐脸色不变,仿佛早已料到了一般,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若是当真这么容易叫自己给查清楚了,只怕她还不放心呢,说不准有什么更深的阴谋在等着自己呢。
现在要的做的便是等,就看谁的耐心消磨的更快了。
那人初露端倪,大约也尝到了自己身边的暗卫的厉害,一时半刻不会再动手了。但既先沉不住气的是她,那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吩咐下去叫底下人都注意自己的言行便是。”她在这深宫的日子还长,可还有的是时间等待的,就比比看到底是谁的耐心更足就是了。
夏瑶不敢迟疑,直接便下去吩咐了。
经过这一段日子以来对长公主殿下的观察,落水之后便跟换了个人一般,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慑人的气势了,凡事也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气定神闲的。
原先,她与夏菱几个也有些迟疑的,不过眼瞧着这一件件的事情可都是在宫长乐的掌握之中,她们便也更加忠心地为宫长乐办事了。
宫长乐那边又细细地修剪了几下,左右瞧瞧,却觉还是有些不太好,于是又动了几次剪刀,再对比几次,如此反复,这才算是给修剪地差不多了。
等到她自己满意之后,这才吩咐了人给太后送了过去。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睡眠不好,不喜苦药渣子,也不喜熏香了,倒是这番邦进贡的绿植透着一股子清新的味道,闻着也舒服的很,不如送过去试试。
第七十一章 :选秀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春风一夜吹过,整个皇城里的天空都开始变得湛蓝了,暖暖的微光洒在人身上,也多添了几分暖意。
那枝头的雀鸟,也开始欢呼了起来,仿佛是在对春天表示欢迎,而那些个柳条杨枝也渐渐地开始冒出了嫩绿的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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