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郎送两人到了门口,杜月娥先一步进了屋子。杨可可幽幽地叹了口气,扁着嘴看着杨七郎。对方耸耸肩,说道:“如果说啊,土匪窝是一个国家的话……杜姑娘貌似可以算作公主了。”
“对啊。”杨可可嘟着嘴说,“其实我也是公主来着。”
杨七郎好笑地看着她:“然后?”
“为什么我这个公主要受到被赶出家门的待遇……”杨可可苦兮兮地说。
杨七郎咳了咳,说:“呐,如果让八妹知道你这么说的话,她一定就不让你回去了。”
“诶?关八妹什么事?”杨可可问道。
“天波府的公主之位啊,八妹一定不会拱手相让的。”杨七郎抬起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不客气地说。
“我又没说我是天波府的公主。”杨可可揉着被他敲的地方,有些委屈地说。
脑海中闪过些许画面,她眸子一暗,轻轻地说了句。
“我是爸妈的公主。”
杨七郎一怔,虽然听不懂“爸妈”,但看到杨可可红了的眼眶也知道是触到伤感之处了。他抬头,她以为他又要来个“爆栗”,要躲,却被他一手牢牢抓住下颚,然后另一只手,将她的眼帘阖上,轻轻的,为她揉着。
最后,杨七郎凑到她耳边,说。
“杨可可,你啊,是我的公主。”
*
屋内,杜月娥坐了好一会儿,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听得推门的声音。她立即正襟危坐,只见杨可可缓缓进门。她垂着头,一声也不吭,刚倒的茶也不喝了。
杨可可不客气地将她倒的茶端起,抿了口,开口问:“杜姑娘,是在什么气?”
杜月娥扁扁嘴,自己也说不清楚,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杨可可见她不说话,在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杜姑娘现在是否还以土匪为荣呢?”
杜月娥看向杨可可,她不懂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但是一时间她竟然有些排斥。
“杨姑娘,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杨可可努努嘴,“杜姑娘放轻松些,我并没有要讨伐你什么的。”
杜月娥呼了一口气,她的确是有些过分紧张了。
“其实啊,我大概可以理解杜姑娘的。”杨可可眨巴眨巴眼,说道。
杜月娥头一歪:“理解什么?”
杨可可看了她一眼,眉眼稍稍弯起,眸光变得幽远:“我以前也挺无理取闹的,常常气得身边的人跳脚。”
“就像方才杨七郎说你是小孩子一样,以前啊,身边的人都当我是小孩子。”
“我是从小被宠到大的,难免都有些公主病。”
“但……自从来到了这里,变了许多。”
杜月娥提起了精神,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杨可可:“为什么啊?”
杨可可抿嘴,想了想才说:“你身边的人都在努力,你呢,在做什么?”
“谁都不想总拖人后腿,给你制造麻烦的。”
“而你无理取闹,就是做了这样的人啊。”
“杨姑娘……”杜月娥轻轻地叫着杨可可,有些悔意地说,“我刚刚其实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杨可可点点头,“不然我和七郎不得怪你的啊。”
的确,不管是事发还是事后,杨七郎与杨可可都没说过杜月娥一句。倒是她自己,跟自己生着闷气。
“月娥,我问你是不是还以土匪为荣,并不是嘲讽你什么的。我只是想说,以前你是土匪,想怎么霸道蛮横都可以。但现在,你就要是杨将军的一员了啊。现在的你,该要以作为一名军人为荣。”
杨可可继续说着。
“土匪是散沙,但军人是有纪律有信仰的。”
“这样的你,怎么还能不努力呢?”
听杨可可一席话,杜月娥觉得自愧不如。她闪着一双星星眼看着杨可可,心跳得颇快。她跟着潘影学习了礼仪那么久,按道理来说,潘影该是她的师傅,但她自己从来都不这么觉得。倒是听了杨可可说的这些,让她有冲动有激情,觉得这才是为人师表该说的话。
杜月娥吞了口口水,郑重地问:“那……我该做些什么?”
面前的人儿美目一转,轻轻一笑,那声音如同脆铃一般好听。
“我们做不到维护世界和平,但一方和平是不是要努力一下呢。”
话音刚落,杨可可便听到“叮”的一声,然后是系统有条不紊的声音。
“恭喜本体获得杜月娥自然好感度80!”
诶?
好感度?
听得好耳熟啊……
好像……救潘豹的时候有听过……和林军医打赌赢的时候有听过……
咦……这是不是说明……
她杨可可,又要多一个脑残粉了?
☆、116·天灵来了
潘影所说的“生不如死”并不是恐吓杨可可, 她本就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更何况杨可可之前那么排挤耍弄她。既然杨可可现在已经离开了杨家, 那她自然也不必再畏手畏脚了。别了杨六郎回到潘府, 潘影没有直接回房, 而是绕了几个弯, 又从后门出去了。
她目的明确, 直奔普华山尼姑庵。
这里的庵堂, 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杂草丛生,蛛网满布,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潘影推开大门, 还未将门关上, 就有一权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没有半分惊慌,她冷笑了声,抬眸看向那人:“是敌是友, 大人您都分不清?”
权杖收回, 那人“哼”了一声,说道:“你虽不是敌,但也绝不是友。”
声音老成干练, 显然并不欢迎潘影的到来。
潘影看着从暗处走出的男人, 对方一头白发披散,身穿一声白色长袍。面上褶皱满布, 显然已是甲子之年。
潘影拂了拂青丝,皮笑肉不笑地说:“敌人的敌人,不就是友人?”
从暗处走出的人, 眸光一沉,直直地盯着潘影。那黝黯的眼神,似乎可以将一切都看透。
敌人的敌人?
男人笑问:“潘姑娘是要嫁入天波府的,怎会是我的友人?”
“嫁入天波府是之后的事,而现今,我倒是可以与大人成为友人的。”
潘影慢悠悠地说。
“大人为何来汴梁,我是知道的呢。”
“如今,有拔除眼中钉的机会,大人难不成要舍弃?”
男人睨了眼潘影,轻笑道:“哦?那潘姑娘不妨说说?”
潘影缓缓勾起嘴角,上前,附在那人耳边轻声言说。
*
寒风瑟瑟,潘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隐在暗处,看着内里两人窃窃相商,只觉冷汗涔涔。之前两人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骇然。只是此时对方明显有意防备,他听不真切,又不甘心就此作罢。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在商量如何对付老大的话……
潘豹想着,心中又急又怕,不敢动作,只希望再从里面听到些什么。
*
“潘姑娘果然聪颖。”男人低声夸赞道,眸光渐深,又说,“潘姑娘这样的鬼才,不该进杨家。”
潘影笑笑,说道:“该不该进,我说得才算呢。”
男人不在意,抬起权杖,缓缓擦拭:“不是姑娘说得算。”
顿了顿,他抬头望天,一字一顿。
“一切,天注定。”
*
“潘影昨晚上去会了一个老男人?”杨可可一脸嫌弃,“啧啧”了两声,“口味还真是重。”
天才刚亮,潘豹就来杨可可这里汇报情况了。
原来还嫌潘豹打扰了自己的好觉,结果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整个人都精神了。
杜月娥明显还有些迷糊,揉了揉眼睛,问道:“潘姑娘会男人……这事不应该先告诉杨六郎吗?”
潘豹抹了抹额头的黑线:“杨六郎那是演戏好不好……”
杜月娥眨巴眨巴眼:“哦……那告诉我们干嘛?”
潘豹翻了个白眼,拍了下桌子,一副凝重的模样:“老大有危险啦!”
杨可可知道潘豹绝不是开玩笑,潘影昨天才和她说完会让她生不如死,没多久就去见了个神秘莫测的老男人……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是在对付她。
“什么样的男人?”杨可可换了副表情,正色问道。
潘豹咳了咳,又坐下,回想起昨晚的一幕一幕,抖了抖身子,说:“一头白发,看起来六七十了,穿着长袍,拿着权杖……”说着,他一个激灵,睁大眼睛问杨可可,“老大,影儿不会是想用巫蛊之术吧!”
的确,按照潘豹的诉说,这个老男人,的确像是……不过巫蛊之术,都是传女的,倒是没听说有男人用……
杨可可咳了咳:“你刚刚说潘影在会那人的时候说‘敌人的敌人’?”
潘豹猛地点头。
杨可可托腮,有些搞不懂了。她来大宋朝这么久,唯一作对的就是潘影了……还真不知道自己除了潘影还会有敌人?
杜月娥觉得听了这么久,她还是摸不着头脑。一双眸子直直地看着潘豹,问他:“什么敌人?谁是敌人?”
潘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认真地问杜月娥:“杜姑娘,你确定有在听吗?”
杜月娥打了个哈欠,说:“当然啊。”顿了顿,她理了一下刚刚听到的,“你说‘敌人的敌人就是友人’,这里面到底是三个人还是两个人啊?”
潘豹眼睛都直了。原来就觉得自己不太聪明,倒是见到比他更蠢了的。
见潘豹这副表情,杜月娥撇过头,挠了挠脑袋。最后,她叹了口气:“我脑子果然不够用……”
*
潘豹在告知这事之后就离开了,毕竟在外是与杨可可闹了分歧的,实在不宜久留。他折了个弯,去了杨府,直奔杨六郎的住处。
待杨六郎与杨七郎齐了,他将事情重新说了一遍。说罢,他有些口干舌燥的,说完就连喝了三杯茶水。
一饮而尽,都不带停歇的。
杨七郎见他这样,悠悠说道:“潘豹你慢些喝,天波府不缺水。”顿了顿,他继续,“要是还渴,天波府还有个池子,你喝完都没有关系。”
潘豹将茶杯放下,委屈地看着杨七郎,说:“我还不是为了不浪费时间,先说事儿。”
杨七郎点头,转而看向杨六郎,说道:“六哥,你可能猜到那男人是谁?”
杨六郎眉头微微皱起,摇了摇头,目光微寒,说道:“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
杨七郎挑眉:“是啊。”他缓缓点头,继续,“潘影的敌人是杨可可,但那人的敌人……该是……咱们杨家吧?“呐,所以是哪方的人,不言而喻咯。”
潘豹见杨六郎与杨七郎一唱一和的,挠了挠头,听不明白。他猜不出来,干脆直问:“到底是哪方的人啊?”
杨六郎叹了口气,眼睛一眯,缓缓开口:“辽人。”
两个字,颇带着点狠意。
杨七郎原本嬉皮笑脸的,这时却也是拉下来脸,沉声说道:“真是没想到……潘影竟然会与辽人有交集……”
潘豹听得“辽人”两个字,有些胆战心惊的。他也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辽人!
他心跳得极重,重得自己都能听见。还没有缓和下来,门就被推开。他一惊,猛地站起,只见杨四郎立在门口,望着屋内的三人,一字一顿的。
“我知道,那人是谁。”
*
杨七郎看着已经在屋内坐下的杨四郎,颇有些不爽。虽然对方知道那个老男人是谁,但偷听他们说话,实在是不厚道的。他撇撇嘴,说:“四哥,既然你知道,那与我们说说?”
杨六郎倒没杨七郎那般在意,毕竟天波府的都是自家人,并不存在偷听什么的。听杨七郎这么问,他一双眸子紧紧看向杨四郎,目光灼灼。
杨四郎“嗯”了一声,咬了咬唇,一字一顿的:“辽人天灵。”
“天灵?”杨六郎一惊,瞳孔猛地一缩。
杨七郎也被震惊到,他整个身子都僵直起来,心中忿忿。
“谁是天灵?”潘豹感觉自己又迷糊了,他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好像大伙儿都认识他们的样子……
天灵……
谁是天灵?
的确,这里除了潘豹,所有的人都知道。
天灵,按照字面的意思,就是天上的神灵。其实如若天灵不做坏事,如此描述倒也不为过。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但……这样的人,心却是不正的。
宋辽最初打仗时,天灵便是辽人的军师。杨业还未担当重任,辽人屡胜,嚣张了好一会儿。但胜也就罢了,天灵还命士兵将送人活捉,使用各种残暴的手法使其致死。
当时,天灵可以说是所有宋人的噩梦。
所有人都怕,怕自己所在的城池失手,怕自己落入天灵的手下。
幸而,在这个时候,杨业出现。
他打败辽兵,活捉天灵。
但因为杨业心善,并未将其杀害,只将手脚筋挑断送回了大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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