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还是关心她的,可能她也不需要她的关心了。
“想做什么?不是说过了吗?本来应该哭泣的人,现在过得这么幸福,这怎么行呢?”已经逐渐出现青年人轮廓的杨适唇边流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太幸福,反而看不见其他人,这样的话,把她拉进泥潭,应该就会看见我,说不准会哭着让我救她,到时候怎么办呢?顺理成章地跟她要点什么,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他轻声细语地说着,目光也并没有看着杨悦一,而是注视着眼前仍然冒着热气的茶水,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冷,杨悦一颤了一下,抱住了胳膊,胆颤地看了他一眼,马上移开了目光,这个人,真的是她的亲生哥哥吗?爸爸虽严厉,但对他们时刻关爱,妈妈也是温柔的人,对他们永远是轻声细语的说话,正常的他们,怎么会生出这个怪物来?
这个时候,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呼吸困难起来,他是个怪物,她又是什么?她是怪物的帮凶,她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将她至于最危险的境地,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她应该再也不能取得柳舒茵的原谅了。
怎么办?躲避还是……杨悦一抱紧自己,慌乱地想着,余光里看见杨适的脸,他仍在那儿笑着,仿佛已经志在必得。
*
叶鸣舟回到家,柳舒茵还缩在被窝里,脸色憔悴。
他坐到她身边,低声说:“就算他们来了,要不走你,别害怕。”
柳舒茵只将脸露在了外面,“我不想看见他们。”她情绪很低落。
“不会让你看见他们,要是过来,我让他们走。”叶鸣舟说。
“嗯。”柳舒茵好像并不怎么相信他,听他这么说,心情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已经成年,即使他们要带你走,你也可以拒绝,而且,你户口在我这儿,是我家的人,在法律上,他们带不走你。”叶鸣舟低声说,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多想,不是说要去玩吗?现在起来,还有时间。”
也许是他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她脸色好了一些,“你别心软啊……”她声音还有些沙哑,昨晚哭久了,眼皮子也肿,声音也哑了。
叶鸣舟知道她说的心软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可能会心软让她回去,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那个家对她并不好,要对她不好到那种程度,才会让她逃家到这么远的地方,宁愿流浪也不回去?他不愿意去想这种事情,“不会心软。”他对她说。
柳舒茵起身,穿好了衣服,她到底高了一些,感觉腿也长了些,原先的裤子也有些短,不过套了靴子却是刚刚好。
他们出了门,柳舒茵下意识地想去喊上王争,喊了两声没听见他回应,只有大狗的叫声,她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王争回家了。
叶鸣舟跳进院子,将门打开,大狗从院子里蹿了出来,扑在柳舒茵身上舔她的脸,柳舒茵笑了起来,亲昵地和它说了几句话,叶鸣舟从围墙上翻了出来。
“带毛毛一起去吧。”柳舒茵对叶鸣舟说,看见叶鸣舟点头后,才转身对大狗说:“你吃饭了吗?”
“汪!”它摇了摇尾巴,明明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柳舒茵知道它吃了,她笑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脑袋,拉住了它脖子上的牵引绳。
王争也是有趣的人,还给大狗买了衣服,看着就很暖和的大棉袄,是专门给狗狗穿的,所以很合身,和她身上一样,是圣诞套装,帽子还有一对鹿角,柳舒茵将它的帽子戴上,“噗嗤”地笑出了声,“可爱呀。”她对大狗说。
“汪!”你也可爱!大狗摇尾巴摇得很欢快。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柳舒茵冷得手指冰凉,明明穿得跟个球一样了,还是冷,说不出的冷,大概男人的身体和女生的身体真的不同吧,叶鸣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和一件迷彩外套,但好像一点都不冷一样。
柳舒茵搓着手,摸了摸很快就冻得发红的耳朵,“真冷。”她嘟囔了一句。
叶鸣舟忽然伸过手,包住了她的拳头,“给你暖暖。”他低声说。
柳舒茵笑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将手伸展开来,放在了他的手掌心之中。
叶鸣舟的手心带着跟暖炉一样暖烘烘的温度,一只手放进去,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他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
“你的手真热。”她小声说。
“嗯。”叶鸣舟伸过另外一只手,“那只手。”
柳舒茵笑了笑,捏着牵引绳的手伸过去,放进了他的手掌之中。
就这么暖了一会儿,柳舒茵跟冰块一样的手也暖和了过来,她舒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的手好凉啊,要我给你暖暖吗?”
叶鸣舟看着她,无声地笑了,“嗯。”
柳舒茵“嘿”地笑出了声,她十指紧扣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抽了出来,想进了她的棉袄口袋,然而他的手太大,棉袄口子又小,居然塞不进去,她有一些尴尬,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还是在你身上暖吧。”说着,将手放回了叶鸣舟的口袋里。
叶鸣舟笑了笑,手指用力地按住了她的手背,“嗯。”他低沉地应了一声。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柳舒茵忽然说:“我觉得我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你,无论以后我们是什么关系,能不能都不要分开?”
没等叶鸣舟回答,她继续说:“从我出生起,遇到的第一个无条件对我好的人,是我亲爸,第二个无条件而且还掏心掏肺对我好的,就是你,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要分开行吗?”
☆、NO.58放纵
叶鸣舟每次都和她说不要多想, 但这次却不想说了, 言语上的安慰大概没办法让她彻底安心。
为什么会这么说,无非是在跟他要一个答案而已。
有些时候, 她的确让自己心疼, 他从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女孩子,也不会很明白她们内心的想法, 但她的情绪却是一直外露着, 是想让他了解她的那种外露。
不难懂她的心情,也许这么做有些卑劣,让她单方面地承受这种感情, 成不成熟都只是他对她的界定而已,她想要什么, 他给什么, 唯独这种感情不敢轻易地给出去。
他喜欢她吗?叶鸣舟问自己,大概是喜欢的,如果不能用喜欢去界定这种感情, 那么他也不用做到那种程度,光是怜惜或者同情,他持续不了这么久。
他想对她好,把最好的给她, 让她永远快乐,开心,这就是他想要的。
太多的顾虑也只会让她没有安全感而已,他现在仍然不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是雏鸟情节, 还是只是因为他对她好,他怕她不明白,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到了她真正长大,真正明白爱情的含义的时候,会怨他,恨他,他不想看到这种局面,所以仍然坚守着那一步,不轻易给出答案,不轻易给出承诺。
只是现在,有那个必要吗?
叶鸣舟心底陷入了沉思,表面上给出了肯定的话来:“不会分开。”他握紧了她的手指。
柳舒茵放松地笑了出来,“嗯!”
这次游玩,柳舒茵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很放松地玩了个遍,她还带着他去了游乐园,他看着一把年纪,连游乐园都没有去过,她难得能拿一样东西取笑他,心情很不错。
他们把游乐园的项目玩了一个遍,在大冷的冬天里,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毛毛被他们放在酒店里,回去的时候哀怨地冲过来呜呜叫。
柳舒茵笑着将大狗搂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往家里方向走。
回到家,王争已经回来了,他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怨气,见到他们也没半分的放松,还没等柳舒茵问,他就自己招了出来,“我妈说想我了,让我回去看看,结果回去让我去相亲。”他还很年轻,自觉得并没有到相亲的年纪,所以对他妈妈这个举动还是有些烦。
“那你去了吗?”
“去了。”
“怎么样啊?”柳舒茵八卦地问。
“唉,不怎么样。”王争叹了一口气,搂着大狗的脖子,脸颊贴在了大狗的侧脸上,“就让我和毛毛相依为命,孤独终老吧…………”
“呜呜!”大狗一脸嫌弃地偏了一下脑袋,让王争贴了个空。
“哈哈哈,别这样,争哥你这么英俊,还怕找不到女朋友吗?”柳舒茵说。
“那是,我长得英俊潇洒,又温柔体贴,想找女朋友不难,难的是找一个我喜欢的,唉,不说这个了,你们今天去哪儿玩了?”王争问。
“去游乐园,去十里街还有武慈庙了。”柳舒茵想了想,说。
“真好,明天要出去爬山吗?”王争问。
“可能不行。”柳舒茵说。
“为什么?”王争问。
“明天要写作业了。”柳舒茵苦着脸说。
“哈哈哈,好吧,那我明天和朋友去了,到时候帮忙喂一下毛毛。”
“好。”柳舒茵一口应了下来。
叶鸣舟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对话,他目光看了一眼将暗的天色,手指在腿边曲成了拳。
柳舒茵和王争说完了话,和叶鸣舟一起上了楼,一进了屋子,她就坐到了沙发上,伸手捶着自己的大腿,今天一天下来,她的腿酸痛起来了。
叶鸣舟换了鞋子,坐到她身边,“要我帮忙吗?”他低声问。
柳舒茵扭头看他,唇角勾起,笑了起来,“好。”
叶鸣舟抬起她的腿,放到自己膝盖上,手法轻柔地揉捏着她的大腿,柳舒茵憋着笑,叶鸣舟无声地抬头,盯住了她,柳舒茵笑出了声,她抿了抿唇,说:“有点痒。”
叶鸣舟顿了顿,手上加大了劲,柳舒茵瘫软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起来,“再往下一点。”
现在的她,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昨天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叶鸣舟听她的话,往下捏去,又按着她脚,脱了她的靴子,隔着袜子给她按摩脚掌。
他服务得很周到,也很舒服,柳舒茵竟是就着侧躺的姿势,眼睛一闭,睡着了。
叶鸣舟知道她一旦睡着,就会睡得很沉,所以也没有吵醒她,将她两条腿放下,他懒腰把她抱起来,带她进了房间。
现在睡未免太早了,但今天玩了那么久,应该很累,让她睡吧。这么想着的叶鸣舟,将她放到了床上,伸手脱掉了她的衣服。
前不久还是跟个孩子一样,现在也长大了,他的目光落到她因为穿了贴合的毛衣而曲线尽露的上身,像被火灼伤了一般避开了目光。
这一下,他唇边露出了笑来,像是在笑自己,又或是尴尬。
他将她的棉袄放到了旁边,拉起被子,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连被角都细心地掖好。
做完这些,他也没有离开,他坐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脸。
她的皮肤很白,鼻梁不高,鼻子却很小巧,嘴唇又小又薄,是很漂亮的颜色,叶鸣舟这二十几年的生命里,见过不少女孩子,也被不少女孩子追过,他都没有留意过,甚至想起来,她们的脸孔都是模糊的,他不在意这些,也不清楚外貌会对他有什么吸引力,但他现在却觉得她是好看的,甚至哪里都是十分可爱的,对于他来说,可爱之类的词太过肉麻,他从未说出口,但能轻易地赞美她。
她是好看的,漂亮的,还很年轻,她的人生还长,可能性太多,他却无法轻易改变,只要踏出那一步,就无法再收回,到时候她能承受得了他吗?
叶鸣舟难得有些思绪混乱,他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许久不抽的香烟在口腔里显得格外地呛,他手指夹着烟,在烟雾朦胧中看着红色的烟头,唇边露出了个淡淡的苦笑来。
他或许错了,不过,管他呢。
*
柳舒茵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有片刻的懵逼,她靠在床头上,回想了昨天的事情,昨晚的记忆停留在她让叶鸣舟给她按腿,后面就没有记忆了。
她没洗澡……不对,她没洗脚刷牙!
柳舒茵要从床上下来,然而床边并没有她的鞋子,她猜测昨晚是叶鸣舟抱她进房间的,不禁蓄了一口气,叫起了叶鸣舟的名字,她叫他,现在也不叫名字,按之前的叫老叶,不过老叶叫熟了,她没听过他叫她阿茵。
想想也怪肉麻的,她想。
叶鸣舟听见她的声音,开门进来了,仿佛知道她想要什么,他手里还提着一双毛茸茸的兔头拖鞋。
柳舒茵踩到了鞋子里,问他:“现在几点了?”
叶鸣舟说:“八点。”
“呀,好晚,你吃早饭了吗?”她问。
“吃了。”叶鸣舟回答。
“那我去刷牙洗脸。”柳舒茵说。
“嗯。”
柳舒茵越过他,去了浴室洗漱。
洗漱完,她又洗了一个澡,穿上了暖和的睡衣,她出了浴室,看见叶鸣舟已经给她盛好了粥,桌上的几碟子小菜也重新热了一遍。
柳舒茵坐到餐桌旁边,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舀粥,往嘴里送,她看着叶鸣舟,问:“你不去上班吗?”
叶鸣舟说:“三天假期,不营业。”
“也是,大家都回去了吧?”柳舒茵问。
“嗯。”
柳舒茵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他带她去俱乐部的事情,那儿的张月是喜欢叶鸣舟的,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去了也没敢对叶鸣舟动手动脚,她对张月有很大的好感,不想让她对她有敌视,但是后面,她却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对他们的说法也是说她是叶鸣舟的妹妹,俱乐部的人都信了,张月自然也信了,对她很好,很亲热,她很心虚,这个话一旦出口,她便觉得错了,要是后面自己真的和叶鸣舟在一起了,张月估计要恨死自己,会把自己当碧池的吧?
一腔热情给的居然是情敌,想想都呕气,柳舒茵设身处地想了一会儿,后面就不敢去俱乐部了,她有些不敢面对张月。
就那一次,她还看见了城南,当初那个傻小子,仍然一副沉默的脸孔,但仔细看去,却发现他更加阴郁,听俱乐部的人闲聊起来,原来是遇到了骗子,他被骗惨了,网恋对象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男骗子,骗了他一大笔钱跑了,他积攒下来的老婆本一毛都不剩,最后还是叶鸣舟借了他一些钱过渡,想到这里,她问起了叶鸣舟,“城南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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