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骗你,这事儿我们这儿都知道,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是看你不知情我才和你说的。”女人一脸救人于苦海的表情,但柳舒茵看着,却看出了一些恶意。
“哦,是吗?”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扯好了手套,继续洗衣服。
女人看她这个样子,顿了顿,问:“你不信吗?”
“不信,他不是那种人。”柳舒茵懒懒地说了一句,疲于应付她。
女人听了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院子里外婆走了出来,远远瞧见她们,大声喊:“茵茵,到这儿洗。”
“外婆叫我了,我过去。”柳舒茵对她笑了一下,抱起脸盆就走。
外婆看她过来,拉住了她的手,问:“她没和你说什么吧?”
柳舒茵本来想说没什么,但目光落到她的脸上,见她有些紧张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她说鸣舟是杀人犯,这是什么意思?”
外婆听了,恨恨地骂了一句,用的是方言,柳舒茵听不懂,但也知道是骂人的话,“别听她们的话。”
柳舒茵看着她,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外婆顿了一下,拉住柳舒茵的手,“里面说。”
柳舒茵跟着她进了屋子,这个时候,叶鸣舟和他外公出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哪有什么杀人犯,她们就知道胡说八道!几年前巴子儿子嚼舌根,被舟舟打进了医院还不够,现在又来嚼,叽叽喳喳跟个鸭子一样…………”外婆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柳舒茵却越听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她话里,她暂时将叶鸣舟十年前的事情拼凑了起来。
十年前叶鸣舟还不过二十岁出头,虽然还在部队,但性格还有些叛逆,难得回去一次探亲和家人团聚,结果只那一次,就和爸妈发生了口角,整栋楼都听到他们的吵架声,叶鸣舟摔门而去,没多久,他们那一楼就因为煤气泄露发生爆炸,叶鸣舟爸妈没能幸免于难。
“…………这种事能怪得了谁呢?”外婆说到这里,目光有些呆滞,“出葬的时候,舟舟没哭,所有人都说他没心没肺,冷血无情,但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和他外公都听见了他的哭声,嘶哑的,没出声音的哭声。”
“我们都不怪他,这种事情,没办法的,又不是他的错,但这些人传的话像什么样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编排得出来,还像模像样,你别听她们的话,她们见不惯别人好,我们舟舟从小就优秀,从小压他们子孙辈一头,现在有借口反压回来还不使劲压?”外婆倒是看得很透彻,“自欺欺人而已,你别信他们的话,上次巴子儿子当着舟舟的面嚼舌根被揍进了医院,现在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倒是抓准了机会到你面前来说这些话了。”
柳舒茵听着,小声地“嗯”了一声。
外婆看着她,说:“他从小就倔,又冲动,跟牛一样,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了,但这事在他面前不能提,虽然没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很自责,这么多年没回来我们能理解,不过我们都看开了,这事该过去了。”
“…………嗯。”柳舒茵应了一声。
外婆拍拍她的手,想说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中午叶鸣舟和外公回来的时候,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他给她带回来一个木雕,是一只很精致的小老虎,带着底座,叶鸣舟这三年来,做过不少木雕,零零碎碎的也有一堆了,好看的就摆在了客厅,不好看的就塞到了杂物间,不仅仅是木雕,她发现无论他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他做事是十分专注的,有这种专注力,她觉得他即使换一份职业,也能做到很好。
柳舒茵将那个小老虎放在了房间的床头上,在这个家,他们一直都没有深入的交流,一是不方便,二还是不方便。
叶鸣舟不重欲,在房事大多上都是柳舒茵先发起“信号”,他才会有所行动,几乎是打一下动一下的典型,柳舒茵倒没觉得这样不好,就是很多时候都会少了一种乐趣,不过她也不是很在意。
中午柳舒茵习惯吃完午饭去睡个午觉,叶鸣舟如果没什么事,也会选择跟她在床上窝一会儿,于是两个人都躺到了床上。
天还冷着,叶鸣舟外公家也不可能有什么空调,因而空气越发显得阴冷无法忍受,叶鸣舟习惯地将她冰凉的双脚裹进自己的腿间,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搂到了怀里。
柳舒茵整个人陷进了他温热的怀里,他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中,有些冰冷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回想起他外婆说的那些话,不知怎地,叶鸣舟哭泣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他这样一个人,怎样的疼痛悲伤才会哭出来?她没见过,却在脑海里有了那副画面,她抱紧了叶鸣舟,在他怀里仰起了脑袋,轻声说:“叶鸣舟。”
“嗯?”他慢了一拍,应道,睁开眼睛询问似地低头看她。
“没事,我就叫叫你。”
柳舒茵笑得一口白牙。
她没必要再问了,过往对于他来说,是难以启齿的疤痕,他想去忘记的存在,她去追问有什么意思?即使是好奇,也应该到此为止了,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啊,她还年轻,他也是,还有那么多年的光阴,他们会活得越来越好,对于她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嗯。”叶鸣舟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鼻子间涌动的,都是彼此的气息。
冬日里的时光过得也很快,新年在所有人的忙碌中开始了,柳舒茵麻利地帮外婆打下手,当晚做了满满一桌的菜,外公有八十岁了,但看着很年轻,顶多六十,身板也很健朗,在饭桌上,他囔着要和叶鸣舟一起喝酒,叶鸣舟本来是戒了酒的,但在桌上他愣是一吭不吭地接过了老人的酒杯,和他一起喝了起来。
当晚叶鸣舟难得醉倒了,外面烟花声不断响起,柳舒茵只能一个人看了,他醉得厉害,小麦色的脸庞浮现着一种醉酒才有的酡红,连脖子也红了,他醉了很安静,一动不动,柳舒茵给他擦了身子,扶他上了床,柳舒茵爬上床,坐到他身边,说:“新年快乐啊,老叶。”
“…………”叶鸣舟嘴唇抖动,含糊地说了些什么,柳舒茵没听清,她俯下身,凑到他嘴边去听,听见了他醉话的内容,是“对不起”。
柳舒茵恍惚了一下,忽然明白了他不沾酒的原因,她沉默了很久,盖起被子抱住了他,“没关系。”她小声地说,无论对不起什么,都没有关系,你没错啊,她心里说。
第二天起床,柳舒茵爬起来,叶鸣舟已经不见了,她起来出门洗涑,看见叶鸣舟在院子里扫地,他做这种事情,是面无表情的,带着一种严肃的冷峻感。
柳舒茵看着他,醉了一晚上,现在脸色看着只有一点点红,精神也还好的样子,她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小声问:“喝粥了吗?”
“嗯。”叶鸣舟说。
过年后的温度要高来一些,不是冷得那么刺骨了,柳舒茵呼出一口气,看着言情的一团白雾,她笑了起来,“昨天你喝醉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鸣舟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
“真的没事?”柳舒茵问。
“嗯。”叶鸣舟说着,将落叶扫到簸萁倒掉,回头看她,“我有没有说什么话?”
“啊?”柳舒茵顿了一下,笑了笑,“没有啊。”
叶鸣舟看她,目光有些深沉,许久之后,他才低声说:“没有就好。”
☆、NO.81谢谢你喜欢我
年后的一个星期后, 天气开始回暖, 叶鸣舟提出了要回去,两个老人也不意外, 老太太还给他们装了一袋子的腌萝卜干, “舟舟啊,这个你小时候最爱吃, 回去让茵茵做给你吃。”
叶鸣舟点头, 接过了那袋子的腌萝卜干,两个人走出大门的时候,对面的几个人围在庭院里打麻将, 听到动静动作都慢了下来,带着各色的眼神往这边看, 柳舒茵看了他们一眼, 对他们微笑了一下,就扭过了头。
叶鸣舟对她们也很冷淡,基本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带上了东西就和柳舒茵一起离开了。
路上柳舒茵问:“以后还过来吗?”
“嗯。”
柳舒茵笑了起来,这就是过来的意思了。
两个人回到了家,才发现王争已经回来了,这个新年他辛辛苦苦将狗带了回去, 折腾了很长一段日子,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柳舒茵以为他会开学前回来。
晚上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才各自回家睡觉。
当然,叶鸣舟他们是有夜生活的人,单身狗王争回去睡觉是真的睡觉,两口子睡觉就不叫睡觉了,是夜生活,在情、事上,叶鸣舟是内敛的,一般是都是等柳舒茵主动后,才顺势而为,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他不主动,事实上,他是很主动的,在她发出了那个信号之后,主动权便落到了他手上,在老太太那里,不方便做这种事情,两个人也就憋了一个月,回来后自然忍不住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洗完澡,叶鸣舟回到床上,看见她只穿了一条睡裙,露出了光洁的锁骨和胳膊,房间里的暖气开得足,也不会很冷,他移开目光,掀开被子上了床,柳舒茵打开电视,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叶鸣舟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她的投怀送抱,干坐了一会儿,也坐不住了。
他转过脸看她,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全是电视里散发出来的荧光,还时不时地笑一笑,样子很招人,他凑了过去,低声问:“不睡吗?”
“还早啊,看会儿电视再说。”她倒是毫不犹豫。
叶鸣舟沉默了一会儿,抬起脑袋和她一起看了起来。
只是看了没多久,他又坐不住了,他贴近她,手指探进被子里,摸上了她光滑的腿,一路往上,她一颤,夹住了他的手,“干嘛乱摸啊?”她睁着眼睛看他,眼底还残留着笑意,泛着一种漂亮的光彩。
叶鸣舟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脸,舔了舔她的唇瓣,微微退开,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沙哑,“不想做点什么吗?”
柳舒茵舔了舔他舔过的地方,有些意动,但又忍住了,“今天还是算了吧。”她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叶鸣舟眸光暗沉地看她,“算了?为什么?”他有些诧异。
“呃,我想看电视。”柳舒茵说。
叶鸣舟沉默了一会儿,抽出了手退开了。
柳舒茵看着倒不好意思起来,“你想啊?”她问。
叶鸣舟不吭声,她顿了顿,抓住被子整个人都滑到了被子里面,叶鸣舟微微侧脸,看着她在被窝里跟虫子一样蠕动了一会儿,直到她跨坐到自己腿上的时候,才气息不稳起来。
她在被子里,他看不见她,伸手要撩开被子的时候,被柳舒茵抓住了被子,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不要打开被子啊。”
他听了,停住了手,手掌隔着红色的被子,按住了她的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鸣舟觉得可能都有一个小时了,电视里的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耳里只有她吞咽口水的声音。
许久之后,柳舒茵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她脸上很红,有些湿,憋的,嘴唇有些红,很湿润,“热死了。”她嘟囔着坐了回去,她舔了舔嘴唇,看着他的眼睛很亮,“舒服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叶鸣舟喉结滑动,声音喑哑,“哪里学的?”
“咳,这种东西,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嘛。”柳舒茵理直气壮地说。
“………………”
“别在意这些,舒服就好了哇,好了,你睡觉吧,我再看会儿电视。”她将被子拉到脖子下,垫着靠枕继续看电视。
叶鸣舟默默地躺下睡了。
那一晚上,柳舒茵看电视看得很晚。
次日,柳舒茵找了个借口,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叶鸣舟感觉她好像心情很不错,随口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啥。”柳舒茵说。
叶鸣舟也没追问,他手工不错,现在已经开始自己做家具了,这个时候他正在做一个书架,不大的客厅里放满了一堆的木板和工具,显得这个地方有些拥挤。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叶鸣舟也是这样,他低着头去用磨砂纸磨去模板的毛刺的时候,表情那样认真,严肃,带着特别的魅力,柳舒茵坐在旁边撑着脸看他,脸上带着控制不住的笑意。
叶鸣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了她一眼,“看什么?”
柳舒茵张口道:“看你啊。”
叶鸣舟手顿了一下,继续动作,“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好看啊。”柳舒茵笑着说。
叶鸣舟停下了动作,掀起眼皮看她,目光里带上了审视考量,“你在笑什么?有事?”
“没啊。”柳舒茵说。
“…………”叶鸣舟认真地看了看她,“真的没有?”
“没有!绝对没有。”柳舒茵说。
“没有的话,就回房间玩。”他说完,低下了头。
“我们来聊聊吧?”柳舒茵说。
“聊什么?”
柳舒茵嘿嘿地笑着,“聊什么都好啊。”
叶鸣舟没有说话。
“聊以后如果有孩子,你会给他取什么名字?”
叶鸣舟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动作僵在那里,只一会儿,就说:“到那个时候再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啊?”柳舒茵问。
“再说。”叶鸣舟头也不抬地说。
“怎么什么都再说?你没想过这些问题吗?”柳舒茵拉下了脸。
“…………”叶鸣舟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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