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的右手边,则是捂着大腿“哀号不已”的国舅爷李云飞的小舅子卢兴中,旁边还围着几个健壮的家仆,正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孟仲与姚轩一看便知是个什么情况,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
这两位,可都不是好得罪的主啊!
洛青辰还好,他家风严谨,自己亦是年轻有为,想来不会无故生事。
而这位卢兴中则不一样,这可是横行一方的土霸王!
他本是李云飞正妻卢氏的幼弟,平日里仗着他长姐的纵容和他姐夫的威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可谓是华京城里数得上号的纨绔子弟!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眼下的祸事是谁挑起来的。
因为,在卢兴中的身旁,赫然放着一柄乌黑的长鞭。
孟仲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这样的鞭子若打在人身上,是个什么效果,更遑论,若是打在小孩子的身上,怕是半条命也要没了。
而彼时正躺在地上哀号不已的卢兴中,见到孟仲和姚轩过来了,更加连哭带喊地叫他二人为他做主。
孟仲与姚轩看着他那副“撒泼”的样子,皆头疼不已。
孟仲是武将,又是自己奋斗到如今地位的,平素最瞧不起像卢兴中这种受人荫庇却怙恶不悛的贵族子弟,因而将头转过去,明显是不想理的样子。
而姚轩却不能像孟仲那样撒手不管,他本就属于华京的父母官,出了这种官司,正是他该管的范围内,可是,眼前这两位小爷,哪一个,也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啊!
好在洛青辰是个明理的,见到孟仲和姚轩过来了,便抱着那个孩童起了身,走到他二人跟前,略弯下腰去,行了个礼。
“孟叔叔好,姚叔叔好。”
“嗯。”孟仲点了点头,拍了拍洛青辰的肩膀,嘴角带出了几分笑意。
姚轩也点了点头,进而问道:“青辰啊,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否给我们说说?”
“自然。”洛青辰随即应声答道,接着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孟仲和姚轩重复了一遍。
原来,他今日正好休沐,听叶氏和洛青染说起城西这边的事,便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不想才刚来了,就见到让他十分气愤的一幕!
想到刚刚若不是他眼疾手快,自己怀中的这个孩子就要被卢兴中手中的鞭子打了,他就怒气上涌。
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
而那边卢兴中听见洛青辰这一番解释也不干了,让家仆扶着起了身,不停地大声叫嚷着,“放屁!小爷的马骑得好好的,要不是这个死崽子突然冲过来,能惊了我的马,将小爷摔下来么!小爷打他是轻的,如今小爷的腿摔坏了,他必得偿命!”
周围的人,听见他这番无法无天的言论,群情十分激奋。
本来大家就对朝廷让他们迁移的举动颇有微词,如今又来了这么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狂徒,叫他们如何还能沉默不言。
因而,一时间,众人纷纷涌上前来,叫孟仲和姚轩给他们一个说法,还说若是他二人不管这件事,他们就自己找祸主算账了!
姚轩一边费力安抚民众,一边劝说卢兴中,“卢公子,你看看眼下这情况,你还是不要再说了,否则,若真出了什么事,下官也保证不了你的人身安全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无耻索赔,群情激愤
这边厢,卢兴中早就被暴怒的民众吓坏了,再听见姚轩此言,当下不敢再胡乱说话了,只白着一张脸,靠着家仆站在那里。
洛青辰见他如此色厉内荏,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言。
他是洛府的嫡长少爷,一言一行还牵动着整个洛家,尽管他久不在华京了,却也是知道卢兴中的背景的,刚才一时情急,为了救人不得已拽了他的鞭子,打了他的马,如今他却不能多说了,相信两位叔叔自有决断。
姚轩左右看了看,见孟仲明显不想理此事,只好自己先说道:“卢公子,你看雨下的这样大,你既然受了伤,便先回去医治吧,这个孩子也受了惊吓,许是也要看大夫的。”
他这么说也实属无奈,对于卢兴中本人,也许大家伙提起来,没有瞧得起他的,但要是想到他那位先去的身为平江侯的外公,和身为国舅爷的姐夫,在如今的华京城内,还真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地“瞧不起”他。
也正因为如此,姚轩才少不得要先安抚了他,先把他打发走了,才是正经。
这样烫手的山芋,自然是能抛多远,就抛多远了!
谁知卢兴中一听姚轩如此安排,又不干了,梗着脖子,瞪圆了眼珠子,叫道:“不行!要不是这个小崽子不长眼,窜到我马前,怎么会害我摔下去!还有洛青辰,他打了我的马,又扯烂了我的鞭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姚轩见卢兴中如此不识抬举,蛮不讲理,心中也十分不喜起来,可又没有办法,只能先忍着气,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可卢兴中见姚轩这样,越发以为他害怕自己,心中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胡搅蛮缠地说了一堆混话。
还是周围的百姓听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说是卢兴中自己的马惊了,疯跑起来,跑到他们这边,才差点踩着人,若不是洛青辰及时出手相助,只怕会有不少人受伤!
最后,他怀中那个孩童的爷爷被其他百姓搀扶着走了出来,到了洛青辰的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下去了。
洛青辰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可是那位老人还是执意给洛青辰磕了个头,才被身后的百姓扶着,起了身。
“老人家这是折煞我了,青辰如何当的起您如此大礼!”雨水顺着洛青辰年轻俊逸的面庞上流下,将他焦急的表情也打的有些模糊起来。
那位老人颤巍巍地答道:“公子救了我的孙儿,我家中,只有这一棵独苗苗了,您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语罢,又去喊洛青辰怀中的幼童,“荣儿,快下来给公子磕头!”
那唤荣儿的小童听了他爷爷的话,也挣扎着要从洛青辰的怀中爬下来。
洛青辰忙将他按住了,对那老翁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孩子还小,想来是有些吓着了,我想带他去瞧瞧大夫,我让我的随从留下先帮您收拾东西,您看可使得么?”说着,朝自己的贴身小厮木槿使了个眼色。
木槿会意,忙过去扶住了那位老翁。
那老翁见洛青辰救了他孙儿的性命不说,还如此的平易近人,一时感动的无以复加,昏黄的眸子里险些滴下热泪来,忙伸出枯瘦的手指抹了一下,连连点头应是。
自从儿子儿媳和老伴相继过世,他带着小孙儿独自生活已有三年多了,他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做不得什么长工,平素荣儿跟着他过得极苦。
虽说周围的邻居看他们爷俩可怜也时常帮上一把,可住在城西的大多是贫民,自己家中还不宽裕呢,又如何能帮到他们多少?
这三年以来,他看遍了人情冷暖,见惯了达官贵人嚣张跋扈,竟然不知,还有洛青辰这样温和的贵公子,也不嫌弃荣儿身上脏,就那么抱着荣儿。
洛青辰并不知荣儿爷爷心中所想,他只是看荣儿年龄小,衣衫又单薄,甫一受到惊吓,怕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家里人又舍不得带他看大夫,因而想先带他去瞧瞧。
毕竟,他是听说过有人家里的小孩子因为受了惊吓,从此变得痴傻了,所以说,这可大意不得。
卢兴中在一旁看着洛青辰抱着那孩子要走,登时便不依了,指挥着自己的几个随从,将路堵住,极其嚣张地让那孩子家里陪他医药费。
他也不傻,没有过于纠缠洛青辰,知道洛青辰的身份也很尊贵,不到必要,他不会惹这种麻烦,因而只提出让荣儿家里赔银子。
洛青辰冷笑一声,“你想让他们赔多少!”
卢兴中得意地晃晃脑袋,伸出三根手指,“不多,看在他们这么穷的份上,就三百两银子好了,我这可是很够意思了,本少爷的腿断了,所需的花费,恐怕三千两都不够,如此也是给他们个教训,叫他们知道,以后走路要长眼,因为,不是什么人,他们都能得罪得起的!”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炸开了。
不知谁先喊出来,“要打死这个不讲理的混账”,反正,群情激愤,一时间,人人义愤填膺,恨不能扑上去生吞活剥了卢兴中。
卢兴中平日为恶都惯了,多数人忌惮他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只都尽量顺着他,他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
此时,若不是有禁卫军拦着,只怕情绪激动的百姓们,真要生撕了他了!
卢兴中是真有些害怕了,扯过一群随从挡在他身前,不敢再吱声了。
孟仲看着他那副惹了麻烦就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的样子,不屑地嗤了一声。
姚轩头上青筋微露,深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道:“卢公子,你看眼下这种情况,要不你先回去吧,还是你的腿要紧,本官毕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还有公务在身,倘或耽误的皇上吩咐的事,本官实在担待不起啊!”
姚轩也是有意抬出祁阳帝来,吓一吓这个卢兴中,就他那副怂样,他看着也是生气得紧!
卢兴中听完姚轩的话,又看了下眼下的形势,终于是没再坚持,带着几个家仆,灰溜溜地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颠倒黑白,上门问罪
卢兴中是被他带来的家仆背走的,他们身后的百姓,见他们主仆急匆匆地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势,均在后面欢呼起来。
姚轩也暗自扯了扯嘴角,这个卢兴中,实在活该!
刚刚他就是没办法,不得不敷衍于他,实际上,那卢兴中胡搅蛮缠的时候,他特别想冲着他吼出来,问一问他,这样大的雨,他到底是因何起了“闲情逸致”,竟然骑着烈马,穿行于市?
姚轩此话还真就说着了,不错,这个卢兴中,确实跟别人有些不太一样,颇有些癫狂,竟是个一时兴致起了,什么也顾不得的疯狂之人。
按说今儿这样的大雨,他是不该出门的。
可他得了一匹烈马,心中实在按捺不住,疯劲儿起来,谁也劝说不住。
且他家中如今只剩他老娘一人,平日里就十分骄纵他,什么事情都顺着他,也算是将他养得如此骄矜的一大助力!
他老娘寡居多年,并不常出门,他在家中,更是说一不二,他非要出门,还叫瞒着他娘不许说,下人们如何能敢不听他的吩咐?
毕竟卢兴中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子,稍有不合他心意的,可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更有甚者,丢了性命也是常事!
本来卢府的管家是想,派出府里几个有些身手的家丁护院跟着卢兴中出门去,应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今日又有大雨,想来街上也没什么人,他折腾累了,自然就回府来了。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哪里能想到,卢兴中的马会突然惊了,冲到了城西,而城西偏偏有官府的人在带着百姓迁移,好死不死的,卢兴中的马又因为差点踩到人,被洛青辰给打了,卢兴中也因此摔坏了腿。
卢府的管家看到卢兴中跟个落汤鸡似的被人背着回来的时候,心里登时就咯噔一声,吓得腿都有些软了。
想到这卢兴中乃是卢夫人的命根子,他也不敢再瞒着,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一面吩咐去通知卢夫人。
卢府的府医前脚刚来,卢夫人后脚就也进了卢兴中的卧房。
一进到内室,便扑身至卢兴中床前,哭天喊地地嚎道:“我的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卢兴中趴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见到了卢夫人,可算是觉得自己一腔委屈,有地方诉说了,因而忙添油加醋地将刚才的事情跟他娘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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