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帝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忧思不已,郁结于心。
现在,就只待阻断的道路都修好,各地进贡的粮食就可以运进来了。
此次受灾最严重的便是江浙一带与沧州,沧州那边有墨曜盯着,如今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祁阳帝自然不担心,剩下的,便是江浙一带了。
祁阳帝有心想派一位钦差过去,可是这人选么,又有些犯了难。
按说朝中重臣不少,可自从出了户部尚书的事,祁阳帝倒是小心了起来,现在让谁管钱都有些不放心。
祁阳帝此想法一出,众臣心中的小算盘都打了起来。
右相自然想安排自己的人前去,这可是个肥差。
往常的时候,举凡遇到类似的事情,祁阳帝总要问问他的意见,可这一回,祁阳帝并没有单独开口询问他,他也有些摸不准,祁阳帝是怎么想的。
毕竟,才刚出了户部尚书的事,而户部尚书孟权是自己的弟子这件事,并非是什么秘密。
正因为有了这一层顾虑,右相才害怕祁阳帝会因此怀疑到他身上。
虽说祁阳帝并未明显地表现出什么,但右相自己却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差事的确是个肥差,可他也不想因为这一件事,而让祁阳帝疑心他,现在还不是能跟祁阳帝翻脸的时候。
因而因小失大这样的事,他自然不会做。
右相不作声,他的心腹爪牙们自然也不会吭声。
可让右相意外的是,左相一派也没人表态。
想想也是,左相刚告发了户部尚书,虽说此事确实证据确凿,可正因如此,左相才更需要收敛锋芒。
他为官多年,深知锋芒毕露并非什么好事。
而且,他比右相想的更深。
南下做钦差这件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肥差,可又焉知不是个棘手的差事呢?
他们在华京,并没有亲眼见到南边的情况,一切均是从底下官员的邸报上知道的。
谁能说准了,南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事若办好了,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办砸了,祁阳帝的怒火,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因而,祁阳帝提出这件事以后,众位大臣都齐齐沉默了…
祁阳帝虽然犯难人选,可是百官这种反应,还是不免让他火大!
现在留在御书房的,均是重臣中的重臣,怎么朝廷需要用到他们了,一个个却都不吭声了!
难道朝廷都是白养着他们的么!
祁阳帝刚要发火,一个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的人,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自请南下做这个钦差,请父皇恩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墨霄。
墨霄,生母为先皇后贤仁皇后,当年,众人都以为他会被册立为太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贤仁皇后会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以致丢了后位不说,最后连性命都没保住。
不过,据宫里的老人儿说,贤仁皇后是自杀的,为的就是向祁阳帝表明自己的清白,让祁阳帝不要累及自己的儿子和母族。
这事说来也算是皇家秘辛,到底真想如何,还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可是,有心人多少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如今威后虽然承宠,但祁阳帝并未因为贤仁皇后的事怪罪晋阳侯一族,由此可见,事情的真相,也许并不是威后所说的那样。
但无论如何,贤仁皇后薨逝都成了事实,她死后,她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四皇子墨霄,自然也就地位尴尬起来。
幸亏他舅舅一家地位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他在皇室的地位虽尴尬,但也不至于太难过。
可祁阳帝每次看见这个儿子,总是会忍不住想起贤仁皇后死前那个决绝的眼神,因而,他对这个儿子,实在亲近不起来。
试问,一个不受皇上亲近的皇子,处境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些年,墨霄越来越沉默,性子越来越“不讨喜”,祁阳帝心中那点儿隐隐的愧疚,都被他的冷脸给磨没了。
这个儿子,甚少对朝中大事发表自己的意见,所以这次他突然自请去南方,祁阳帝还是很吃惊的。
上位者均多疑,即使面对自己的儿子,祁阳帝也不免怀疑,他是否有着什么别的目的。
因而沉声问道:“你想去南边,为什么?”
墨霄单膝跪地,态度不卑不亢,“灾后重建是民生大事,父皇不是说过,百姓的事,都是头等大事,社稷民生,民生为首,社稷次之,儿臣想为大祁的民生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不免就要带上恭维的意味,可这话偏偏是从墨霄的口中说出来的,祁阳帝看着他一本正经,刚正不屈的面容,怎么也联想不到奉承上去。
他仔细想了想,还别说,这个儿子,还真就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
南方也算重灾,朝廷派钦差过去,自然要派个有些分量的,一来可以“压阵”,让那些官员知道收敛,二来也是让百姓知道朝廷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好安心。
若是墨曜此时没在沧州,这个南下的人选,他正是最合适的。
可是,墨曜在沧州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祁阳帝总不能将人调回来,再派到江浙那边去把!
万一碰上哪个不长眼的,硬说他苛刻幼弟,可怎么行?
再说了,光是长公主那里,他就没法交代。
前些日子,也不知长公主怎么知道了墨曜受伤的消息,当下便急匆匆地进宫来,拉着他好一通问,弄得他都忍不住怀疑,到底谁才是她的嫡亲弟弟!
如今大皇子不在华京,二皇子又在思过,所以说,墨霄倒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别的不说,这个儿子的品行,他还是信得过的。
“既如此,便封四皇子墨霄为钦差,全权掌管南方诸事。”
祁阳帝此话一出,这事就算是定了。
诸位大臣想了想墨霄的地位,倒是都未反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无上荣宠
钦差一事刚落定,许公公便带着圣旨到了洛府。
赵氏也不是头一回接圣旨了,自然有条不紊地吩咐家里人着手摆香案准备接旨。
谁知许公公笑眯眯地对她说:“老夫人,今儿这圣旨,劳烦您得将国公夫人和大小姐叫出来,咱家知道国公夫人出门行大善去了,还劳您差人将国公夫人请回来,咱家也好宣旨。”
赵氏只愣了一下,便招过下人让他赶紧去将叶氏找回来。
她约摸猜到了圣旨内容大抵跟这回洛家布施的事情有关,不过倒是没想到事情直接扯到叶氏母女身上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想到慧觉大师的话,赵氏这心里,竟也隐隐生出了期待来。
也许大师说的真对,这件事,将为洛家带来更大的福气,也说不定呢。
不说赵氏这里如何暗中思绪翻腾,后面假意跟着忙活的小赵氏听见许公公的话以后,简直气恨不已。
她再没脑子,也不是一点见识都没有,许公公直接点名让叶氏母女出来接旨,意味不言而喻。
可是她实在不甘心,凭什么,囤粮的时候,她们家可是也拿了钱的!结果就凭那个老秃驴几句话,赵氏就把所有功劳都给了叶氏那个贱人!
这还不算完,那个老秃驴还说什么洛青染那个小贱人能为洛家带来福祉,简直是一派胡言!
可是纵是她有再多的不甘心,赵氏偏偏信以为真,她又能怎么办?
想到这,小赵氏第一次这么清楚地觉得,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虽说从前赵氏让她管家,但一到什么要紧的大事上,却从未让她做过主,那时候她每月光顾着捞钱了,也不曾注意这些,直到现在她才清楚地认识到,赵氏在这个家里,才是说一不二的人!
小赵氏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自己才能一跃成为这个家真正的当家主母呢?只要赵氏没了……
对!只要赵氏那个老虔婆没了……
思及此,小赵氏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里,无端冒出了点点异样的光芒,显得有些莫名的兴奋。
一直暗中注意她的三房夫人陆氏,见状皱了皱眉头。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小赵氏盯着的方向,是老夫人吧?可她总觉得,小赵氏那目光可算不上善意?
她们娘俩不是一向一条心的么?
陆氏看着小赵氏的模样,也有些若有所思。
四房夫人苏氏一向不太关心这些,只是小心地安排下人忙活着。
这个小小的插曲,除了在小赵氏和陆氏的心里留下些涟漪,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很快,叶氏便匆匆而归。
家里的下人说宫里的许公公来了,指名让她回去接旨,叶氏想了一路,也觉得大抵是因为布施的事情,祁阳帝要有赏赐。
不过她此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份赏赐,会那么大,因而并未有太多的期待。
但是接旨的事情,她自然不敢怠慢,因而回去以后,特意绕路回了一趟集英堂,小心修饰了才敢去见许公公。
走到集英堂院门口时,正碰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洛青染,母女两个简单交谈了几句,便一起去前院准备接旨。
待许公公念完了圣旨,洛府上下都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
许公公也未怪罪,只笑眯眯地道:“还请诰命夫人与郡主殿下接旨吧,奴才好回去复命呢。”
话音刚落,众人才回过神来,赵氏忍着激动,带着四房夫人与洛青染一同领旨谢恩。
将圣旨交到叶氏手里,许公公笑道:“恭喜诰命夫人,恭喜郡主殿下。”
叶氏与洛青染忙说:“许公公客气了。”
许公公十分满意叶氏母女的反应,心中忍不住想,瞧瞧,不愧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这修养气度就不是小门小户可比的,再一想到洛青染如今的身份,他自然乐得与洛家打好关系。
因而忙又说了几句恭贺道喜的话,又向赵氏道:“皇上此次大喜,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好一通夸奖了洛公爷,皇上说了,这是郡主带来的福气,所以才特赐封号安平的,老夫人教养后辈有方啊,才能教出郡主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儿家!”
许公公或真或假的一番话说下来,直把赵氏乐得快找不到北了,忙让人给许公公包了个大大的红包。
许公公也没有推辞,收了红包便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赵氏亲自带着一大家子将他送出了府门,许公公受到了礼遇,自然高兴,想着过会儿再替洛家说上几句好话。
许公公走后,赵氏接过叶氏递过来的圣旨,又看了好几遍,才命人好生封存起来。
她真是许多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当年洛峥袭爵的时候,都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就连叶氏如今跟她是一样的一品诰命,她都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反而觉得打心眼里自豪。
试问,如今的华京城内,有几家家里有两个一品诰命的?更别提还出了一位异姓郡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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