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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凛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似乎有些嫌弃洛文嫣如今的模样。
他上上下下的扫视了洛文嫣几眼，怎么也不能将眼前的人跟从前那个光鲜亮丽、明艳，动人的洛文嫣重合上。
洛文嫣看到了墨凛眼中的嫌弃，霎时间眼眶一热，险些又落下泪来。
但是这一回，她却生生忍住了泪意。
这么多天了，她眼睛都快要哭瞎了，终于相信墨凛是不会为她的落泪而心疼，她也不再哭了，她已经快要任命了，不想闹了。
可是，方才她却从送饭的婆子嘴里听到，墨凛准备娶秦玉过门的消息。
秦玉是谁，洛文嫣稍一回想就记起来了。
之前墨凛就费心讨好过那个贱人，若是真让他将人娶进门来，那自己岂不是连皇子妃的名头都保不住了？
而这正是洛文嫣所不能容忍的！
她心心念念，为了这个皇子妃的名头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如今要是连这个名头都保不住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第六百四十一章：背地揭短，咄咄逼人
绮云湖上前来泛舟赏莲的人越来越多，墨曜他们不想被人打扰，便回了画舫里面，将周围的纱帐又都放了下来。
大多数人也都识趣，见到画舫上端瑾王府的标志，和船板上站着的一圈护卫，都没有靠近来套近乎。
不过暗暗议论几句倒还是有的。
前几日端瑾王爷大张旗鼓地拾掇画舫，就是为了赶在这一日带着准王妃出来赏莲。
这份心意，就足够让华京城里一干贵妇和千金小姐们暗暗欣羡。
所以今日碰上了这艘精心准备的画舫，大家虽不敢轻易靠近，但是心里头的那点小小酸意还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说着说着，不知是哪位夫人就提起了二皇子妃。
一时间，有人唏嘘，有人暗自撇嘴。
最后，大家有志一同地认为洛家这两姐妹真是同人不同命。
一位世家夫人跟自己交好的夫人凑近了些，小声说：“要说当初这两门亲事定下来的时候，大家都羡慕得紧，一门两个嫡女嫁进皇家门，这也是少有的事了，可是谁能想到同人不同命，这洛家二小姐刚出嫁竟然就疯了？”
说罢，这位夫人还忍不住啧啧叹了两声，一副很为洛文嫣可惜的样子。
另一位夫人也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当初的时候，都以为这位洛二小姐将来要有大出息的，毕竟，可是嫁给二皇子做正妃的，可最后不但没有出息，反倒还成了疯子。”
说起洛文嫣疯了的这件事，两位夫人的表情都有那么点微妙。
毕竟，洛文嫣出嫁的那场乱子，大家可是都知道的。
有些话各自藏在心里憋了许久都没有说过，今日话头突然又被勾起，话匣子一打开，就隐隐有些止不住的趋向。
洛文嫣为什么会疯？据说是被她舅母，赵家夫人给吓的？
可是，一个人得凶恶成什么样才能将另一个人吓疯了啊，两名交好的夫人互相撇撇嘴，都有些不相信。
依她们之见，要不是做贼心虚，能让人吓疯了？
要说疯，赵家夫人可也疯了呢？人家那是女儿没了被打击的，可洛文嫣为的什么？
联想到赵家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些“疯话”，两名夫人都有些心有戚戚焉。
只怕，赵家夫人口里说的并非疯话，而是事实吧，要不这洛二小姐怎么那么容易就被吓疯了。
小赵氏今日本来是不想出门来的，就是因为知道出门以后又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可是洛昇极力要求她出门跟一群闲得发慌的世家夫人们联络感情，想到家中现在的情况，小赵氏无法，只得厚着脸皮出了门。
这一出来，果然一路上都受到了大家“关切至极”的目光。
小赵氏忍了又忍，终于在两位夫人说起女儿是因为自己心虚才疯了之后，爆发了。
哪个为人母的能心甘情愿听别人“诋毁”自己的孩子，小赵氏纵然做过再多缺德事，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是真心实意的。
“背后讲究人算什么能耐，有能耐就拿到台面上来说好了，我就在这听着呢，听完了还可以到皇子府去跟二皇子还有二皇子妃转述一下！”小赵氏忍无可忍，冲动地站到了那两名窃窃私语的夫人身后。
那两名夫人被她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毕竟是背后讲究人，自然心虚。
不过心虚归心虚，气势上可不能轻易认输。
小赵氏如今在京中贵裔夫人圈子里已经没有多少脸面可言，她们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她下了面子，往后可怎么混？
两个夫人心思飞转，迅速地交换个眼神，即刻达成了共识。
二人轻哼一声笑了，“洛侍郎夫人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说些体己话，怎么就碍着你的事了？你说我们讲究人，你倒是说说，我们讲究什么了？怎么就你听见了，别人都没听见？”
这是恶人先告状，抵死不认了。
小赵氏气得额间一跳，刚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又不敢说了。
怎么说呢？难道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们讲究女儿的那些话再说一遍不成？
女儿已经够命苦的了，她这个做娘的怎么还能在外人面前说那些话！
对面的两位夫人见小赵氏哑了声，气焰更甚，“洛侍郎夫人现在架子拿得真不是一般大了，这做了二皇子殿下的岳母可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比我们自带三分底气，红口白牙地就能歪曲人，还要到二皇子殿下面前告我们的状，行啊，你去吧，今儿我们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都说二皇子殿下为人最是公正，咱们不若就到二皇子殿下跟前去争辩争辩，让殿下给断断这门官司好了！”
“你，你们......”小赵氏被她二人咄咄逼人的态度弄得直后退，指着二人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她越退越心酸，曾几何时，这样咄咄逼人的话，只有她对着别人说的，如今竟然也有人指着她的鼻子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了！
今儿这事到底真相如何，大家不可能不清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
她眼尾的余光扫到旁边的人，最后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陆氏还有苏氏两个妯娌。
陆氏的视线一跟小赵氏对上，立即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那眼中流露出的不屑和嘲讽仿佛一把冰冷的利刃，当下将小赵氏扎得浑身一痛。
而苏氏低眉敛目地站在陆氏身边，只当没有看见小赵氏这个人。
小赵氏浑身发抖的看着这一幕。
面前的二位贵籍夫人犹自追着她不依不饶，陆氏和苏氏置身人外却丝毫没有想要帮忙解围的意思，小赵氏忽然从脚底涌上一股凄寒的凉意。
以陆氏跟她不对付的性子，没冲上来再踩一脚，大概都是好的了，又怎会过来帮她解围？
小赵氏忽然挺直了背脊。
她暗暗告诫自己，她不能在这两个从前被她打压得毫无出头之日的妯娌面前失了体面......
从来都只有她小赵氏欺负人的，却从没听说过谁能反过来欺负她的！
第六百四十二章：颜面尽失，狼狈回府
那一刻，小赵氏心间忽然升腾起一股熊熊的斗志。
她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昂起头颅，讥讽地对着两位夫人回嘴道：“找二皇子？就凭你们？你们打量着二皇子殿下镇日闲来无事，就为了给你们断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呢？殿下公务繁忙，忙的都是国家社稷的大事，要不你们去二皇子府试试，看殿下会不会见你们？”
说罢，还特别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表情，那声音，活脱脱地在嘲讽面前两位夫人不自量力。
那两位夫人也不是善茬，能撑得起深宅大院的一家主母，有哪一个是软柿子？
小赵氏端着二皇子岳母的架子嘲讽她们，也不打量打量自己就配了？
“我们见不得二皇子，你也不见得比我们好到哪去啊？成日还标榜着二皇子的岳母作威作福，拿腔作势地吓唬谁呢？是谁十回上门有七八回得被人搪塞回来的？还自以为自己身份多高贵呢！”左边的那位夫人率先开口道。
右边这个闻言也不甘示弱，忙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们上不去皇子府的高门，那也没什么奇怪的，可有些人自诩二皇子的岳母也进不去，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这要是我啊，就躲在府里不见人了，成日里还招摇过市，生怕自己脸面丢得不够似的！”
两位夫人你一言我一眼，说得小赵氏简直是没有还口之力。
小赵氏今日才真正尝过了被人挖苦嘲讽的滋味，她才知道，这种滋味是多么难以忍受。
从前洛家还没有分家的时候，她还是洛府的当家主事，出去打着威远侯府的旗号，大部分人都要卖她几分面子。
可如今他们分家出来单过，又接连跟国公府那边闹了不愉快，就连女儿大婚国公府那边都只送了些礼物过来，没人到场。
这华京城什么都能瞒得住，唯独这流言瞒不住。
各家贵戚圈子里一有些风吹草动，准保整个华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些世家夫人最是势利眼了，最会审时度势了。
之前洛文嫣还没成亲的时候，小赵氏气焰嚣张，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一众夫人之间几乎是横着走，当时无人敢攫其锋芒。
可万万想不到短短半月的光景，形势陡转急下，小赵氏一家接连跟国公府还有尚书府闹僵，心心念念以为嫁入高门，能带着他们飞黄腾达的女儿又疯了。
这下子，洛昇跟小赵氏夫妻两个瞬间从炙手可热的“皇亲国戚”，变成了人人背后暗讽的“可怜虫”。
小赵氏被逼的接连后退，最后退无可退，撞上了画舫上的围栏。
围栏正好齐腰而造，皆是一水的黄杨木雕成的花刻，一下子戳中小赵氏的后腰心，当下疼得小赵氏脸色一变。
那两名夫人见状也不再步步紧逼，哼了一声，退回了几步。
将人逼的太狠了也不好，让她知道知道厉害，往后别再端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跟她们耀武扬威就行了。
那两名夫人互相对视一眼，转身重新回到人群中心。
很快，那边便又恢复了热闹。
一群夫人们烹茶谈笑，却无人理会小赵氏的惨象，好像突然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小赵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岸上的了。
只记得，飘风扶她下船的时候，她忍不住双腿一软，差点就在一众人前跪倒在地。
幸亏飘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了。
侍郎府的马车等在岸边，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飘风默默地扶着人走了过去，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小赵氏扶上马车。
一进到马车内，小赵氏浑身的力气就像是忽然泄尽了，歪靠在车厢壁上，眼中怔愣地流出了泪。
她活到这把年纪，当真是头一回受到这样的屈辱。
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被人当众将脸面摁到地上碾碎成尘。
马车哒哒地驶回侍郎府，没有停在门口，而是直接从角门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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