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会儿,突然喊他:“樊声哥。”
叶梵声停都没停。
顾奕一瞬间有些愤怒又有些挫败。
他倏地坐起来,撑着床沿,盯着对面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
沉默了一阵,顾奕胸膛起伏着,调整呼吸。
“我喜欢她。”
说出这句话,顾奕死死地盯着叶梵声,眼都不愿多眨。
叶梵声手里的毛巾一顿,没有应,接着更加快速地擦着。
顾奕等了他一会儿,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彻底沉不住气。
他猛地站起来,垂眸盯着叶梵声,沉着嗓子重复:“我喜欢闻天语。”
叶梵声手停了一瞬,将毛巾甩到床上,隔着有些凌乱的发梢,抬眸看他。
对上叶梵声的目光,顾奕捏紧手指,不卑不亢。
紧张和汗意顺着后背爬上来。
“你想说什么。”叶梵声盯着他,声音清冷疏离。
“我说我喜欢天语!”顾奕几乎是在高压下低吼出来的,“你既然占着她的一切好,为什么这样见不得人一样,连名分也不给她?她的家人包括我都以为你有别人了。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在耍我们吗?”
“和你没关系。”叶梵声冷着脸,声音也冷了下来。
顾奕愣了一下,彻底被点炸了,他弯身下去揪叶梵声的衣领,“怎么没关系?你配不上她,不如放手给能够光明正大照顾她喜欢她的人。”
叶梵声被他戳到了痛处,脸色沉得更深。
他紧紧抿着唇,下一秒,轻松挥开顾奕的手,盯着他:“我爱她。”
顾奕眉眼间松怔了一瞬。
叶梵声站起来,力道极大地揪着顾奕的衣领。
盯着他,额前的头发滴下水来,衬得他眸光寒如冰雪。
“她是我的。怎样都是。”
“离她远点。”
——
闻天语看了看时间,悄摸着摸到叶梵声的房间。
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夜了,她不能因为顾奕的出现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回去又不知道得打多久的游击战。
摸到门口,手轻轻握上门把手,门居然没有关,她一推就开了。
抬头的瞬间,脸上的笑意僵住。
叶梵声发梢滴着水,凌乱着,胸前的衣领也皱着乱着。
顾奕也没有好到哪去,头发凌乱,衣服也皱着,衬衣一角还跑了出来。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当她这个女朋友是死的吗!
闻天语当即炸了,气势汹汹地过去,伸出手臂把叶梵声挡到自己身后,对着顾奕瞪眼睛。
“干什么干什么!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顾奕,你给我把你在美国学的那些危险思想收起来啊!”
顾奕愣了一瞬,看着她脸上的警惕和护犊子的表情,捏紧了拳头。
下一秒,他笑了一下,在闻天语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着她这个样子弯腰抱了她一下。
在叶梵声发火之前,立刻就分开来。
顾奕抱着手臂,笑得吊儿郎当:“瞎想什么呢。我看上的可是你。”
闻天语被她的话惊得愣了一下。顾奕潇洒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拍上,闻天语半晌才敢回过头去看叶梵声沉着的脸。
“樊声哥,你、你别听他瞎说啊。”闻天语有些慌了,“他这个人就老胡说八道的。”
“真的,”闻天语看着叶梵声捉摸不定的神情,想哭,“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
这个顾奕,绝对是故意的!
叶梵声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没了声音,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瞥着他。
他突然倾身抱住她。
闻天语愣了一下。
“……樊声哥?”
“他刚刚抱了你。”叶梵声在她耳边轻吐,像是带着委屈的抱怨和撒娇。
闻天语顿了顿,立刻明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然肯定推开他了!”
叶梵声没再说话,她软软的伏在他怀里,却让他更加清晰地记起顾奕刚刚张牙舞爪宣战的模样来。
他根本没有表现得云淡风轻。
他比谁都要想大方宣誓和承认。
可他没那样的资格,对于叶之敛的底线和情谊,他从来没有半分把握。
连她自己都觉得,闻天语为什么要陪着他承担这些。
可,还是不愿放手。
他不可能放手。
他可以为所有事努力,去试图改变,但放手不可能。
抱着她的手收得更紧。
闻天语愣了愣,抬手回抱他,声音软软的:“那给你抱。想抱多久抱多久。”
她像是像哄孩子一样,艰难地抬手摸他湿漉漉的发顶,红着脸小声道:“光明正大抱自己的女朋友,跟他比什么呀。”
她自己说的。
是他的,那就别想他放手。
40、宠着 ...
一行人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警局。
登记和做了简单的问询通知后, 警察领着他们去见嫌犯。
对方手被铐着,坐在审讯室对面看着他们。
短短的寸头, 脸上带着狠厉, 看到闻天语进来, 眼睛睨了一眼。
和那黑暗中短暂的一瞥对上,闻天语猛地抖了一下。
叶梵声在身侧握住了她的手。
警方告诉他们,对方不是A大的学生, 在A大附近打工而已。而且对方当时想要恐吓的目标也不是她, 是闻天语刚好在化妆间, 被他误当做目标了。
鉴于闻天语并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 对方不可能会重判。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闻天语紧紧抓着叶梵声的手,最后问了对面的人一句:“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那人吊儿郎当地垂着头, 闻言缓缓抬起来, 不屑地扬着下巴,目光从叶梵声脸上扫到她脸上,不屑地扯了扯唇角。
“不认识。”
案件到这里大抵就不了了之。
三个人从警局出来, 冷气一下子裹覆上来。顾奕站在台阶上暗暗骂了一句。
闻天语轻轻地拉了拉叶梵声的手, 他回过头来。
“樊声哥,我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闻天语蹙着眉他, 脑袋里回忆刚刚的一幕幕,“他看我的时候,确实像是看陌生人,可是他看你的时候,眼里是有情绪的。”
叶梵声和顾奕都愣了一下。
“他起码要在里面待几个月, ”顾奕叉着腰,拧眉,“以后还是注意安全。”
叶梵声看着她担忧的目光,揉了揉她发冷的手,“别怕。”
想了想也没什么,以后尽量少单独出行就好,说不定这次真的是意外,也说不定是她的错觉。
那头顾奕的眼神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寒意更加刺骨,他转身,一步步踏下楼梯去:“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闻天语一愣,松开手追了过去。
“顾奕,”她喊得很急,站在他面前拦住了道,“你能先帮我保密吗?我想以后自己告诉他们。”
顾奕垂眸看着她,隔了会儿,轻轻弯了弯唇:“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说的。”
闻天语愣神的瞬间,他已经绕过他走了下去。
“他们都不知道,对我更有利,不是吗。”
她没缓过神来,风刮在脸颊,像是贴着冰冷的刀片。
叶梵声还站在原地,眼眸沉沉地看着她。
隔了会儿,像是踏碎星辰,向她一步步走来。
他俯身抱住她,忽然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闻天语心底震颤了下,抬手回抱他。
她宁愿他什么都不说。
她为什么就不能大大方方把他作为男朋友介绍给家里人呢。
闻天语想,这件事,责任在她。
不如,就坦白吧。
她的爸爸妈妈怎么会不接受这么好的一个他。
“樊声哥,”闻天语抱着他的腰,“找个时间,我们告诉他们吧。”
叶梵声顿了顿,轻轻抚她的长发:“好。”
——
姜寒打给闻天语的时候,她正焦头烂额地搞期末设计。
匆匆把头发拢了拢,裹上厚外套就出了门。
一路来到她办公室,敲了门,进去才看到坐在一旁的叶梵声。
她愣了愣,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毫不修边幅的尴尬来。
坐下的时候,用手梳了梳蓬乱的头发。
姜寒给她倒了杯热水,笑意盈盈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
“你们俩,瞒我这个导师也瞒得好苦啊。”她话里是责备,语气却全然是欣慰和调笑,“现在整个年级都在传我自己找了个徒弟,把我的爱徒挖走了。”
闻天语不好意思地看她:“姜老师,我哪有。”
“我说的是你啊?”姜寒笑,“怎么不说是梵声把你给挖走了?”
她的脸更红了。
怎么可能是她,谁不知道姜寒的爱徒是叶梵声。
“我还记得第一次跟天语通电话,话里全是吐槽你这个大师兄的。”她端着茶杯,撇了撇最上层的茶叶。
“还有第一次约见天语,你这个大师兄,连面都不愿意见一见。”
闻天语手抖了抖。
“好奇我为什么说这个?”姜寒抿了口茶,把茶杯放下,坐直了身体,“我在挑拨你俩关系啊。”
闻天语:“……”
她这个导师,可能真的不太正常。
叶梵声在她对面神情淡淡:“谈正事。”
姜寒顿时长叹一声,同情地看着闻天语:“天语,他这么冷淡又无趣,真是委屈你了。”
闻天语讪笑了一下:“没有……”
她不这样觉得啊。叶梵声对她的事情,似乎没有冷淡过。
哦,除了守身如玉这一条。
那是真冷淡。
姜寒这次来主要是找他们谈YI春季新款的设计。
闻天语毕竟是新人,目前拿得出手也就只有A大新生设计大赛冠军,以及盯着她的几家公司不停抛出的橄榄枝。
能担下主设计师重任的,肯定还是叶梵声。
但是姜寒也极信任她,给了她中间一个单元板块的发挥空间,让她自己设计,然后署自己名字。
这件事除了紧张,更多的是让她感到兴奋。
闻天语把自己整理的些疑点和注意事项通通问了一遍。
临结束的时候,姜寒又是惆怅地一叹。
“天语,你知道吗?一开始我提出让梵声YI带带你,他拒绝得可干脆了,结果没几天自己跑过来说一定要让你参加。唉,你说说他……”
……就,还是一定要拆台。
闻天语跟着傻笑。
姜寒对叶梵声还真是不一般。
不仅仅是导师和自己喜欢的爱徒那种,更像是,长辈对于晚辈的爱护。
她明明也不是一个多热衷开玩笑的人,对着叶梵声,却不停找话说,讲笑话,然后看着对方的面瘫脸一点也不泄气。
嗯……也很辛苦。
商讨结束,告别的时候,姜寒喊了她一句。
“天语。”
闻天语抬头,叶梵声比她的目光还要警惕和戒备。
姜寒脸上挂着丝委屈:“我有话对你说。”
“私事。”
她一直看着闻天语,大有一种“母女两个要说悄悄话”的架势。
闻天语嘴角抽了抽,眼神祈求地看着叶梵声。
等了会儿,他抬手把她因为静电飞起来的一簇头发顺了下去,声音清冷低沉:“就一会儿。”
这话,似乎是在警告姜寒,气得她作势要掀桌子。
叶梵声出去后,姜寒嘱咐闻天语:“把门关好。”
“最好上锁。”
闻天语:“……”
某种程度上,他们师徒挺合适的。
“你是不是改过名字。”
闻天语坐下的腿一顿。
“以前叫娅娅?”
闻天语讪笑了一笑,“也不是,以前想过叫这个,后来没有,但小时候我妈她们总这么喊。”
“难怪。”姜寒了然地点头。
闻天语有些没明白,就听她笑着问:“你觉得我们两个更像是什么关系。”
闻天语愣了一下,老实回答,“您更像是……他妈妈。”
姜寒也不介意,反而轻笑了一下,“好多人都这样说。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吗?”
闻天语愣了一下,摇头。
“我跟梵声的母亲是大学同学。大概是性格相似,关系还算可以。”
“他妈妈,叶之敛,是个优秀的画家和设计师,行事大胆,风格也张扬,早些年在国内国外都挺有名。后来结婚后,因为自己所谓的爱情放弃了几年,再后来爱情的热度退了,想重回圈子,发现新人辈出,再挤进来非常难。”
“我一直知道她结婚了,还生了个儿子。在梵声三四岁时还看过他几次。”姜寒声音淡淡,真的像是谈起自己孩子时的骄傲和感慨,“那个时候,梵声是父母爱的结晶,享受宠爱和呵护,性格非常可爱活泼,特别爱笑。”
想起旧事,她笑了一下:“看不出来吧。”
闻天语愣了一下,想象不出。
老实摇头。
“再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前了。”姜寒长叹了一声,“我去参加叶之敛举办的画展和设计展,她展出的大部分都是梵声的设计品。这个孩子极有天赋,设计的技巧和理念都很打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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