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爱卿今夜前来为朕的平阳公主祝寿,朕甚是开心。今日大家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客套一番,皇帝落座于主座,贵妃伴于身侧,宴会便开始了。
宫内的宴会,大多大同小异。歌女舞伎,抚琴奏乐。身旁的赵雅蓉年纪尚小,看得津津有味,早已忘了刚刚的事,而自己却开始有些意兴阑珊。
赵清颜回想起方才与这妹妹的谈话,不自觉地将视线落在了远处一角,她的软轿停靠的地方。
下人是不可入这宴会的,想必他还是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候着吧。
走着神,宴会竟已到了最后一曲。听闻表演的舞女在长安城里小有名气,那穿着火红薄纱的窈窕倩影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舞女看上去年纪不大,虽蒙着面纱,一双美眸及半露的酥胸却足以令人遐想。本意兴索然的赵清颜倒也被提了几分兴致。
乐声奏起,女子舞步袅袅,轻盈灵动。不少人随着奏乐,轻晃着头,一脸沉醉。
舞已到了高潮,红衣女子灵巧的旋转,轻轻一跃,众人提起了呼吸——
见那女子神色忽然有了一丝惊慌,仅在一瞬间,落下时身体无法保持平衡,脚一崴,猛地摔倒在地。
音乐戛然而止。
场面哗然,红衣女子不知所措地呆坐在原地,抬头却是望见皇帝铁青的脸。
“朕不是说请最好的舞妓来宫里表演,难道长安城上下的擅舞者却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吗?”
公公见皇帝已然动怒,面色惶恐,忙上前怒斥。“来人把这舞女拖走,惹得圣上不快,赏她二十大板,卖去青楼做妓!”
这舞女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大,想来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表演,如今表演失误惹得龙颜大怒已然是吓得魂都没了。
眼看她面色惨白地就要被拖走,若是被卖进青楼恐怕一辈子就被毁了。
赵清颜于心不忍,无视雅蓉公主的阻拦起身,款款走上前去。
“父皇息怒,此舞女怕是被父皇的龙威所慑,发挥失常,并非出于她的本意,父皇仁德圣明,还望宽恕她一次。”
赵清颜垂着头,语气恭敬。“今夜既是清颜的生日,清颜不希望惹得大家不快。宴会已经接近尾声,若大家不嫌弃,清颜愿献上一舞为大家助兴。”
第009章 那点不堪的心思
“呵,有些人又开始装烂好人了。”
耳畔传来的的是赵清凤不阴不阳的刻薄话。赵清颜并未理睬,见皇上没吭声,便微微朝乐师的方向颔了颔首。
琴声再次奏响,却是刚才那舞女所用的同一首曲子。
见那台上女子,体态曼妙,衣决飘逸。飘忽若仙的舞步的竟也与刚刚如出一辙。她舞得专心,瓷白饱满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在柔和月光之下,更衬出她的出尘之美。
她摆弄腰肢,美眸流转。抹了唇脂的唇瓣随着舞动,微微扬起,在场之人无一不面红心跳,期盼她那抹笑是为了自己而绽放。
此时琴声骤急,见那柔软的娇躯随之旋转,快到了刚刚舞女跌倒的地方,看着的人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赵清颜轻点足尖,舒展水袖,跃起的瞬间宛若翩翩起舞落入凡尘的仙子。
乐曲收尾,她完美落地,朝皇帝的位置微微一揖。
园中之人被平阳公主的舞姿所惊艳不以,久久不能回神。许久过去,才听到零零落落的掌声响起,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惊叹赞赏不绝于耳。
早就听闻这平阳公主才华横溢,却不曾想跳起舞来竟不亚于这长安城专业的舞妓!
而那皇帝此刻也是一扫方才的阴霾,龙颜大悦。“朕的平阳果真从不让朕失望!不亏为是朕赵国的长公主!”
“那父皇可愿饶了刚刚那舞女?”
“好!就依了你。”
“谢父皇隆恩。”
……
平阳公主的一段舞巧妙地化解了花园里尴尬的气氛,宾客们心下皆是赞叹这赵清颜不但有一副绝美的皮相,更是位少有的心地善良有仁爱之心的公主。
殊不知,与此同时,一道灼热的视线正一直紧锁着园里发生的种种。
那个人,正是十七。
他一直候在软娇旁边,将赵清颜曼妙的舞姿,以及开口救下那舞女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一如往日的那么美,像冰清玉洁的仙子一般。那么善良,就如那日将他从李公公手中救起……
大管家王顺今日本想大肆羞辱十七一番,吩咐他做主子的人肉车墩。却不曾想却让他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
而当他再度远远地望向那人,哪怕只是惊鸿一瞥,她难得盛装打扮的样子仍是让他呼吸一滞。
若是为了那人,让他在这里等上三天三夜他都是毫无怨言的。他甚至觉得无比的幸福,一整夜,他都能默默地欣赏她美丽的脸,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的一颦一笑刻入心坎,同时也能将自己心底不堪的躁动悄悄埋藏得很好……
今日她踩在他的肩头,那小巧的感觉,身畔似有若无的熟悉幽香竟让十七再次回想起了那日他在书房,也是同一只玲珑精致的脚,隔着绣鞋勾起了他的下巴,她清冷的笑容……
他那时几乎是屏着呼吸克制住了自己不规律的心跳,险些在她面前因瘫软跌倒而出丑。
他甚至开始妄想,若是能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哪怕仅仅作为外出时偶尔能服侍她上车的人肉车墩他也乐得其所。
第010章 把衣服脱掉
赵清颜醒来的时候,府里的灯差不多都熄了。
她本就浅眠,不喜睡觉时有人打扰,所以杏桃不若其他贴身丫鬟一样夜里也伺候在她的左右。
今日在宴会上,本进行了还没到一半就感到有些疲乏。回到府里梳洗后躺在床上没过几个时辰竟意料之外地再也睡不着了。
上次从玉文先生那拿来的书她已经全数看完,现下倒是感到有些无事可做。赵清颜坐起身,随意拿了一件披风罩在身上,准备在院子里四下走走。
已接近二月,天不似前些日子那样寒冷。晚上有些风吹在身上倒是让人感到有几分神清气爽。
赵清颜想想因为要忙着筹备生日宴的,自己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一个人晚上出来闲逛了。比起那让她闷得有些透不过气的宫廷宴会,她更喜爱在自己的府里小逛上半晌儿,无人打扰,倒也落得片刻清宁。
走着,赵清颜忽然听见了似是有人不规律的喘息声,几不可闻,却还是引了她的注意。
她眯着一双美眸,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了一张淌满汗水不知怎的有些憋红了的脸。
月光下,只见一滴汗沿着那高挺的鼻梁滑落到紧抿着的薄唇,从棱角分明的下巴流进他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襟,片刻便消失不见。
而那左额上的一条疤,却是分外扎眼。
“你为何在这里?”
走近了,才看清眼前的男子正扎着马步,左臂和右臂高高举起扛着两个巨大的铁球。从那双手暴露的青筋看来,他这姿势想必已经维持了很久。
若她没记错,这十七今日应作为车奴随着她去了生日宴,深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又所为何事。
十七打死都想不到,平阳公主半夜里会出现在后院。方才在远处瞧见他还以为是他是累极花了眼,才看见了幻影。直到那熟悉的嗓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耳畔,他才猛然惊醒。
十七吓得一抖,手臂本就有些酸麻无力,这下,两个比人还重的铁球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脚上,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小心——”几乎是下意识地,赵清颜快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臂,然后又意识到了气氛有些尴尬,她触电了一样猛然放开。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温度,他的手臂很硬,很结实,与她冰凉柔软的小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不自然地僵在原地。
是十七先反应过来,慌乱地挪开脚上的铁球,熟练地跪在了地上。“下奴该死,请主子责罚!”
又是似曾相识的同一句话,她记得那日在书房,他也是惊慌失措地一直嚷着这句……
噗嗤一声,赵清颜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许是今夜的夜色太美,撩人心智,弄得她都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皎白的月光洒在女子姣好的脸庞,似雪的肌肤因她开怀的笑染上了一抹娇嫩的桃粉色。十七看痴了,有那么一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因他而笑吗?
那日在书房,他本以为她厌恶极了他,看也不想看他一眼,莫不是他弄错了?
想到这,他心头一热。
“你还没回答本宫的话,你深夜为何在此。”收起唇边的笑意,赵清颜望向十七,却是愈发多了几分兴致。
“回主子的话,下奴在完成大管家给布置的‘功课’。”十七重新调整好姿势,垂下头。
闻声,赵清颜挑了挑眉。
“哦?”视线落在那吓人的黑色铁球,顿了顿,又开口问道:“本宫倒是不曾听说公主府里有这样让人夜里不睡觉的‘功课’。”
“大管家说下奴笨手笨脚,不若其他人聪明灵巧。所以这’功课’是单独给下奴布置的,是为了下奴能够早日适应府里的差事,不给主子丢脸。”
赵清颜眼底似是闪过一抹暗光,转眼便消失不见。
她这下可算是弄明白了。
这公主府里的大管家做事心狠手辣,将后院交于他打理后,更是不把府里地位低一些的下人放在眼里。
他私自处罚十七的事她不是没听说过,只是念在他是母后生前留给她的人,再加上从古至今主仆有别,她已救他一命,便不想为此事再去插手。
见头上之人没有吭声,十七怕自己莫不是又哪里说错了话。回想起来他刚刚的一番说辞略微有埋怨大管家的意味,想必是这惹来这大人不高兴了。
十七把头垂得更低了,额头几乎要贴上地面。
他这一俯身,赵清颜却是皱起了眉。
见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打湿,赤红的鲜血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渗透过来,赫然醒目。
十七来这府上已足有十日有余,按理说伤势再严重也该开始愈合了才对。而这血红的颜色看上去却像是新的伤口里溢出来的……
“把你的衣服脱掉。”
十七心下又是一惊,下意识觉得这主子大概是要棍罚于他了。今日他回府已被管家鞭打了五十下有余,刚刚又顶着那沉重的铁球足足有三个时辰,恐怕受不住再多一份责打。
但十七更加不愿看见头上那人面露不快的样子,一咬牙,什么都没说,乖乖地将衣衫褪下,系在自己的腰间。
若是责打他能让她露出刚刚那般笑颜,他即便是死扛也会让她打得尽兴一些。
只是……
过了许久,也没有听见皮鞭抽打的声音。
十七有些狐疑,鼓足了勇气偷偷抬头一望,却望见了赵清颜紧锁的眉头,以及那美眸中的一抹几乎能称之为怜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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