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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怜影走出去，重新看了下之前被她忽略的信息板。信息板隐藏了两人的姓名，以刺客A和法师A来代称二人，表明了两人的职业，并且显示了双方的等级，刺客是30级，法师是32级。
重点的是最底下，显示的疼痛值100%，字不大，很容易就忽略过去。
竞技场死亡不掉经验，所以一般玩家想切磋或者磨炼技术什么的都会选竞技场，不过竞技场有个规定，疼痛值双方都是一致的，设定时需要得到双方的同意。一般为了感觉更敏锐，玩家不会将疼痛值调成零，但也不会太高，除了特殊癖好的，没有谁会在游戏里自虐。
不知道林幽微是怎么说服惊鸿同意的。五二抱怨的声音在脑内响起，顾怜影轻笑一声，再次走了进去。
“诶，美女，你走那么快，我都来不及拦你。这每进来一次都得花100银币，你这又多花了100银币，多浪费啊。”路人玩家有些肉疼地说着，好似被浪费了是他的钱。
诶？要花钱么？顾怜影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提示，看了看自己财产余额，嗯，没少。
“擦，为什么收我100金币？”游龙听到路人玩家的话，咬牙说道。
“诶，是么，我是100银币啊。”梦昔年疑惑道，棉花糖在一旁点头附议。
“哈哈，兄弟，你和那两个人中的一个认识吧，除了一般设定价，两个对战玩家，都有一个名额可以单独设定某个玩家进入的门票费。兄弟你也是壕啊，100金币毫不犹豫地进来了……”路人玩家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游龙，最后还是止住了话，躲到一边，偷偷地笑了去。
“我就奇怪他们定这么高的价，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进来，原来专坑我一个。”游龙咬咬牙，最后还是无奈地吐出口气。
顾怜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转头去看竞技台上的两人。
虽然惊鸿等级比林幽微高上两级，并且游戏操作意识比林幽微更厉害，但架不住在这完全真实的疼痛感下，发挥失常。现在两人几乎都只剩一层血皮，谨慎地，等待着最后一招决定胜负。
周围观看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你觉得谁能赢？”
“我觉得法师吧，法师明显技术更好，虽然有几次失误，但在真实的疼痛感下，这失误也很正常，最后一招，应该能胜。”
“我觉得刺客赢的可能性也很大啊，虽然操作不如法师，但几乎没有失误，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所以最后一下他应该比法师更果断吧。”
“我也压刺客能赢……”
“明显是法师比较有胜算……”
各类讨论声，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竞技场内的智能管理NPC顺势开了个小赌局，最低100银币，最高1金币，不少人凑上去压了自己看好的人。游龙想到自己被坑的100金币，恶狠狠地上前，给刺客压了1金币，即使他比较相信惊鸿能赢，这样做纯粹只是为了出口气。
顾怜影不想挤过去，就向着游龙喊了声：“帮我压法师1金币。”这声音在吵闹的人群之中，并不引人注意，在台上的林幽微却瞬间分了神，偏头在人群里找着声音的来源。
惊鸿自然不会放过这一个机会，一个小小的火球，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这一场较量。火球打在林幽微身上，理应接近真实的灼烧感，没有让他皱一下眉头。
看的人自然有不满意的，但也没有人觉得刺客是故意输掉的，毕竟打斗过程中，明显可以感受到刺客对法师很不爽，很多次拼着自己掉血，也要多给法师来上几刀，并且丝毫不留情面。这种情况下，刺客怎么可能故意放水，让法师赢。
至于为了赌局，那就更不可能了，NPC开的赌局无论赚是赔，都与玩家无关，并不会分给他们一分一毫。
竞技场的屏障解除，林幽微没有理会惊鸿，直接地冲下台来，围观的人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一条路。顾怜影就看着那个少年，带着一脸委屈走到她的面前，没有吭声。
惊鸿在后面，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带着慵懒笑意说道：“我赢了，现在你可不能拦着我跟她说话了。还有别忘了，你的之前答应的条件。”
林幽微继续不理他，伸出手抱住了顾怜影，弯腰低下头，把下巴搁在了她的左肩上。
围观人员脑补出一场二男挣一女的狗血剧情，最后感叹了声“输了比赛，赢了人生”之类的，在竞技场房间关闭的倒计时里，纷纷走了出去。
棉花糖藏起自己真实的情绪，带着茫然和同样一脸茫然的梦昔年在一边聊着天。惊鸿看上的，到底是顾怜影还是林幽微？之前答应的条件什么的，果然还是林幽微吧，只希望那个女孩能守好点，避免她再出手。
正好回到主城，六个人两两散开，修整一番。林幽微拖着顾怜影率先离开，而棉花糖也挽着梦昔年的手臂，一起去看有没有比较好看的时装。
“你不知道，那小子动起手来简直是个疯子，我感觉他现实中的职业很可能就是杀手之类的，麻哒，绝对不要再跟他交手了。不行，放这么个人在芊芊身边怪危险的，不过看他对芊芊又完全没有恶意……”其他人都离开后，惊鸿终于放松下来，没等游龙指责他坑他100金币的事，就化身话痨，不停地在游龙身边嘀咕着。
“有没有这么夸张，你这吓得人设都变了……之前你说感觉到总有人在监视你时也没这么不淡定啊……”游龙对朋友的关心战胜了被坑的屈辱，言语里带上了几分担忧。
“那不一样啊，一个只是被监视，而幽灵是直接给我造成了精神创伤，你能想象一个人顶着一身烈焰的灼烧，还面不改色地笑着拿匕首捅向你的胸口的场景么，麻哒，简直是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恐惧……”话痨鸿蹲在地上，整张脸上都染上了忧郁。
“真不用给你请个心理医生？”游龙更担心了。
惊鸿突然止了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口气，站起身来：“不用。唉，总有刁民想害朕，朕已经习惯了。”慢悠悠地走着，又恢复懒散的模样。
“……不对，我这回不会再上当了，你坑我的100金币……”看着悠悠然然的惊鸿，游龙脑中警铃大作，追了上去。
“我现在在尽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维持平常的模样，你还提什么钱，原来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还值不上那点钱……”惊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带着几分疲惫和忧郁的神色。
“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呃，算了，不想看心理医生，要不要让你姐来看看。”游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这种情况，竟然还利用我见我姐，唉……”惊鸿摇摇头，一脸失望。
“……”
☆、怜影（14）
“你还记得惊鸿是你的任务目标么，这么欺负他好么？”顾怜影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包裹一边说着，整理好后，带着身上挂着的人形挂件，走到杂货铺NPC面前，将不需要的物品都卖给了他。
“哪有欺负，我们是公平决斗。”林幽微眨巴着眼，义正言辞地辩解着。
“那么是谁让五二屏蔽自己的痛觉的？这叫公平？”关闭与NPC的交易界面，顾怜影又点开货柜信息，看看有没有刷新出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我看五二该改名叫二五……我要不屏蔽痛觉，你不心疼么？”林幽微揽着顾怜影的腰，见她的注意力集中到其他事物上，不开心地再次将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顾怜影看着货柜里的某一件物品，开心地点了购买，看了看边上同系列的商品，想了想，全买了下来，反正她不缺钱。
“心疼？不存在的。好了，抱够了没有，松开手。”顾怜影艰难地转了个身，拍了下搂在腰上的手，林幽微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
开启游戏防卫模式，窜起的电流将林幽微的手弹了开。少年握住自己手，垂下眼眸，低声唤了声：“怜影，疼。”三个字，包含着极大的委屈，十分孩子气的举动，少年做起来却丝毫没有违和感，并且比得孩子模样的他，更引人生怜。
顾怜影眼皮抖了抖，没有搭理，绕过他走出门。走了好几步，没见少年跟上来，顾怜影回头一看，少年还站在原地握着自己的爪子眼巴巴地看着她。扭头，果断走人。
漫无目的地晃到了城中心的广场之上，传送阵里不断有着玩家出现，有些是别的地方传送而来，有的是才从新手村出来，一眼就可看出两者的区别。除了装备之外，后者的脸上一般带着几分懵懂和憧憬，即使只是个游戏，对很多人来说，也算是一个新世界了。
顾怜影缓缓地走到喷泉水池边，现在莫里斯不在，她便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位置上，从这个角度，看着广场上悠闲自在的NPC以及来来往往的玩家们。鸽子们蹦跶了过来，还有一只十分不怕人地落在了她的肩上，伸出手，鸽子蹦了蹦，落在了手心里。
鸽子仰着脑袋看着顾怜影，灵动的眸子转动着，与现实中的一般无二。再抬头，眼中已没有什么NPC玩家之分，无论是那个正大光明坑着玩家钱的卖花童，还是一边一身法师袍气呼呼的少女，都以自己的方式，在这个独特的世界里，存在着。
“女孩，你在烦恼着什么？”优雅的贵族，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顾怜影手中的鸽子很欢快地蹦到了莫里斯的腿上，轻轻啄着他的手，莫里斯拿出一个小袋子，在手心倒了一些鸟食，鸽子小脑袋一晃一晃地，毫无警惕之心地就着他的手吃着。
“我只是在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一直顶替别人的身份而存在着，我怕哪天，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就如那个智障一般。”顾怜影双手撑在身边，目光涣散。
“……忘记也没关系，每个世界以不同的身份体验着不同的人生，这不就是你存在的意义么。舍不得最初，记不清曾经，怀疑着现在，看不到未来，还不如放下一切。”莫里斯抬了抬手，白色的鸽群一同飞起，遮挡住了眼前的世界。
“如果你能做到，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儿，跟我聊这些有的没的。我没说错吧，司弦。”顾怜影终于转过头，看向微笑着的莫里斯。
“曾经我有做到的。”披着莫里斯皮的司弦微笑不变，轻声辩解了一句。
“后来呢，发生了意外，你想抹除这个意外么？”顾怜影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
“我……”司弦才发出一个音，就脸色微变，低声笑了笑，“算你狠。”
对想谋害朕的刁民，又何必手软。顾怜影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一片，眯着眼，对着虚空之中，道了声谢。
黑发的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水池边，微低着头，似在敛眸沉思。白色的鸽子安然自在地在她身边蹦来蹦去，有一两只调皮地蹦到了少女的身上，不过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她安静得仿若一副静止的画，路过的人不时回眸，却没有人忍心上前打扰。
通过地图找过来的惊鸿看到便是这么一副画面。
抛去心中的怪异感，惊鸿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不过少女好似没听见，仍旧低眸沉思。好不容易从林幽微那里争取到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浪费，又叫了两声她的名字，少女仿佛这才听见，抬起了头，金色的瞳孔中不含一丝情绪。
“嗯？惊鸿，抱歉我刚才在发呆，没注意到你，有什么事么？”顾怜影微笑着，棕黑的眸子里写满温柔，仿若之前的金色瞳孔只是幻觉。
“金色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惊鸿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眼睛吗？这只是一个道具罢了。”顾怜影张开手掌，向他展示了之前在杂货铺买的兽瞳，红色、绿色、蓝色……宛若宝石般堆在一起，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惊鸿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这个暂且不提，这么久不见，芊芊你看到我竟然装不认识，太过分了吧。”
“你不是惊鸿么？我怎么装不认识你呢？”顾怜影疑惑地问道，站在她肩上的鸽子也咕咕两声，十分的配合。
“也不知道当初是哪个丫头天天追在我后面叫羽哥哥，半年前一声不吭把我拉黑了也就算了，现在……唉……”惊鸿摇头叹气，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看着她。
欧阳芊隐藏的部分记忆冒了出来，顾怜影扯扯嘴角，不咸不淡地笑着：“跟我玩暧昧？我不介意把你变成我的姐妹。”
惊鸿抽了抽眼角，想起来曾经刚认识时，欧阳芊还是个10岁的小萝莉，见她毫不避讳地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故意逗弄让她叫自己羽哥哥，结果当时，那个小屁孩模样的丫头，就瞬间换上一副嘲讽脸，说出了顾怜影刚说的那句话，让他的朋友和长辈们，为此笑了好久。
“咳……我这不是让你想起来我是谁么，你最近怎么样？”惊鸿转换话题道。
顾怜影摸了摸站在她腿上的白鸽的翅膀，思考了几秒后才回答：“我最近还好，寒暄的话不用多说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惊鸿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后才接着说道：“从半年前开始，差不多就是你拉黑所有人之后，我就一直有着被监视的感觉……”
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虚拟世界中，惊鸿都摆脱不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一开始他姐和游龙都觉得他是心理问题，不过没过多久，频频发生的怪事就打破了他们的想法。
那个监视他的人并没有直接对他出手，但他身边关系稍微亲密一点的女性，甚至包括他姐姐，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遇到各种麻烦，更严重的，还遇到过生命危险，好在最后抢救了下来。
“……若不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就是我某个疯狂的追求者在背后搞事。一开始我想过是不是你来着，毕竟与你拉黑我的时间对上了，而且以你家培养的那些技术人员的能力，想要不被发现地随时监视我完全做得到。”
“我没那么无聊，之前我一直躺在病床上，最近才有好转，才没有精力管你的事。”虽然记忆不全，但顾怜影可以肯定欧阳芊不会做这种事，开口替她辩解道。
“我也就想了一下，咳，先不提你喜欢我的概率低于明天是世界末日的概率，要是真是你出手，我觉得我被人间蒸发然后关小黑屋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你向来是冤有头债有主不会牵扯无关人员的。”惊鸿小小地开了下玩笑，不过顾怜影并没有反驳，反而面带蜜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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