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令,他们这些做下属的除了遵从,还能有什么话说呢?但是毕竟跟了楚胥阎二十多年了,他自己能够对自己的孱弱的身子不管不顾,楚誉两兄弟,却不能够冷眼旁观。
御马的度暗自稍微慢了下来,楚叙指指楚誉腰间的药带和楚胥阎青紫的脸,无声的说了一句话。一母同胞的双生兄弟,彼此之间,自有一股别人没有的灵犀感应,更何况楚叙都已经跟他又比又画了。点点头,楚誉冲楚叙比了个手势,紧接着兄弟两人御马飞跟上楚胥阎。
马蹄疾驰,狂奔电驰。树影、风啸奔雷闪过,呼吸之间,浓重如铅,面色苍白,如白纸苍茫。楚叙与楚誉两兄弟彼此相视一眼,不敢相劝,只得不断的催促着马儿的度,时刻注意着自家主子的身体状况。
静立相府门口了凝视着戚晓蛮离开的那条路。顾怀玉黑曜石般的双眼沉寂如冰。他就是避祸而来戍国的,没想到,如今这戍国……伸手接住枝丫飘落下的黄叶,顾怀玉抿抿唇,轻轻的叹息至唇角溢出。
戍国的危机,已经正式拉开序幕。在这样阴谋诡计横行无端的战场,一不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优胜劣汰,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这条铁律,特别适合皇室和官场。
面对危机,人们应对的方法亦是层出不穷。
惯于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的人,他会装傻充愣、以静制动。这样的人,往往是不鸣则矣,一鸣惊人。
而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们其实与上者极其相似。这种人,也是喜欢背后捅人刀子的人。俗话说,不叫的狗咬人。
还有一种,大智若愚的人。他们给人的感觉总是粗枝大叶,哇哇乱叫着。实则,这只是他们的表象,他们是真的深藏不露、老谋深算。他们总是会在对的时间点,给你致命一击,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最可怕的一种。他们永远的老好人,活菩萨。实则,他们一肚子坏水,那温润背后,是剧毒的刀,见血封喉。
阴诡地狱中,谁比谁清纯无垢?谁比谁菩萨心肠?
权利是一块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沼泽地。大部分的人会在这片沼泽地中迷失自己,深陷死亡。也会有一些手段通天的人,他们能够穿越这片沼泽地,成功抵达康庄大道。只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帝王常有,枭雄不常有。
这世间之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九死,方得一生。
一个人的命运如何,这是上天注定了的路。强行逆转,都是需要代价的。
世间之事,因果循环。
“咚咚咚”
戍国的金銮大殿之上,跪满了人。人们的心跳声和浓重的呼吸声,凝结成了如今压抑到令人恐惧的窒息感。有滴滴答答的声音一声一声敲进人们的耳朵胸腔,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是,冷汗打在地板上的声音。
刺耳。难捱。
☆、第四十二章 焦灼
紧张的氛围之中,似乎所有的彩色,都变得苍白无力。即便面上再精致无瑕的妆容,都如同雕塑般,僵硬冰冷。
鸢婷婷一身粉色宫装,坐在楚皇身侧,她的手下意识的揪紧自己的衣裳。好在,楚皇的视线并不在婷贵妃身上,他全神贯注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一双眼落在鸢婷婷的方向,却并不在她身上聚焦。正因为此,婷贵妃才会恐惧,如坐针毡。
她太了解楚皇了,这个男人多疑而惯于猜忌人心,哪怕与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他也从来不信任她。不,他不信任任何人。鸢婷婷了解他,他每次有这样的动作,便是要杀人了。鸢婷婷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为了达成玲珑的愿望,她使了一些手段,一些必要的手段,鸢婷婷没有把握,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究竟有没有留下尾巴,究竟是不是真的天衣无缝。
楚皇深藏不露,他手下的势力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她带着“证人”过来,已经半个时辰了。66续续的有人进来,楚皇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变过。他,究竟在酝酿什么东西?难不成,他已经觉了她的小动作?
鸢婷婷越是思考,便越是紧张得心都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那感觉,随时都可能跳出来似的,让她忐忑不安。
重伤的蒙挚、大臣们,就连受惊过度面色苍白的楚玲珑佛教被勒令不许离开。今日之事的所有关系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楚皇却并没有要审问的动静。楚皇的决定,令人摸不着头脑。
楚皇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戚晓蛮安静的跪在大殿之外,那条伤了的腿此时如同万只蚂蚁在啃咬,疼痛难忍。她的额头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澹台璧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他就在她的身侧,目不斜视。楚玲珑站在澹台璧身侧,从始至终,一个眼角也没有给戚晓蛮。
蒙挚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他面色有些难看。腹腔一剑,这对于身经百战的蒙挚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伤。三十年来,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中,受伤无数的他,能够活到如今,绝不是偶然。楚玲珑的剑根本不及那些敌人的招数刁钻古怪,他即便避不过受伤,不让她伤及要害,也是能够做到的。
战场上下来的大将军,逃避死神的镰刀,那已经是一种本能。只是,蒙挚面色难看的原因,还有一个。
陛下召见。
陛下宠信他。他跟着陛下三十余年,多疑的陛下不信任任何人。但是,陛下对他,却是真真正正的好。为此,哪怕他多疑,蒙挚一片赤诚之心也通通效忠予他了。
而今,他重伤失血,陛下便命人召见他。大殿之上的人,他眼熟。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才见过面。陛下此时召见他,这是要……?
时间如同水流,一分一秒地流逝过去了。他的冷汗,已经在地面汇集成了一滩小水洼,不断的有冷汗滴落进那块地方,“滴滴答答”的震耳欲聋。腹腔的伤,不知道陛下让御医给他用了什么药,跪了这么久了,竟并没有多疼。只是有血水一点点的渗透了那白色的纱布,疼痛不见。
在他身后,是已经古稀年华的徳王。他是楚皇的堂叔,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在大殿之上跪着的这段时间,徳王的心里已经乱得不得了。他一个不受宠没地位的闲散王爷,没权没势的他,地位其实还不如一些受宠的大臣。但是野心,是个男人都有。他自然也不例外。澹台璧的夫人,这是多大的诱惑力啊!加上陛下向来对于臣子姻亲,是置之不理的态度。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百官逼亲”,否则,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于这样“结党营私”啊?
徳王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待陛下放任臣子自由姻亲这件事情的,总之,他了解这个侄儿的心思。楚氏皇族,与其余国家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同样忌惮臣子们的私下来往,戍国从前同样禁止这些。只不过,戍国楚氏至如今的楚皇陛下登基之后,不知为何,竟提倡此道。
徳王对此,嗤之以鼻的同时,又蠢蠢欲动。
因为他,是少数知道楚皇此行真相的人之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日的相府之行,徳王其实不抱什么希望,不过是因为大势所趋而已。整个戍国朝堂,大臣蜂窝而动,他也想要去试试运气。
事出突然。
谁能想到,蒙挚这个该死的家伙会在这样的时候,出来寻仇呢?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他竟然还堵到了丞相府邸。这是徳王,以及群臣们始料未及的一个意外。
功亏一篑。徳王不想承认,当那血腥的一幕生之时,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死亡的号角。
膝盖已经麻木,徳王年迈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当他不经意触及楚皇的视线时,他顿时感觉心跳加快,血液就像凝固住了。这富丽堂皇的大殿瞬间一下子就变地死气沉沉,到处弥漫着紧张可怕的气氛,徳王死死的攥住自己的拳头。
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
皇室,都是一些冷血动物。权利和**是两道无形却有力的枷锁,它会改变人性。
陛下至小多疑,他对每一个人都不信任,他猜忌任何人,哪怕睡觉,枕边也会放着匕。
不知此次,他究竟能不能逃过一劫。他不能,但愿陛下不要伤及他的后人吧。
“咯咯咯”细细碎碎的声音,那是人冷极了或者恐惧极了牙齿出的声音。徳王微微抬起眼角,他看到了目光微微呆滞,冷汗不断滴下来的林源。林源特别害怕面对愤怒的楚皇,没人知道原因。但是就是这样的林源,他却在方才举证蒙挚。
此时的林源,完全是一副被吓懵了的模样。他的心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就像没人能够解释,这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因果循环一样。
他曾经昧着良心坑害了人家的九族,如今,他也在生死边缘。而那个始作俑者,如今心安理得,高高在上。林源缓缓的轻轻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他感觉身上有上百斤重,压得他立不住,喘不过气,那种感觉,像死刑犯上刑场一样,害怕至极。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煎熬。林源,他快要废了。
楚皇这样的心理战,快要废了林源了。
“今日之事,”低沉的声音至头顶传来,群臣身子一颤。“朕已经大致了解了。但是,一面之词不可信。”林源、管傲等心头咯噔了一下。
“蒙挚!”
“臣在!”蒙挚捂着伤口,上前来恭敬跪下。
“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丞相,不顾国体,藐视公主尊驾,纵容下属刺杀公主……”蒙挚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死死的。这些事情,他要怎样告诉陛下?陛下会这般问,他一定已经信了**了,他应该怎样辩驳呢?“你可认罪?”
陛下问得是“你可认罪?”并不是“你可知罪?”红着眼震惊抬头,蒙挚大声回道:“回禀陛下!臣不认!臣亦不知自己犯了何罪!臣没有侮辱丞相……”
审判,对于权利巅峰的人来说,那只不过是翻手覆手之间的事情;对于被掌控了命运的的人们来说,是有礼说不清的无奈,是听天由命的任人宰割。蒙挚不要做任人宰割的弱者,他相信,楚皇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他。
辩驳,其实只是为自己找寻一个能够说明楚皇的理由,让他能够留下他的命。他不想要死,楚皇不想失去一把削铁如泥的“剑”,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珍贵的,若是能够好好活着,并没有人想要去死。
毕竟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陛下召见我,意欲何为?”微微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小心的用手垫着自己的伤腿,戚晓蛮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她低着头对澹台璧传音道。澹台璧正在想问题,甫一听到戚晓蛮的声音,他藏在面具后的唇角扬了起来。
这性子,竟还跟从前一模一样。小元宝,你的耐心是真的只有在数银子的时候才会跑出来站岗的,对吗?
记忆里,似乎一直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女孩子总是笑眯眯的喊着他,跟在他身后跑,怎么赶也赶不开。她那双清澈纯粹的瞳孔,每次一见到他便会冒着精光,亮得慎人。初始,他曾以为她是在看他,后来了,他才现,她的视线是紧紧地粘在他腰间的坠子上,那一眨不眨的模样……他记得,那日的阳光璀璨夺目,他似乎还看到了可疑的诞液,亮晶晶的从她的樱桃小嘴流溢而下,可爱又娇俏。
于是,他逗她。
于是,她信誓旦旦的表示一定会拥有金山银海,一定会成为最富有的人。
于是,她在他小小的心里生了根。
微侧了一下脸,澹台璧扫了她一眼。伸出拢在袖子里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自己伤了的手臂。
☆、第四十三章 暗语
澹台璧显然高看了戚晓蛮这女人。这女人除了对待银子热情洋溢之外,其余的东西,那都是置身事外的神志。你若是以常人的思维方式与她交流,非一败涂地不可。
事实证明,戚晓蛮这家伙……不负众望。完全没有看到澹台璧的眼色,就连他不断循环的那个意有所指动作,反应也是慢半拍。
澹台璧叹息。怪不得她仅仅做个商人,都得他给她收拾那么多烂摊子,这人……唉。
等了半天,戚晓蛮也没有听到澹台璧的回话。她奇怪抬了抬眼睫,突然扫到了他紧紧握住自己受伤手臂的手,视线上移,戚晓蛮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
甫一接触到他的视线,戚晓蛮又飞快垂下眼睫。她感觉一股热气瞬间上涌,她想,她的耳根和脸颊,应该红了个透。心砰砰砰的跳个飞快,戚晓蛮有些眩晕的感觉。有被现了秘密的羞恼,还有一种不像他这个人会有的情绪。
咬咬牙,戚晓蛮猜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吗?不对劲啊,她的事情做的那样隐蔽,他怎么可能知道?而且,他的功力根本就不及她。
他干嘛用这样似是而非的动作回答她的问话?他是在故意敷衍,还是在误导她?哼,一大男人,整日里都是一肚子的坏水。说句话都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儿,真是讨厌极了。她戚晓蛮才不会上当呢。
常人看不出来,但是功力高深的人稍微试探,便能够看出来,澹台璧并不像他面上看起来那般孱弱。他的体内,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浑厚真气。这些,在戚晓蛮第一次见澹台璧的时候,她就现了。
而且,他手上还有一根雪蚕丝。
他不是大夫,手腕之上却总是有那一根雪蚕丝存在。据她了解,这世上有一种高深至极的功夫,以内力灌以雪蚕丝,不仅能够杀人于无形,且能够远距离控制人的行为。不仅那根雪蚕丝需要内力,就连澹台璧座下这个轮椅,也不是个凡品。
两个扶手内都有缝隙,座驾之下更是别有洞天。内里定然藏有暗器,且此轮椅较之其余轮椅要大很多。戚晓蛮相信,这整个轮椅之内宝贝一定不会少。在这样的古代,没有枪械之类的冷冰器,布置轮椅之中的定然是五行机关术为阵,而这些东西的启动,以内力催动为最佳。
故,澹台璧内力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他内力已臻化境,却不能传音之术。这是戚晓蛮疑惑的事情。
奇怪地瞟了澹台璧一眼,戚晓蛮不满地再次传音:“你……你不会传音之术么?你真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好一会儿,澹台璧还是没有动静,倒是楚玲珑向她这边看了一眼,戚晓蛮扁扁嘴。这人,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问话也不知道答应,一个劲的装高冷。方才楚玲珑问他的时候,那热情劲,恨不得摇尾乞怜。
切,果然,男人都是贱皮子。
“切!”傲娇地转开脑袋,戚晓蛮冷哼一声再不搭理澹台璧。这男人太危险了,不管是与他为敌还是为伴,都不是明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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