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扶起玉柔,她柔声道:“起来吧,以后若是想要和朋友聊天,只管趁着白天的时候出去就是了,大晚上的,你一个公主却不回宫,传出去,难免失了清誉,以后,可万万不可如此了。”
玉柔站在皇后的跟前,笑着伸手握着皇后想要向她额头上摸去的手,道:“母后说的轻巧,父皇现如今都不让儿臣过去书院了,儿臣还如何能够出的宫门?”
她眼睛轻眨了一下,有流光璀璨闪过,她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来:“不若,母后您现如今就答应了,让她们可以进宫来陪伴儿臣,这样,儿臣日后也不会一门心思的想着要出宫去玩了呀。”
她说着,还微微摇晃了一下皇后的手臂。
皇后果然不再想着去摸玉柔的额头了,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道:“都快要出阁的人了,还这般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她含笑的双眸掠过玉柔,看向了一旁的沈嘉园。见她身量颀长,气质沉静,眉眼间微微含笑的模样,她轻挑了一下眉梢,松开了玉柔的手,轻踩莲步走到了沈嘉园的跟前:“这位姑娘是?”
玉柔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背地里对着南宫美霖做了一个手势,她才笑着上前,道:“母后猜猜她是谁?”
“还跟母后打哑谜了?”皇后轻摸了摸玉柔的脑袋,而后,凤眸带笑的看向了沈嘉园,上下打量一番,她点头赞叹:“好稳重的姑娘,可是建安伯府的四姑娘,沈嘉园?”玉柔经常提起的朋友统共就那三个,南宫美霖,陆英她都是见过的,是而,她很轻易的便猜出了沈嘉园的身份。
沈嘉园连忙弯身福礼:“正是臣女,臣女沈嘉园见过,娘娘千岁。”
一听她果真是沈嘉园,皇后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起来,双手拉着沈嘉园的手,她道:“去年的时候本宫脸上有碍,还多亏了四姑娘送过来的珍品,才使得本宫能够容颜恢复如初。说起来,本宫还没有感谢你呢。现如今正好,既是来了宫里,本宫便赏了你这对玉镯吧。”
说着,皇后便把她手腕上戴着的镯子褪了下来。
“娘娘!”跟随在她身侧的宫女青柠惊呼了一声。那可是最喜欢的一双镯子了,不管春夏秋冬,日月更迭的,那一双玉镯可从来都没离过身的。
这眼下,她竟然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就要送给沈嘉园?
沈嘉园有这样大的面子?
沈嘉园听着这一声惊呼,便也知晓这镯子定然是非常珍贵的,连忙推辞道:“娘娘厚爱,嘉园多赖公主在书院里照拂有加,送一瓶脂粉香料本是应当的,实在担不起娘娘这般贵重的赏赐。”
皇后却是笑眯眯的把镯子了她的手中,还顺手拍了拍道:“好孩子,本宫给你,你拿着便是了。”
话都这么说了,沈嘉园要是再推辞便有些不识好歹了,连忙便跪地谢恩道:“那嘉园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娘娘厚赏。”
皇后轻笑了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宫门口却突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里好生热闹,看起来嫔妾倒是赶了个巧呢!”说话间,刘贵妃搭着婢女的手便走了进来。
临进门,她还不忘再扶一扶鬓发间的琉璃珠钗,眉眼间也隐隐闪过了一道儿得瑟。
皇后的目光落在她的鬓发间,眉目微微黯然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刘贵妃今儿个倒是来的早。”她转身,抬脚直接走上了上位。
刘贵妃看她丝毫不受影响的走向风座,坐下,心里堵了一口气,但面上她却依旧笑眯眯的道:“嫔妾本来是想要在御花园散会心的,可看着身边的婢女一个个都是急匆匆的模样,嫔妾便有些担心了,这才急急的赶了过来呢。”
刘贵妃自顾自的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笑着伸手拿起宫女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她道:“现如今,嫔妾看着一切安好,便放宽心了。”
面上依旧带笑,她抬眼望一眼青樱和青柠,见青樱轻咬了一下唇,她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道:“是吗?刘贵妃倒是关心本宫的紧呢。”
“那是自然,是这后宫之主,怕是不仅仅嫔妾一人关心,便是其他人也是相当关心的吧。”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像是刚发现殿中还站着三人似的,她微微带了诧异道:“这不是玉柔公主吗?你这是怎么了?”她起身,抬脚就朝着玉柔走了过来。
“本宫怎么闻着似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的?”刘贵妃素来闻不得血味,是而,对血腥味也比较。
听她这么说,玉柔原本放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往后倒退一步,心里却是忐忑不安,忽上忽下的。
眼见着刘贵妃已经走到了她身前,一旁的沈嘉园却是突地开口道:“臣女莽撞,惊扰了贵妃娘娘,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她慌忙间便用指甲在手腕处掐出了一抹深深的血印。
“哦?”刘贵妃在离玉柔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她偏转目光,上下打量了沈嘉园一番,见她眉心间也有一抹朱砂痣,而且,那血腥味也若有似无的从她身上飘出,便压下了心中的怀疑,轻移两步,走到了沈嘉园跟前:“你是谁?”
沈嘉园跪地,身子挺得绷直:“臣女沈嘉园,见过贵妃娘娘。”
刘贵妃轻轻一笑,面上带了几分不屑:“可是建安伯府的那个沈嘉园?”
“是。”
“哦?”刘贵妃嘴角的冷笑越发大了起来,她也不去看沈嘉园了,却是抬眼望向了皇后,道:“倒是不知,怎会把一个没落伯府的女儿招进了宫中呢!嫔妾可是听说,这沈嘉园妖媚异常,惯好糊弄人心的。”
她重新坐到了她的座位上,抬眼瞧了一下公主,拿起桌上的茶盏,慢条斯理的用盖子轻拨了一下杯沿,道:“公主久居深宫,又深的皇上皇后宠爱,可莫要让一个沈嘉园糊弄了您的才好。”
昨儿个夜里沈嘉园才不顾自身安危的拼命相救于她,今儿个便有人在她跟前这般诋毁沈嘉园。
玉柔公主那里能够忍得下?
她勾唇微微一笑,眉目流转间,便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柔柔却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道:“儿臣倒是不知贵妃娘娘是从何处听来的这种流言?嘉园学识丰富,礼仪出色,乃是去年书院综合考核的第一名,还得到了父皇的亲口赏赐。如此之人,贵妃娘娘却说她糊弄人心。玉柔倒是想要问问,贵妃娘娘您说此话,可是对父皇的赏赐有所不满?”
第一百六十九章各有心事
刘贵妃原本是想要撺掇着皇后对沈嘉园不满的,却不想,玉柔这一番话,倒是堵的她哑口无言了。
她“砰”的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冷冷一笑,道:“玉柔公主也别往本宫头上扣帽子,本宫此话,原也是为你提一个醒,你既是不愿听,不听便是,何至于把皇上搬出来?皇上圣明天子,所做之事定然都是有所考量的,本宫又如何会对皇上所言所行有所评断?”
她话落,便霍的起了身,捏紧帕子便想要愤然告辞。
不想,宫门口却是传来了另一道儿的声音:“贵妃姐姐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秦妃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当看清楚殿内站着的玉柔公主之时,眼神猛地一肃,拢在衣袖中的手也微微颤了一下,但随即,她便仿若没事人似的,笑着走进了殿内,与皇后行了一礼,她坐到了属于她的座位上,道:“玉柔公主也在啊,只是,公主身旁这两位……”
秦妃轻笑着捂了一下唇:“左侧的那位美霖郡主,本宫倒是识得的,不知,这右侧的这位是?”她眉目间恰如其好的闪过了一道儿疑虑,仿若真是一点儿都不知内情的深宫妇人似的。
沈嘉园再度行了一礼,回道:“臣女建安伯府沈嘉园。”
建安伯府四个字一出,秦妃的心便“咯噔”了一声,她双眸紧紧的盯着沈嘉园,拢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攥,声音仿若是掐着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了似的,好一会儿,秦妃才回了神,抬手揉了揉嗓子,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是沈从大人的女儿?”
“是。”沈嘉园快速回了一声,只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惊疑不定的。
这秦妃怎的会突然提起父亲的名讳来?
沈嘉园偷偷抬眼望了秦妃一眼,便见秦妃似是有些呆怔的模样。
但只不过片刻,她就又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原来是沈大人的女儿啊。”她叹了一声,随即又道:“沈大人倒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女儿,看这周身的气派,便是和公主,郡主站到一块儿,也是不遑多让呢。”
“多谢娘娘夸奖,俗话说近朱者赤,嘉园也是沾了公主和郡主的光呢。”沈嘉园微微一笑,波澜不惊的回复道。
秦妃原本就狭长好看的眸子,这会儿更是眯成了一道缝儿,她紧紧盯着面前挺直跪立着的沈嘉园,心中一时掀起无数的惊涛骇浪。
沈从身份特殊,飞檐走壁,功夫到家,若真是他派出了手底下的人暗中保护沈嘉园,而沈嘉园又恰恰与玉柔公主一道儿,那么,昨儿个那八名暗卫的事情便说的通了。
只是……秦妃脑子里蓦地闪现过那枚箭头十字尾红樱的红镖来,心里却又是一番疑虑不定。她自认为她已经把沈从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莫非,他竟然还有她所不知的秘密吗?
秦妃微微失神片刻,便轻掩着衣袖捂唇咳嗽了一声,随即笑道:“嘉园姑娘好一张巧嘴!”
“臣女实话实说而已。”沈嘉园眉目低敛,恭敬有加,一点儿错都让人挑不出来。
秦妃便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抽皮拔筋,挫骨扬灰了,却也只能忍耐。勉强压制住内心的骇然,她笑着望向了上首坐着的皇后娘娘:“倒是不知嘉园姑娘缘何会在这宫中呢?”
南宫美霖是圣上所封的郡主,自是可以出入宫闱的,可沈嘉园只是一个四品京官的女儿,而且,明面上,那沈从还是个斗鸡遛狗的商人之流,只不过是空挂了一个职位而已,根本就是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出现在这皇宫之中的,更别提,他的女儿,沈嘉园了!
皇后嘴角的笑容有些凉然起来。
风吹动,卷起厚重的帘子一角,有风从角缝中灌进来,让人的身不觉沾染了几分凉意。
她抬眼望向秦妃,沉声道:“玉柔今年也不小了,皇上的意思是不想让她再留在书院了,便重新请来了先贤谢夫人,让她入宫来教导公主。只是,一人读书到底无聊,本宫听闻沈嘉园琴棋书画,诗词礼仪,样样精通,便特的传入了宫中,想要看看其人如何的。”
秦妃端起桌上的茶盏,举起到唇边,轻抿了一口,借此掩饰了此刻她愤然的表情,她放下茶盏,重新恢复了笑语晏晏:“原来是这样的。”
正说着,外头帘子被挑了起来,皇上一身明黄色衣衫的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搓着手:“这都已经正月十六了,这天还这般的寒冷,今年的天气,当真是有些变化无常了。”
皇后连忙带着人都起身,行了一礼,道:“臣妾先前还忖度着呢,说不得今年宫中烧炭的时间得稍微延长一点了。以往这个时候,冰雪都开始融化了的,可臣妾上次听闻钦天监说,今年二月初还会有雨雪降临的呢。”
皇上搓着手坐到了与皇后遥遥相对的另一张椅子上,笑道:“钦天监是说过这话。”但他说完这话之后,还说了另外一句,“天象有异,必定是上天的警示,周围邻国都是正常天气,唯有魏国十一月暴雨倾盆,可见,定是魏国有人触怒了上天,才致魏国全国上下不得安生的。”
这话,就差明着说是魏国皇宫作孽太多,以至于上天发怒,降下灾祸了。
但即便钦天监说的没有那么清楚明了,皇上还是做了一系列的措施,然而,似乎,该发生的依旧还要发生。
因而,皇上说了那句话后便不再言语了,只是沉默着,一手手肘靠在了桌子上,抬眼望向了眼前的两个后妃。
秦妃是大皇子的生母,但大皇子几年前便已经被废除,圈禁在秋苑了。秦妃又似是个老实的,和硕王府关系又不甚好,按理说应当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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