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一家人回到了临时落脚的破庙,那乞丐也扶着墙跟了进来。
此时,他的气息已然不稳,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饶是他拼命地坚持着,还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多亏余伯手疾眼快,将人给接住。
“他是谁?”余伯问道。
“我们一家人上路,总得需要个奴仆,就他了。”韩天弃淡淡地回了一声。
须臾
乞丐缓缓地醒了过来,看了眼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衫,眸光微闪。紧紧地抓住衣衫狠嗅了一下,心中瞬间踏实了许多,她的味道依然没有变,真好。
余婶端着汤碗走过来,蹲身说道:“小伙子,赶紧喝口汤暖暖身。”
“谢谢婶子。”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余婶热心肠地问道。
“我…我叫…”
第223皇帝离家出走了
正巧这时顾许领着韩绪幼走了进来,乞丐垂眸微微提高了音量说道:“我叫顾风。”
余婶笑着点头,直夸这名字好。
见顾许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没有任何异样,顾风的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她真的忘掉了过去的一切,忘掉了他,也忘掉了孩子们。
皇宫御书房
祁重拿着一封信气得直跳脚,朝着跪在地上的暗卫鬼吼了一声,“什么叫让我帮他上朝?什么叫一年之内不回来就辅佐太子登基?他在逗我吗?”
“……”
地上的暗卫偷偷抹了下额角的汗,皇帝当的这么任性的,也就他们主子了。
半晌,待祁重骂够了,暗卫这才咽了口唾沫说道:“丞相,皇上还让属下带了个口信,不知当讲不当讲?”
“……”
祁重瞬间觉得脑袋瓜子都疼,握拳不停地砸着自己的胸口,吼了一句,“有话就讲有屁就放!揣在肚子里不说留着下蛋吗?”
“……”
暗卫更心虚了,他感觉这话要是说完,丞相大人非炸了不可,可是不说的话,皇上回来他又不好交代,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皇上说,他的寝宫中还有一百份没批阅的奏折。”
祁重深吸了两口气,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我不气…我不生气…我一点儿都不气。”祁重强迫自己嘴角勾起笑意,不停地念着安慰经。
就在暗卫觉得自己马上要逃过一劫的时候,祁重突然暴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暴跳如雷地吼着,“我去他大爷的不生气,老子都要气炸了!”
“……”他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今日随君出宫的是他。
离着老远,祁星阮便听到了祁重的吼声,她忙加快了步子,抱着孩子走进了御书房,柔声地劝道:“重儿,你这是怎么了,竟然发这么大的火。”
祁重松开暗卫,拿着信在祁星阮面前抖了抖,“小姑姑,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我抱着孩子,哪有空着的手可以拿信,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祁星阮一直盯着自己,暗卫又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放他活着离开了,他好想马上回去睡觉,谁来救他。
顶着祁重杀人般的视线,暗卫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祁星阮亦是怒吼了一声,“荒唐!有他这样做皇帝的吗?他心里到底还有没百姓?”
她怀中的风笑亦是惊讶地瞪圆了双眼,酷啊,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多情帝王,竟是被他遇上了活生生的真人版,还是他亲爹,简直是他的偶像。
不对!什么叫一年之内不回来就辅佐太子登基?他不就是那个劳什子太子吗?
“哇哇…哇哇…”我不要登基,你们这是摧残儿童!
祁星阮忙低头哄着孩子,“笑儿不哭,笑儿是不是也觉得你父皇糊涂,他怎么能干出这种荒唐的事情。”
“哇哇…”没错,就是王八蛋。
孩子的哭闹声、祁星阮的咒骂声,惹得祁重一个头俩大,转身飞也似的离开了御书房。
第224出海
暗卫正要抱拳告退,却被祁星阮叫住,“等等,你可知皇上为何要离宫出走?”
“……”
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刚走了个丞相大人,又来了个皇上的亲娘。
“问你话呢!”祁星阮猛地提高音量。
“皇上好像发现了皇后娘娘的踪迹,他去寻皇后娘娘…”暗卫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基本没什么声音了,他感觉他要死了。
祁星阮愣愣地倒退了两步,眼眶红了,痴儿痴儿啊!为什么不继承点好的东西,她这痴情和无情都被他给学了尽,他竟然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
她怀中的风笑无奈地瞥了瞥嘴,他都看出来那便宜老爹是为了爱情而逃,你这久经情场的女人竟然没看出来?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次日
韩天弃一行人来到了海边。
看着面前双层的大船,顾许惊的瞪圆了双眼,心中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顾风的眼中亦是闪过一抹惊艳,这完全是在船上盖了座房子,在他所认识的人中,还没有谁有这样的手艺。
韩绪幼也是兴奋得不行,围在船边直跳,拉着顾许的手天真的说道:“娘亲,这是爹爹自己设计的大船,爹爹好厉害!”
“是啊,真是厉害,有了这样的船,只要食物充足,在海上漂一年也是可以的。”顾许的眸中满是赞赏,嘴角微微勾起,伸手冲着韩天弃竖起大拇指。
见她这样夸自己,韩天弃害羞地红了脸,一双手竟是不知该放在哪里。
顾许“噗”地一笑,娇俏地歪着头问道:“天弃,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我…好了好了,大家上船了。”韩天弃忙转身挥手,冲着不远处的余伯夫妇和顾风吼了一声。
“绪儿,你爹是不是害羞了?”
“肯定是!”韩绪幼如捣蒜般地点着头。
须臾
船缓缓地驶离了岸边,顾许站在甲板上举目眺望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胸口。为何突然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到底丢了什么在这里。
“夫人,这里风大,披上这个吧。”
顾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一件黑色的披风递到她面前,眸中满是心疼。他的眼神令她一愣,她下意识地伸手欲抚摸他的眼,可手刚要碰到他的眼皮却停住了。
“抱歉,我失态了。”
“夫人是想起什么了吗?”顾风状似无意地问道。
顾许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无数片段再一次地在脑中闪过,与上次不同的是,他竟然能看清男子的脸,不过女子的脸她依然看不清,这两个人到底与她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她的身体开始打晃,顾风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沉声道:“若是头痛,就不要再想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总是出现…到底是谁?”
顾许显然已经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身旁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未听进去,手中的布料已经被她抓到变形。
顾风见情况不对,连忙打横将人抱起,向着船舱走去。
第225她不吃葱
船内
韩天弃正在教韩绪幼认识海上的地图,小家伙亦是看的津津有味,正伸着手指着地图问些什么,却见顾风抱着人走了进来,忙惊慌地喊了一声,“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痛了?”
听到韩绪幼的喊声,韩天弃也向着门口望去。
见着顾许面色苍白地窝在顾风怀中,他起身疾步走了过去,一下子将人从顾风的怀中接了过来,垂首不停地唤着,“红娘,不要想过去,想想绪儿想想我…”
顾风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眸色愈发深沉起来,愤怒、痛苦、自责…
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揽在怀中呵护着,一颗心犹如刀割般难受,可若是强行将失去记忆的她带走,他怕她害怕、挣扎、无助。既然过去的他能得到她的爱,为何不能让她重新爱上他?
半个时辰后
顾许才渐渐清醒过来,虽是寒冷的冬天,但她浑身上下却被汗水给湿透了。
她嘴里喃着,“天弃,我有些饿了。”
“我去给你弄吃的。”韩天弃激动地说着,然后转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顾风,照顾好夫人和少爷,我去去就回。”
“是!”顾风颔首。
待韩天弃离开
顾许无意间转头看向顾风,愣愣地说道:“顾风,你的眼睛跟我梦中人的眼睛好像,一样的清澈、多情…”
“是吗?他长什么样子?”
“他…”
刚一开口顾许便傻住,突然有一张脸与梦中人的脸重合起来,是他!那个曾经在酒楼见过的男人,天弃说那个男人是他们的仇家。可是一个仇人,为何会频频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顾风很是紧张,双手一直紧紧地握着拳,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
她,记起来了吗?
须臾
顾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长什么样子,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此生不会再见,何必要劳心劳神去想呢。”
“此生不会再见吗?”顾风失神地喃着。
纵然知道她是因为失忆才会这样说的,他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这句话真是太可怕了,若是此生与她再无相见的机会,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
韩天弃端着一碗蛋羹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这是余婶刚煮好的蛋羹,还有些烫,你小心着些。”
顾许伸手刚要去接,蛋羹却被顾风一把抢了过去。
韩天弃正要发问,顾风悠悠说道:“韩爷,烫的蛋羹中最好不要加葱,容易拉肚子。”
“会吗?我怎么不知道。”韩天弃挠头说道,眼中满是疑惑,不过他也没阻止顾风,由着他在那挑拣葱花。
看着他拿着筷子飞快地挑着葱花,顾许嘴角微微勾起,出言打趣着,“顾风,你这动作够熟练的,是不是以前常做啊。”
顾风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她不喜欢吃葱,所以我养成了帮她挑葱的习惯。”
“有你这么疼她,她一定很幸福。”顾许单手托腮,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挑拣的动作,她突然发现顾风的脸虽然毁了,但是他的手指真的很好看,又长又直。
“她忘记我了。”
顾风轻喃出声,轻到他自己都快听不见,更别提身边的人了。
须臾
捧着温热的蛋羹,顾许小口地吃着,幸福地眯起双眼,看得身旁的韩绪幼直吸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她问道:“娘亲,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顾许空出一只手轻点了下韩绪幼的鼻尖,眸中满是疼爱。
“来张嘴,啊…”
舀起一勺蛋羹递到他面前。
韩绪幼一口将勺子咬住,嫩滑的蛋羹入口即化,惹得他蓦地瞪大了双眼,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好泣…”
“哈哈…”
顾许被他逗笑了,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发顶,慈爱地说道:“若是喜欢吃,娘这碗给你。”
眼见着韩绪幼跃跃欲试地就要往床榻上爬,韩天弃伸手扯住他的后衣领就往后拽,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别赖在这里烦扰你娘亲,跟为父出来练功。”
话落,揪着韩绪幼就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韩天弃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对着愣在原地的男人说道:“顾风,你也跟我出来。”
“是!”
三人来到外面,这才发现海上竟是起了浓雾。
顾风不由得皱起眉头,抱拳问道:“韩爷,这起了浓雾还能前行吗?需不需要我下去告诉四名划船的人停下,然后待雾散了之后再走。”
韩天弃笑着摇头,眼中满是自信。
他心中很是惊讶,母妃说过只有十星连成一线的时候,海上的浓雾才会散去,可纵然浓雾散去,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上飘荡也很容易迷失方向。
母妃当年从清泉大陆逃出来的时候,那艘船根本是毫无目的地航行,最后碰巧来到了四方大陆。
“可是韩爷,这样顶着浓雾前行,会不会错了方向?”
“有我在自是不会,你下去告诉他们正常划船,能加速最好加速,这片海域怕是要起浪了,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好。”韩天弃不急不缓地吩咐着,面上却无一丝急色。
待顾风离开,韩天弃垂首对着身旁的韩绪幼说道:“绪儿,你现在趴在船板上,爹让你起来的时候再起来。”
“是!”
韩绪幼兴奋地趴下去,然后瞪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望着韩天弃。
韩天弃忍不住抚额,抬脚踹了一下他的屁股,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盯着海面,看看能发现什么,若是什么都发现不了,就一直在这儿趴着。”
“爹…爹…”
奈何,无论他如何呼喊,韩天弃都没有理会他,转身径直离开。韩绪幼只好一头雾水地盯着海面,除了波浪和鱼,什么都没有啊!
须臾
韩绪幼疑惑地喃道:“这些大鱼怎么一直在跟着我们的船走,不对,是我们的船在跟着大鱼走。”
顾风刚回到甲板上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韩绪幼撅着屁股趴在船板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嘴里念念有词地嘟囔着什么。好奇之下,顾风也趴到了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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