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一言为定。”
话落微微俯身欲亲吻她的双唇,眼见着就要亲上,他猛地停住,改落在她的脸颊,“待我娶你,再来拿这一吻。”
第二日
顾许在阵阵刀剑碰撞的声音中醒来,心中一沉,忙跳下地推开了卧房的门。发现顾擎和顾安正在切磋剑术,这才长出一口气。
并未打扰他们,而是安静地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看他们过招。
须臾
满脸是汗的顾擎终是败在了顾安的手下。
“二哥,你是不是成亲之后就变得不行了?”顾安笑着打趣了一声。
“……”
顾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臭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场合都不分。
“瞎说什么,没看许儿也在这里吗?”
“没事的二哥,我懂,你也要悠着点,不然伤到了柳儿姐姐和她肚里侄儿就不好了。”
“……”顾擎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快速遁走。
早膳后
顾许在府中溜了一大圈也没见顾征的身影,最后从顾夫人口中得知,自家大哥五更天的时候就离开顾府去了皇宫。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廖如风逃走之后,大哥岂不是成了皇宫中的掌权之人。
莫名地,顾许竟是有些失落起来,若是今后大哥当了皇帝,他便是整个南宣百姓的顾征了,而不只是顾家的顾征,那大哥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着她吗?
应该会吧,他是大哥啊。
两个时辰后
一家人正在花园中侍弄花草和小树,一身着铠甲的带刀侍卫跑了进来,单膝跪在顾忠面前,“老爷,将军请您带着一家人速速进宫。”
“他有没有说是何事?”顾忠问道。
“登基之事。”
顾忠身体一晃险些没站住,还是她身后的顾许手疾眼快,将他给扶住,“爹,您没事吧。”
顾忠摆了摆手连道几声无碍,对着来人说道:“你先回去禀告你们将军,我们一家人半个时辰后就会进宫。”
“是,属下告退。”
待那带刀侍卫离开,顾许发现自家爹爹变得沉默起来,他一手拿着盆景,另一手拿着花剪,却是半天没有下手。
顾许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正满面疲惫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爹,您是不是对大哥当皇帝这事心存芥蒂?”顾许斟酌半天才出声。
许久
顾忠才望着天空喃喃说道:“罢了罢了,终究是命啊。”
“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无碍,叫上大家一起进宫吧。”
坐马车去皇宫的路上,顾许时不时地掀开马车的帘幔向外望,脸上尽是自豪,这都是自家哥哥带来的改变,街上再无被奴役的奴隶,很多商贩开始出来叫卖,人也比廖如风当政时期多了很多。
突然
她看见了一样熟悉的东西,心中很是震惊,但是当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顾许不停地在身上翻找起来,样子很是急切。
“许儿,你在找什么?”顾安问道。
“我的腰牌。”
须臾
她摸到了那块腰牌,拿在手中一看,惊得瞪大了双眼,竟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那名女子的眉心会出现一朵红色的水仙花,而且花瓣的造型和这腰牌上的别无二致。
难道说她也是望暖楼的人?但也不可能把花绣在眉心啊!
满怀着心事,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宫。
“擎儿,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在殿外等着,我和你娘先进去同你大哥说一些事情。”
“是,孩儿知道了。”
顾许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小草,目光四处地打量着,突然一个人影闯进了她的视线,这不是廖听吗?廖如风都倒台了,他怎么还敢在宫中晃悠。
想都没想,她抬步便跟了上去。
“许儿,你别乱…”顾安本想追着过去,却被顾擎给拉住了。
“现如今是大哥掌权,你觉得这宫中还有谁敢动许儿这个活阎王?”
“……”
顾安思来想去,觉得该死的有道理,就凭着自己大哥对许儿那股子宠爱劲儿,她就算捅破了天,大哥怕是也能给她兜着吧。
“二哥,你说大哥再继续把许儿这么宠下去,未来大嫂岂不是很可怜?”
“我倒是觉得现在还没个姑娘的你,挺可怜。”
“……”
另一边
顾许跟踪着廖听走了很远,兜兜转转竟是到了御膳房。她心中犯嘀咕,大哥夺宫之后,怎么没有将廖听给拿下呢?
廖听行事很谨慎,站在御膳房门口四处张望了许久,才进去。
顾许这才猫着腰走到御膳房门口,伸手轻推了一下房门,门却是纹丝未动,想都不用想,定是被廖听给反锁起来了。翻身上房,轻轻地掀开了两块瓦片。
透过小口向下望去,发现廖听竟然捧着一只烧鸡蹲在角落里,毫无形象地大口啃着,样子狼狈极了。
她呼吸一窒,他怎么会饿成这样。
许是吃得太急了,廖听竟是被噎得涨红了脸。可就是这样,他的一只手还不忘了拿着烧鸡,用另一只手不停地在灶台上摸索着。
待他从灶台上摸到了一碗水,也管它干不干净,仰头便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整只烧鸡下肚,他早已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了一团,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
看着他很是年轻的脸颊,顾许微愣,虽然他跟着廖如风做了那么多错事,可是他到底只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啊。
这时顾许在想,倘若当时她真的在净身房中救了他,他的境遇应该会有所不同吧。最起码不用像现在一样,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丢了脑袋。
心中几番思量
顾许翻身落地站在御膳房的门口等待起来。
一炷香之后,房门被人“吱嘎”一声给拉开,廖听一脚刚迈出御膳房的门槛,整个人便傻住了,怀中抱着的馒头和烧鸡掉了一地。
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地说道:“顾筠,你竟然还活着,既然活着便回去好好过你的生活,怎么又潜回皇宫来了?”
“廖听,其实我更愿意唤你为施子七,更愿你永远是那个怀着赤子心的施子七。”
廖听苦笑了一声摇头,“命运将我推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还是施子七,不过是这世间漂浮的浮萍罢了,水怎样荡我便怎样摆动,哪里由得了自己。”
听着他这一番浮萍论世的话,顾许胸口很是堵得慌,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你变得阴险、狡诈、冷漠,甚至也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我知道,骨子里你还是那个率性的施子七,否则那日我中箭之后,你便不会救我。”
廖听微愣,不过瞬间便恢复成面无表情,“只不过想把你救活后,继续折磨你罢了。”
顾许也不管他再说什么,几步走到他面前,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廖如风倒台了,你在这宫中过得一定不好,我身上只有这些银子,你拿着出宫去做些小生意吧。”
定定地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只小手,上面静静地躺着两锭分量十足的银块,廖听瞬间觉着喉咙一紧,有什么情绪喷薄欲出。
可是,在宫中混了这么久,很快便把情绪给压了回去。
“你这是可怜我吗?”廖听冷冷地看了顾许一眼,抓过她手中的银子,然后飞一样地跑开了。
“廖听,做个好人!”
顾许转头喊了一声,却见他的背影越跑越远,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直到离开了御膳房,廖听才躲在一面高墙之下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好人…呵呵…他又怎会不想做一个好人,可是他也不知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作恶太多,怕是想回头也晚了吧。
爬狗洞离开前,廖听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地方,感慨万千。
顾筠,我们应该还能再见吧。
然后便摸着怀中沉甸甸的银子,弯身爬出了狗洞。
御书房内
见自家夫人还没与儿子闲谈完,顾忠以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咳咳…夫人…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
顾夫人这才松开自家大儿子的手,笑道:“你看我,光顾着说那些没用的,正事都忘记了。”
须臾
顾忠思量再三轻叹了一口气,顺了顺胡子说道:“征儿,你还能记得四岁之前的事情吗?”
听顾忠这一提,顾征猛地抬眸,眼中闪过一抹急切。
一看他这个样子,顾忠便知道他对四岁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是有的,只是过了这二十多年,被他遗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罢了。
“四岁的时候,你娘把你抱回顾家,可能潜意识中对于过去很是执着,你每天都哭喊着要亲娘和哥哥,以至于在顾家待了一年多,还不肯开口唤我们爹娘。”顾忠感慨良多地说道,眼中满满的都是对过去的怀念。
他的儿子啊,当年被抱过来的时候,只有小小的那么一团,现在竟然比他还要高,也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后来又过了一年,你才渐渐融入了顾家,也才渐渐地忘记了过去。不过,你却记住了自己不是我和你娘的亲生儿子。”
说到这里顾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和自家夫人的本意是瞒着他,谁知道这孩子竟然精成这样。
经自家父亲一说,顾征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男娃窝在顾夫人怀中不停抽泣的画面,瞬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个男娃便是他吧。
顾夫人也甚是感慨,笑道:“可不是,那个时候征儿最不喜欢的便是窝在我怀中讨奶喝的擎儿。”
顾忠也笑着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顾夫人说出真相。
“征儿,你的生身母亲是我同门师姐,出师之后我嫁给了南宣国的将军,她嫁给了西丘国的皇帝为后,你还有个双生哥哥,这是她写给你的信,让我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话落顾夫人从怀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书信递了过去。
满眼震惊地盯着顾夫人手中的信,顾征却是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怪不得他的梦中时常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他们一起读书习字,一起穿衣沐浴,原来这并不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
“征儿,这信你不看看吗?”
“我…我…”
眸中挣扎许久,还是从顾夫人手中将信接了过来,慢慢地打开。
吾儿远征亲启:
征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母后不知你是否已经成家,是否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亦是不知自己是否还会活着。但是有一件事,母后却是十分肯定,那便是母后从未想过要放弃你,把你送到顾家,只是希望你能够在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健康无忧地长大。
西丘国灵帝四年,魅主祸国的莲妃作乱,灾祸频频民不聊生,可母后万万没想到,这无妄之灾竟是落到了我儿身上。
不知那妖妃在你父皇枕边说了什么,他竟是相信了她的话,认为西丘之难的罪魁祸首是你们这两个步履蹒跚的稚儿,多么可笑。
所以母后暗自筹谋着将你们兄弟二人一一送走,望有再见之日,吾儿默念。
顾征反反复复地将信看了三遍,才放下,眸中浮上了一层雾气。
“爹、娘,母后可有将哥哥也送走?他们现在如何了?”顾征急迫地问着。
顾夫人摇头,脸上尽是痛惜地说道:“你的身体不好,所以她先把你送了出来,待她想将你哥哥送出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她和你哥哥被一起送到了冷宫,之后我们便再也未收到过你母后的信。”
顾征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却听顾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后来你爹有派人去西丘国打听,据说你的母后为了保住你哥哥,在冷宫中自缢了。”
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栽倒,顾征瞬间便红了眼。
过了许久
顾忠才开口,沉声问道:“征儿,爹娘把真相告诉你,就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何事,爹您请说。”
“你可会为了给你母后报仇,而倾南宣兵力去攻打西丘国?”
这是顾忠担心许久的问题,外人可能不了解顾征,但他的儿子他却是太了解了,顾征虽然外表沉稳自持,内心却是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很容易冲动行事。他为了给许儿讨一个公道,竟然佣兵一百而反,可见他有多么的不理智。
顾征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因为他的心很乱。
换句话说,他有报仇的念头。
“征儿,如果你还是顾家的大公子,爹不反对你报仇,但你既然要登基为帝,爹就想提醒你一下,做事之前多想想南宣的百姓,切不可穷兵黩武啊!”说这话的时候,顾忠用拳捶了捶自己的心窝,眼中满是认真。
“爹您教训的对,孩儿知道了。”话落顾征跪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三日后
南宣国所有百姓期待的一天到来了,那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百姓们不管什么血统礼数,百姓们也不管是否名正言顺,经历了两年的动荡和战乱,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位能够给他们带来安定的帝王。
至于这帝王的出身,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护国寺
顾许仰望着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祭天的帝王,心中五味杂陈,大哥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莫名地,她突然想起了风绝宣,他计划中要走的路也有这一步吧,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恍惚间
只听有人喊了一声,“礼成,请叩拜新帝!”
台阶下的人瞬间全部跪下,高呼,“吾皇万岁!许国永存!”
“……”
顾许瞬间呆住了,她刚刚走神的时候错过了什么,怎么就许国永存了呢?她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身旁的顾擎,悄声问:“二哥,那个太监是不是说错话了,难道不应该是南宣国永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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