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将一把枯叶丢进火堆里,发出“哔剥哔剥”的声音,他坐在莉达对面,拿出随身带的一本诗集,翻阅起来。
“有一位女郎甜美和善
她的容貌让我愉悦非常;
看着她从身边走过,
我想爱她到天荒地老,
她的举止,她的微笑,
她的机智和声音让我心驰神往,
……”【注】
“噗嗤——”莉达托着腮,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兰波放下诗集,抬头看她。
“半小时前就醒了,看你太认真,就没打扰你。”她吐了吐舌头,火光映着她的脸庞,让她看起来比前几天活泼了一点:“刚才这是什么诗”
兰波偏头,笑着看她:“想知道吗?玩个游戏就告诉你。”
莉达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虽然浑身没力,但还是强打着精神问他:“什么游戏?”
兰波用厚毯子地上铺了一层,将她从石头上抱下来,让莉达坐在自己对面。
“其实是个很老套的游戏,但我从来都没有玩过”他拿起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好让她更暖和一点,“就是一直看对方的眼睛,谁先笑谁就输。”
“嗤。”莉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玩这个很厉害的,以前初中的时候,班上都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开始。”兰波做了个手势,抬眼望向她。
随着莉达身体的情况越变越糟糕,她每一次昏迷时间越来越长,他开始害怕,她下一次睡着后还会不会醒来。
“你的眼睛真好看。”她和他四目相对,仔细观察起来,蓝绿色的瞳孔,长而翘的睫毛在眼下落下浅影,她不知为何,竟有些着迷,如果永远能这样看着他就好了。
“你是在逗我笑吗?”兰波努力憋住笑意,故作淡定地问道。
“我是说真的。”莉达看着他想笑又不能笑的样子,“其实我是想说,你眼角有颗眼屎。”
“噗——”
兰波终于忍不住笑了,想用手去摸眼角,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莉达是骗她的。
“你输了!”莉达放松下来,冲他比了个V的手势。
兰波双手举起,表示认输,他欣赏着莉达手舞足蹈的快乐,这是最近几天以来,她最高兴的一次。
一丝心痛从兰波心间划过,他就这样一直陪着她玩,好让她保持着清醒。
“这首诗的名字——”兰波捡起一旁的诗集,走到莉达的身边,拿给她看:“就叫《有一位女郎甜美和善》,但不知道作者是谁,上面没有写。”
温暖的岩洞里,两个人在火堆旁谈笑,一切战乱仿佛未曾存在过,就像个简单的度假日一样,只是在山间驻足停留一晚而已。
“你渴吗?”他拨了拨火,转头问她。
“有一点。”莉达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没有水了,”他在袋子里翻了一会儿,狡黠地说道:“但还有酒。”
莉达摆摆手,表示她并不介意。
“度数很低,你不用担心。”他拿出一瓶,递给她。
两人碰杯,在这岩洞里饮起了酒。
“兰波,你是不是快满18岁了?”莉达随口问道,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快到一年了。
“好像是吧。”之前莉达问他生日是哪天的时候,他说了第一次变成人的那天,此后,他们便处于漫长的逃亡中。
“虽然不知道你们卡尔星人生日是什么习俗,但那天我一定会给你做个蛋糕的!”莉达信誓旦旦地说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呀!”兰波笑道,“到时候你可不能耍我!”
他从缝隙里看了眼外面,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不知道云杉和多肉怎么样了?”莉达也伸出头望向外面,有些担忧地说道。
“放心吧,卡尔星人,适应能力很强的,他们会保护好自己的。”兰波收拾好东西,一会儿他们又要出发去寻找中转站的位置了。
“不过,他们不和我们在一起,反而更方便些。”莉达裹紧了外套,有些自责地说道:“我们两个,一个中了丧尸病毒,一个又莫名其妙地被通缉了。”
兰波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来看着她:“不用担心,云杉说过,我们终会再见面的。”
半个小时后,岩洞外,一艘小飞船在天空上盘旋着。
“长官,需要去探查下面吗?”一名士兵指着洞口,请示道。
“立刻下去搜寻每一个角落。”
作者有话要说: 【注】节选自《有一位女郎甜美和善》,佚名。
今晚还有一更,么么哒!
☆、难民搜救号
C4星球中转站附近,黑色宇宙飞船内,气氛略显沉重。
“卡尔星人动作怎么如此之快?”布莱斯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地对着几个人吼道。
“本以为使用最新的研发技术,至少要等到两天之后才会被破解,而那个时候我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可谁料到他们一个晚上就破解了,上校,是否即刻撤退?”
布莱斯望向舱外,一大波绿色宇宙飞船已经迫近。
“此次的计划已经失败,再拖下去就会暴露,沿那条线撤退吧。”
他用力一点,一条红色的路线在虚空中显现,安排好所有事情,他便坐在副驾驶座上,盯着终端上的一个星星发呆。
“这不可能……”他喃喃出声,她怎么会出现在C4星球?
天刚蒙蒙亮,岩洞外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下面的人不要害怕,叛乱已经平息了,我们是来救助大家的!”一个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这片区域里回荡。
“大家不要害怕!C4星球很快就会恢复原样,军方在此承诺,将还给你们一个新的美好家园!战乱已经结束了,大家快出来吧!”一名C4星球官方领导人真挚地说道,连续的战乱给人们心里造成了严重的创伤,他们正在极力的安抚。
一个小时后,陆续有人从各个岩洞里走出来,他们颤抖着,躲在石头后面,恐惧又欣喜地看着不远处的军队。
岩洞内,莉达和兰波从缝隙里往外探视情况。
“他们应该不是敌人吧?”莉达看到有几个人已经靠近了军队,他们很友好地扶着受伤的群众,并给每个人发放了一些充饥的食物。
“难说,不过看上去,至少目前是安全的,我们打扮一下也出去吧。”
兰波拉着莉达走到一角,拿出袋子里的东西,进行了一番乔装。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贴了好多胡子,看上去是不是很老啊?”
她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再抓乱头发,觉得太搞笑了,他们打扮成了两个不修边幅的流浪汉,看上去脏兮兮的。
兰波抓了抓脖子,这两天一直觉得有点痒。
“你再烤会儿火,出去了外面可没这么暖和了,我去把洞口的石头搬下来。”
半小时后,他们从岩洞里出来了。
“嘿!伙计,你们也是从南部来的吗?”一个戴着毛线帽的年轻人凑上来问道。
“是的,老兄,你知道那些军队是干什么的吗?”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假胡子,和那个人打听了一下附近的情况。
“他们是官方派来的军队,是来安抚战乱区的群众的,你们可以跟他们走,会给安排住的地方。”对方抽了根烟,接着解释道。
说完,他们便向军队那边走过去。
“大家稍安勿躁,马上会带大家到住的地方,现在请所有的外星人站到我身后这一列,星际友军会将你们遣送回各个星球。”
一名负责人用喇叭喊道,混乱的人群逐渐分成了两队,兰波和莉达也在其中。
由于中转站已被叛乱势力破坏,因此那辆绿色的宇宙飞船就在此处降落了。
按照军方的指示,他们将于今晚乘上这艘宇宙飞船,返回原来的星球。
又是一个漫长的夜晚,“难民搜救号”宇宙飞船内。
“大家可以先休息一下,我们将在20分钟之后,做一个简单的登记。”一名卡尔星人在舱口温和地说道,并安排人提供了晚餐和饮料。
莉达扫了几眼飞船内的环境,拉了拉兰波的袖子:“我觉得这艘飞船和我们在地球上乘坐的那艘一样高级,之前在K3星球上,那个小飞船可比这简陋多了。以K3星球的科技水平,还不足以拥有这种级别的飞船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兰波打断了:“嘘,他们突然开始排查通缉犯了!”
只见刚才那个卡尔星人,开始对照通缉图片核查起飞船内的每一个人来,已经走到兰波他们前面几排的位置了。
“请问你们是一起的吗?”排查的卡尔星人看向最后一排的莉达和兰波。
“是的。”
“你们来自哪个星球,到这里来干什么?可以出示一下证件吗?”
莉达手指抓紧了兰波的衣服,该怎么回答?如果说地球,会再次送他们回到那个已经被丧尸占领的地球吗?被认出来了怎么办?
“长官,我们来自拉云星球。”兰波握了握她的手,淡定地回答道。
“拉云?”对方疑惑地查了下地图,是一个离卡尔星有点远的极小星球,几乎都没怎么活跃在星际间。
“证件呢?”他追问道。
“长官,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但因为一些商业危机,破产流浪到此地,证件都在战乱中搞丢了,我可以说一段拉云星球上的语言来证明吗?”
兰波说得十分诚恳,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在胡说八道。
“好吧。”对方似乎有些疲惫,大概是因为连日来繁忙的救援工作没有得到休息,没再仔细盘问下去。
“%#%*@%£° F€……”
兰波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周围的人一个字都没听懂。
那个卡尔星人用设备识别了一下,旋即对他们友善地一笑:“的确是拉云星球的语言没错,你们可以休息了,晚安。”
核对完所有人以后,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啊,好险,你从哪儿学来的拉云语?”莉达松了一口气,好奇地问道。
“有次和云杉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他讲起过这个星球,还教了我几句那个星球的语言。”兰波眨了眨眼,表示小事一桩。
说话间,飞船剧烈地摇晃起来,舱内开始骚乱起来。
“怎么回事?”一名卡尔星人走进驾驶间,皱眉道。
“不好!我们遇上了宇宙里的疾风带!”
“快点调转方向!”他们快速地输入了一大堆数据,调动防护设备,试图扭转方向。
但舱内只是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东西哐啷滚落,所有的灯“啪”地一下灭了,飞船内一片漆黑。
“兰波,你在哪?”莉达伸出手摸索着,叫了好几遍他的名字。
“嘭——”飞船的一个窗口被冲开了,一股强大的气流涌进来。
“我在这,抓紧我!”黑暗中一双手抓住了莉达,“蹲下来,别怕!”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虚空中,一艘绿色的飞船在几分钟后,在疾风带里爆裂开来。
莉达的意识非常模糊,视野所到之际,全是赤色的沙子。
“这是在哪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晚安( ̄? ̄)
☆、R7
持续的烈日炙烤着这片沙漠,远远望去,仿佛没有尽头。
“呼——呼——”
沙漠里的风从她身边刮过,掀起一层薄薄的沙粒。
“沙——”
“沙——”
“沙——”
……
有一个影子从蜿蜒的河流边走来,脚踩进沙子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莉达努力睁开眼睛,瞳孔聚焦处,那人背着光,没看清楚脸,只知道他衣衫破烂,从肩膀往下开了好大的口子,大部分肌肤暴晒在阳光下。
“嗨!”他拿着一个牛皮袋,晃了晃说道。
“兰波……我们这是在哪?”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声音像一片轻飘飘的枯叶,眼前的一切,犹如梦境。
“先喝水吧。”他似乎很疲惫,一屁股坐在地上,将牛皮袋递给她,莉达凑近了看,才发现他脖子上全是红色的抓痕。
“你脖子怎么回事?”她伸手去摸,却被兰波一把躲开。
“有点痒,没事。”兰波偏头,他们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距离飞船被宇宙疾风带袭击已经过去一周了,他抬眼看向天空,这里仿佛只有一种天气,炙热,永无止境地炙热。
“从星图上来看,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R7星球,处于这个高温小行星的中心城市区,但事实上,极目远眺,所能望见的全是沙漠,没有看到任何建筑。”
“R7星球?”莉达被高温熏烤得有点神智不清,“离卡尔星远吗?”
兰波又挠了挠脖子,这次从脖子上掉下来了几根极为细小的绿刺,“不远,但人迹罕至,恐怕没有飞船会路过这里。”
似乎是察觉到莉达眼里一闪而过的绝望,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道:“还记得我们在地球上被丧尸追杀的日子吗?这次也能绝处逢生的,相信我,我一定带你回卡尔星。”
“但你会被逮捕的。”莉达捧起牛皮袋,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她从兰波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丝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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