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瑞熙第一时间瞧了荆无双手中的宣纸,扫了一眼后以最快的速度蹿到了季君落和韩越那一桌,当看轻这两人手中宣纸上所书答案时细长的眼睛瞪得老大。有些失魂落魄回到了位置。
“瑞熙,谁骂你了吗?”荆无双还是觉得秦瑞熙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真的挺可爱,让她情不自禁就想关心他呵护他。
“不是。”秦瑞熙眼神复杂地看了荆无双一眼,随即又高高兴兴咧嘴笑了起来。“只是觉得双双你真厉害。”
这样的话他经常都说,荆无双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听到伍先生在问水榭中谁能够将棋局推演到白子动三步,大部分公子小姐包括程志恒和荆霜雪叫上了宣纸。伍先生眼神飞快,转眼便完了,有些惋惜地叹了声。“能够将棋局推演三步已是人中龙凤,若是已有盘云诗社木牌的不强求,若是没有,待会儿饭后找在下领一面便是。”这也算是一项不错的鼓励了,当即有两位年轻男子和一位女子高兴地道谢。
扫了一圈中央水榭中剩下的不多人,伍先生有些失望,“能够推演到第四步还请将步骤借在下一观。”
话音落下,荆晓阳和季君洋还有丹阳郡主交出了先后交出了纸张,剩下的人更少了。但至少手中捏着宣纸的还有进水榭后一直不声不响的公治康、韩越、季君落、程莲心、刘绝和荆无双。
这次,伍先生看宣纸的时间稍微长了些,不过最后也有些失望地放了手。“这三四步的推演方法只能够苟且残喘,根本挡不住黑子的猛虎苏醒,白子已登末路。”
“那请先生看看在下的如何?”公治康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发现身边的刘绝也一并伸了手,微微顿了顿,“刘大人先请!”
“公治乃西凉太子,当是你先请。”刘绝自从来了之后一直没开过口,此时一开口便惊了四座。
公治康也没指望能瞒住身份,此时揭穿了也不过是潇洒一笑:“天下皆知西凉是大启属国,本太子在京城不过是名客卿,如何当得起刘大人相让。”
“今日来此都是客,你们就别论身份了吧。本皇子腹中有些饥饿了,还是赶紧揭晓了答案去用膳吧。”季君洋也早看出了公治康身份,不过就像他说的,来者是客,况且一个西凉国放在大启朝的质子,有什么好尊重的。
公治康倒是淡定,将答案交给伍先生后回到了位置;刘绝也往座位回去,临时在丹阳郡主身边顿了顿,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甩袖走开了,倒是将荆晓阳给看得心肝一阵狂跳。
“这两位的五步走得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二位都是光明磊落之人,若是耍赖,还能再走三步。”伍先生的评语很快就出来了,不过他也有所保留。
俗话说,看棋如看人。公治康的棋道诡诈,虽然以小聪明走了五步,但也无法挽回颓势。刘绝剑走偏锋大开大合想要正面硬扛,却不知无论是谁都有力有不逮之时,倒是可惜了。
☆、第九十三章 一击必杀
程莲心左右看了看,眉头几乎皱到了一处。盘云诗社什么意思?把棋局说得如此之难,现下却还有好几个人不曾交卷。
正想着,季君落突然抬手将手中宣纸撕碎成了几片,“我只能解五步,第六步是取巧。”
柔雪也灿烂一笑将自己手上宣纸直接扔到了废纸桶内,“奴家第六步也取巧。”
“在下第六步虽然不是取巧,第七步却是再也无法落子了。”韩越也爽快地将宣纸上交。
棋局走到现在摆出来的地步本就是举步维艰,或是取巧或是正大光明走到五步的已经算是极限,韩越现在就很奇怪秦瑞熙为什么笑得那么“狐狸”。
“程七小姐呢?”此时,和秦瑞熙坐在角落里的荆无双被自动忽略,伍先生看向了胸有成竹的程莲心,语气多了几分激动,“这位韩公子第六步已是让在下眼界大开,程七小姐成竹在胸好似比韩公子只多不少。”
这下,程莲心终于如愿成为了人群关注的焦点,还有许多狂热的崇拜目光,在右边没能耐到中央水榭的杨秋婉和卿瑶更是克制不住说了许多好话。
“若是棋盘还能再加宽一边,小女子自认能够挽回白子颓势。”程莲心虽然力持矜贵,但还是没能免去她眼中的得意。只是,她的想法盘云诗社不是没人想过,甚至还真的加宽了棋盘,只可惜不过多坚持了些许步数而已。
伍先生略有些失望的从程莲心手中接过答案展开一看,暗暗叹了一口气,“程七小姐果然棋艺非凡,如此巧思称得上是前所未有。但程七小姐可曾想过,棋盘加宽之后黑子也能够利用多出来的空间继续布局……”
几番深入浅出的专业术语后,程莲心已是面色微妙,为了维持本身的骄傲,唯有挺直了脊背,“伍先生如此说来,这白子是必败无疑。只是差能够撑多少步而已?既然如此,本小姐这八步当称得上今日之冠了吧!”
“其实……”伍先生顿了顿,还是照实说了,“这棋谱是录在一本古书之上的。就是那古书之上曾经说过有人以白子在十步之内挽回了颓势,大家想必不知我诗社社长乃是一位棋痴,得了这棋谱后便一直在寻找这能够撑到十步挽回劣势之人。”
“伍先生你都说是古书说过,又有谁能证明呢?”程莲心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也不想知道盘云诗社背后那神秘得都不知道身份的社长究竟是谁。只想确定今日她能够得到放在棋盘上的白银令牌。
“我……”就在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之际,秦瑞熙突然弱弱举了手,待得有人看过来时将手举得更高了一些,“我想吃烤乳猪。”
“噗……”季君洋第一个笑了出声,后面的人便没顾忌纷纷笑了起来,顿时冲散了程莲心咄咄逼人给伍先生带来的尴尬。
伍先生投去了感激地一撇,拿起白银令牌,“在下拿出白银令牌时曾说过,但凡过了五步的以白银令牌相送,如今韩公子和程七小姐都过了五步。但白银令牌非同小可,今日只带了一面出来,不如先赠与程七小姐,韩公子改日和秦公子来盘云诗社时在下重新补上?”
韩越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能够多一次去盘云诗社的机会他是不会推辞的,不过就是当场拿一块令牌,又不会多长几两肉。
只是,程莲心的夺令牌之路注定不会那么平静,她的手才刚刚伸出来,身后便传来荆无双脆生生的一句。
“且慢!不知道伍先生能不能容我多说一句话?”荆无双也不想此时打断赠送白银令牌的仪式。谁叫刚才秦瑞熙出声想吃东西,程志恒兄妹俩瞪他的眼神太不屑,让荆无双心里很不高兴,自然也不想让程莲心舒服。
“你?”说真的。要是没有秦瑞熙的耍宝,收敛了张扬的荆无双很容易被人忽视,但她此刻捏着宣纸从座位上一步步走来时,那嘴角的微笑和杏眼中的自信都是那么耀眼,分明就不是个能够让人忽视的人啊。
“先生且看。”荆无双此时才没闲心去研究旁人怎么看她,只知道她要把程莲心给踩下去。哪怕会像上辈子那般和她结下死仇也不想一个自己最恨的人拿不屑的眼神看秦瑞熙。死仇便死仇吧,她就不信这一世程莲心还能走得那么顺。
荆无双没管,秦瑞熙可是无时无刻不留意她。对她此时那耀眼的样子报以痴迷的目光后发现伍先生也呆呆看着她呢,当即就不舒服了,夺了荆无双手中的宣纸在胸前打开让伍先生看他。
当然,这个动作也让本来就聚集在伍先生身边的众人也全都向他看来,不对,是向他胸前展开的宣纸看来。
比起旁人的宣纸,荆无双这张要直观一些,因为她竟然将小半个棋盘全都搬到了纸上,在其中一些点上写下了一到十的编号,也有地方用黑圈圈着写了一到十的编号。
乍一看或许还不知道她画的都是什么,但此时看过来的人都是看了好几遍盘云诗社棋局的人,只需要一眼便看出这是荆无双走了十步,而且黑子也走了十步。根据荆无双第一步白子的移动,黑子的第一步也是绝对精妙,除了这第一步,后面的每一步都让人有一种神来之笔的惊叹,但让人执黑子应对,又都没办法走得比荆无双展现的黑子精妙。
也就是说,不管荆无双走的黑子还是白子都是无比精妙恰当,根本就无法以别的步数取代。而且,看懂这十步后不禁让人冷汗涔涔,因为最精妙的还是白子的第一步,看似平凡普通没必要的一子,实际上已经反客为主抓住了主动,蛰伏的黑子便只能继续蛰伏,被逼到尽头的蛟龙却得到了喘息的时机。
荆无双白子的第二步、第三步到第五步都是那种常人完全忽略的地方,可就是这样看似多余的五步却将黑子引入了一个误区;在第六步上荆无双的棋路又突然凌厉了起来,七**步杀气腾腾,顿时将黑子逼上了死路,第十步一个绝杀,干净利落!
在棋盘上真实摆弄后,伍先生难掩激动之色,“当真能成!居然能成!真是绝妙啊!”
秦瑞熙一再追问下,韩越低声为他解释了荆无双布棋的策略。他眸色一暗,低喃了一句:“静待时机一击必杀吗?双双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 明天过了爱瑷就解放回城啦啦啦啦
☆、第九十四章人为横祸
不管是横看竖看,荆无双给出的十步都能够让人人无计可施的棋局起死回生,和程莲心比起来顿时高下立辨。
伍先生手中的盘云银牌顿时有些烫手,不过,伍先生并非浪得虚名。不过是转息之间便已经有了主意,依然将盘云银牌送到了程莲心的跟前,“程七小姐能够走出八步已是超出诗社之前记录太多,这面银牌理所当然该她所得。秦夫人棋艺高妙,在下觉得这银牌给她有些失了偏颇。左右已经邀请了秦公子到诗社做客,不如改邀请贤伉俪明日午后一同赴约,届时诗社内诸位长老必然扫榻相迎,再来给二位定下盘云牌级别。届时还请韩公子同行领取你的银牌。”
有了荆无双和韩越一上一下对衬,现在是程莲心觉得这面银牌烫手。原本只是一面银牌足以傲视全场,可转眼间有荆无双比她棋艺高妙,又有韩越同样得了银牌,怎么都显不出她的特别来。
然而此情此景下容不得她犹豫太久,特别是成心看热闹的秦瑞熙,作死地在边上补了一句:“人家给你牌子你就赶紧拿着啊,不然我家双双可就不让给你先拿了。”
要是能吐血的话此时程莲心一定吐血三升,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象征着盘云诗社的荣耀银牌落入她白皙的手中无比的刺眼,偏偏又不敢失态地扔出去。
还好威远侯府下人此时在岸边禀报了邀月阁那边已经在花厅设宴,日头渐高,众人正好移步花厅。
众人是陆陆续续往水榭来的,可之前水榭内琴棋书画的比拼波折不断,就连散落在杜鹃林中的男男女女也都上了左右水榭凑到近处看热闹。现下一蜂窝都往岸上涌。难免有些拥挤。
“双双,你说那些面上画得乱七八糟的人掉到湖里是不是很好看?”就在荆无双为着今天能狠狠削了程莲心面子高兴失神时,秦瑞熙却突然凑到她耳边飞快问了句。
荆无双抬眼望去,季君洋和刘绝并肩走在中央水榭通往岸边的木桥上,身后是想要努力凑上去搭话的程志恒和荆晓阳,之后便是神情高深莫测的公治康正和袅袅婷婷的程莲心低声说着什么,荆霜雪和有近路不走非要凑到中央水榭和程莲心一道走的卿瑶、杨秋婉并行在之后。
这倒是巧了。荆无双不喜欢的人全都在木桥上。秦瑞熙便是看到了这一点突然就福至心灵:这些人,要是在荆晓阳精心准备的赏花会上出个大丑,不用自己出手他们也不会放过荆晓阳的吧。
“瑞熙……”荆无双都还没听明白他说些什么。秦瑞熙便抢在伍先生和韩越之前踏上了木桥,“双双,快过来。”他一只脚站在木桥上,另一只脚却是踩在水榭台阶上纹丝不动。看似在和荆无双撒娇卖乖,实际上放在木桥上那只脚已是暗暗施力。给本就紧绷的木桥绳索加了个“千斤坠”。
吱嘎——
等木桥上众人发现不妥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串联木桥的一根绳索承受不住秦瑞熙暗中施加的力道终于崩断,失去平衡的木桥哪里能撑得住,顿时就分崩离散。桥上众人惊慌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啊呀,是谁那么胖压垮了桥。幸好双双你来得快抓住了我……”秦瑞熙嘟着嘴一脸无辜庆幸感激,丝毫看不出他刚才暗中做了些什么。被他匆匆抓到身边的荆无双眨了眨眼睛。“嗯……”
他们两个倒是在这里相互嘘寒问暖,木桥上却已经是哀鸿一片。
绳索断裂时刘绝心有所感。一手抓了季君洋后衣领往前一抛,自己在木桥板子滑落前上借力一点,飞身而起,终于赶在了木桥完全垮塌前落到了了岸上,虽然狼狈,好歹躲过了落水的悲催下场。
这还是他们两人前面没有阻挡才能这么顺利躲过,后面的那些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紧随其后的程志恒和荆晓阳那可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书生,木桥垮塌时根本无法应对,唯有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挥舞着手脚坠入冰冷的水中。
公治康倒是有一身不算差的武功,可一来前后都有人挡着,身边的程莲心还在桥垮塌的第一时间,尖叫一声双手锁住他的身体,带着他一起倒入水中。脖子被人死死勒住耳边还有惊天动地的尖叫,让他纵然有绝世武功也是无法施展。
男子都无计可施的突发状况,作为女子的杨秋婉和卿瑶就更是连挣扎的余地都无,手舞足蹈地掉到了湖里。
众所周知,像这样修建在府中的人工湖并不是太深,岸边一圈尤其浅但却是布满了淤泥。
人若是镇定些,掉下去即刻站定也不过是湿了腰腿,可落下去的男男女女,都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谁能有那番镇定心思。唯一一个心思镇定的公治康本来可以带着程莲心稳住身体的,可是触及了水面后心思一动,便顺着她的力道一起倒入水中,趁着一片混乱时,更是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将程莲心胸前衣襟抓住一撕。
木桥断裂到桥上众人落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水榭和岸上众人惊慌之后立马迅速反应过来。
威远侯府下人们纷纷跳下湖去捞在水中挣扎的主子,水榭这边伍先生亦让人抽了桌上布匹扔到湖中,让靠近水榭的卿瑶、杨秋婉和荆霜雪抓着往上拉。
一片混乱中,公治康双手抱着状似昏迷程莲心站了起来,目光一转,看到了被人搀扶的程志恒,三两步走了过去,“程六公子,令妹方才落水时不知碰到了哪里昏了过去,某一时失礼,改日必定登门赔罪,只是某已在西凉娶妃,怕是要委屈七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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