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毫无办法。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实在没辙,起身,负手走出了灵惜殿。
景熙帝今日前脚刚走出了灵惜殿,后脚就得了场病。
太医说他是急火攻心,不是大病,只需要细心调理,方可痊愈。
可是他可是这后宫的王,这消息一传出来,各个宫里的娘娘,纷纷都开始献上了殷勤。
有送人参的,有送香囊的,还有送神医的,总之,送什么的都有。
反之,那个小没良心的,什么都没送不说,连句问候都没有。
景熙帝冷笑,他过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位帝王该过的日子。
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惶惶不可终日......
就像那画本子里被无情寡妇抛弃的可怜男人......
......
“娘娘,您别摔东西了,冯太医说陛下他是真的病了,并不是不来看您呀!”
丽贵妃自从“那一日”后,刚刚趋于稳定的情绪就又不正常了。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那傅兮除了长得美,究竟有什么值得让他如此爱护的?
她跟了他这些年,几乎是处处为他着想,为他而活。
却从未敢叫出过他的名讳。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
丽贵妃气极,她又无处发泄,只好砸了这些名贵的物件。
“雪柳,本宫怀了孩子,都斗不过她!你说等本宫落了胎,是不是就更斗不过她了?”
雪柳不敢说心里话,她生怕她说的哪句话刺激到这位主子。
“娘娘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丽贵妃冷笑,猩红的双眼盯着雪柳,“雪柳,你不是对本宫最真心吗?你去给本宫杀了她吧,啊 ,怎么样?”
雪柳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娘娘饶命啊,这样的事,奴婢是真的不敢做啊。”
丽贵妃看着吓破胆的雪柳,终于笑出了声。
看看,还是有人怕她的。
阿弥陀佛。
雪柳看着自己伺候多年的丽贵妃,心里是又惊又怕,这次,她真的觉得,嫉妒会吞噬一个人的心智。
自从那惜贵嫔入了宫,她家主子,就再没正常过。
......
话说皇宫里的日子,要是没什么掀起波澜的大事,就如那和尚敲木鱼一样,周而复始,毫无乐趣可言。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景熙帝按着太医说的方子调理身体,丽贵妃在宫里安心养胎,惜贵嫔在殿里养花养鱼......
总之,这后宫啊,随着景熙的这场病,像是按了暂停键。
一切都安静的,不可思议。
直到七日后,英国公府的马车进了京,才打破了这个局面。
说到英国公府,那也是有一段让人捉摸不透的故事的。
英国公府可以算是景熙的外祖家,按理说景熙帝登基,就凭这一层血缘关系,也应该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勋贵。
可是难以想象的是,英国公此次进京,乃是景熙帝登基以来,头回进京。
韩妃,也就是景熙帝的生母,本就是英国公府上的嫡出大小姐,一直被家族视为掌上明珠,就算入了这深宫大院,这位国公爷也是处处为这位大女儿考虑,从未又过什么嫌隙。
直到韩妃出事的时候......
才让人察觉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韩妃离世的时候,萧景之还是个经不起摔打的三皇子。
母妃虽然早早病逝,可若是说有国公爷的照拂,一个半大的孩子,是绝不可能在宫里被害成那个样子的。
可惜,事与愿违。
韩妃刚一病逝,英国公就请辞离京,连正三品中都督的官位都不要了......
英国公一走,三皇子显然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有很多次都把差点儿没把命搭上。
三皇子那时还属年幼,并不懂为什么外祖父定要在那时离京,只是傻傻的听成远帝说:“也许是因为定州有个万国寺,适合为你母妃祈福吧。”
祈福。
说句难听的,活着的孩子都不管了,还能为已经离世的人祈什么福。
韩妃的生母走得早,当时的英国公夫人已经是英国公娶得续弦柳氏了,而这柳氏和韩妃的关系也只不过是没有什么龃龉罢了,并没有到了要舍弃一些,非要去离京祈福这个程度。
所以,当时有不少流言传出,说这韩妃的死,八成和这后母也是有关系的。
不过......若是真的就这样,今日英国公也就没脸进宫了。
这层关系的转折就发生在,景熙帝十二岁那一年。
那一年宫里的七皇子因接触外宾得了天花,与他交好的三皇子萧景之没多久也就查出了天花。
天花,那是要死人的病。
别说是其他的皇子公主们都避而不及,就是连成远帝这位生父,都想过要不要将人移到宫外去。
七皇子的病症最为严重,不出一个月,就离开人世了。
剩下一个半疯了的宁昭仪,没多久,也就跟着去了。
七皇子一走,这个几乎算是毫无背景可言的三皇子就更是岌岌可危了。
墙倒众人推,记得当时有不少人向皇上启奏,说为了宫中安全,不如将三皇子移动到宫外去养病,待到痊愈,再接回来。
送出宫,听起来,就和送出命没差多少了。
而英国公夫人,也就是景熙帝的名义上的外祖母,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请旨进了京,一举保住了他的性命。
因着此举,京中的一些流言,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毕竟,谁会为了扑风捉影的流言,去干刀架在脖子上的事。
就当所有人以为英国公要回京的时候,三皇子病好了。
可三皇子这病刚一好,英国公夫人隔日就又离开了。
这风里来雨里去的,更是让谁都摸不清楚头脑。
所以说,这景熙帝和英国公府的关系,才甚是微妙。
说亲近,又谈不上,毕竟那么多年都没任何的来往。
可说疏远,也谈不上,毕竟人家还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景熙帝登基三年,英国公府,几乎从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若不是这次进京的排面实在是又些大,好多人都忘了,这当今的圣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户嫡亲的亲戚。
这位嫡亲的亲戚,刚一进京,就立马得到了景熙帝的召见。
此时,城外的这受召见的英国公行人,还在马不停蹄地赶着路。
英国公掀起马车的帘子,看着京城内繁华的街景,缓缓道:“夫人,我们不该回来的......”
柳氏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再怎么样,我救过他一命,这是事实......更何况,你难道要让文哥儿一辈子待在那定州吗?”
文哥儿大名是韩应文,是因柳氏多年未产下一子,才让府的一位姨娘生下的唯一一位继承人。而这位当今圣上的表舅,才年仅十六岁,比小他一个辈分的景熙帝,还要更年轻。
由此可想而知,这英国公夫人,真真是磨到了最后一刻,自己实在生不出男儿,才给英国公府留了后。
国公爷嗤笑:“我已逾花甲,怎会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你那位好侄女?”
柳氏被戳中的心事,张口反驳道:“难道我,就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28.圈套
28
柳氏出身于安定伯府,也是个十足的大家闺秀,年仅十六岁就嫁给英国公做了续弦。柳氏刚一进国公府,就为国公爷剩下一名女儿,名为韩嫣。
可惜,柳氏生下韩嫣以后,身子就出了些问题,任她再怎么去调理,都无法再次怀胎了。
柳氏为人要强,这些年牢牢把握着家中大权不说,还要管着其他姨娘的肚子,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家族的许多人就都对她产生了不满,毕竟她自己连个嫡子都生不出来。
她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才让府里的姨娘生下了文哥儿。
柳氏活到现在有两件事打击对她尤为深刻,一件事是韩应文的出生,另一件就是韩嫣的事。
韩应文的出生的那天,让柳氏瞬间有了危机意识。
记得那天,国公爷手里托着一个小小的男婴,平时那样严肃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她当时心想,如果哪一天国公爷突然走了,等文哥儿一个庶子接替了英国公的位置,只怕她自己,将会活的连姨娘都不如吧......
所以,自那以后,她费尽心力地去培养韩嫣,就希望她的嫣儿能争气,嫁个高门。
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培养的女儿不但一生都未嫁人,最后还在万国寺落发为尼了。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减轻柳氏心里的不甘,只要她想起来一次,就悲恸欲绝一次。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柳氏为了未雨绸缪,只好把眼光转回到了娘家。
如今的安定伯,也就是柳氏的胞兄,有位掌上明珠,名为柳沛函,因着老来得子,生下来又有着不俗的面貌,所以自幼时起,就得了全家人的喜爱。
瞧着,如今刚满十六,就琢磨上了婚事。
不过呢,这位柳家小姐,到底是心比天高,伯夫人这一年给她张罗了好几门亲事,都因着她不喜,皆是不了了之。
这样的一桩事,简直就是为柳氏量身定制的。
自己的亲侄女摆明了想要攀高枝儿的心,做亲姑姑的,哪儿还有不帮的道理。
她就想着,如果能把自己娘家的亲侄女送进宫去,那这后半生,便是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况且,她这亲侄女的模样,也真真的好看。
......
马车逛荡了足有两个时辰才入了宫门,此刻,英国公夫妇正在南殿里面候着。
英国公对着她道:“一会儿陛下来了,你莫要再提以前的事,尽量......少说些,再怎么样,都是我们对不起他......”
这边正说着话,就见有小太监回来通报,说景熙帝正往这来了。这前几天景熙帝生病,耽误了不少国事,好不容易身子刚缓回来了,那些落下的政务,纷纷都长了腿,又跑去找了他,真是好忙。
英国公一听见人马上就要到了,那年迈却不缺威武的身板,还是僵了僵。
毕竟,他是自己的亲外孙。
当年做了那样的事,他真的是,没脸见。
柳氏看着英国公的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认为,她们一家子,早就不欠这九五之尊什么了。
更何况,他如今都成了皇帝,更是没有必要去纠结那些前尘往事了。
景熙帝走进来的时候,英国公直接跪在地上,朝着他,行了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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