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将军和司将军,此时也跪在了魏历身后,齐声道:“臣等附议。”
景熙帝皱了皱眉头,一双冷眸,不悦地盯着魏历。
魏历心里明知道他劝了,可能也没甚用,但又实在忍不住,只好说了出来。就在低下头,他等着帝王的雷霆之怒时。
景熙帝坚定道:“朕与南疆,必有一战。但是,朕绝不会输。”
其实景熙帝又何曾不知萧桓正在南疆候着他。
可是他筹划的够久了。
久到耐心尽失......
就在景熙帝和司将军探讨着出兵路线的时候,盛公公突然推门而进,脸色涨的通红,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景熙帝直觉不好,立即道:“快说!”
盛公公颤抖道:“陛下,娘娘......娘娘她要生了!”
景熙帝脸色瞬间褪了血色,煞白一片。
他来不及反应,他只想立马见到她。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到了灵惜殿,一路上阵阵耳鸣,他听不见周围人在说些什么,也听不不见外面的鸟叫声。
傅兮咬着唇,额头尽是汗,一次次的阵痛让她无力抵抗,只好一声接着一声地喊了出来。
景熙帝一步一顿地走到了她身边,整个心肝都在颤。
傅兮终于等到他来了。
她把手伸向他。
景熙帝怎么都说不出来话,就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动作。
他将整张脸埋在了她的手心里,若有若无地蹭着。
那样子,好像就在求她。
等等,再等等......
傅兮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哑着嗓子道:“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景熙帝没应,傅兮继续道:
“第一件,我爹身子不好,你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第二件,萧景之,我的孩子只允许你一个人养,你要是敢交给别的女人养,我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最后一件,无论一会儿这儿什么样,我都不许你进来。”
说完,傅兮终于安心了。
她知道,即便他一直沉默不语,这些,他也都会做到的......
她刚要推他出去,就感觉到了手心的湿润。
那感觉,像是手心里托着泉水,她哪怕闭上眼,也能想象到。
此时她的手心里,一定熠熠生辉。
*
接生婆端着热水进来后,景熙帝还是被傅兮撵了出去。
她想给他留个完美的形象。
景熙帝被关在门外,一动不动地听着里面传出来的阵阵尖叫声。
他知道她疼,却还是希望尖叫声别停。
这世上有哪一个站在门外等妻子生孩子的男子不是希望妻子顺顺利利,别疼地喊破了喉咙?
可萧景之就不是,他狠心地希望她喊得再大声些,别停就好。
*
也不知过了多久,里面婆子喊“用力”和“热水”的声音都渐渐没有了。
最后传出来的声音,是婴儿的一声啼哭。
那声音,尤为刺耳,让人的心安定不下来。
吴院使在一旁紧张地汗都滴下来了,“陛下,听声儿,娘娘是顺利生下来了。”
景熙帝一动不动,嗯了一声。
半响,里面接生的婆子,推开门,颤颤巍巍地递给了景熙帝一个用布包着的婴儿。
“恭喜陛下,是个公主。”
景熙帝接过来,深呼了一口气,这便是她辛苦生下的孩子?
“她......”
接生的婆子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还感叹着里面的娘娘一定是个受宠的,于是笑着接话道:“娘娘洪福齐天,此刻约是睡了。”
睡了。
景熙帝的眉毛轻抬,他倒是喜欢这词。
他撇了一眼这“会说话”的婆子,回头对盛公公道:“赏。”
景熙帝从没抱过孩子,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后,双手略微笨拙地将这粉团子护在了怀里,旋即大步向屋内走去。
傅兮一动不动地躺在床塌上。
虽然他叫她,她不会应声了。
但至少,她还呼吸均匀......
既如此,他便当她睡了。
景熙帝怀里抱着粉团子,低头浅浅地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轻轻道:“等我。”
59.梦境
第五十九章
傅兮闭上眼后,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她的身体几乎算是透明......周遭的一切皆是黑白色调,就像那老旧的纪录片。
景物倒是熟悉, 她所在之处,依旧是灵惜殿。
可这灵惜殿,显然不是她住过的灵惜殿。
此刻的灵惜殿, 不但没有她辛苦设计的各种陈设, 甚至连一人影儿都没有。
傅兮凭着记忆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正寻思去看看那人会不会在......
可她还没走到养心殿,就被面前的一幕吸引走了视线。
几个宫女跪在了一名太医面前,不停地哭喊道:“年太医, 救救三皇子,三皇子早上还好好的。现在突然昏迷不醒了.....”
那老太医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但是说起话来却是十分的不客气:“可本太医正忙着要去给冯常在诊脉, 实在耽误不得。”
傅兮皱眉, 这太医宁可去给一个常在诊脉, 都不去救昏迷不醒的皇子, 这三皇子混的也太差了吧......
有个宫女稍微机灵些, 一见这人没立即转身走,就赶紧从身上掏出来一个袋子,递给了这位年太医,轻轻道:“求年太医救救三皇子。”
年太医打开看了一眼, 嗤笑了一声道:“想不到景阳殿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啊, 那走吧。”
傅兮看着这年太医大腹便便的样子, 心里立即想起了那些只知道夜夜笙歌的贪官污吏。
她朝着这跪在门口的宫女的方向望去,看到那门匾上面写着赫然写着“景阳殿”三个大字。
既然她是个“透明人”,那是不是就证明没人能看得到她?
她按照心里想法试了试,在那宫女面前挥了好几下手。
果然如她所料。
傅兮大摇大摆地就走进了景阳殿,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好似奄奄一息的少年。
那少年闭着眼,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只是听他一直喃喃低语道:“母妃,母妃。”
也许是傅兮也是当了娘的人了,天生对唤着娘的孩子没有什么抵抗力,她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想看看这孩子怎么了。
她刚坐到他身边,就不禁瞪圆了眼睛。
饶是这少年也就是十来岁的模样,可这五官和这眉下的痣,都无一不让傅兮觉得无比的熟悉。
这......这,这不是萧景之么?
三皇子,萧景之,这难道真的是他?!
她到底在哪里?
她难道是在梦境里?
紧接着,她就见那姓年的太医手拎着药箱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年太医先是施针,而后用左手捏住了他的下颚,用碗撑着他的嘴,也不管他是否能呛到,就开始往里面倒药。
傅兮是“过来人”,她自然知道他没事,可是看着太医如此“粗暴”的行径,她气得在旁边直跺脚。
气死她了,这大肚腩居然敢这么对她男人!
怪不得她后来没见过姓年的太医!
依照他的脾气,是绝不会让这种人活过他登基的第二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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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兮在这一个个“梦境”里,不但见到了艳压群芳的韩妃,见到了那成远帝,甚至还见到了那心狠手辣的闵后。
如果说一开始傅兮还能用旁观者的心态来经历这段梦境,但这随后发生的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腌臢之事,便再也让她坐不住了。
她就在他身边,他的委屈,不甘,她皆能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她眼睁睁看着那大皇子将玉玺放到了他枕下,眼睁睁看他被皇上冷落却无从争辩,眼睁睁看着一个堂堂东央国的三皇子,冬日里竟然连炭火都用不着。
刚开始的时候,景阳殿里还有好些个珍贵的物件,想让人拿钱办事,并无多难。可日子久了,这人的胃口逐渐就被养大了。
这些个下人看着这不受宠的三皇子折腾不出钱来,于是就跑到了闵后那儿去。
宫里这些个太监,惯是会使坏。凡是构陷成功了的,转身就能去闵后那领赏。
闵后在成远帝面前十年如一日地装着宽容大度,舐犊情深的模样,背后却是个及其阴险狠毒的妇人。
傅兮看着这一张张无比势利的嘴脸,气得她连着骂了好几日的小人得志。
有句话说的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每逢初一十五,便是闵后吹枕边风的日子。
自从这韩妃离世以后,这没了亲娘的萧景之几乎都见不到成远帝。可即便是是这样,在闵后的挑拨下,成远帝对他的“教育”却从未停息过......
少年时期的他,眉清目秀,长得很瘦。
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时不时就要跪在地上领罚。
她看不到他眼里的愤怒,也看不到他眼底的痛苦。
只是每每梦醒时分的时候,她常常能感觉到他的孤独。
这时候的他,还没变声音,声音里还透着一丝稚嫩。
她除了在他嘴里听到过“母妃”,另一个就是“婳婳”。
萧婳,她记得。好像是那个死在了南疆的他的胞妹。
*
这“梦境”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她就看到那个有些瘦弱的男孩,长成了一个面带桃花的公子哥儿。
长成了她记忆里那勾起嘴角都让她觉得心跳的模样。
有一天,她看到他鬼鬼祟祟地翻了翠玉殿的后院......正当她以为要撞破他少年韵事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一个和他气韵极为相似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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