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封云霓咯咯笑了起来,一步一步迈向小菜园,柏崇在身后看得糊涂,“娘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哼哼。”封云霓目光狡诈,突然一把拔起了地里种的萝卜,“老家伙不是喜欢干净整齐吗?我得给他弄的乱七八糟。”
“啊?”柏崇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不是要激怒老先生吗?不过转念又一想,反正好言好语老先生不听,不然就反着来试试看好了。于是也跟着封云霓,把刘神医的小菜园搞得乌烟瘴气。
“你们……你们这些混蛋!”
在屋子里的刘神医终于听到了外面搞破坏的声音,跑出来看见自己一拍狼藉的院子,当即拿起扫把就冲着封云霓和柏崇拍去。
“阿崇,我们上房顶!”
封云霓一声招呼,柏崇飞快在屋檐下站定,举着封云霓上了屋顶,然后柏崇自己也攀爬了上去。
他俩站在屋顶上,哈哈大笑,尤其是封云霓还挑衅者,“老家伙,叫你不给我看病,看我让你痛快。”
刘神医气得呲牙咧嘴,这世间怎么还有这种无赖的女人。封云霓叫嚣着:“刘神医,如果你不给我看吧,我就每天过来捣乱,让你没法正常生活。”
“哼!”刘神医叉着腰,“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药,毒死你吗?”
封云霓嘻嘻笑道:“如果您真的会下毒毒死人,那么您就不会有神医这个称号了。所以,您就算有心退隐,也绝对做不出害人的事情,我说的对吧?”
“你……”刘神医气结,这个臭丫头居然看穿了他。他立即竖了一把梯子,几下攀爬上来,继续操着扫把打人。
这可是封云霓始料未及的,她和柏崇乱成了一团,被刘神医拍的哇哇乱叫,最后还两个人一起从屋顶上跌了下去。
幸好,幸好摔在了草地上。封云霓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唉……”
柏崇堂堂一个太子太傅,如今被拍的浑身是土,连个路人都不如。他恨恨握拳咬牙,“娘子,咱们这下失败了,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这个柏崇本来是不愿意再浪费时间的,可是跟着封云霓在一起,就不知道哪里来了劲头,看样子拿不下刘神医是绝不退缩了。
封云霓暗笑,“咱们……哟……我的脚……”
封云霓被扭了脚,二人先回到客栈里去,养伤之后再做打算。
这客栈的老板,就是刚刚问过路的大叔,他见到二人这幅模样,是一点也不吃惊,“小娘子,我刚刚就跟你说过,还是放弃了吧?不如去寺庙里,拜拜送子观音,说不定都比在这浪费时间要好。”
封云霓摇头,眼神坚定,“绝不,我必须要成为第一个拿下刘神医的人!”
第二天,封云霓的脚好了很多,便决定继续作战。
店老板见封云霓这份勇气可嘉,便跟她说了这么多年来,那些请刘神医出山的人是如何惨败的。
有的人,为了请动刘神医,一掷千金,却被刘神医全部扔进了水沟里。
有的人,为了让刘神医帮忙诊脉,在家门口跪了四天四夜,最后还被刘神医一通冷水浇在了身上。
像之前塞北那些人,更加暴戾,干脆扬言得不到刘神医就放火烧了院子,杀了刘神医本人。可刘神医稳如泰山,不为所动,那些人根本拿他没辙。
这让封云霓和柏崇纷纷陷入了沉思。
“金钱没用,孝心也未必感动得了,生死都不怕。”封云霓是奇了怪了,那这个刘神医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吗?
封云霓开始后悔昨天那些鸡飞狗跳的行为,一个连生死都不在乎的人会在乎你拔他几根萝卜吗?
“怎么办?”柏崇递给封云霓一碗素汤,“我们一会还要不要过去找刘神医。”
“当然要找。”封云霓眯了眯眼睛,“就算不为了看病,我也十分好奇这个刘神医是怎么一回事呢。”
二人用过了早饭,再一次来到农家小院外面晃悠。透着篱笆的缝隙,可以看见小菜园已经打理得整整齐齐。刘神医一个人坐在菜园的地头望着那些菜叶子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云霓站在篱笆外,透过缝隙望着他,突然,他抬起头来,二人视线交汇。在那一瞬间,封云霓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莫名的眷恋懊丧。
似乎,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就像自己很久之前,跟柏崇分开的时候,自己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突然推开了门,走到了刘神医的身后,轻轻道:“刘神医,你也是在想念什么人吗?”
刘神医顿了一下,声音苍老而孤寂,“你们来也没有用,我不会再给任何人看病了。”
封云霓咬了咬唇,“是你想念的那个人,不希望你再给人看病了吗?”
刘神医回头,眸光变得暴躁起来,“你问这些做什么,我不会给你看病的!我发誓,我不会再给任何人看病了!”
“您肯这样激动,我相信我是说对了一半。您不肯再看病,应该是因为什么人吧?可是那个人未必真的希望你放弃医术吧。”封云霓沉静得说着,“就像我和阿崇,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他成为了朝廷的大官,会分走他很多心力,想要等他吃饭,可能都要登上好几天。”
封云霓提及这个,也有许些难过,因为就算自己能力再强,很多时候,还是需要柏崇的安慰和陪伴。
“娘子,我……对不起……”柏崇几乎哽咽,原来在封云霓的心里,也会因为这个而难过。
“不一样。”
许久,刘神医出了声,他眸光黯淡而茫然,似乎在回想很久之前的事情,“我对不起她。”
“师父说过,作为一个医者,眼里必须只有自己的病人,而我傻傻的相信了。她明明就要分娩,我却还在那个雨夜里去给人看病。大雨磅礴啊,屋顶都漏雨了,她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熬过的……”刘神医提及起来,声音也跟着哽咽。
他的目光缓缓漫过菜园,“她那时候最喜欢种菜和侍弄花草,我却通通拔掉种药材。真不知道,她有没有恨过我呢。”
刘神医又对着那片菜园发呆了,封云霓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她后退着,拉了柏崇,“阿崇,我们是不是错了?”
柏崇默默颔首,“刘夫人去世之后,刘神医每一次给人看病都会是一种煎熬,都会再回忆起当初那件令他崩溃的事情。所以他不愿意再给任何人看病,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娘子。”柏崇十分认真地望着封云霓的眼睛,“我们放弃吧,否则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也会向刘神医一样。自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而事实上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和事。”
“好。”封云霓扬起大大的笑脸,“天下之大,若是有缘,我们该有的自然会有的。”
两个人慢慢走向了院门,而在封云霓一脚迈出院门的时候,她突然忍不住回了头,“刘神医,我们不会再来叨扰了,给你带来的困扰,我们感到十分抱歉。但是临走之前,我想对你说,刘夫人一定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第一百零二章比试
“就像我和相公,就算他忙得日日见不到人影,就算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都没有在我身边。可我依然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你一旦真真正正的喜欢一个人,你会愿意全心全意支持他的选择。”
车轮滚滚,柏家的马车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突然,一阵马儿狂奔的声音响在了马车外头,柏崇掀开帘子,竟见一个俏丽的女子策马追了上来。
女子一边扬鞭,一边喊道:“柏大人,柏夫人,我是刘世玉的女儿,他叫我来告诉你们一声,他日京城后会有期!”
说罢,她停下了马儿,渐渐远去了。
柏崇和封云霓颇为惊异。
这意思就是,刘神医会到京城去,他们会再有机会见面和看病的。
封云霓开心极了,一把抱住了柏崇,“阿崇阿崇,太好了,你听到没有,刘神医会去京城的。”
柏崇轻刮封云霓的鼻尖,“都是娘子的功劳。”
马车赶了半日,终于在傍晚十分回到了京城里。
谁知道,二人一到家里,大头就急匆匆过来,“柏郎君,不好了,宫里皇上已经派人找过你两次了。”
柏崇眉心一皱,“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是中秋宴会,塞北王子和公主会进宫来庆贺,所以要你去布置一下宫里的事情。”大头说着,“还有,皇上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不知道是为什么。”
封云霓觉得不妙,按住柏崇,“阿崇,他们不是说,我们大燕皇朝跟塞北国的关系一直不好,那塞北国来干什么。”
“不知道,总之那些蛮子绝对不可能是真心来祝贺的。”
柏崇跳下马车,“娘子,今天为夫就不能陪你了,我换件衣服要进宫去。”
柏崇说进宫就进宫了,封云霓不好跟到宫里去,也就回房休息去了,因为她知道在柏崇操劳的时候,她必须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柏崇担心。
而宫里头,如同柏崇所想,皇上肯定的告诉她,塞北这一次来是别有用心,于是除了好好布置了皇宫之外,还增强了防御和护卫,以防有变。
第二天,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上下了令,要在宫里头举办晚宴,并且可以带女眷入场。
柏崇自是告知了封云霓,带她一起来了。
宴会开始,封云霓就跟着柏崇入座在一个角落里,反正她不过只是一个太傅夫人,不能上去抢人家的风头。
尤其是在长公主和玉公主已经艳压全场的时候。
封云霓这边想着,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太监高昂尖利的嗓音,“塞北国王子耶律戈驾到,塞北公主耶律雪伊驾到——”
随着太监的声音响起,殿宇的门口处,一个器宇轩昂的塞北男人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塞北女子领着一众随从进了门。
那二人阔步来到皇上面前。
“耶律戈,耶律雪伊,参见燕国皇帝,皇上万岁。”
耶律戈身材颀长,面容也是俊逸非凡,只是一双眼睛里满是暴戾和精光,最重要的是,他见到皇上一没有行礼,二没有低头,完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这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在凤位上的皇太后,几乎是目呲欲裂。
“怎么?燕国皇上是不接受我们塞北国的祝贺了么?”耶律戈双手抱在胸前,那态度简直就是一只昂扬的斗鸡。
“呵呵。”
片刻,皇上干笑了两声,“哪里哪里,只是耶律王子来的这样匆忙,让朕有些惊讶罢了。来人,快赐座!”
耶律戈和耶律雪伊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了,又哈哈笑道:“对了,这些我们的父王叫我们带来的合力,希望皇上能够喜欢。”
“好,呈上来,朕看一看。”皇上态度极为温和。
封云霓在角落看得惊讶,拉了拉柏崇的胳膊,“阿崇,你说,皇上怎么会这么好脾气,那个耶律王子简直就是要一个没教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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