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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许是她这一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夜。
“……”
柳青冥见她飞快转身，似乎竭力掩饰眼中的泪珠，顿时哑口无言。
当年他一心报仇，为了发泄心中的仇恨，的确算计了她，欺骗了她，也伤害了她。
他也不否认，在为她解毒时，自己存了些卑鄙龌龊的心思，那个时候他太渴望占有她，一次又一次残忍地掠夺她的身子，根本不曾顾及她的感受。
事后他也曾暗骂自己无耻，可直到如今，他依然不后悔！
因为那时候的他，就是最真实的自己，只有那样做，他才能平息内心疯狂的仇恨，他才能稍微好受一些，才能忍受着一些无法言说的痛苦，继续苟活下去，以第二元神守着琉璃，守着她和他的血脉。
那个时候他一边恨着这个女人，一边爱得无法自拔，当他发现，她心里还是爱着姓石的，他无比绝望和痛苦，甚至恼恨自己为何不能潇洒地转身，可惜——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忘不了她，舍不下，割不断，她是他亲手复活的，像是长在了他的骨头里，即使打断了还能再长出来。
他也是在那一夜才发现，他表面上那么骄狂自负，却居然是一个可笑的痴情种，比姓石的还要可悲。
听到了身旁细微的抽泣声，柳青冥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喃喃道，“襄儿，那件事……对不起……”
终其一生，他也只会对她一人如此低声下气。
他试图伸手去触碰洪宁襄的脸颊，却见她倔强地让开了身子，他的手瞬间落空。
夜风轻拂过身前的梅花树，柳青冥僵了半晌，方才意识到手掌划过一丝丝冰凉。
看着凋零的梅花穿过手指，过了半晌，他剧烈翻腾的情绪才稍稍平静了些许。
柳青冥柔声道：“襄儿，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当年妖界的那场婚事，你我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以说，自我舍弃了叶钦那个身体之后，我们之间早已扯平，谁也不用再说亏欠谁。我方才想问的，是撇开那场不纯粹的婚事，撇开石定峰和石鸣他们不谈，倘若再给你选择，你能不能重新嫁给我？”
这个混蛋方才还斩钉截铁地说要娶许幽芳，此刻竟然还问这种自相矛盾的问题，他今夜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看样子她不给出确切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了。
洪宁襄本来被他气哭了，此刻却有点哭笑不得，转身，斩钉截铁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一世我已经回归了仙门正道，怎可能再与魔道牵扯？！我知道正邪不两立，我也相信邪魔可以归正，当年我可以帮你养着琉璃，那是因为他还小，还有可塑之处，我可以培养他和我一样修仙，走正道，不沾染邪魔之道，我也从未想过让他回归你的家族。但是你不同！柳青冥，你是魔宗世家大族的后代，你有你的担子，你的路，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仙门修士，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人。”
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四周瞬间寂静得吓人。
洪宁襄试图去看柳青冥的表情，却看到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而后飞快低下头，朝着她温柔一笑：“很好！你若是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既然你我再无可能，那你又何必那般在意我是否另娶他人？襄儿，是因为什么你这般在意？”
“因为什么？！”
洪宁襄轻吸了口气，也看了眼天空，不知何时，魔界竟然又飘起了雪花。
她感受着脸颊上的冰凉，转头盯着柳青冥那双摄人的红眸，清醒又冷静地道：“或许是因为不愿你对我的好分享给别人，不愿你对我的温柔给予别人，也或许是因为，我想要独占你的爱，我想要你对我负责！”
难道她能把当年的那场羞辱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原本修仙之人不该有太多感情杂念，可她到底是个女人，她做不到被人羞辱了，被人夺去了清白，还能那么超凡脱俗装作不在乎！
柳青冥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嘴角微微地挽起，“你如今已嫁给姓石的，又不肯与他和离，那你要我如何对你负责？”
洪宁襄移开目光，将坠落手心的一朵梅花碾成粉末，冷哼道，“其实，如若当年你在云凌妖界没有死，我不会另嫁他人。如你所愿，我会和你在一起。只可惜——你死前并未告诉我，你修炼了第二元神，你后来又骗了我十五年。”这个家伙对自己够狠！
“……”
柳青冥眼中闪过一抹狂喜。
原来是他自作聪明，以为放手成全她和姓石的，她就会开心快乐么？
可……若他当年没有假死，她真的就能放下姓石的么？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
好半晌，柳青冥才缓过一口气，灼灼的目光里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黯然神伤，轻哼道，“襄儿，你不与我在一起，还想要独占我的爱？没想到你也是这般霸道。”不仅霸道还自私！可——她若一点都不在乎他，怕也不会这样自私罢？
“我就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要不然当年怎会为了石定峰，立地成魔呢？！我若不是想要霸占他的爱，又怎会为了他犯傻。”洪宁襄叹了口气，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这个混蛋似乎有些心猿意马了，不由得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转头期待地望着他，“可以吗，冥哥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也不要你怎么负责，我只要你不再另娶他人，可以吗？”
今夜，就许她最后再矫情地叫他一次哥哥。
“迟了，我不能更改计划。”
柳青冥狠了狠心，转身往寝宫里走，丢下一句话，“襄儿，明日的成婚礼，乖乖待着，不许搞破坏。”
ps：这一章写了一下午。虽然我不能保证每天更新，但是我一定会认真写完这本书。放心，不会坑，不会崩，不会烂尾。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大闹成婚礼（上）
果然如柳青冥所说，他和许幽芳的成婚之礼热闹非凡。
紫华殿内十几座大的宫苑全部设了宴席，足足摆了一百多桌。
席上宴请了柳家和许家直系、旁系各方亲朋好友，以及魔宗总部和各城池分部的高层修士。
洪宁襄坐在偏殿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未开席，就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了。
放眼这些宾客，她凭着前世记忆，自然是认识不少魔宗高层修士的，可惜相隔了一世，这些人只怕不会认识她了。
那个背叛青冥少主的女将，那个因为爱而不得立地成魔的女人，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往事了，谁还会记得一个死了几十年的女魔头。
即使有记得她的人，怕也是带着几分唾弃和憎恶、鄙夷等眼光来审视她的，光是那些眼光都足以杀死她了。
如若今日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揭穿柳青冥曾经在妖界成过亲的往事，或许会让这场婚礼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也可以趁机搅黄了这门亲事，但若真的不计后果地将一切挑明，那么她的身份很可能曝光于众目睽睽之下，她倒是不怕被人揭穿凌霄女魔的身份，怕只怕自己这一世的身份会受到折辱。
到时候众人就会知晓，道净真人在嫁给石定峰之前，还嫁过柳青冥，那她岂不是自取其辱，还会让两个男人同时颜面尽失？
这样做显然不是最理智的能够阻止这场婚事的方法。
可眼见着婚礼就要举行了，此刻不说将会失去最后的机会……
转念又想到昨夜柳青冥说的那些话，他明明决意要娶许幽芳，又为何那般心猿意马，自找没趣？！而在她坦白了自己的心思后，却仍是被他拒绝……
洪宁襄不由得灌了一大口灵酒，因为喝得又急又快，呛出了眼泪。
越想越头疼，偏偏在这种场合还不能让自己被那醇厚的灵酒醉倒，不管她如何想借酒浇愁，排遣一下心中的郁闷，也不能任由自己失去意识。
一边喝酒的同时，努力用真元将酒力发散出去，靠着这种方法，不仅能避免醉倒，还能享受到片刻的放松。
虽然昨夜被柳青冥说的那番话膈应到了，但这不妨碍她继续斗志昂扬地来参加这场婚礼，她要清醒地看着他，如何与琉璃同娶一个女人。
“夫人原来你在这里，可算是把你找到了。”
耳边传来一个男子惊喜的声音，洪宁襄抬起微醺的醉眼，瞧见是方少云，顿时心下一紧。
方少云定是石定峰派来的吧？自己突然离开逸仙庄，不知九爷发现后作何感想？
转念想到梅秋所说的话，到嘴边想问的话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换了另外一句，“方长老也是来向我儿道喜的么？”
方少云打起一把花鸟折扇，摇着扇子道：“非也！夫人是不是搞错了？这场婚礼真正的新郎是青冥少主，并非重琉璃，我是来向青冥少主道喜的，顺便替九爷捎几句话给夫人。”
洪宁襄不愿同他多争辩，放下杯子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九爷请夫人离开此地，这场婚事关系到柳许两家非常复杂的利益关系，不是夫人轻易能够阻止的，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九爷让夫人不要掺和魔宗的内乱，以免伤及自身。”方少云摇了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一根筋，竟然都不跟九爷打声招呼就独自跑来天虹城，而九爷又因为在雪隐城有些麻烦事缠身无法前来，只得将他临时调来传话。
“烦请方长老转告九爷，我的事情未了结，待我了结清楚了，自会回去。即使要离开这里，我也要把琉璃带走，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洪宁襄也把话说得很明白。她可没忘记柳青冥说过的话，等到婚礼结束后，她可以将琉璃带走。既如此，她就等待时机下手，绝不能任由琉璃变成许幽芳的儿子。
方少云被呛得无话可说了，撇开柳青冥不谈，他倒也能理解她的处境，琉璃是她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一直跟着她修炼道法，甚至还拜入了佛门，现下却居然被他爹拐回了魔界，还要为他爹完成和许幽芳的婚礼，也就等于琉璃将会变成许幽芳的儿子，同时也会成为魔宗一员，洪宁襄这个当娘的自然要来阻止了。
“既然如此，夫人若不介意的话，我也想在此地多留几日，陪伴夫人，也任凭夫人随时差遣。”方少云想到石定峰叮嘱过的话，如若这个女人不肯走，那就先跟在她身边，稳住她，总之不能任由她做出任何冲动的事情来。她若是出了什么状况，他也好随时施以援手。
“随便你，只要不妨碍我的自由。”洪宁襄现在没心思去想别的，神识听到了殿外传来一些嘈杂的声响，起身往外走，方少云立刻紧跟了过去。
今日雪已停，宫苑之间的青石道路上虽然积雪已深，却已经铺上了大红的地毯。
沿路两侧的树木也挂上了鲜艳的彩带，长廊之下挂着喜字的灯笼显得尤为刺眼。
这座偏殿就在天青苑的旁边，现下似乎是新郎现身了，引起了宾客们的轰动。
洪宁襄放开神识，越过人群，看到柳青冥踏上了远处的红地毯。
方少云顺着她的视线，啧啧道，“夫人你瞧，琉璃穿了这一身红衣像是变了个人，和那个混世魔王真是越来越像了。”
洪宁襄没说话，她承认，她也觉得这个红衣飞扬的男子像是和重琉璃化作了同一个人，不过她能比别人看得更清楚柳青冥和重琉璃的区别。
重琉璃虽然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给人一丝邪魅的感觉，但他的眼神向来温和清澈，而这双眼睛被柳青冥用着时，眼神立刻多了几分戾气，看人时总有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特别嚣张跋扈。
旁边站着三个魔宗的修士，听到了方少云的话，再看到新郎的样子，不由得布下了隔音结界，交头接耳起来。
“不是说青冥少主已经回了魔界？这个新郎虽然和青冥少主有点像，但模样并不是他本尊啊？！我记得青冥少主长得比这个人更美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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