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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菁菁一直等了四五天，等到焦头烂额的梅导急得上火，额上硬是爆出了几颗痘痘，她才不疾不徐地把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租的。”
乔菁菁原以为说租借的衣服就能避免些麻烦，事实证明她错了，娱乐圈里的，多的是心眼比针尖儿还小的人。
譬如说前两天刚刚进组的《碧海青天》女二号——柳繁星。
柳繁星跟乔菁菁是对见面必定红眼的仇人。
柳繁星作为同样空长着脸演技糟心的女星，因为乔菁菁“珠玉在前”，连个“花瓶”的称号都混不上，在公众心里她只能算是毁剧小花。
两个人平时王不见王，但凡见一次，必定要互掐一次。
本来《碧海青天》的女二号不是柳繁星，但是原来那个女二看不上这部集烂剧本、烂导演、烂主演之大成的雷剧，毁约缺席，柳繁星就被制片人塞进来补上了。
柳繁星的长相不比乔菁菁明艳大气，却很媚。
她伸出染得彤红的指甲，指着那条裙子娇声娇气道：“你从哪租来的裙子？告诉我地方，我也去租一条呗。”
乔菁菁拉长了声音，“你想知道——”
她的眼睑迅速拉下来，“可我不想说。”
柳繁星脸一青，冷笑了下，捏起那条裙子，“这上面的血砗磲跟东珠比今年大品牌珠宝专柜上的那些成色还要好，价钱应该不低吧。”
她又搓了搓青锦，“摸起来像是云锦。”
“如此出手不凡，必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咯。但是据我所知，这几位大师都不做这种古装裙裾，而且这种衣服，一般人只会拿来收藏，怎么可能租借出去！”
“说，你这衣服到底是哪来的！”
她骄矜地笑笑，深觉抓住了乔菁菁的把柄，极为得意地捏着那块裙摆在乔菁菁面前扬了扬。
乔菁菁双手抱胸淡然地看着她，“那你说这裙子从哪来的？”
柳繁星被她反诘一句弄愣了，冷哼道：“反正这衣服来历不明。”
她恶意地看着乔菁菁，“至于是偷的还是抢的，谁知道呢？”
她们当着众人的面在那掐架，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
柳繁星见状更为得意，高声道：“你把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带进剧组，是故意的吧。”
乔菁菁依然是那副散漫的模样，伸出手指不屑地在柳繁星面前晃晃：“第一，你身价多少，就敢说认识所有大师？第二，我认识多少人，你又知道？你凭什么认为你租借不到的东西，我就也租借不到呢？最后，我多说一句。”
她淡淡地摸了下血砗磲，“真正的好货，绝对不会放到专柜上。”
乔菁菁似笑非笑，“你这一身，应该就是专柜货了。”
她明艳的脸上净是张扬挑衅，“最主要的是，我能拿得出这衣服，你拿不出，就别瞎叨叨！”
柳繁星被她这幅轻狂的样子气得热血激上头，“乔菁菁，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狂？”
乔菁菁拂了拂手，杏眼中压根没有柳繁星的身影，“凭什么？就凭我比你漂亮，比你有钱，家世比你好，咖位比你大，演技比你高！”
说完那句话，她就从柳繁星的手上夺过衣服扬长而去。
她从患有抑郁症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说出一番话了。
柳繁星被她怼退以后，下午的戏干脆就不来了，气得梅导在那直跳脚。
中午休息的时候，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乔菁菁无声地看着来显，等电话响过二十声快要挂断时，她才按下那个绿色的接通键。
“刚刚有人打电话到我这来，说有人在背后运作，想换下你这个女主角。”顾江极为平静，听不出半点喜怒。
来得还真快。
乔菁菁踢了个小石头，“噢。”
她挑了挑眉，“拿谁来换。”
“柳繁星顶女一，蔡妍顶女二。”
蔡妍与柳繁星同属一家经纪公司，平时管柳繁星叫师姐。
顾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寡淡，“你跟你们那个导演提前通个气。”
“什么？”
“叫他做好换个女二的准备。”
第12章 饭局
顾江说到做到，柳繁星从剧组负气出走以后果然就再没回过剧组。
正当其他人都议论纷纷的时候，天行的一个经纪人却带着个貌美小姑娘进组了。
经纪人叫做马成，乔菁菁在天行见过他几面。
彼时她正坐在凳子上喝水，见状便和善地冲着马成跟小姑娘笑了笑。
马成带来的小姑娘要顶替柳繁星位置，众人知道这消息时喧闹的声音不觉大了点。
但是马成已经带人见过导演了，而且导演对小姑娘的演技也颇为认可。
小姑娘估计是第一次进组，有些拘谨，直到马成把她推到乔菁菁面前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这是你菁菁姐，是你师姐，怎么还不叫人？”
小姑娘这才低低地叫了声，“菁菁姐。”
这声音细若蚊蚋，她叫完这一声以后，从耳尖红到了脖子。
上辈子没有这回事，最先的女二号没有毁约，一直安安稳稳地演到最后。
马成摇摇头，冲乔菁菁笑笑，“小乔啊，这是天行刚签的艺人。”
刚签下就塞进来做女二了，看来天行还挺看好她。
“小丫头片子害羞呢，她叫樊诗雨，日后还要仰仗你这个公司的前辈多带带她。”
乔菁菁带笑的眼睛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她这才又惊又疑地看了那姑娘一眼，小姑娘脸红得像是秋天带露的柿子，从那双清凌凌的眼中却可以看出她的灵气。她长得极为清秀，浑身上下，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最为动人。
原来她就是樊诗雨。
那个由电视剧转场电影，凭借一部电影就拿了两个影后，却在最为盛名之际从十八层高楼一跃而下，造成新浪微博整整瘫痪两天的樊诗雨。
乔菁菁伸出手，“初次见面。”
樊诗雨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来，“日后还请菁菁姐多多指点。”
马成松了一口气，天行上下都知道，乔菁菁这个人，最为傲气，难得给人青眼。这个人偏生又霸道护短，以前袁文还不是金牌经纪人，差点被解雇，就是她闹了好几场拼死拼活把人留下来的。
如今看来乔菁菁对小樊还蛮有好感，他就不用担心初来乍到的樊诗雨在剧组被人欺负了。
马成关照樊诗雨几句以后匆匆忙忙离开。
马成一走，樊诗雨更为拘谨了。
乔菁菁心念一动，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吃不吃？”
樊诗雨惊讶地看着她，眼珠子跟随这块巧克力动了动，似乎在剧烈挣扎着，最后还是战胜自己接过来了，“谢谢菁菁姐。”
她的眼睛弯弯像月牙。
前世，樊诗雨的死亡造成巨大轰动，无数粉丝质问天行传媒，要替她讨回公道。
她那个时候忙于事业，整个人冷淡到骨子里，对外界毫不关心，并没有关注这件事，只是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助理在八卦警察在樊诗雨的公寓里勘检时，墙上满满的，全是巧克力糖纸。
这块巧克力拉近了两个人不少距离，乔菁菁明艳的脸上隐隐有着笑意，“你是科班出身？”
樊诗雨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刚毕业，是老师推荐我签天行的。”
乔菁菁笑得大方又自然，“以后还要请教你了，你也知道我的演技……”
樊诗雨正色道：“我来之前看过菁菁姐你拍的剧，我觉得——”
她顿了顿，飞快地看了乔菁菁一眼才继续说下去，“你只是没有把自己代入要饰演的角色，而且面对摄像机的时候，你像是在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而刻意压抑表情一样。只要改过这两点就好了。”
她说得没错，这正是乔菁菁演技历来为人诟病的地方。
她太端着了。
前世的乔菁菁知道自己只有一张脸可看，便怎么也不肯毁掉形象，不管是哭还是笑，她都要保持美美美的状态。
所以，她出演的剧，不管是什么角色，基本上都只有一个表情。
看来樊诗雨确实是涉世未深，所以才能毫无顾忌地对她说出那段话。
樊诗雨在娱乐圈里昙花一现，乔菁菁没见过她，却听过不少人对她的评价。
无外乎是“太较真”“不适合这个圈子”……
这种较真，在娱乐圈里着实难能可贵。
乔菁菁不由更加高看了樊诗雨两眼。
樊诗雨进组以后，众人心思各异。
《碧海青天》这部戏才开拍多久，男主是个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四五线小明星，女主是个演技被人骂出了翔的花瓶，大张旗鼓地换过一次剧本，换了两个女二号，还有一个演配角的楚楚更是悄无声息就消失。
命途多舛这个词都难以形容。
虽然他们不说，但是一致认为《碧海青天》扑定了。
就连导演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勤勤恳恳地由着他们自由发挥。
如此按部就班地拍了几天，这日，在乔菁菁的戏份提前拍完以后，梅导却告诉她制片人有个饭局，邀的是《碧海青天》的一些投资人，请她过去暖场。
这种饭局在娱乐圈里常见，乔菁菁想了想就答应了。
梅良知叹了口气，颇为忧心忡忡，“少喝点酒。”
乔菁菁挑眉看他。
梅良知欲言又止，“你明天一大早就有戏份呢，别起不来了。”
“放心吧，我酒量好着呢。”乔菁菁毫不在意地挥挥手。
暖场暖场，这种饭局上，岂是她想少喝就能少喝的？
被请去饭局的不止有她，还有樊诗雨。
樊诗雨没有助理，干脆蹭了乔菁菁的车去。
她很紧张，“菁菁姐，我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
乔菁菁哂然一笑，“没事，到时候你就乖乖坐着，他们跟你说话你就应，不要搭理他们，没人会为难你的。”
制片人定的地在J城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楼，极为豪贵，在停车场里经常能够看见政要出入。
里面的包厢自然是贵得惊人，还提供了KTV服务，因为隔音设施特别好倒也没遭过投诉。
乔菁菁的男助理没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而是泊在了地面的停车位上。
乔菁菁临走前不忘嘱咐一声，“别走，随时等我的call，要是两个半小时以后我们还没下来，你就上来接人。”
男助理点过头表示明白以后，乔菁菁才放心上楼。
助理在楼下百无聊赖地等了会，就看见兄弟在微信上找他。
【嘿，哥们，还在工作？】
男助理颇有怨气：【对啊，把我当司机用了。】
【你这份工作别的男人都可望而不求。】
【切，漂亮对我有什么用，又不能睡，又不能摸。】
【别烦了，出来撸个串呗。】
男助理迟疑了一下，【雇主要我在原地等她两个半小时。】
【呆子，是不是兄弟？你两个半小时以后再回来不就得了？】
说得也是，助理很快就把乔菁菁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照着好兄弟发过来的定位直奔大排档。
乔菁菁挂着笑，推开那间包厢门。
她被群里的吃货给带偏了，进来后先看到的不是人，而是满满的一桌海鲜盛宴，以及圆桌中间摆着的那个冒白气的锅子。
这么热的天还吃锅子。
制片人只是挂个名，基本上不来剧组，乔菁菁也是头一回见他。
他是最先站起来的，满脸带笑，“菁菁到啦，来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李总，这是高总……”
他脸上的笑，格外假。
乔菁菁进来以后身上那种肃穆感就减轻了不少，包厢里除了这个“总”那个“总”外，还有其他几个女明星，不过不是她们剧组的。
但是多几个女的，总比她们两个陪着一群人喝酒来得好。
乔菁菁场面见惯了，不待人吩咐就坐到一个位置上，还把樊诗雨拉到自己身边。然后她就不动声色地跟那些总开始套近乎，时不时妙语连珠，把气氛炒得格外热烈。
她等闲不应酬，应酬起来便是个人物。
樊诗雨注意到那个制片人的目光在乔菁菁的身上逡巡，于是她伸出手在桌底下扯了一下乔菁菁。
乔菁菁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把手机界面朝她晃晃。
“你少喝点，待会我要是醉了，记得让陆斌上来接我。”
陆斌便是那个男助理。
樊诗雨紧张地点点头。
制片人果然来者不善，正式开席以后，那些女明星兼同她右边坐着的那个老总，便轮番上阵来灌她酒。
乔菁菁有着自己的一套，她场面话说了不少，那些酒却喝得不多。
有几个老总想来是觉得灌老油条的酒没多大趣味，便又盯上了一看就是乖乖女的樊诗雨。
樊诗雨顿时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乔菁菁见状皱了皱眉，妩媚地笑了笑，“诗雨不会喝酒。”
“乔小姐这样说就没多大意思。”
乔菁菁端起酒杯示意，“我代她喝好了。”
“一杯可不够，这几杯乔小姐都喝完才够意思。”
乔菁菁眼珠子都不抬，无声地端起酒一饮而尽。
她朝樊诗雨做了个“出去”的口型。
樊诗雨会意，尿遁出来。
她刚来到走廊就给陆斌焦急地开始打电话。
一个，两个，三个……
那边永远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屋内，乔菁菁再好的酒量也架不住那么多人的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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