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白白,谁能担保?”元祯冷笑一声,“他从前就对你有觊觎之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倒搬出故交之谊来,莫非你厌倦了在孤身边的生活,又想起他从前的好处了么?”
傅瑶怔怔的看着他,仿佛不认识这个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内心纵然不算强大,也不会轻易为情所伤,如今才知道被人误解是这样不快的一件事——尤其是被元祯误解。
眼泪猝不及防的流出来。
元祯扭着头不肯看她,这女子一向聪明,谁知道是不是在耍花招。
傅瑶的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滔滔不绝,她自己也不愿揩拭。
就算是装的,这副模样也实在令人怜惜。
元祯没法,将一只袖子递过来,粗声粗气说道:“别哭了,回头哭肿了眼睛,别人还当我欺负你。”
“你就是在欺负我。”傅瑶声音哽咽,也不避讳,索性就拿他那只袖子揩拭。
转眼功夫,元祯刺绣精良的衣衫就被揉皱了一大片。
傅瑶收住泪,“你不知我一路上吃了多少苦,要不是为了你,何必远巴巴的跑来云阳,待在宫里不是舒服得多?如今你却为些莫须有的事情来责备我,你才是狼心狗肺!混账!无赖!”
她拼命在脑海里搜罗骂人的词汇,恨不得一股脑加诸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一路上多少委屈,她体谅他不让他知道,如今却因为侍卫的一句闲话就来质问,傅瑶还从未觉得这样气过。
元祯默默地瞅着她。
颠三倒四将那些脏话重复了几遍,傅瑶才停下来喘口气。
元祯看着她问道:“骂够了没?”
“没有!”傅瑶没好气说道,要不是词汇量贫乏,她恨不得将元祯骂得狗血淋头才好。
元祯反过来牵起她的手,“你没骂够孤也听够了,孤问你,你是否真对姓秦的无意?”
这一回他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当然,我哪瞧得上他!”傅瑶的语气仍是冲冲的。
元祯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就说你不会这么有眼无珠。”
“我认识了你,一样是有眼无珠。”傅瑶硬声说道。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不放心,她真是从未见过这样人。
元祯对她注目片刻,说道:“就算是我冤枉了你,可你行出这样让人误会的事来,也还是你的错。”
这算什么逻辑?
傅瑶都快气笑了,“行行行,都是妾身的错,殿下要怎么罚就怎么罚便是,妾身甘心领受。”
“当然要罚。”元祯声音低哑地说道,一只不规矩的手穿过傅瑶下摆,伸进她亵衣里去。
“你……”傅瑶想要说话,双唇却已被人堵住,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元祯的手在她身上四处点火,末了停留在她柔软的乳首上,轻轻揉搓着。
傅瑶忍住喉间的闷哼,想要将他推开,奈何身上乏力,好像元祯的手是个火炉,被他一碰,自己便软趴趴的化作一滩水——怪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元祯勒着她的腰,紧紧贴着她的下颌,在她耳畔低声问道:“知错了么?”
这算什么,逼她就范?傅瑶咬牙不肯作声。
元祯不无恶意地在她腰际拧了一下,“还嘴硬。”
痒痒麻麻的触感自下边升上来,仿佛整个人都酥了,傅瑶再忍耐不得,无意识的嗯了一声。
元祯露出满意的微笑,重新含住她的唇。
*
完事之后,傅瑶懒懒地趴在床上,觉得自己不止化作一滩水,而且正在渐渐蒸发——元祯的体力怎就那么好,她自己反正是半点气力也没了。
大概是憋久了的缘故,算上怀孕的那些日子,他们差不多一年都未同房了,难怪元祯像只凶暴的饿虎,恨不得将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她侧过脸,发现元祯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颇有玩味之意。
傅瑶蓦地醒悟过来,他未必真的吃醋——关于秦爽的问题,傅瑶老早就跟他解释清楚了,何况似元祯这等自恋的男子,哪会真将秦爽视作他的对手?
元祯这么做,不过是想哄骗她上床,好将她吃干抹净。
敢情她被套路了一回。
傅瑶恨恨的瞧着他,忍不住想将那张笑脸撕烂,可是她现在浑身乏力,只好等蓄精养锐之后再行算账了。
“阿瑶,你盯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元祯好奇问道。
当然不满意,白长了一副俊俏皮相,内里却尽是无赖心肠,怎么会有这样表里不一的人?
傅瑶懒得说话,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看来下次孤得再接再厉了。”元祯叹道,瞟了她一眼,“只是眼下你的身子怕禁不起,等修整一番后再来吧。”
傅瑶好容易才转过弯来,原来他脑子里又是肮脏念头,亏她还努力往纯洁的方向理解。这样看来,即便元祯登了位,也一定是个昏君!淫君!
她实在连痛骂的劲也没了,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维持自己身为贵妇人的体面。
秋竹为皎皎细细地用香胰子擦遍全身,直到那股黏腻的脂粉香消失不见,才给她揩干身上水珠,穿好衣裳。
“小小姐,你饿不饿?婢子让厨房去给你做点吃的。”秋竹一边用干毛巾擦干头发,一边问道。
“不饿,我去看看阿爹阿娘。”皎皎麻溜的从座椅上下来,套上两只绣鞋便朝后院跑去。
小姑娘年纪还小,尚未懂得察言观色,可孩子天生的直觉告诉她,阿爹心情似乎不佳——她更怕迁怒阿娘。
秋竹心绪不佳,只好牢牢跟在她身后。
皎皎来不及敲门,直接用双手一推,房门豁然而开,眼前的一幕却叫她愣住了。但见元祯傅瑶两个用棉被紧紧裹着身子,只将脑袋露在外边,可透过那光露的肩膀,分明可以想见两人是赤裸的。
秋竹急急赶来,匆忙捂着皎皎的眼退出去,一直到出了院子才松开。
皎皎好奇地向她问询:“姑姑,阿爹阿娘他们在做什么?”
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秋竹一脸严肃的说道:“你阿爹阿娘他们在学妖精打架呢,好像从前的五禽戏那样,用来锻炼身体的。”
“还有这种秘法,我明白了。”皎皎恍然大悟,一面崇拜的看着秋竹,“秋姑姑你好渊博呀,什么都懂。”
秋竹颇觉汗颜,这个她真的不懂:她还没有嫁人,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傅瑶躺在床上,看着元祯披衣上前,默默将房门关好,等他回来便向他道:“以后一定要记得锁门。”
元祯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95章 乘马
傅瑶拾掇好衣裳出来, 正对上秋竹一张欲言又止的脸。看得出来, 秋竹想规劝她一番, 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傅瑶自己的脸反倒臊红了, “皎皎呢?”
“小小姐肚子饿了, 婢子拿了些糕点给她。”秋竹说道。
“她没瞧见吧?”傅瑶轻轻咳了一声。
怎么可能没瞧见, 至于瞧得多清楚,就不得而知了。秋竹腹诽道。
好在皎皎这样小的年纪, 即便瞧见了,也什么都不懂得,主仆俩也只好心照不宣地将这事遮过去。
“贺礼婢子方才已清点过一遍, 太子妃现下可要瞧一瞧?”秋竹问道。
来访的奶奶太太们都并非空手上门,一个个都携有赠礼。一是贺太子病体痊愈,二是贺两人夫妻团聚, 三是遥贺皇长孙满月之喜。反正都是为讨好奉承, 找个送礼的名目还不简单吗?其中以曹太太送来的礼品最为有心,别人都送的金玉之物,独她带来一坛精工酿造的虎骨酒,还有一株长白山挖出的千年山参。
“郡守夫人打听得主子月子里颇受颠簸, 特意送来这株人参给您补身子。”秋竹说道。
傅瑶只懒懒瞧了一眼, “扔了吧。”
曹太太送来的东西未见得有毒,但无论是否有毒,她都不想收下——无关其他,纯粹是喜恶问题。曹太太一心嫁女的企图可以理解,不过傅瑶还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不爽, 为了这个,糟蹋曹太太的心意都还算轻的。反正张太医赠她的那些丸药也够使了。
元祯足伤康复之后,起坐也能如意,每日用完早茶之后就至小花厅理事。傅瑶因是女眷,不宜接见外客,再则她也懒得掺和这些男人家的事,只抱着皎皎在院子里作耍,或是由侍卫们领着,到外边闲逛一番,日子清闲无比。
对于常家两兄弟口快泄露秘事,傅瑶私底下叮嘱秋竹,让她将那两人训诫一番,秋竹领命回来,说那两人答应从此守口如瓶。
傅瑶对此并不怎么放心,眼下只是在元祯面前多嘴,若以后到成德帝面前搬弄口舌是非,那可怎么是好——常远倒是不多话,他那兄弟完全就是个长舌妇,心里藏不住事。
最好的法子,还是将他们遣回京城去,只是这么一来,傅瑶也得跟着回京。
说实话,她自己也在考虑回去的事,元祯的伤眼看已无碍,况且他到底是个大人,懂得照顾自己。而出世未久仍在宫中的小皇孙,则是她最为挂心的。
傅瑶将这意思在元祯跟前一提,元祯也无话可说,只默然牵起她的手,“孤舍不得你走。”
眷眷之情,溢于言表。
傅瑶的心抽了抽,强笑道:“聚散乃常事,殿下何必为此忧愁,况且以后并非没有相见之机。”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皎皎这回闹起了脾气,她贪恋此地的热闹,暂时还不想回去。
小姑娘盘着腿卧在炕上,噘嘴望着窗外赌气。
秋竹劝道:“主子就多待些时吧,小孩子心性喜欢玩闹,过些时就腻了。主子再不放心小皇孙,宫里还有太后娘娘在呢,她会看着的。”
傅瑶无奈之下只好妥协,“那就许你多住些日子,只以一月为限,过后不管你腻没腻,阿娘都得带你回去。”
皎皎喜得从炕上下来,“我去告诉阿爹。”
傅瑶看着不免又有些恍惚:这孩子究竟是因为自己贪玩才想留下,还是因为元祯?
不管怎样,她们母女还是继续住下来了。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元祯显然并未吸取教训,还想着出去乘马。
“要是又摔折了腿,你打算怎么办?”傅瑶冷着脸道。
“那正好,你也没法子走了。”元祯嬉皮笑脸回应。
傅瑶嗤道:“鬼才稀罕照顾你。”
然而太子的命令毕竟无人敢违抗,侍卫们还是巴巴的将养得膘肥体壮的骏马从马厩中迁出,配好缰绳和鞍鞯,以供太子殿下驱驰。
上回堕马的事到底留了些阴影,元祯不敢往狭窄偏僻的地方去,好在离别院不远就有一块空地,勉强迈得开步子——这里原是一片树林,后来被人尽数伐去,才成了现在这般。
皎皎看见她父亲纵马驰骋的英姿,嚷嚷着也要弄一匹马来骑,众人先是不许,后来在她的威慑下,却不得不同意下来——某种程度上,皎皎的命令比她父亲更为奏效,毕竟大人尚可听得进劝,可是同小孩子就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常远牵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出来,看去还不知有没有二尺半高,倒是顶适合皎皎坐骑。
傅瑶咦道:“这匹马出世还没几个月吧?果然能坐人吗?”
别把孩子给摔下来。
常远解释道:“太子妃放心,这是云阳本地培育的良种,看着小,其实已经一岁多了,小主子坐上去是没问题的。”
这样小的马,又不能拉车,又不能载货,只能沦为富家子弟玩乐的工具,供人看个稀罕。傅瑶又一次对封建统治阶级的骄奢淫逸有了认识——尽管她现在也是其中一员。
常远在前面拉着缰绳,秋竹从侧边扶着小主子。皎皎坐在马上,踌躇满志的睥睨众人:当然还达不到睥睨的程度,但即便是仰视,她脸上的神情也很显威严。
父女俩很有默契的并辔而行,元祯含笑后望,“阿瑶,你想不想尝尝坐在马背上的滋味?”
“不想。”傅瑶很干脆的拒绝。堂堂贵妇人岔开两腿跨在马身上,成什么样子!
皎皎软语呼唤,“阿娘……”
这父女俩看来是铁了心要将她骗上去,但这回无论皎皎怎么央求,傅瑶都不会同意的——这样有失身份的举动,她才不会做呢。
“阿瑶,你是不是害怕了?”元祯以一副嘲讽脸孔问道。
明知他是故意激她,傅瑶听了还是很生气——好欠打的表情啊!
皎皎也在旁跟着附和,“阿娘连虫子耗子都怕,更别说这个了。”
这是一回事吗?这根本是两码事!
傅瑶气咻咻的上前,准备寻一匹适合自己的良骏,元祯拍了拍身下的鞍辔,“还是它吧,这一头是早就训好了的。”
傅瑶恼恨他那自作主张的口气,但念在性命要紧,还是板着脸上前。
元祯敏捷的从马上下来,将傅瑶扶上去,含笑说道:“缰绳扶稳一点,等会可别吓哭了。”
傅瑶白了他一眼,很不想为这种小事置气。
她依照元祯的指示,慢慢抄起缰绳,一点一点驱动坐骑行步。这匹马久经训练,果然很听使唤,坐上去如履平地。
傅瑶心里一激动,作势在马肚子上踢了一脚,好让它加快速度,谁知这下可不得了,马儿跟发了狂似的,飞快的奔跑起来。傅瑶一急,想要让它停下,却发现根本不知如何施为,正惶惶不知所措,但见元祯飞身上马,从她身后夺过缰绳,用力一勒,方使骏马停住步子。
傅瑶摸了摸颈间,才发觉惊出了一声冷汗。
元祯抵在她肩膀上,偷笑说道:“让你自作主张,吃到教训了吧?”
皎皎从刚才那幕中回过神来,津津有味的拍手,“阿爹好厉害!”
敢情这人就为耍帅而来,傅瑶咬牙道:“你故意的吧?”
“当然是故意的。”元祯坦白承认,他挑了挑眉,“怎么,你肯坐秦家的马车,坐孤的马便这般不情不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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