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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记——背带

时间:2017-10-10 17:14:56  作者:背带

  
  八月中旬的某日,一场骤雨将这半月的闷热扫得一干二净。幸运的山西村村民基本已经将稻谷收割回来了,若是没有收割,经过这一场雨,第二日便会在田里发芽了。那这半年辛勤的付出,便付诸流水了。
  
  大家眼疾手快,看着这天色有些暗下来,便赶紧将晒着的稻谷往家里收。一场雨下了一天一夜,大家也趁着这时候,走门串户,让疲惫了大半月的身心在此时放松一番。
  
  过了收获的季节,田清荷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池塘里的鱼需要鱼草的量愈来愈多,一池漂亮的荷花在一片绿色的大山里显得颇为新奇。
  
  为了采摘莲蓬,田清荷他们定做了一条小船,等成熟的时候,方便采摘。这莲子在药材铺里价格颇高,自家用来煲汤也是极好的材料,所以他们才愿意花费这银两。加上这鱼塘的管理也需要有一条船,田周两家才下定决心定做船只。
  
  岁月悠悠又一载,次年田清荷他们见证了李泽东的婚礼,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去喝了喜酒。并包了一个大红包,那姑娘田清荷见过。性子颇为活泼,整个人特别开朗。因为李泽东在田家还继续上工,她倒是时不时上门串串。
  
  更为让人惊讶的是,两个月后,便怀上了。大家纷纷赞叹这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她娘家日子过得并不好,兄弟姐妹多。当初能嫁入村长家,还是李泽东坚持的结果。这一怀,让原本有些不满的李家,立即宝贝了起来。这可是村长家头一个曾孙,说是金疙瘩也不为过。
  
  而与李家截然不同的是,嫁去镇上少爷家的吴彤已经一年多了,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本指着吴家姑娘给自己儿子能赶紧剩下孙子的吴家大失所望,原本就没有掌权的吴彤,顿时地位又落了三分。连同原本答应帮衬吴家大儿子找的活计,也没个下落了。
  
  加上那小叔子和小姑子不太喜欢她,都嫌弃她出身低。吴彤上回过年回家,脸色很是憔悴。田清荷听胡婶说起来,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深深感受到这古代女子的价值实在是太可笑了,竟然以生育为标准,又暗暗担忧自己日后的处境。
  
  不过没几日她便恢复过来了,毕竟自己与她情况不同,加上如果周清明真是那种人那就算她看走了眼。那也不怕,反正自己能养活自己,底气足。加上田清荷对周家的了解,田清荷觉得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模样的。
  
  而那吴彤怀不上的原因,田清荷私底下猜测。一是年岁太小,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在现代才读高中。二是她压力太大,毕竟一过门就要面对那强势的婆婆,不省心的小姑小叔。
  
  这边吴家又时常求这求那,简直快成了阿拉丁神灯,得想办法满足各种愿望。两头夹着,哪里能压力不大?不过像她这种悲剧,每日都发生在这片土地上。幸福都是一样的,悲剧却是各有不同。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平静的日子过得很舒心,也过得很快。这一年的冬天,她们家迎来了一位新成员。十七岁的大哥,娶亲了。
  
  一种特别的感觉蔓延心头,这一日她在热闹的人群中等待着新嫂子的到来。这两年多,他们家改变了特别多。在别的村买了六亩田,同村开了八亩山地,种上了大豆棉花玉米等农作物。
  
  在屋子后面的山坡上种了许多果蔬,池塘里养着三十多只的鸭子,因为牲口多,家里的圈舍不够用,又将后山坡的两亩地买了下来,放养鸡鸭,养了两条狗拴在里边。
  
  逢年过节,不少人便来田家买鸡鸭鱼丸子等物,田清荷他们还捣鼓出了一种特别好吃的辣椒酱,又香又辣,跟着丸子肉片一翻炒,香辣爽口的美味便出锅了。
  
  虽然临边买的人少,不过通过贵叔,倒是买了不少,这辣椒酱耐储存,贵叔他们卖到那些嗜辣的地方,听说很是受欢迎。后头他们家又开辟了一亩山地用来种辣椒,虽然利益不多,但是胜在每样都能赚一些,一年下来,当真是不少的。
  
  成亲当日的酒席,整整摆了十六桌的酒席。请所有亲朋好友,同村的都来吃席面了。自家养的鸡鸭鱼,还有那专门留的自家池塘产的莲藕,全都加入了餐桌上。
  
  家里原本的竹栏杆早就砌上了青砖,又买了一只小牛犊,因为业务多,还雇佣了五人。周家情况差不多,周家父子在村里人需要的时候会行医,别的时候基本都像田家一般忙着自家的买卖。
  
  而周永福因为单着一人,不少人明里暗里想做媒,不过他每次都明确拒绝不会再取。岁说如此,可是他长得甚是好看,四十来岁依旧比三十来岁的也不成多让。
  
  而田周两家俨然是一副小地主的模样了,那些媒人哪里能放弃?所以仍然不时有人上门,弄得他烦不胜烦。他每次来田家串门,都被田家兴拿来打趣一番。
  
  当天下午,田清荷见到了新嫂子。刚开始有些腼腆,田清荷是个有些自来熟的人,社交能力相对比起来是很不错的。虽然新嫂子有些紧张,但是田清荷在屋里陪着她的时候,便拿她哥以前的丑事出来打趣。
  
  这样既能增加新嫂子对他大哥的了解,又能消除对方的陌生感。而且新嫂子也是个聪慧的,很快就晓得她的意图。也慢慢地开始和她聊来,旁边的人都打趣她们姑嫂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有了新嫂子后,田家又多了一份欢乐,因为田清荷自从那天后,便拿他大哥当笑料成了瘾了。当然还有很多时候是夸她大哥的,弄得田勇源又爱又恨的,那她不是个办法。
  
  新嫂子是个干活的好手,原本她娘还担心她在家受宠,会有些娇气。不过没想到她是个极为能干的,家里一应的活儿,基本被她包圆了,田清荷与田黄氏着实被养胖了一圈。
  
  新嫂子不仅会干活,还特别会做饭,田清荷虽然做得也不错,不过新嫂子会的是这边的特色菜,她是不大会的。这新鲜的菜式,使得大家吃得十分开怀,连她爹都忍不住夸了好几回。
  
  一月份,李泽东的媳妇金花生下了一个六斤多重的男娃娃,田黄氏、田清荷与嫂子带上鸡蛋、红糖一起上门祝贺。而回来的时候,金花嫂子给田清荷嫂子塞了一块新生儿用过的尿布。
  
  田清荷被这举动惊讶到了,看她嫂子那脸皮红得要烧起来的模样,田清荷觉得这事大有文章。回家赶紧请教了一番她娘,原来是一种祝福,就是这尿布能让新媳妇也生个一样白白胖胖的男娃娃。
  
  虽然有些不太科学,但是田黄氏说这尿布可不会随便给人的。有些像分了一小部分运气给赵佳嘉了一般,所以村长家是下了很大本钱的。毕竟这农家谁不想要多几个男娃娃?虽然田清荷晓得这事不能当真,可是这事肯定是村长一家点过头才送的,这人情不可谓不深啊~
  
  所以在这娃娃洗三的那天,田家直接给了一块银裸子,震惊了一群人。毕竟这农家洗三一般都送几枚鸡蛋,或者几文钱。
  
  关系近的就多些,直接给银裸子的可真是罕见极了。这事情直接就给李家狠狠地涨了一回面子,任谁有这么一个亲友这么有钱又看中你的,都会在别的亲友跟前高出几分。
  
108、第一百〇八章 ...
  “佳嘉, 厨房那边找到人了吗?”田黄氏着急地看向屋里,又给别的事牵住了,只能喊大媳妇。
  
  “娘,放心吧。您就进屋里放心跟小荷说说话吧。”赵佳嘉抱着一岁多的儿子笑道。
  
  “哎哟, 我的乖孙, 要不要跟奶进屋瞧瞧你姑姑?”田黄氏看见大媳妇怀里的大孙一下子便心花怒放,大步走过去说道。
  
  “奶...姑~”小娃娃吐着泡泡磕磕绊绊地说道, 开始在母亲的怀里挣扎。
  
  “娘~大宝看来也想去呢~”赵佳嘉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轻轻给他擦干口水, 温柔地笑道。
  
  “那可不, 小荷带了大宝大半年了。来,我抱他一起吧,你去厨房里头看着点。今日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各方面都照看着点。”田黄氏接过大孙子, 碰了碰他胖嘟嘟的脸颊,朝大媳妇说道。
  
  “嗯, 娘放心, 我这就去。”赵佳嘉看了看儿子,便转身去了厨房。
  
  在婆媳两人说话的时候, 院子里外人来人往, 热闹非凡。田周两家门窗到处贴着喜庆的窗花剪纸, 窗外又时不时响起一阵阵鞭炮声。
  
  田黄氏抱着孙子往东厢房走去,走到屋里门口,窗户下, 梳妆台上坐着她唯一的女儿。旁边的床铺上放着鲜红的嫁衣,屋外面的小隔间,还有屋子里叠放着大大小小的大红木箱。
  
  今日是女儿出嫁的日子,三月春风拂柳时分。看着从小养大的孩儿,如今一转眼就即将嫁作人妇,田黄氏站在门边,心里头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姑——姑——”还没有等田黄氏多想一会,怀里的小娃娃就在怀里动来动去。
  
  “娘——大宝~”田清荷听见大宝的声音,很快就反映过来了。
  
  “大宝吵着要过来瞧瞧她姑姑呢~”田黄氏看田清荷站起来,便抱着大宝先一步走过去。
  
  “娘,您吃了吗?”田清荷与田黄氏一起坐下来,一边逗弄娃娃问道。
  
  “早就吃了,你吃过后,我便去了。”田黄氏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儿,又看看周围,按压住内心的不舍,柔柔地笑道。
  
  “刚才安安一直在的,不过爹有事找他,便出去了。”田清荷道。
  
  “我晓得的~”两人闲聊着,谁也没提那些离别的事。
  
  “小荷,眼瞧着你也十八了,娘也老了。今日你出嫁,我和你爹给你添的东西就在这里,你、仔细收着了。”沉默了一会,田黄氏将大宝放到床里面,从怀里拿出一小包东西递给田清荷。
  
  “娘~”
  
  “您和爹已经给了很多东西了,瞧着里里外外都放了十几箱了。更何况就住在隔壁,我日日回家看您,和往时一样。”田清荷将东西放到柜子里,她知晓这是她爹娘的心意,不能不收。
  
  “瞧娘,这不是想岔了~”田黄氏突然失笑了,但是她心里晓得不一样的,就算日日见到也是不一样的。不过不想女儿担心,便赶紧收拾好心情了。
  
  “小荷,等会媒婆就来给你梳妆了,我先帮你穿上嫁衣吧。”田黄氏看了看窗外,便说道。
  
  “衣——衣”大宝爬了过来,趴到田清荷的后背上。
  
  “大宝来,坐在这里吃东西~”田黄氏将大宝抱下来,放到小凳子上,给了他一小块糕点。
  
  “吃——吃”大宝抓着糕点,往嘴里送,开心得咧嘴,那口水又流了下来。
  
  “娘~姐姐”安安从门口露出一个脑袋,朝屋里笑道。
  
  “安安,过来先抱大宝出去玩一会。”田黄氏将安安叫了过来,有人照顾着,总会比较放心。
  
  “安安张高了好多,娘,你看。”田清荷看着十一岁的安安,已经从一个孩童长成了青春期的少年。
  
  “嘻嘻,姐,明年我就跟你一样高了~”安安抱起大宝,笑嘻嘻地说道。姐姐夸他长高这是他最喜欢听的了,长高就是长大了,没有什么比长大更让田勇安高兴了。
  
  “好,长大就该懂事了,记得看好大宝了。”田清荷柔柔地笑道。
  
  “姐姐放心吧~”安安抱起大宝,走了出去。
  
  屋子里,田清荷将外衣褪去,在她娘的帮助下将一件一件红嫁衣穿上。好在现在是三月时分,穿这么多也不算热。
  
  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了,一眨眼,她就到了两家约定成亲的年纪了。大哥与大嫂成亲后的第二年他们家迎来了一个白嫩嫩地胖娃娃,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称。但是从大宝这个小名便可晓得大家对他的喜爱,大宝出生后,田清荷与大嫂轮流照看。
  
  他一天天长大,每一个成长的足迹都使他们无比地欢喜。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在他走出的第一步,到调皮捣蛋到处翻弄家里的东西。田清荷看着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手中一点一点地长大,很多个日夜为他担忧为他欢喜。
  
  今日她也即将嫁作人妇,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她怀着赤城之心,期待着。
  
  这几年与周清明的相处,虽然话不多,但是却越来越有默契。两人也常常因此窃喜不已,因为家境渐好,田清荷养得更是灵动了几分。周清明渐渐接手家里的买卖,为人处世已经看不出当年的青涩。
  
  一层一层的红嫁衣,仔仔细细地穿上。看着镜中的自己,田清荷忍不住有些期待,不晓得周清明是什么模样。
  
  田家门口,田家兴与周永福正在迎客,现在太陽刚刚开始冒出山头。田野里望去是一片新种的稻田,桃花、杏花开在路间。这两年村子里新种了不少的桃和杏,现在一开花,整个村子像是隐匿在绿树和粉花间,又与那黛绿的瓦片相得映彰。
  
  今天的田周两家又一次热闹了起来,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们办酒席已经有了不错的经验。门口处放着一张长案,李村长和一位山西村声望较高的长者正在记着每一个来客的随礼。
  
  “田兄、周兄,恭喜恭喜!来晚了~”
  
  刘掌柜拱拱手,先是示意自家夫人将随礼放下,然后便笑眯眯地与两人打招呼。大家合作了几年,刘掌柜可是知晓田周两家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的。上一回田家大儿子成亲他并没有来,不过这次却是亲自上门了。
  
  “同喜同喜,一路辛苦了,请到里边坐。”田家兴侧身摆手笑道。
  
  “田哥恭喜啊~”
  
  “同喜同喜,这边请~”
  
  八、九点是客人到来的高峰时段,田清荷此时正在绞脸上妆。绞脸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她大嫂用两根细绳,将她脸上的细毛拔掉。听着牙齿都疼,实际上更甚。不过这是传统的习俗,这么多年的生活,田清荷晓得这是必须遵守的。
  
  梳妆则是由她娘和大嫂一起,其余的上妆则是由媒婆经手。两边轮番上场,田清荷在这个过程一直坐着,期间只喝了几回水。实在是极其辛苦,但也只能任由她们折腾了。
  
  中午渐渐来临,田清荷坐在房间里,她大嫂抱着大宝陪着她。其他人则是在外面陪客人吃酒席,田清荷与大嫂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原本挺淡定的心境,现在竟慢慢火热了起来,田清荷绞着双手,又有些忐忑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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