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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重生)——枕十

时间:2017-10-10 17:24:37  作者:枕十

  谢长栩只得作罢。
  安重元心中自有一份思量,面上却不显。
  周梦鹤跌跌撞撞地回到静晓院,转个弯竟和一个丫鬟相撞,那丫鬟怀中抱着一大摞衣服,那是她刚刚洗好的,这么一撞,全部散落在地,人也摔倒了。
  周梦鹤心情不好,刚好眼前这人触了他的霉头,当即凶恶骂到:“你是死人啊?走路不长眼?还有没有把本少爷放在眼里?”
  光骂还不够,周梦鹤狠狠踢了她几脚,这才解气。
  周氏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周梦鹤,叫道:“哎呀,你这是怎么了?落水了吗?是谁害的人?姑母给你做主去!”
  周梦鹤想起谢长歌的警告,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被他吞回去,只道:“没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摔进湖的。”说完便走了。
  周氏又把目光移到摔倒的丫鬟身上,骂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蹄子!叫你洗衣裳都打败仗!还不再重新洗一遍?”
  秋雁强撑着疼痛,捡起衣裳。走到无人处,她掀起内衫一看,肋下淤青了一大片。
  而周梦鹤回了他的住处,小厮见他湿漉漉的吓坏了,赶快找出衣衫来给他换上。换衣服的时候,一块手帕突然掉出来。
  周梦鹤捡起来,宝贝似的捧在怀里。虽然被踢了还落水,但也不是毫无收获,起码还偷来了一张帕子。不对,不是偷,那叫“巧取”。
  啧啧啧,以后要是他和那谢小姐的事能成,传出去必定是一段佳话。
  周梦鹤想到今天纠缠谢长歌的情景,忙拿出帕子使劲一嗅,一股幽香扑鼻而来,让他好一阵气血翻涌。
  看不出来,那位看上去娇娇弱弱的谢小姐居然还是朵带刺的蔷薇,扎得他手疼。不过就是眼光不太好,看上个啥都不如他的习武先生。
  啊,他最喜欢这种带刺的女人了!
  周梦鹤握住帕子色眯眯的,本就小的眼睛顿时变成了一条缝。
  第二日,周梦鹤摇摇晃晃地从青楼出来,冷不防被人用袋子套住头,拉进小巷子里面。
  “喂!你们是谁?你们知道小爷我是……”话还没有说完,胸口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眼泪马上就飚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好一顿打,除了脸、脖子、手这些露出在外的完好无损外,几乎全身都被打得青肿,最要命的是,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被狠狠地踢了。
  打完之后,那群“强盗”还大肆搜刮,将周梦鹤身上值钱的东西拿了个遍,其中还包括一张手帕。
  安重元看着手帕,心想自己还没有拿过谢长歌的手帕呢。
  黯然神伤地叹了口气,安重元面色自若地将手帕收起来了。

☆、寿宴

  随着老夫人寿辰的接近,府上众人开始忙碌起来,所有的人都出动,就连不常露面静心礼佛的沈姨娘也出来处理事务。
  在这期间,谢长薇好几次想对谢长萱下手,都在最后一刻反悔了。她自诩为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向亲姐姐下手呢?
  就在老夫人寿辰前几天,一辆马车载着谢长怜从别庄回来了。谢长怜先去给老夫人请了安,然后到了谢长歌的风和苑,诚恳地道了歉,表明自己以后一定会守好本分。谢长歌当然不信,但也没有为难她,和颜悦色地叮嘱了她几句。
  谢长歌和贺氏都不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只要你们安生不主动跳出来惹事,她们便不会为难。
  谢长怜回了刘姨娘的秋荷居,母女自是免不了一番诉说,不必多提。
  六月初三,谢国公夫人六十大寿。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赤日炎炎似火烧,毒辣得很,还明晃晃的刺人眼。本该没多少人外出的,谢国公府却宾客如云。
  本朝不过两位国公,而谢府的这位国公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先皇的性命,滔天的富贵,当得起“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八个字。如此恩宠,京中诸人自然要巴结。
  由于酷暑难耐,众多皇室众人去了西京行宫避暑,所以只有几位还有要事所以留在京中的王爷来谢府祝寿,不过帝后却是吩咐了太监前来送上寿礼,皆是奇珍异宝,更难得的是皇帝御笔亲书一个“寿”字,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让下人把皇帝的墨宝悬于高堂之上。
  谢府四位老爷和两位少爷在前院招待王公贵爵,三位夫人和五位小姐在后院招待贵妇小姐,周氏挺着个大肚子,躲清闲去了。
  今日谢长歌也穿得极为喜庆豪华,裙上繁复的花纹由金线织成,手上带着一串珍珠链子,鞋面上也镶着大颗大颗的宝石。偏她气质绝佳,压得住一身华丽,更衬得她大气端庄,让在座许多女儿自惭形秽。
  老夫人却是极为欢喜,和谢长歌亲亲热热地说着话。
  没多久,几个丫鬟捧着礼盒来了,这是要给老太太献上寿礼的。
  谢长歌作为谢府的嫡长女,自然是第一个献礼。她送的是一幅亲手绣的祝寿图。谢长歌绣工是京中出了名的,所以这绣图不消说,自是受了在场贵女们的啧啧称赞。
  谢长萱送的是手抄的佛经,老太太礼佛,这佛经自然对了老太太的胃口,而且老太太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所以谢长萱将子抄得大些,让老太太能够看得清楚,极为用心,让老太太很是欣慰。
  谢长薇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原因无它,她给老太太的礼物是寿字。论珍贵不如皇帝,论精美不如谢长歌,论用心不如谢长萱,怎么能让她笑出来?而且这段时间她为谢长萱的事烦心,怎么还能有心思给老太太准备礼物?
  只是对于各位旁观的人来说,谁真心谁敷衍,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老太太素来温和,见谢长薇笑得很勉强,便出言宽慰道:“礼轻情意重,无论你们送的什么,这份心意祖母都领了,祖母也极为开心。”
  老太太本是好意将她与其他礼物并列,不显得她出格,借别人的礼物来宽慰她,也算是全了谢长薇的面子,但是这话落在谢长薇耳朵里面,却像是老太太故意拿她的礼物给其他人的比较,故意给她难堪。
  她咬住唇,心中羞恼。不就是没给你好的礼物吗,用得着这么羞辱我吗?枉费我真心敬你!你这个老虔婆!
  最后送上礼物的是谢长怜,她送的却是最让人惊叹的,一尊紫玉雕刻的佛!雕工栩栩如生,望着这尊玉佛,仿佛沐浴在佛光之中。更为难得的是,这尊玉佛还是被开过光的。
  既珍贵,又用心,还投其所好,谢长怜打响了回京的第一战。
  座中便有位贵妇人问道:“净梵大师这么多年来云游四方,几乎未曾露面,五小姐居然遇上了?”
  净梵是皇城寺的住持,德高望重,为天下僧人之首,三年前云游四海,难觅其踪。
  谢长怜的微笑含蓄得体:“小女在京郊无聊,偶然去山上游玩,竟巧遇到大师,大师说我是有缘人,给我一个承诺,小女心念着家中祖母,便让大师给这尊佛开了光,希望玉佛能常伴祖母身边,保佑祖母平安康健。”
  众人皆露出惊叹赞赏的神色来。
  一番话让老太太很是受用,拉住谢长怜的手,笑道:“好孩子,难为你记得祖母,有孝心。在京郊苦了你了。”
  谢长怜摇头:“未曾吃过苦,让祖母担忧了。”
  有人想起了这位五小姐被送到庄子去月余,不由得好奇道:“五小姐为什么回去庄子呢……啊!”话音刚落便被旁边的人用手肘撞了一下。
  还用问吗?送去别庄是主母们常用的手段,若是子女或者妾室犯了什么错,一般都会采取这种做法。
  那人被提醒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长怜笑笑,说道:“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不足为提。如果不是因为惹恼了姐姐去了别庄,说不定就不能遇见净梵大师了。”她转过头,“对吧姐姐?”
  原来如此。
  谢长歌本就疑惑谢长怜怎么突然扯出净梵大师了,偶然上山巧遇净梵大师一事,谢长歌不怎么相信,不过她觉得谢长怜也没必要编造吧,就为了讨祖母欢心么?因此她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谢长怜一番话让她明白了。
  被送到别庄去,算是谢长怜人生中的一个污点吧,不管原因如何,在人们心中只能说明谢长怜品性不佳或者笨拙被主母那捏住把柄。
  但是净梵大师说谢长怜是有缘人并且愿意答应她一个要求——能被净梵大师承认的怎么可能德行有亏呢?而且她还有孝心,至纯至善。
  因此问题也许不是出在她身上。那么……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惹恼姐姐。
  如此看来,是因为这个姐姐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才逼迫妹妹去别庄?
  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谢长歌。
  谢长歌望向谢长怜,在她乖巧的眼神中看到几丝挑衅。她懂她的意思,谢长怜肯定以为她不会反驳吧?
  她当然不会反驳,这么多人呢,她作为谢府的嫡长女自然要维护谢府的颜面,真把她想害自己的事嚷出来谁脸上都不好看。不过,谁说不反驳就是肯定了?
  谢长歌把玩着手上的珍珠,似笑非笑:“既然妹妹说微不足道,那就微不足道吧,我们从今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不过妹妹以后不要再那样了,不然姐姐也很为难。”
  那样?哪样?
  看似认同,却引人深思。座中诸人交换目光。看来是另有隐情呀?这位五小姐不一定是个乖巧的呢。
  谢长怜咬紧牙关,挤出笑容道:“谨遵姐姐教诲。”
  谢长歌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谢长怜比以前长进很多,只是因为离家的缘故?
  一旁的楚亲王妃搭话道:“我瞧着三小姐,长得真是水灵灵的,哎呦,也不知是谁家有福气,能娶了去。敢问国公夫人,三小姐可定亲了?”
  谢长歌装作羞涩,低下了头。
  不,不要怕,这次她不会再嫁入楚亲王府的。
  老太太笑道:“这丫头顽皮得很,那里有人敢收呢?老身也头疼哇。”
  “怎么会没有人收呢?我就喜欢这丫头,老太太,不如咱们接个亲家,你看如何呀?”楚亲王妃竟毫不避讳地说明自己的意图。
  老太太的笑容有片刻凝滞,很快又说道:“唉,我们谢府人丁稀少,老爷子特别疼她,舍不得这么早把她嫁出去。婚事的还是以后再考虑吧,多谢王妃厚爱。”
  顿了顿,老太太似乎是有些乏了:“行啦,你们这群小姑娘们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也闷得慌吧?都出去开开心心地玩吧,让这几个和我一样的老太婆陪着我就行。”
  谢长怜笑嘻嘻撒娇道:“祖母要和太夫人们说悄悄话,不让咱们知道呢。”
  老太太嗔怪道:“瞧你说的。”
  谢长歌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和姑娘们一齐退出去。
  几个姑娘都有着不同的圈子,刚出门谢长萱几个就被簇拥着离开了。张霏上前搂住谢长歌的胳膊:“楚亲王妃是什么个意思啊?是想要你做她儿媳妇吗?”
  谢长歌无奈道:“大概是的。”
  “呵。”张霏鄙夷,“就她们府上那个样儿,也好意思出来祸害小姑娘?”话锋一转,“玉娘,你可真是大忙人,近来半分人影都不见。”张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谢府现在是贺氏在掌家,贺氏总不至于把自己亲闺女往火坑里推吧?
  谢长歌无奈道:“这不是府上祖母寿辰吗,我的确忙不过来,等过了这阵就好了。”
  “先说好啊,半个月后的赏荷宴你可别缺席啊。”
  “放心,我向你保证,绝不缺席。”
  张霏满意了:“这还差不多。哎,咱们现在去哪儿呢?”
  谢长歌道:“我打算去前院看看。你跟我一块去吗?”
  张霏无所谓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跟你一起去吧。”
  走到前院,刚好听见下人唱名:“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谢训亲自上前,将太子夫妻迎进来。谢长歌赶紧迎了上去,见了礼之后握住谢长卿的手。三个闺中密友彼此看着对方,谢长卿难得与张霏见上一面,更是激动得红了眼眶。
  说了会体己话,谢长卿便去后院看望祖母,再见见府上其他亲眷。谢长歌和张霏则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
  张霏托着腮,叹口气道:“咱们就这么干巴巴地坐在这里吗?也忒无趣了。”
  谢长歌好笑地道:“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的,这可怨不得我。”
  张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你这个坏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不是担心你一个人不好玩吗?得,是我自讨苦吃了!”
  “就你牙尖嘴利,泼猴儿似的。”
  俩人斗嘴正欢,听得下人唱道:“齐王殿下到!”
  谢长歌精神一振。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她想见的人。
  将一缕头发绾在耳后,谢长歌跟随众人的目光看去。

☆、投壶

  安重元大步走进来。
  头带银冠,身穿青袍,整个人丰神俊朗,让人眼前一亮。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安重元在这么多人中间一眼就看见了谢长歌,向她微微一笑,谢长歌心里小鹿乱撞,却强做矜持,眨眨眼睛示意。
  一旁的张霏却没有那么淡定,捧着脸夸张地大叫:“天啊!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我居然看见齐王殿下笑了!玉娘!齐王殿下对我笑了!”
  谢长歌难得地给她一个白眼,齐王明明就是对她笑好吧!谢长歌道:“不就是笑了一下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张霏瞪大了眼睛:“不就是笑了一下?谢长歌你不知道我们私底下都是怎么说这位齐王殿下的吗?”她凑过去跟谢长歌咬耳朵,“冷面阎王!你不知道他有多吓人。那天有个姑娘去找齐王说话,被吓哭了。”
  谢长歌咋舌:“有这么可怕吗?”齐王殿下平时对她听温柔的呀。
  张霏捂着小心脏:“对呀,看他一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居然对我笑了,真是吓死我了。”她理理头发,“真没想到本小姐的魅力这么大,就连冷面阎王都拜倒在本小姐的石榴裙下。”
  ……谢长歌无语地看着张霏陶醉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算了,就不惊破她了。
  “你不是说无聊吗?咱们走吧,去我的风和苑玩玩。”
  张霏摆手:“我要去我母亲那儿,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去吧。”
  “行。”
  谢长歌回到风和苑,意外地看到有人在哪里等她。谢长歌赶紧把门窗掩上,一面道:“你这人好没规矩,竟私闯人闺房。”
  安重元丝毫没有羞赧的神色:“我好想你。”
  谢长歌脸上发烫。他怎么这么直白……
  安重元继续说道:“你今天穿得真漂亮。”
  谢长歌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憋出一句“谢谢”。
  安重元“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接什么,便不再说话,房间里顿时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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