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南脸色一白,竟是说不出话。
颜瑜希哼笑一声:“既然改变不了,这种废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蹲在地上的男人默了良久,久到颜瑜希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
就在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地上的男人忽然站起身。
可能是蹲得太久了,猛然站起来血液一冲,身形便有些不稳。
陆江南缓了两三秒才站稳。他低头看向沙发里的人,叹了口气。然后便在颜瑜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倾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做了自见到她开始便一直想做的事。
颜瑜希愣了一下。熟悉的男人的气息猛的一下冲进鼻腔,刺激着她的大脑。一瞬间,过往的所有,快乐的不快乐的全都涌入脑海。
原来,一个人的气味竟有这种魔力。让人立刻便想起有关于他的种种,包括那些她自以为忘了的事情。
他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他们评论着电视里哪个明星动了脸、哪个明星隆了胸。他们在海边亲吻,他们在夜色中缠绵缱绻。
她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记得他所有笑容。
不过,过去有多甜蜜,后来便有多忧伤。
她还想起了他的欺骗,想起了他的抛弃。
颜瑜希伸出双手撑在男人的胸膛上,狠狠将他推开。
陆江南猛地被她推开,便控制不住后退了几步。小腿直接撞上了身后的茶几,很疼。不过,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因为这种疼,比起心里的疼,比起她所承受的痛楚,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
“陆江南,你给我放尊重点儿!”颜瑜希也站起身,与他面对面,静黑的眼眸中写满了浓浓的不悦。
陆江南笑了笑:“原来,你已经讨厌我到这个地步了……”
颜瑜希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也不愿意再跟他多费口舌。直接绕过他,径直走向卧室。
她之前的几张银/行/卡都放在床头柜里,还有一些珠宝首饰地契房照之类的。
拉开抽屉,颜瑜希微弯腰,伸手翻着里面的物件。还好所有东西都在。好像真的像陆江南说的,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
她把里面的银/行/卡和房契拿出来全都装进自己包里,想了想又把钻石手链和两块表也拿出来。毕竟不知道盘下一个店面要多少钱,总之这些花哨的东西她也不需要了,索性都拿去卖了换钱还是比较实在的。
她拿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陆江南就倚在卧室门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颜瑜希对他视若无睹,直接侧过身避开他出了卧室,直直走向玄关便要离开。
陆江南捏了捏拳,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这是你的家,要走也是我走。”他笑了笑,“你留下吧。”
颜瑜希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神情冷凝:“这里到处都有你生活的痕迹,我不想住。”
陆江南脸色一白,嘴角的笑眼看着就快要支撑不住。
然而颜瑜希好像并没有看见一样,或者看见了也没有在意。她扯了扯唇,凌厉逼人的视线直直钉进陆江南的双眼,语气云淡风轻:“陆江南,你也别总是一副欠了我五百万的样子,真的,挺没劲的。”
颜瑜希轻轻一笑:“如果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就死在三年前那场山崩了。你索性就当我死了吧,然后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是继续以前的生活还是怎样都与我无关。我只拜托你一件事,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说到这她又顿了顿,“我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你。”
颜瑜希每说一个字陆江南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后来,已经彻底没了血色。
“三年前,你确实没有义务陪我留在那儿,”她忽然低声道,“但如今,我也没有义务帮你抚平内心的愧疚和无解的爱情。”她笑了笑,“所以,我跟你,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声音沙哑,眼眶泛红。
女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没有机会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哪怕你现在为了我而死,我的内心可能都不会有太大波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章啦!木头第一次写了这么多字!
☆、不再放手
从那栋房子离开后,颜瑜希像是打了一场大仗一样浑身疲惫。
她拨通了陆江北的电话,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忙。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没等陆江北说话她直接就开炮:“你早就知道陆江南在我家住是不是?你给我下套呢?!”
听筒中静默了大概有两三秒,男人低笑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遇上了?”
颜瑜希咬牙,恨不得现在就从电话里穿过去给他一巴掌。
“你有意思吗?”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你!”
“莫生气,莫生气。”他劝道,“你说你好不容易决定好要回国内定居了,我那傻弟弟在所有人都觉得你死了的情况下还这么痴等了你三年,见一面又何妨?不管怎样,把话说清楚,你们两个也都自在不是?”男人的声音云淡风轻,“而且你们生活在一个城市,你还总三五不时的能被拍,遇见也是早晚的事儿,还不如早点儿,是吧?”
“是个屁!”颜瑜希冷哼,“你这个老狐狸……我记住你了!”
颜瑜希气呼呼地挂掉电话。
她真是大意了。光想着陆江北一心拿她当自家人不能坑她,却忘了人家俩人才是亲兄弟,自然是向着真真正正有血缘关系的“自家人”。
颜瑜希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原本这栋这么有意义的房子她还打算留着,现如今看来,只能卖了。
不知道这个陆江南是发什么疯,在她离开后还坚持住在这里,说什么一直等着她回来的屁话。而且还公然在媒体上公开两人之前的关系,大肆地找她。
她深知娱乐圈水有多深,说不好她又一次被他利用了。用来给他塑造痴情男的人设。
想起这些她就想笑。陆江南还真是有天赋,绝对是天生的演员。
演戏演得还挺足,真把自己当成她男人了,又是照顾她的弟弟又是帮她打理她的资产。
呵,若不是三年前亲耳听他承认把她当做替身、亲眼看到他为了岑辛丢下她一个人处于危险之中险些丧命,她还真能被他迷惑了。
估计都能感动得涕泪横流。
只是可惜,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得只有一根筋的颜瑜希了。也不会为了所谓的虚无飘渺的爱情奋不顾身、毫无保留。
掂了掂包里沉甸甸的手表首饰还有房契和银/行/卡,没有什么东西比钱更可靠。
人这种生物,太善变,还没有狗忠诚。尤其是男人。
什么狗屁爱情!颜瑜希扯唇,还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靠谱一些。
***
这边陆江北被某人气愤地挂掉电话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止不住想笑。
叫来秘书:“把车备好,我一会儿出去。”
秘书毕恭毕敬地点头:“好的陆总,请稍等。”
门铃声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外面的天彻底暗了下来,黑压压的,一如某人现在的心情。
陆江南原本整个人颓败地坐在沙发里,双肘撑着膝盖,脸埋在手里。听见敲门声脊背一僵,猛地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去开门。
然而,门外那张脸,却并不是他想看见的脸。
陆江北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脸上本来有些雀跃的表情在见到他后一瞬耷拉下去。
“哎!你这什么表情?不欢迎我啊?”
陆江南没理他,脊背又弯了下来,转身回了房。
“拖鞋在鞋架上,自己找。”
陆江北挑起一边眉毛。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他耸耸肩,进了房门,自己找了双拖鞋穿上,拎着手里的酒,进了屋。
“怎么?刚才你以为是小希又回来了?”陆江北漫不经心说道,把手里的红酒放到了一旁的台子上。
陆江南身体一僵,忽然转过脸看向陆江北:“你说什么?”
陆江北放好了酒便转过身,淡笑着看着他:“有杯子吗?咱哥俩喝一杯?”
陆江南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目光锐利:“你还知道什么?”顿了顿,“不对,你都瞒了我多少事?”
陆江北眉尾轻扬,笑了笑:“想知道?”
陆江南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今天来就是专门跟你说这个事儿的。你要是想听,现在就找俩杯子去!”
陆江南皱紧眉头,下巴绷紧,默了默,捏紧了拳:“好。”
说完便转过身进了厨房。
陆江北一挑眉,拿着酒跟着过去,坐在了餐厅的餐桌前,酒放在面前。
不一会儿,陆江南就拿着两个杯子走了出来。
陆江北看了眼神情有些萧索,面目有些颓废的弟弟:“小希都说什么了,让你这么个样子?”
陆江南想起之前他拉着她不让她离开的场景。
没想到过了三年,这丫头着实变化了不少。不高兴了是一点情面也不留,直接动手。放下杯子后不经意地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脑门。
她还真是不客气,一点都没保留,使了全劲儿。再加上她包里不知道装了什么还有点儿沉,这一包抡下来登时就给他敲懵了,天旋地转。然后她就趁机跑了。
陆江北见他也不回话,只是自顾坐到他对面,开瓶、倒酒。
“问你话呢。”
“跟你无关。”陆江南给自己杯子也倒上酒后,抬头看向陆江北,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说吧。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瑜希没死的,说说你这些年都瞒了我多少东西。”
陆江南是个聪明人。在陆江北开口说第二句话时他便知道,一定有什么事他不知道。而且还是有关瑜希的,至关重要的事。
偏偏陆江北却是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这让他心里很不爽,极其不爽。
“其实小希被救出来的事儿一开始我就想告诉你了。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跟你说。而后来……便是小希不想让我告诉任何人。”
陆江南捏着高脚杯的手一紧,冷笑一声:“种种原因?什么原因?”
陆江北嘴角的笑意消减了几分,看向对面的人:“当年山崩,我也在四川。”
“你说什么?!”
陆江北捏起高脚杯,摇晃着杯中的红色液体:“我请了一个私人搜救队,他们在沙石和泥土中挖出了被埋的只剩脑袋和半个肩膀的小希。当时她的情况很糟糕。左腿被飞石砸得血肉模糊,还发着高烧,生命危在旦夕。当时的情况不容我多想,必须立刻把小希转去更好的医院接受救治。”
陆江北笑容有些凉薄:“后来得知你跟辛辛都平安无事我便没有再去四川,一直在医院陪着小希。如果……如果我知道辛辛当时流产了,如果我去看她哪怕一眼,我跟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陆江南眉头紧皱,没有说话。他们离婚也有三年了,三年间彼此毫无联系。尽管两人都是经常出现在杂志媒体上的人,却是连句话都没说过。
陆江北从来不提这些事儿,所以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乎一样。
只不过陆江南并没有心思安慰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陆江北的话。她被飞石砸中了腿,她被深埋在土里,她性命危在旦夕……
陆江北收起有些忧郁的目光,看向陆江南。讪讪地笑了笑:“说跑题了……”
他搓了搓脸,整理整理自己的表情:“刚才说到哪了?”
陆江南哑声道:“医院……”
“对,医院。”他淡声道,“小希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好多天,有好几次心脏停跳,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
陆江南唇线一瞬绷直,眼眶发红,胸膛里止不住地抽痛。他看着陆江北的眼睛,哑声道:“三次……?”
“嗯,”他点头,继而淡淡一笑,“她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医生说随时都有救不过来的可能。”
陆江北深吸一口气:“那个时候……小希杳无音讯,你像疯了一样整日整夜守在事发灾区。我不忍心告诉你。我怕一旦她没有挺过来,给了你希望又再次让你绝望,你会想不开。”笑了笑,“后来小希的状况渐渐稳定下来,昏迷了一个月后终于醒了。而醒来以后,她便告诉我,不要跟任何人说她还活着。所以……”
陆江南目光凝着杯子里的液体,没有说话。
轻抿一口杯里的酒,细细品味。
初初入口很温凉,有一种清新的酸和圆润的甜,再仔细回味,又有一种涩涩的苦和葡萄的香。所有味道都蕴藏在酒中,完美地融合。撩动着味蕾,时而尖锐,时而浑厚。
一瞬间,连灵魂都开始变得柔软。
润滑的液体顺着喉管缓缓流下,又开始回甘。
甘醇浓郁的酒香气回荡在口腔间。确实是好酒,可是甘甜过后,却是无尽的苦涩。
“后来呢?”陆江南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后来……她怎么样了?”
“后来?”陆江北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后来,我便把她送去了澳洲的一个疗养院,进行复建。”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江南,这三年,她过得很不好。除了身体上的疼痛,还要承受着心理上的压力……你若真心想跟她重新在一起,就要做好心理准备。现在的小希,轻易不会打开自己的心。尤其……是对你。”
陆江北笑了笑:“所以,如果承受不了这样无望的漫长过程,我劝你,还是尽早放手吧。免得到了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陆江南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又喝了口酒。
在他杯中酒见底的时候,陆江南才有了动作。
他拿过酒瓶,又倒了一杯。抬起脸看向陆江北,涩然一笑:“我不会放手。”把酒瓶放下后,陆江南双手交握于身前,放在桌面上,“我已经放手过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陆江北一怔。不过很快便掩饰掉了眸中的情绪。
“陆江北。”对面的人忽然叫了声他的名字。
陆江北挑了挑眉,内心暗忖: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又直呼他大名。
陆江南没有什么表情,唯有一双眼眸酝酿着深厚浓重的情绪。他淡淡地凝着他,淡淡地开口:“你是不是喜欢瑜希?”
这个问题他三年前就问过。只是如今再问,却是与当年的心境大不相同。
陆江北闻言笑了一下,放下杯子:“你觉得是,便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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