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朔睨了医生严肃的表情,没多问,识趣的走到外面拉走严心然。
能让医生顾忌的事夏渊大概已经猜测到了,但还是询问了情况:“确定是那个原因?”
“是的,如果不是分量少,送的及时,恐怕小艾小姐就没命了。”
夏渊走进病房,安静的看着小艾,双手不由地握紧了几分。
夜晚,夏渊坐在书房低声责备:“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小艾那丫头生性善良,她让你不说你就不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才想起来告诉我!你说…你该不该受罚?”
“是,老爷,安大奎知道错了,愿意受罚。”
夏渊闭了闭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道:“这件事全部推到马家身上,不管他们家有多少亲戚,哪怕是远亲,统统都不能放过。”
安叔迟疑的点头:“那…心然小姐…”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第60章 他推她下悬崖是有原因的
夏小艾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响午了,她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看见身穿灰色白衣黑色休闲裤的男孩朝她走来,剑眉下的清澈眼睛红红的,白皙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左之凌…你怎么老是爱哭…”
过来的人身体一僵愣了许久,伸出手去探她的额头。夏小艾闭了闭眼,朦胧的轮廓渐渐清晰,乌黑的眸子对上沈毅的双眼,下一刻脸色骤然变冷。
“谁让你来看我?出去!”
迷离的目光度上一层凉色,像秋风落叶后的寂静,声音低沉沙哑,毫无朝气。
“我是来告诉你,篮球赛输了。以后…我会遵守诺言。”
沈毅替她盖了盖被子,夏小艾不悦的将被子扯开,露出单薄的病服:“那就请你牢牢记住,这辈子也不要跟我说一个字!出门左转,不谢!”
沈毅静默不许,他把水果花篮放在她的床头走了出去,刚转身过来,水果和花篮就丢到他的脚下,门“嘭”一声将他关在外面。
一张决然的脸,不屑和冷漠。
他伫立在门口很久,久到眼睛发酸,心口泛疼,喉咙堵的慌。他很想告诉她,去年将推她下去是有苦衷的。
他知道她是故意将他骗到悬崖边想试探他到底在不在乎她。要知道,她能回到他身边,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即便不去试探,他也在乎。
但想着她所准备的一切,不想浪费她的用心良苦,所以就跟着她去了崖边,陪她演完。
至于为什么伸出手拉住了她又放手将她推下去?因为离她不远处盘着一条攻击她的红蛇啊。如果他将她拉上来,就会成为蛇的攻击目标。当时所在的是郊外,离医院极远,被红蛇咬上一口就会当场死亡。下面虽是悬崖,但他清楚掉下去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他才在拉住她的瞬间毫不犹豫将她推了下去。
他真的只是想保护她,只是没想这样做伤她这么深。
还有开学,他纯粹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想告诉她他也会打篮球,而且比当年的跟她在一起的男生技术的还要好。只是从那一刻起,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预想范围了。
不管是她进高修班,被数学老师惩罚,被沈叶当众提名,还是这次被人下药和她嘴里喊着的陌生名字…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沈毅怆然的站在病房门口,夏渊和严氏父女还有沈叶、沈柯一行人来到他面前,夏渊低头扫视地上乱七八糟的水果,困惑地眯着眼睛进了病房,严明朔和沈叶跟着进了病房,沈柯拍了拍弟弟顺便让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了才进去。
严心然垫后,她幽幽地抬头咬唇,轻声问了一句:“沈毅,你还好吧?”
沈毅并没有多看她两眼,目光一斜落在里面的夏小艾身上,见她很开心的和夏渊说话,神色黯然悄悄的离去。
严心然的关心落了空,她远远注视着沈毅的背影,咬着的唇又加重了些。
“外公,不用担心我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她坐起来捧起外公的脸蛋亲了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是您的宝贝外孙女,有您的福泽庇佑,就算受了伤也马上会好起来的,别担心了。”
沈柯把礼物放在夏小艾床头,浅笑:“小艾,柯哥哥给你准备的小礼物,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第61章 你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
夏小艾接过礼物,睨了一旁的严心然,扬起一抹纯真:“哦,说到礼物,我倒是想起生日宴会托姐姐送的小军刀,不知道柯哥哥是否喜欢?”
闻言,严心然的脸比后面的白墙还要白几分。
沈柯也是一愣:“小艾,你送的礼物不是处女座的八音盒吗?”
夏小艾略略皱眉,眼神却散落在远处的白脸上,见她正慌乱的看着自己,摸了摸额头吐舌嘟嚷:“是吗?可能是我刚睡醒,脑袋还比较混乱,记错了吧?”
在医院住了半天,夏渊就把夏小艾接回家修养,并亲自给她请了两天假在家修养。最近一周忙于学习夏小艾都没好好休息,两天对她来说完全不够啊。
好想多请两天啊。
白妈做了一桌补汤,外公拉着她坐在身边,把夏小艾最喜欢吃的虾仁放到面前,严明朔坐在夏小艾身旁,也替她夹了一些蔬菜。夏小艾放下汤匙,擦了擦嘴,对身旁的外公道:“外公,小艾想跟您商量一件事儿。”
“小艾艾,你想跟外公说什么啊?”
“嗯…”夏小艾拖着尾音看了看身旁的严氏父女,不是很想让我在外公面前提改名的事吗?今天就成全你们!她顿了顿,将严明朔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最近我在学校里听人背后议论,说姐姐是爸爸捡来的养女,不是外公的亲外孙女,说姐姐的地位不如我们家的下人,常常挨打…所以外公,可以把姐姐的姓改成夏氏吗?给她举办一场体面的宴会,这样一来就没人在背后乱说话了,外公,好不好?”
严明朔盯着夏小艾又似真诚又似故意的脸,祥和的表情瞬间吐了口血黑化:夏小艾,你真会挑时候!
她当然看得懂严明朔眼里的意思,心里谆谆而笑,此时不挑更待何时?一箭三雕的时机不是随时都有的,错过了,那又得付出多少筹码和代价。
背后议论?无风不起浪啊!回来的路上夏渊一直在想夏家的秘密马玲玲是怎么知道的,想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严心然。
她来夏家十七年,跟小艾走的最近,小艾心善,又大大咧咧,被她发现是完全有可能的。再加上马源的事…
夏渊的筷子用力地放在桌上,眯了眯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两句生硬的话:“心然,外面的传言是真是假我不清楚,但外公只问你,夏家就真的那么待见不得你?”
严心然吓得全身颤抖,她心慌的放下筷子辩解:“外公,不是这样的,我…”
“不是!你一句不是就想掩盖自己所做的事情?你在夏家呆了十七年,吃的穿的用的一切都是夏家给的,哪一点对不起你?你竟敢在我眼皮底耍手段害小艾?严心然,你的胆子可真大呀!”
夏小艾石化般的看着他们:“外公…你说什么?”
夏渊这次彻底怒了,偌大的客厅弥漫着枪支弹火的味道,连严明朔都不敢出声插一句。他还记得夏渊上一次发火是夏兰死的时候,那一次他气的摔了价值三百万的青花瓷,还当着下人的面将他彻彻底底的羞辱一遍,那些难听的话,他至今都记得。
如今,又是严心然惹怒了他…
。
☆、第62章 翻手笑盈盈,覆手催泪人
严心然哭着跪下,委屈的看着外公,坦白说,她的确比夏小艾长得漂亮,稍微打扮一下就像只迷人的妖精。妖精魅惑起来自然无人能挡,哭起来更是脆弱的像陶瓷娃娃,令人爱怜不舍。
“外公一直待我如亲外孙女一般,小艾和叔叔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呜呜,外公,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
“冤?如果不是你,马源是怎么知道小艾在空城体育馆看篮球赛?她那天可只告诉过你啊!如果不是你,马玲玲为什么指认你?据我所知,她跟你走的最近吧?”
“严心然!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小艾的事?”严明朔听了半天才明白其中原委,他咬着牙走到严心然面前怒意翻滚。
还有什么比严明朔的脸更吓人?
严心然哭的梨花带雨抓着他的裤腿拼命摇头:“叔叔,叔叔!你要相信心然,心然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小艾,真的没有。”
“啪!”严明朔毫不留情地甩一巴掌在她脸上,严心然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哭泣声戛然而止。
夏小艾记得这样的场面,那就是在她被害死的时候,严明朔也甩过这样一巴掌,但也只有一巴掌。
“够了!”严明朔不耐烦的一脚踢了过去!“你马上给我收拾东西滚!”
这一脚又狠又重,踢在她的手臂上,踢在她的心里。严心然一直努力做好女儿的角色,一直努力安慰自己父亲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牢牢记住母亲的话,凡是都要忍,不要给父亲添麻烦。可又有谁知道,她多么渴望能光明正大的叫他爸爸,多么渴望像夏小艾一样有一柜子的漂亮衣服,每天有豪车接送,想吃什么只要吩咐白妈一声就能吃到,甚至能得到沈毅的保护。
可是她越是渴望心里就越不舒服,越不舒服她就越看不惯,越看不惯就越来越嫉妒!
她倒在地上痛哭着,悲哀的像一个刚被抛弃的孩子,她知道父亲不会留下她,所以,她又爬着来到夏小艾脚下,可怜巴巴的带着泪光:“小艾,姐姐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求求叔叔,求求外公,不要赶我走…呜呜。”
夏小艾感叹她过去的十七年都白混了,那时候的她纯粹就是朵白莲花,只要一见谁哭都会可怜同情谁,殊不知严心然十七岁早就练就了一身扎实的演戏功底。真是翻手笑盈盈,覆手催泪人啊!
要她求情?绝不可能!
外公丝毫没有留她的意思,而严明朔也是看外公的脸色揣摩他的心思,她叹了口气,语气十分委婉,还有点悲天悯人:“那天晚上我的团子不见了,从空城体育馆出来追了一路,在一个死胡同里找到了它。没想到身后跟着两个男人,当时我已经自报姓名说我是夏氏千金,可那两个男人还是要侮辱我…严心然,你知道吗?这可是我这人生中最黑暗的一笔,只是没想到这一笔来自我最亲近最信任的姐姐…”
夏渊心疼的揽过宝贝外孙女,气的抿紧唇:“严心然,当初捡你回来是因为你小,可怜你。现在你也快到十八的年纪,长大成人了,夏家自问没什么对不起你的,收拾东西离开吧!”
☆、第63章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夏渊的意思没有人敢忤逆,哪怕即将接手夏氏公司的严明朔也不敢出面。一方面他心疼心然,他这个女儿从小就活在阴影下,即便对她好也不敢像宠小艾那样。另一方面,他必须完完全全获得夏渊的信任拿到公司,绝不能让他所做的一切为一个孩子付之一炬。
严明朔沉默片刻,让白妈和几个下人把她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替她说了两句话:“爸,心然这次确实犯了错,被逐出夏家已经是网开一面,但她现在还在读高中,身边没什么亲人,要是让外面知道她被逐出夏家多少会惹来非议。不如给她安排一所住处,名义上还是夏家的大小姐,直到她高中毕业为止如何?”
夏渊没说什么,目光一转看着夏小艾,这件事伤害到他的小艾艾,不管严明朔怎么决定都要看夏小艾是否点头。夏小艾当然不同意她继续顶着夏家的头衔,离十一月初六没剩几天,他这么做无非是要等待机会再次将她接回来!
不过她也不着急,即便她回来她也有手段将她压在脚底。“爸爸,心然姐总归是你捡回来的,相处十七年,父女情分还是有的。嗯…看在她曾经照顾爷爷的份上,那就按你说的做吧。只是,她这样对我,我是不想再称呼她姐姐,爸爸以为呢?”
严心然又嘤嘤哭起来,马源的事确实是她做的,可是置她于死地她真的没有,她真的不知道马玲玲为什么要跳出来指认是她给的水。
送走了严心然,家里安静了两天。
吃过午饭,夏小艾给外公按摩按摩身体,夏渊趴在折叠椅上躺着,落地窗前的阳光暖洋洋的,晒的整个人软绵绵。再加上夏小艾力度适宜的按摩,夏渊从未觉得如此放松舒适。
夏小艾到了点润肤精油坐下来帮外公揉揉太阳穴,瞧着他清秀的头发根底是一层闪闪发亮的银发,心里蓄满了各种酸甜苦辣。
“外公,初六那天是星期五,你能不能陪玩一整天?我满十七岁的时候,外公说要带我去看秦始皇陵兵马俑的,那时候一心想着跟朋友玩都没来得及陪外公,现在我想多陪陪外公。好不好?”
夏渊眼角眯成一条缝,笑的皱纹满面却不减风采:“外公当然可以答应你了,只是周五你要上半天课,怎么能陪外公一整天呢?小艾艾,你可是答应外公要好好学习,争取考四百分的。不要以为心然走了打赌的事就不作数了,考不上,位置还是要让出来的,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只是初六让我想起妈妈的祭祀,所以想陪外公出去游玩,散散心。而且,月考在中旬,还有半个月,耽搁半天时间也不会有什么的。外公,你就成全我这份孝心吧?好不好?”
夏小艾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撒娇的撅着嘴。夏渊浅浅的笑了笑,温暖柔和:“好好好,外公成全你,外公成全你。你这个鬼精灵,呵呵。”
“那说好了,周五,秦始皇陵,不管外公有多重要的事统统推掉!”夏小艾伸出指头,弯了弯:“拉钩。”
“你呀,还是长不大!”衬着秋日光景,夏渊伸出小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第64章 我这人痛恨男人打女人
还记得重生前十一月初六那日下午两点,夏小艾在学校上课,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外公抢救无效去世的消息,当时她慌的连高跟鞋都扔了拼命地跑去医院,见到外公时他已经烧的面目全非,她在太平间哭了三天守了三天,直到焚化那天她都不肯相信外公就这样离开了她。
后来,她问父亲,外公是怎么死的。父亲说是古屋的一张梨花木椅被盗,外公气的高血压发作晕倒失手打翻了桌前落脚琉璃木灯,才导致失火被烧。
夏小艾死前,杨飞凤亲口说那场大火跟严明朔脱不了干系,那么,梨花木椅被盗就是他一手安排的。而高血压发作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他早在和母亲结婚时就知道了夏家的秘密,所以在外公去古屋的时候他就给外公喝了有牛奶的水,所以才导致外公…死亡。
现在,她知道了这一切,肯定不会让严明朔奸计得逞。离初六还有四五天,这两天她先找人盯着古屋的动向,只要有人偷盗梨花木椅,她便趁机斩断这根导火线,外公自然就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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