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书没说话,但他明白何宁在想些什么,“那糯糯呢?”
“糯糯?她这么小,说了也不明白。”
“他呢?”
何宁目视前方,看到纪清和拉着糯糯走过来,她低下头,面带笑意,嘴里犯苦,“我已经没脸面对他了。”
纪清书冷道,“如果他是那样的人,那就不值得你喜欢,也不值得你爱。”
何宁摇摇头,“我已经不想爱他了,好累,好辛苦。”
纪清书将她抱在怀里,“那就不爱了。”
纪清和看着面前相拥的两个人,觉得刺眼,他别开眼,拉着糯糯往山下走。
糯糯很不满,“爸爸,你会做饭了没有?”
“……”
“难怪姐姐不喜欢你!”
纪清和满脸黑线。
“爸爸,你快点学,把姐姐抢回来,好不好?”
纪清和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糯糯,爸爸不需要姐姐的喜欢,爸爸有妈妈的喜欢就够了。”
糯糯很难过,“可妈妈在哪呢?”
“在心里。”
糯糯听不明白,她回头看着二伯和姐姐,气得在纪清和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泄愤。
要不怎么说是何宁的女儿呢,连爱咬人这一点都像。
纪清和好笑,将她抱起来,扛在肩上,糯糯乐得咯咯笑。
高雯看了,露出一丝笑,“这样也很好。”
旁边的何靖南点点头。
何宁听到笑声,推开纪清书,看向笑声来源,一下子也乐了。
纪清书心里释怀了,不属于他的始终不属于他,生也罢,死也罢,人也罢,鬼也罢。
清和,你要聪明点,你老婆现在可不是人了,比成精还厉害,你可小心些。
纪清和莫名的,后背发凉。
☆、第四十章
山下,云庭的家人在等着,何宁一看,头疼得厉害。这家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冒出来肯定有问题,那丑恶的嘴脸,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纪清书心里清楚知道这几人怕是要赖上来了,处理不好甩都甩不掉,云父出事没见着他们,事情处理好了,他们一家子全出动了,至于原因,想也知道,冲着赔偿金来的,他们想分一杯羹。
“他们你要怎么处理?”
何宁侧头看他,无奈开口,“走一步算一步。”
“我劝你最好一刀两断,藕断丝连你就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怎么一刀两断,人家没死,有腿能走路,我能怎么着?”
云庭看到何宁,立马跑过来,拉着何宁的手,亲热叫着平平。
何宁拉开他,看着他的父母,“你们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现在没心情和你们周旋。”
云庭的父母笑得很谄媚,他母亲看着何宁,“云平,别说这样的话,你爸走了,云庭的爸也是你的爸,以后他对你会跟你爸对你一样好的。”
何宁觉得可笑,“别,千万别,我怕被打死。”
云庭的父亲陪着笑脸,“云平,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可是我们明媒正娶的媳妇,你爸可是连聘礼都收了,你呢,和我们云庭也是夫妻,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这话一出,一旁的何靖南和高雯都齐刷刷看着何宁,他们很惊讶,同时也看向纪清书,这云平已经是别人的媳妇,那清书岂不是第三者,看上人家的老婆?
纪清书咳了咳,这事……还真不好说。
何宁觉得可笑极了,她也不管什么名誉了,直接开口,“我和他算哪门子夫妻啊?你们把我五花大绑关在屋子里,架着我和他拜祖宗,逼着我敬茶,这叫明媒正娶?不要笑死人了!”
云庭的母亲脸上有些挂不住,“云平,不管怎样,你和云庭可是在一个被窝里睡过觉的,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无从抵赖!”
一旁的糯糯听了,拉拉纪清和,“爸爸,生米……熟饭,什么意思?”
高雯捂住她的嘴,“小孩子别插嘴。”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子是出来乱攀亲戚恶心人,这世道真是什么人都有,连这种事都拿出来威胁,真不要脸。
云母将怀里的孩子塞给燕子,突然跑出来,冲云庭的父母大呼小叫,抓着云庭母亲的头发不放,一旁的云庭看了一个劲的鼓掌叫好。
场面混乱,何宁头疼极了,冲上去,分开云母和云庭的母亲。
“你个疯子!”云庭的母亲满头缭乱,看着云母气得不行,准备扑上来报仇。
纪清和却伸手拦住了她,“你不是准备跟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计较吧?好歹人家现在有赔偿金在身,你这态度是不是该好一点?”
说到赔偿金,云庭的父母脸红了,有些心虚。
一下子,大家都心里有数了,闹这么一出,就是为了钱。
何宁这才想到,他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是因为钱的事,他们是觉得云家病的病弱的弱小的小,想趁机捞一笔吧,想的美!
云庭的父亲冲纪清和囔囔,“你个外人,别参合我们的家事,云平是我的儿媳妇,我们只是要拿回属于我们的那一部分!”
纪清书笑了,“儿媳妇?我要是没记错云平过年才20,而且生日还没过呢,她是怎么成你儿媳妇的?未到法定年龄就结婚?哪家民政局给颁的结婚证?告诉我,我去投诉它,这可是犯法的事,是要坐牢的,谁这么不长眼睛?”
云庭的母亲一听要坐牢,吓得脸色苍白,抓着云庭父亲的手臂壮胆子,“我们那,都那样,十九岁孩子都能满地跑,就,就云平她母亲来的时候也才十六,谁,谁,谁要什么结婚证,你们骗不了我!云平和我儿子那是睡过觉的,不能抵赖!”
说来说去都是说她和云庭睡了一觉,就想用这点威胁人,这都什么时代了,别说她和云庭啥事都没有,就算真有,她也只当成要逃脱的权宜之计。他们也不想想,云庭不过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他能懂男女那回事?
何宁哭笑不得,索性豁出去,“睡过觉就是夫妻了?有没有搞错!你丈夫外面找个姘头睡了,是不是也得把你休了,对别人负责啊?”
云庭父亲一听,气极败坏道,“云平,你别含血喷人!我看你才找姘头,这这这,这些个,都是你找的,你不要脸,偷汉子!”
何宁看着云庭父亲指着所有男人说她偷人,实在不想说什么,扶着云母,直接走人,跟疯子吵架简直拉低自己的水准,她嫌丢人。
云庭的母亲冲上来,抓住她,“不能走,你要赔钱,精神损失费。”
她一直拽着何宁,何宁扶云母的手都被她拉开,何宁被她闹的没办法,停下脚步,“真稀奇,你还知道精神损失费这个词!好啊,你儿子要当陪客的,我奉陪,说吧,要多少钱?”
云庭的父亲走上来,抬头挺胸,信心十足道,“100万!给了,你就和我们家没关系,你爱找谁就找谁!”
何宁看了他一会,笑了。
“你,你笑什么,快点给钱!”
何宁懒得应他们,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个数字,拨出去,接通后,朗声道,“喂,110吗?我在殡仪馆,我要报案!这边有人敲诈勒索,我心脏不太好,现在很难受,我的人身安全和生命健康遭受到威胁,我要求对方赔我医疗费、护理费、误工费、营养费、伙食费、伙食补助费、交通费、住宿费、精神损失——费,共计101万!”
说完拿下手机,开通免提。
电话那边的人听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姐你说什么?敲诈勒索?在哪?”
“西郊的殡仪馆。”
“好,我们马上出警。”
“麻烦尽快,谢谢!”
何宁按掉电话,看着云庭父母,“很好,现在大家都不用走了,让警察处理。我刚才说了多少个费用记清楚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们说一遍,让你们盘算一下?”
纪清书笑出来,“你大学不是读法律的吧?”
何宁转头瞪他,“你管我读什么专业!”
说完后,他们都一愣,然后同时住嘴,极有默契,一旁的纪清和却眯起了眼睛。
云庭的父亲咳了咳,“云平,咱们好歹是一个村的吧?”
何宁冷笑,“既然是一个村的,那你告诉我,谁让你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的?一百万可是天文数字,你们一辈子赚的了那么多?我云平二十出头,哪来那么多钱?”
云庭母亲皱了皱眉,“你明明有两百万,还说没钱,谁信啊,我们只是让你给我们一半而已,又没让你全给我们。”
何宁想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我前天才签了赔偿协议,赔了多少钱,我跟谁都没说,你们哪得来的消息?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们就三十万而已。”
“不对,那人说了,有两百万。”
云庭母亲说完忙捂住嘴,低下了头,云庭的父亲也不自然的看着别处。
“那人是谁?”
云庭的父亲撇撇嘴,“你不用管,反正给钱就是!”
何宁看着燕子,“燕子,记得当初的聘金是多少吗?”
燕子点点头,“六千。”
何宁转头看着那家子奇葩,“你们听好了,聘金我一分不剩全退回去,顺便倒贴二百五当利息。至于你儿子的损失费,这S市的头牌一晚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说完看着纪清书,“多少钱?”
“啊?”
何宁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经常出入那种地方吗?”
纪清书咳了咳,“看着给吧。”说完目光瞟了瞟纪清和,拉他下水,“他可能比我清楚。”
纪清和冷着脸,不作回答。
何宁哼了哼,“男人都一个德行!”
这话说完,何宁还看到高雯伸手捏了何靖南的腰,何靖南也咳嗽了一下,这年轻的时候是有些……可他绝没有真下手,就是喝喝小酒而已。
云庭父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云平那话,不是把他们儿子当成那啥了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云平,你未免太……”
“太怎么样?太欺负人还是太过分?但是谁起头的?赔偿金你们也眼红,那么喜欢钱的话就出去被车撞啊,说不定也能捞上一笔!告诉你们口中的那个人,积点阴德,夜路走多了,真会碰上鬼的。”
纪清书看着何宁,“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何宁没回纪清书,而是看着纪清和,反问道,“三少觉得会是谁?”
纪清和脸黑得可怕,他拉着糯糯直接走了。
何宁冷笑,姘头做的事,他心虚个什么劲啊!
纪清书在一旁算是看出来了,这云父的死间接还是和清和扯上关系了,但这个核心的人究竟是谁呢?
清和似乎在保护这个人,而宁宁恰好和这个人势同水火,能有这种情况,那就是女人。
还是一个隔在宁宁和清和之间的女人。
纪清书眼眸一冷,瞬间得出答案。
楼君怡!
绝对没错,这个人肯定是她!
这就难怪了,所有的事完全解释的通。
他看向何宁,有些疼惜,是楼君怡就难办了,任何一个女人要收拾起来都轻而易举,怎偏偏是楼君怡,楼君怡于清和而言太特殊了,没有何宁,她绝对就是纪太太毋庸置疑。
宁宁当初是真的横刀夺爱,也真的是逼婚,不厚道在先,楼君怡会变成这样与当初宁宁的介入不无关系,不可否认,宁宁是个第三者。
女人与女人的竞争原本就是可怕的,孰是孰非无法评判。
他不能因为爱宁宁就说她完全没错,也不能因为楼君怡是感情的受害者就说她是对的,爱情是坟墓,女人为爱着魔,为爱疯狂,自古就不是一两个。
人最难管住自己的心,他自己可以笑着放手,可不是每个人都能释怀,分手后还能大方祝福对方。
宁宁的事,只能说有因必有果,只是这个果太沉重了,超出人的承受范围。
没多久,警察来了,了解了情况。
云庭一家看到警察立刻就怂了,归根到底,他们就是受人蛊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捞上一笔,骨子里有贼心没贼胆。
他们被拘留了,上警车的时候还吓得发抖,就云庭开心不已。
何宁看了,叹口气。
突然间,她很羡慕云庭,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随遇而安,不用管明天,活在当下。
这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实现的。
☆、第四十一章
云庭的事其实不难解决,警察也不是混饭吃,一看就知道是无理取闹,警告了一番,那家人便如丧家之犬一样不敢言语。不过关于聘金方面,他们就不想吃闷亏了,囔囔着要何宁还钱,警察和何宁沟通后,何宁也爽快同意给他们两万块,还强调六千是聘金,其余是云庭的精神损失费。连警察同志都觉得这是一家子奇葩,现在什么社会了,男欢女爱,不挺正常的?就是古时,论吃亏也是算女方,男方凑什么热闹!
从警局出来,何宁开了房,将云母和弟妹接到一块住,又让酒店送来吃的。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别说何宁自个都疲惫,就是云母燕子他们也无精打采,他们都希望这事就此结束。
何宁抱着还在襁褓的弟弟,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云平的这个弟弟,白白嫩嫩的,一逗咯咯笑,真的很可爱,而且他长得像母亲。
燕子吃着面,看着何宁,“阿姐,你不吃吗?”
何宁摇摇头,“我不饿,你们吃就好。”
云母放下筷子,“不饿也吃,你垮了这个家怎么办?”
燕子呆了一下,“阿妈?你……”
云母没理会燕子的惊讶,“吃你的。”
燕子哪还有心思吃,她就想着阿妈怎么不疯不傻了?她想起阿姐上次让她拿卡给阿妈,还特意嘱咐她一定要交给阿妈,难道阿姐很早就知道了?知道阿妈其实病好了?
云母将儿子放到床上,拉着何宁吃面,“只有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做事,才有希望。生死有命,你们父亲命数如此,没什么好伤心的,他活着糟践人,死了清净。”
何宁点点头,虽然她和云母不亲近,但这一刻,她特别信赖她。
云母将那张卡从衣兜里取出来,交给何宁,“以后咱家就靠你了。”
何宁看着那张卡,不知要说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宁和燕子睡一张床,云母和儿子睡一张床。
何宁睡不着,起身去倒水喝,她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一切。
“你不是云平。”
何宁身子顿了一下,继而笑出来,嘴角带着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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