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润肺,多喝点,免得一大早就这么燥!”
何宁诧异,今天的纪三少态度好像有些好过头了。
“以后别顾此失彼,记得防洛珈,就忘了她还小,不能吃那么多水分不足不好消化的东西。”
“我防洛珈?”
纪清和斜看着她,“难道不是?”
何宁翻了个白眼,将一块梨放进嘴里,“谁让他那么小正事不干就想着献殷勤,跟他爸一个德行!谁知道骨子里有没有恋童癖的基因。”
纪清和好笑,看吧,她就是笨,这些事外人不知道她知道,还不懂收敛点,凡是接触何宁的人听到了都会觉得她有问题。
“放心吧,他没那个机会,洛珈那孩子当我女婿差点火候。”
何宁抬头看着他,笑道,“看来三少有更心仪的人选?”
“你不妨也推荐几个?”
何宁呵呵,“我弟弟怎么样?”
纪清和一顿。
“女大三抱金砖,很合适呢!”
纪清和看女儿趴在桌上,身子扭了扭,便让林妈带她去洗手间,然后看着何宁,“你是想将糯糯变成村姑吗?”
“村姑怎么了?村姑淳朴又善良。是,俺老家条件是差了点,可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我呢,肯定不会让我弟弟欺负糯糯小姐的,我保证会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肯定比你那些富家公子来得更靠谱。”
纪清和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些好笑,“没想到你这么仇富。”
“这不是让你们给刺激了吗?一个个有钱就耍横,我可是怕得很。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既然看不上洛珈,怎么又和他爹好的穿同一条裤子?三少,打脸不?”
纪清和看明白了,拐弯抹角都是在说他不靠谱,“这么一说,你弟弟好像还不错。”
何宁摆摆手,“说着玩玩而已,三少可别当真,纪家,我们高攀不起。”
“怎么又不行了?”
何宁睁大眼睛,灿烂道,“您这样的岳丈,太难伺候,一不小心可是要人命的,谁敢和您结亲家。”
纪清和脸僵了一下。
何宁将汤匙放下,无所顾忌道,“三少以为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吗?我要是你,在将人摧毁后绝不会再假惺惺的猫哭耗子,都半死不活了还非得上去瞧瞧才安心,不懂得置身事外避嫌吗?”
纪清和立刻就想到云平父亲的事,赔偿那天,他的确去警局门口了,看来是被她看到了,他还以为她就顾着哭。
“看我哭得稀里哗啦很得意吧?”
纪清和口中泛苦,“你觉得……是我做的?”
何宁笑,“是不是你做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出来摆平的是你。三少,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给了我们这么大一笔钱,我真没想到我那个醉鬼父亲的命竟然这么值钱。三少,我很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太太,何家的大小姐,纪家的三少奶奶也意外死了,我想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应该面目全非了,比我父亲还惨,那请问,她的命又值多少钱?能不能说一说,让我知道是否您给两百万是不是给少了。”
“真想知道?”
收到纪清和貌似哀伤的眼神,何宁翻了个白眼,“三少跟我装什么,我知道一分钱都没有,毕竟有关系在嘛,多此一举做什么,您又不是那般虚伪的人,宠妾灭妻这种事做了就是做了,不怕别人知道。”
纪清和黑了脸,他盯着何宁,看着笑靥如花的脸庞,她的眼眸是他所不熟悉的,没有恨,只是淡然,说得好像她是局外人,一切与她无关一样,但他知道她不甘心,她恨他。
“三少对楼小姐的爱真是让我无比感动,只是用人命换来的幸福,真的可以问心无愧吗?举头三尺有神明,三少不怕索命这一说?”
纪清和脸紧绷着,“世上有鬼神?”
何宁眨眨眼,“这可难说了,万物皆有灵性,我们那有些寨子对牛鬼蛇神深信不疑,我呢,也不例外。三少,您得小心些,冤魂要是索命,可是杀人于无形,别您和楼小姐哪天就真变成一场破不了案的意外了。”
纪清和知道她对于他宣布她的死亡是意外耿耿于怀,可要他公之于众么?他做不到。时光若倒转,他也依旧不会改变。他唯一的错误就是轻信了他人,成了帮凶,他不会推脱责任,他知道对她的伤害已经无法抹去,他只是想做些事情让她放下仇恨,其余的事,他会帮她。
何宁看纪清和始终不说话,有些奇怪,“三少,生气了?动怒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瞎说的,和楼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太太是自己想不开,与他人无关。”
纪清和看着笑意盎然的脸,更痛心了,他嘴唇翕动,还是欲言又止。
“三少不说话,是不准备要原谅我吗?还是说想再打我一耳光亦或者拿枪指着我好替楼小姐解气?呵呵,别吓我,我知道我的命不值钱,我很怕死的。”
纪清和听着她的话,心如刀割,是他把她变成这样的,是他的纵容毁了她,他喉结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何宁直起身子,佯装不在意的笑笑,“三少,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不是光明正大欺辱你的人,而是不动声色推波助澜的人,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您觉得呢?”
“你觉得我就是那样的人,对吗?”说完认真看着她,他想知道她到底多恨他。
何宁敛去脸上的笑意,冷冷开口,“难不成三少觉得自己道德很高尚吗?三少敢说自己做的所有事都问心无愧吗?三少午夜梦回不觉得良心不安吗?我父亲的死你敢说和你没关系吗?当初三少跟我谈交易的时候说会替我解决那些破事,那么我请问三少,您说到做到了吗?我很想知道,承诺对于您而言是不是信口拈来,遵不遵守根本无关紧要,全凭您心情?还是说,在三少眼里,我平云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能骗就骗,利用完就可以抛弃?三少,看我被拳打脚踢,很舒服,心里超爽超解气的,是不是?”
其实她还想问他曾经对何宁说过的话有哪一句不是欺骗?照顾她?保护她?她和女儿在他心里最重要?
……
他说了无数的话,哪一句在楼君怡面前没有变成空话?
她一直选择相信他,可他了说一套做一套,楼君怡一通电话他就能冲出去,还骗她说是朋友,呵呵,这个朋友面子真大,在这个朋友面前,老婆孩子的命都微不足道。
想想,她都替自己不值。
可愤懑之余,她又觉得自己对他的恨毫无道理,因为是她插足他们俩,拆散了他们,所以,她更恨自己当初傻,满心想着嫁给他,以为没结婚且同意娶她就没有感情纠葛。
她怎么那么天真,那么傻,为什么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偏偏看上一个丝毫没将她放在心上的人。
以为日久见人心,他终究会知道她的感情,会接受她,结果呢,日久见人心,见到了他的狼子野心。
何宁,你能怪谁呢,谁也怪不了,只能怪自己,是自己造成了这个局面。
可是,这真的就罪无可恕了吗?真的要用命来偿还吗?
不至于吧?
纪清和被堵得无话可说,他无法解释自己那时的纠结,一面对着深爱的何宁,一面对着让他迷惑的云平,他能怎么办?他现在能当着她的面说,他只是想坚守对何宁的守候,不想云平来扰乱他的生活吗?面对着表面是云平内心是何宁的她,他说得出口吗?他有资格吗?她会信吗?他深深伤害了她,现在说这些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她觉得更虚伪。
她站起来,靠近纪清和的脸庞,低声道,“纪清和,现在心里很愤怒吧,是不是很后悔在山上没一枪杀了我,你该杀了我,对你而言并不难不是吗?因为不是第一次了,你该习惯了。”
纪清和抬眸,看着她,“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何宁摇摇头,“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不是你说的吗?”
纪清和叹口气,“对于我的话,你就记得这些?”
何宁摸摸头,“好像你也没跟我说过什么温软的话,不是吗?”
“是我错了。”
何宁愣了一下,继而又告诉自己别被骗了,这是他的伎俩,她甩甩头,清醒清醒头脑,“三少是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呢?又是因为什么事呢?又或者心里又在算计什么呢?我身上还有东西是你想要的不成?”
纪清和笑了,笑得悲凉,“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不然呢?纪清和,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叫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第四十九章
糯糯和林妈站在餐厅门口,听到何宁咄咄逼人的话,虽然不太懂,但也明白是在吵架,好像爸爸做了错事。
她跑过来,拉着何宁的手,“姐姐,不关爸爸的事,是我想姐姐,才让姐姐来的,不要吵架。”
何宁收起眼中的凌厉,抱起她,笑笑,“糯糯,不要撒谎。”
“糯糯没撒谎,真的是我想姐姐了。不要吵架,好不好?”
看着女儿乞求的目光,难道真是她想错了,真没别有用心?这不像纪清和的风格啊,难道真是她误会他了?他让她来真的只是单纯因为糯糯身体的缘故并不是要找她算账?
那她刚刚的言辞是不是太过了?
算了,那些话她憋了好久了,早想这么说了!
她没冤枉他!
“没有吵架,姐姐和爸爸讨论事情呢。”她放软了语气。
“真的吗?”
“当然。”
“什么事?”
额,何宁顿了一下。
纪清和掩去眼底的哀伤,露出一抹笑容,“让姐姐给糯糯当钢琴老师的事。”
糯糯看着何宁,何宁看着纪清和,她就知道别有用心,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纪清和看着何宁,“其实今天找你来,还有另一件事,就是糯糯学钢琴的事,我看你钢琴不错,想请你担任糯糯的钢琴老师,你意下如何?”
何宁看纪清和不像开玩笑,当糯糯的钢琴老师?她当然想。只是纪清和确定吗?别等下给她来一招杀鸡取卵。当初他让她照顾糯糯,结果还不是半路就赶她下车了。
她怀疑的看着纪清和,“真的?”
“当然。”
何宁还没答应,糯糯就拉着何宁的手,摇了摇她的手,“姐姐,糯糯想学。”
何宁心一横,点点头,“好。不过,我有条件。”
纪清和点点头,“你说。”
“我白天来,晚上要去洛先生那。”
“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你可以不用去了。”
何宁疑心病又犯了,她觉得这是个很早就挖好的陷阱,就等她往里跳了。
“除了教钢琴我可是不做其他的。”
“这是当然。如果你觉得还是不可靠我们可以签合同。”
何宁不禁蹙眉,“好的老师那么多,干嘛非要我?”
“因为……糯糯喜欢。”
是啊,糯糯喜欢,糯糯就是她的软肋,为了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低头看着亮晶晶的眸子,她伸手摸了摸,“你啊,就冲着我疼你。”
糯糯眯起眼睛,小身子靠在何宁身上,跟没了骨头似的。
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抬头看向纪清和,“那好,我晚上来。”
她嘴边的笑容未散去,他看了心中一动,有欢喜有伤感,也只有糯糯才能让她对他温言软语。他想留下她,想让她住在宁园,便建议道,“你的房间,还是原来……”
何宁打断他的话,“对不起,我有自己的家,不住这。”
看吧,只要无关糯糯,她就对他冷漠,一脸不耐烦。
纪清和明白一下子不能要求太多,他点点头,“好。”
说完,停了片刻,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到何宁面前,“这是水阁的钥匙。”
何宁愣了一下。
“是花盆下的那一把。”
“……”
何宁看着桌上的钥匙,说不出话来。
让她回神的是一通电话,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下名字——清书哥哥
靠,肯定是昨晚趁她睡着,纪清书自己存进来的。
她嘴角抽了抽,接起来,“哪位?”
“宁宁,你太狠心了些。”
“我在宁园。”
纪清书一听,收起调侃,“出了什么事?”
“没有,后面和你说,你找我什么事?”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家具公司将沙发送到你家门口,结果你人不在,你快些回去,越久配送费越高。”
“沙发?哦,知道了,我马上回去,谢啦,改天请你吃饭。”
她挂了电话,然后急匆匆起身,“三少,今天有事,糯糯学琴的事细节我们后面再谈。”
“很急?”
何宁看他不慌不慢的闲散样,有些厌烦,“是,很急。”
纪清和站起来,拉过女儿的手,“那我开车送你。”
“我有车。”
“我急需要和你谈谈细节问题,马上。”
何宁无语了。
何宁觉得纪清和内心肯定是崩溃的,开着自己连十万人民币都达不到的国产骚包小黄车,肯定觉得掉档次。
纪清和皱着眉头,这车里的皮革味让他头疼,空间这么狭窄,味道这么呛,难以忍受,“你就不能换辆好一点的?”这车耗油量先不说,爬坡这么慢,分分钟让他想砸了它,他想要是半坡上堵车熄火了,这车绝对再也启动不了。
“我穷。”
何宁在车后座抱着糯糯,喂她蜂蜜水,林妈说刚刚拉出来了,总算不用小脸憋得通红,这事怪她,没节制给她嘴里塞那么多东西,这孩子也傻,她给她就吃,笨不笨!
“都穷到这份上了,还准备继续租公寓住?”
“怕被人半路又给扔下车了,没面子。”
“面子那么重要?”
“还好,比起来,钱更重要些。”
纪清和懒得听她怪里怪气的话,“明天去我车库里选一辆。”怕何宁不接受,又补充道,“省得半路抛锚,影响授课。”
何宁眼睛一亮,“好呀好呀好呀。”
这么爽快?纪清和还真是有些错愕,以为她又要清高的拒绝呢,怎么跟吃了鸡的大尾巴狼似的,一点都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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