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靖南走后,他终于往后退了一步,然后靠在墙上顺着白墙身体滑了下去。
何宁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到停车场后,忽然想起来床垫下有张卡没拿,她说要上去拿。
高雯没好气,“5分钟不下来,我就上去收拾你!”
何宁点点头,然后屁颠屁颠去坐电梯了。
何靖南好笑,然后意味深长道,“她放不下的。”
高雯斜眼看他,“放不下什么?”
“你明知道她……”看到妻子恶狠狠的恨不得将他剥皮的表情,忙改口,“好好好,我不说,不说行了吧?”
高雯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她不想听任何人给纪清和说好话,一句也不行,宁宁以后和他没关系,要不是因为糯糯,她期待一辈子都不用见面,省得她心里不痛快!
“她毕竟怀孕了,你少刺激她。”
高雯火了,“不是不说?怎么还说?话这么多?”
何靖南彻底噤声了,他也不是替纪清和讲话,他只是不希望这些矛盾影响孕妇的心情。
何宁出了电梯,加快脚步到客厅,刚刚她就看出他脸色不太对劲,估计胃病犯了,可别死在她家里!
果然,他坐在地板上,上半身靠在墙上,一脸痛苦。
看他胸口有起伏,想来一时半会死不了,她去了卧室,拿了卡,然后走出来,在他面前蹲下,幽幽道,“又没死,没必要装死!我叫救护车了,很快就到了,不用谢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纪清和睁开眼,拉住她的手,“你的前两个要求我做到了。”
看他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她叹口气,指着自己的肚子,“但我和他之间,你又选择他了。”
纪清和苦笑,“我能不选择他么?他是我们的孩子,我想要。再说,我若放弃他,你吃了我都有可能。”
何宁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不严重。”
“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不是么?”
何宁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只要我做到了,是不是你就回心转意了?”
何宁笑了,“你还是留着一口气等救护车吧,别说这些疯话。”
她要起身,可他拉着不让走,她肚子大了压着不太舒服,只能一条腿跪着,才不会压到肚子。
有些没好气,“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是在赌什么?”
“我还能赌什么?”
何宁沉下脸,揶揄道,“你在赌我敢不敢舍不舍得?”
“那我赌赢了吗?”
“如果你硬要这么要求,我成全你也未尝不可。”
“那来吧。”
看他闭上了眼,一脸生无可恋,何宁觉得没意思,“你还是在赌。”
他没说话,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了,她说得没错,他的确在赌,不过不是赌她舍不舍得,也不是敢不敢,而是他能不能活着。
何宁像是着了魔,忽然魔心操控了她,鬼使神差的从包里摸出一把刀,看了看,然后毫无犹豫就捅了过去。
不放心何宁的高雯终于还是又一次上楼了,她身后还跟着一脸无语的何靖南,她刚到门口,就看到女儿拿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女儿就下手了,连一刻迟疑都没有。
她冲进来,看纪清和的衬衫被血染红了,拉起女儿,吼道,“你做什么,疯了吗?”她不是心疼纪清和,而是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
何宁傻傻看着纪清和,然后痴痴笑了,后退了几步,她终于下手了。
何靖南立刻扶起纪清和,“快过来搭把手,赶紧送医院。”
何宁没有动作,高雯此刻也顾不上她,她立刻扶着纪清和的另一边,她祈祷纪清和活着,不然女儿就是杀人犯了。
“我做到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何宁听后,以为不会再为他掉眼泪了,可是还是掉了,只是没人看见。
从父母的口中,她知道他没死,还活着。
她缩在家里,没去看他,反正没事,她去看了也不会马上好。
高雯端了一碗燕窝上楼,看她在阳台画画,放慢脚步走过来,“休息一下,把燕窝吃了。”
何宁双手都是油彩,高雯没办法,只能亲手喂她,看她喝完又继续坐下画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纪清和对医生说是意外,这很明显是不打算追究,他的这个不追究,让女儿欠了他一条命。
她有时候都怀疑纪清和是故意的,他在算计宁宁,可明明是宁宁自己拿刀捅过去的,她亲眼目睹,做不得假。
走下楼,看着丈夫,又是一顿叹气。
何靖南倒是自在,看着新闻,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
高雯走过来,拧了何靖南一把,“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她是你女儿!”
何靖南吃痛,“我没不关心,不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吗?”
“你……”
何靖南拉着妻子坐下,“好了,别担心了。”
“我怎么能不担心?”
“反正人没事,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当没发生。”
高雯又拧了何靖南一把,“当没发生?你说得轻巧,都动刀子了!要是我捅了你一刀,你能当没发生么?”
何靖南笑了,然后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你还别说,我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高雯愣了一下。
“你忘记我们扶起纪清和的时候他说了什么吗?”
高雯撇撇嘴,不就是承诺啥的么,“没听到!”
何靖南笑了,“他们早有默契了。”
高雯冷哼,“什么默契?我知道你要捅我,我不防,反而欢迎你,等着你来捅我,是不是?”
何靖南摇摇头,“应该是,我告诉你我要捅你,然后你同意了,就等着我去捅你。”
“傻子!”
“不是傻,而是他做的错事,只能拿命抵,而且未必够。”
高雯睁大眼睛,“是么?”
何靖南挑眉,指了指楼上,“不然她还能这么云淡风轻,你看到她愧疚了吗?看到她难受了吗?我记得我跟她说伤口不深,连ICU都不用进的时候,她还有些沮丧,看架势好像觉得自己捅得浅了,应该再去补一刀才是。”
高雯惊呆了,丈夫这么一说,她也有这种感觉了。
“算了,宁宁怎么想的,我们摸不准的,别参合了。”说完他不动声色的拿出一张宣纸,上面写了好些字,“看看,哪个名字好?”
高雯低头一看,是给宁宁未出世的孩子取的名字,都是些寓意极好的字,看了一会,还是没选出来,索性不选了,“只要不姓纪,哪个都行。”
何靖南一听,乐了,“谁说他姓纪了,姓何。”他站起来,“我下午去问问妈,她比我有学问,让她挑一个。”
高雯听后,忍俊不禁。
纪清和躺在病床上半个多月,何家那边除了何靖南和高雯来过一次,剩下就只有按时送补汤过来的佣人,看样子是因为何宁捅了他一刀,他们做些补偿,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他有些挫败,不过也想开了,凡事都强求不来的。
二哥来过一通电话,话里都是嘲笑,嘲笑过后,他说,宁宁要是真下狠手,你现在就不是悠哉听我说话,而是去陵园陪葬了!
他知道二哥有要替她解释的成分,其实二哥不说,他心里也清楚,她啊,就是吓唬他,除了流点血,根本没伤到什么实质性的器官,刀那么锋利,她要是真想他死,真的太容易了。
不管是赌他能不能活着,还是赌她敢不敢下手舍不舍得他,他都赢了。
只是就这样,怕是不够让她释怀。
病房的门开了,是蔺南,他旁边跟着一个小身影,自从她去了学校,寄宿的生活似乎让她长大了不少。
糯糯吭哧吭哧拖着比她还高的包裹进来,也不让人帮忙,她热得满头大汗。
“爸爸,你的礼物。”
礼物?
纪清和有些诧异。
蔺南手在糯糯看不到地方,偷偷帮忙推着,然后笑道,“宁园那边收到一个你的包裹,糯糯想知道是什么,非要带来给你拆。”
纪清和轻轻下了床,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包裹,包裹并不重,可能就是体积大。
看到上面的信息,他愣了一下,竟然是她寄来的,他忽然有些期待,同时也有些忐忑。
蔺南好笑,“明明直接给你就好了,非要绕这么一圈。”
纪清和含笑不语,拆开外面的包装,里面还被层层包裹着,他拆开一层层包装,然后愣了许久。
蔺南有些惊讶,不过并未说什么。
倒是糯糯忍不住了,她有些失望,“怎么是这个?”
纪清和侧头看她,轻问,“怎么了?”
“那天我看到妈妈画的就是这个,一点都不好看。”
不好看么?
真是笨!
“爸爸要去娶妈妈的时候,妈妈也是在画画,画的也是盛放的向日葵,虽然比这一幅灿烂,却不如这一幅来得有生机和希望。”
糯糯哦了一声,然后靠在纪清和身边,亲昵道,“爸爸,你快点好,你不知道,妈妈肚子又大了,外婆说小宝宝要出来了。嘻嘻,终于要出来了,好久好久啊。”
纪清和摸摸她的头,看着膝上的油画,目光聚焦在右下角的签名处,嘴角一勾。
是啊,好久,真的好久。
小宝宝再不出来,就真要成哪吒了。
☆、番外四
二宝是个乖巧的孩子,这一点在母腹中就能知道了,他总是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闹,和他的姐姐完全是不一样的性子。
何宁归结为是体谅她,孕期她吃得好睡得香,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肚子渐大,她都察觉不出自己怀孕了。
于是在初春的时候,一个微凉的早晨,他顺其自然的来到了这个世界。
许是生糯糯的时候,太过痛苦,轮到这个孩子出生,有了对比,何宁觉得生这个孩子似乎不疼,要是生孩子都这样,生一打她都不会怕。
外公取了好多的字,有‘瑾’‘信’‘昱’……
可是都没用上,在产房门口等待的时候,孩子的哭声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传来了,何奶奶忽然拉着老伴的手,曦者,清晨之光也。
于是乎,几天后,何曦之的大名便入了何家的户口。
何宁有些头疼,倒不是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只是这字未免也太难写了,糯糯现在就抱怨为什么给她取名宛之,宛好难写什么的,她估计将来儿子也会抱怨一番的。
纪清和全程陪产,有过陪产的经历,他原先是挺忧心的,因为糯糯很不好生,他怕这个孩子也是一样,结果从阵痛到分娩四小时都达不到,生完后何宁精神也很好,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儿子脸皱皱的,红红的,和糯糯出生时一模一样,他知道过几天就会变得白嫩,只是不知会像谁,他希望能像何宁,但他知道不可能,因为何宁的身体已经……
糯糯趴在小床的围栏,盯着弟弟,都不眨眼的。
妈妈说有点丑,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她小手抓了一下弟弟的小手,明明他都没睁开眼,却能抓住她的手指,她开心不已,“爸爸妈妈,他,他抓我了!”
纪清和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他还在睡觉,小点声。”
糯糯频频点头,她看着弟弟,小声道,“小宝宝,我是姐姐。你记得吗,你要吃梅子,我包里一直放着哦,你快点睁开眼睛,姐姐给你梅子吃。”
何宁噗的一声笑出来,她怀孕喜酸,她都是说小宝宝要吃酸梅,每当这个时候,糯糯总是很积极的拿酸梅给她,还贴着她的肚子上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何宁猜想估计是姐弟俩的小秘密。
纪清和揉着她的头,“他现在不能吃梅子。”
“他说他喜欢。”
纪清和讶异,“他什么时候说了?”
糯糯狡黠一笑,“不告诉你。”这是她和弟弟的秘密,她给他梅子吃,他就不能闹妈妈。
满月的时候,小宝宝长开了,好看了,很漂亮。
之所以说漂亮,是因为所有人都说他像姐姐。
就连身为母亲的何宁也深有同感,同时她也清楚,两个孩子样貌基本都随了父亲,她倒是不嫉妒,就是心里微微有些泛酸。
对于孩子的姓氏和户口问题,纪清和从始至终的没有反对过,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反对无效还是真的无所谓。
因为这个姓何姓纪,纪清潭亲自上了何家,他说云平怀的是纪清和的孩子,没有道理和何家姓,因为云平跟何家并无关系,要真说有,只是个义女。
何靖南也爽快,他说,不想云平的孩子姓何可以,那糯糯必须姓何,二者选一。
纪清潭见何家如此坚决,思索过后,有些动摇了。
高雯见状,赶人的心都有了。
但最后事情还是不了了之,糯糯还是姓纪,小宝宝还是姓何,其中曲折估计有纪清和的参与。
其实纪清和是真不介意孩子姓什么,能姓纪很好,不行的话,姓何姓云他都没意见,反正是他的孩子没跑,其他的都是外在。
何曦之小朋友三岁之前都是住在何家,为什么是三岁,因为何爷爷何奶奶不待见纪清和,何宁一直没回纪家,而那一年何奶奶走了,没多久何爷爷也走了,两人走的很安详,何爷爷临终前重新将孙女的手放到了纪清和的手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是原谅也是释怀。
三年来,纪清和陪着何宁谈恋爱,从牵手开始,经历情侣必经的每一步。
他不年轻了,但愿意重新来过,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不容错过。
何宁没说过原谅,但他约她出去看电影吃饭却不曾拒绝,虽然吃烛光晚餐有个流口水的小宝宝当第三者但却增添了一分趣味。
后来,何曦之小朋友渐渐明白,烛光晚餐他不能去,逛街不能去,看恐怖片他也不能去,不然影响爸爸追妈妈。
再者,他要是跟去的话,姐姐放学回来会打他手,可疼啦!
纪清和欣慰了不少,终于能对老婆动手动脚了。
于是他寻了个时间,求婚了,他憋了许久的情话,可真正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你能不能嫁给我?
何宁看着单膝跪地的男人,一直沉默着,能还是不能,根本不用说,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能不能,他都收买了她身边的所有人,还需要问她么?
她不同意,两个孩子都不放过她,糯糯不用说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逮到她就一顿教育,妈妈,你别矫情了,都给我我爸生俩孩子了,谁能瞧上你啊,乖乖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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