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没读书。”喻泽抬头,看着头发已经伸到她面前的郑雁青叹口气,“你要死了,一会掉下去头着地就真的彻底智障了。”
郑雁青嘿嘿两声,身子拱上去了一点。
“他工作了啊?”姜小易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这次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了,本来应该是我请你们吃饭的。”
喻泽哼哼,瞪了眼一直很八卦的室友们:“吃饭的时候,安槐怕我尴尬把话题带过去了,怎么你们这一个两个都那么没眼力见儿又把这话茬给提起来了。”
“你们关系不好么?”有眼力见儿的孔安槐此刻也抱着抱枕做出了听八卦的准备。
刚才帮她把话题带过去,那是因为有喻润这个外人在。
现在就她们四个了,那就是严刑拷打时间。
叹口气,喻泽把又一次就要从上铺滑下来的郑雁青推回去,才点了点头:“他从小叛逆,读书读不好,唯独体育好。”
“本来我爸打算给他弄一个体育特长生,文化课再努力一点好歹还能读个大学,但是他从高二开始就开始逃课,高中都差点没读完。”说完又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不像啊。”郑雁青咋舌,喻润看起来人是冷了点,坐在那里痞里痞气的,但是干干净净,眼神磊落,不像是叛逆孩子啊,“而且在B市工作不好找,他能在这里找到工作也不简单。”
“呵,他那个哪能叫工作,就是在作死。”喻泽的表情冷了下来,“他书不好好读,体育特长生也不做,非得要去搞极限运动。”
“攀岩,听说过没?拿着绳子弄点钉子就往悬崖峭壁上爬的那个东西,去年才摔断一次腿,我妈天天哭,就怕哪天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儿子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寝室里安静了下来。
孔安槐抱着抱枕挪到了喻泽的床上,揉了揉喻泽的肩膀。
喻家是书香世家,从她爷爷的爷爷开始,家里男性大部分都是做教书匠的,而喻泽的爸爸,是Z大教授,在H市也颇有名气。
Q大不好考,但是像喻泽这样教育的家庭,似乎上Q大都是分内事,却偏偏出了个高中毕业就开始搞极限运动的叛逆孩子。
到处爬岩壁,定完一条线路就能赚到钱。
这种事,在喻家人眼里,都是投机倒把拿命在开玩笑的不正当工作。
喻泽觉得一言难尽,也觉得丢人。
所以她和孔安槐她们关系再好,也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自己有个双胞胎弟弟这件事,甚至他们家里,逢年过节的也恨不得没有这个孩子。
大过年的只要喻润一出现,再和美的气氛都会被他破坏殆尽。
自己爸爸这样德高望重修养良好的人,都经常被他气得拿起凳子就砸。
那天晚上,孔安槐悄悄的查了一下攀岩。
那年代国内跟攀岩相关的资料很少,搜索引擎搜索攀岩出来的大多是某某国外选手攀岩坠崖的消息。
但是她却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大汗淋漓,古铜色的皮肤□□在外面,手长脚长的像个蜘蛛一样贴在嶙峋的岩壁上,眼神无比坚定。
而那个人,就是白天把喻泽从渣男手里救出来的喻润。
那个时候的她,除了读书并没有其他的理想,一路顺风顺水的年级第一第二,顺理成章的进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学的是管理,心想自己如果不出国深造,应该就会找个大型企业一点点做到女高管的位子。
未来对她来说,尽在掌握,毫无惊喜。
所以她在看到喻润那张照片的眼神的时候,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眼里看到那么强烈的欲|望,□□裸的,完全兽性的,盯着顶端的欲|望。
而今天,那个眼神的主人,终于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荣誉,却仍然没有得到家里的谅解。
***
喻润的电话是在孔安槐自斟自饮干掉大半瓶红酒的时候打来的,孔安槐接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点僵直。
“我回国了。”他说,“回H市。”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到现在为止各位看官觉得这本还成不?
这文里大部分地名都用了代称,但是阳朔攀岩真的比较有名,所以还是用了实际的地名,
大家不要考究。
这是架空文,认真脸。
☆、第九章
H市,是她和他还有喻泽的家乡,也是飘&民宿第一个大本营。
“欢迎回家。”孔安槐听到自己回答,僵着舌头,回答的很轻快。
“你喝酒了?”喻润顿了一下才问。
还没等孔安槐考虑好应该怎么回答,她家的门铃就被一通狂按。
半夜一点,打开门看到的居然是十点钟一定会准时上床睡觉的喻泽。
“我跟你说,我他妈这次一定要弄死喻润!”喻泽冲进孔安槐房间,看到还剩下的一点红酒,自动自发的拿了杯子就开始豪饮。
“这家伙居然一回来就要送死!自由攀岩听说过没?”一杯红酒下肚,喻泽的眼眶都红了,“我算是知道他的毕生愿望了,他的愿望一定是先气死我爸爸再气死我们全家!”
孔安槐有点尴尬,她刚才急着开门电话还没挂。
拿起手机贴在耳边,果然那头的喻润也没挂,她都能听得到他的呼吸声。
然后在孔安槐心虚的喂了一声后,喻润很缓慢的交代了一句:“转告喻泽,我打算先气死她再气死她全家。”
然后电话就挂了。
只留下很少会如此尴尬的孔安槐,站在原地抿了抿嘴,跑去酒柜又开了一瓶红酒。
“喝吧喝吧。”开了一瓶贵的推了过去,孔安槐头痛。
喻润是个危险人物,他能让孔安槐这么冷静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落荒而逃,也能让喻泽这样有母爱和包容心的人,分分钟都想掐死他再自杀。
而这个危险人物回国了。
还是回H市。
一回来就带来个重磅炸弹。
自由攀岩……这个词孔安槐前几天搜索攀岩的时候刚刚查过,字面意思就是不借助任何保护器械,只靠自身力量的攀爬。
再白话一点就是徒手攀峭壁,安全带都没有,直接爬。
她刚才听说喻润回国说了什么来着?
欢迎回家……
神他|妈|的欢迎回家!
身边还有个喝着酒正杀气腾腾的看着自己的喻泽。
孔安槐忍着抽痛的额头,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刚才电话里是个男的?”喻泽觉得自己可能气出幻觉了,居然会觉得凌晨打电话给孔安槐的男人声音像是喻润的。
看来喻泽没听到电话里的内容,孔安槐松口气,斜眼看她:“你现在有心情八卦我了?”
喻泽果然被立刻带偏,恨不得把酒杯整个塞到嘴里:“怎么办啊,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我都要愁死了。”
“他不是退役了么?为什么又要爬了?”孔安槐家里厨房就是个摆设,翻了半天,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榨菜权当下酒菜,被喻泽很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说是和攀岩协会搞的一个表演赛,旨在让更多的人参与到攀岩中去。”喻泽的白眼翻着,“你说他怎么就那么作,自己攀岩作死还不够,退役了还要怂恿别人一起去作死。”
“阿泽啊……”孔安槐斟酌了下,委婉的提醒:“攀岩项目都进入2020年的奥运会了。”
早就是正规的比赛项目了,怎么就变成作死了。
“我明天得飞阳朔和白头先生见面讨论软装的事,这事你得帮我。”喻泽选择性忽略掉好友委婉的吐槽,吃了一口榨菜之后又赶紧吐掉,“你家榨菜是不是过期了!”
“……帮什么?”大半夜被骚扰还开了一瓶好红酒的孔安槐很郁闷,当时挂电话的时候一时心虚冲动,现在想起来这么好的酒就被喻泽这样灌下去了,肉好痛。
“死小子不接我电话!”喻泽气哼哼,“你帮我劝劝他,都退役的人了,就别再去折腾这些东西,三十好几了,回来安安心心做点小本买卖让父母放心。”
“说起来你有他联络方式么?他这几年一直留着当年的老号码,我抄给你。”喻泽的个性向来说风就是雨,这几年一起创业习惯了和孔安槐合作的做事方式,现在觉得自己灵光一闪冒出来的念头简直太好。
她依稀记得,喻润当年就比较愿意听孔安槐的话。
“……你觉得我劝得动?”喻润是牛脾气,而且她和他也没有熟到规劝他人生方向的程度啊。
“试试?”喻泽开始扁嘴,一脸委屈,“我也是真没办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一说话就吵架。”
孔安槐没吭声,吃了口榨菜也跟着皱眉头吐了出来,还真过期了。
“你是知道的,我跟他这七年几乎是完全没有联系。”孔安槐这人有个特点,一般不说话了的时候,基本都代表心软或者默认,所以喻泽的苦情牌打的更加欢快,“要不是上次喻润在机场遇到你,我估计他这次就算回国,也不见得会联系我。”
“他知道我向来喜欢木雕,问我要了你的电话把木雕捎给我。”喻泽苦笑,“我就当成他向我服软了,给我们之间留了个台阶。”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的死活,孔安槐知道喻泽这几年经常偷偷的看喻润比赛的直播,她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阿泽,攀岩真的那么不好么?”孔安槐问的认真。
喻家的事是喻泽的私事,喻泽不爱提,她就很少问,但是她总觉得,喻家对于喻润攀岩这件事,反对的太极端了,喻泽说起这件事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喻润在外面偷鸡摸狗一样。
所以孔安槐一直搞不明白,喻泽是单纯的觉得攀岩危险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一提到喻润,她就会情绪失控。
喻泽的眼神闪了闪。
“我一直觉得,我挺对不起喻润的。”这话,喻泽从来没有说过,“我从小成绩就好,一直是父母带出去吹牛的对象,但是喻润成绩一直在中下游,我那时候还小,还笑过他太笨。”
“我爸妈,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我身上,而喻润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喻泽看着孔安槐,摇了摇头,“等我们发现喻润对读书彻底没兴趣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没有误入歧途,我也知道攀岩并不是坏事,但是我总觉得,他可以有更轻松一点的人生,如果我当初能对他更关心一点,不要因为他读书不好就笑话他的话,他可能不会选那么危险的职业。”
“所以就算他在攀岩上有了成绩,我也想把他拉回轻松一点的人生轨迹。你也应该知道,他这几年伤病不少,放他出去浪了七年,也该是时候收心了。”喻泽下了结论,“所以,你帮我去劝劝呗,顺便问问他退役后到底怎么打算的。”
“我爸妈一直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们给喻润存了一笔创业基金的,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孔安槐静静的听,喻家人对喻润的态度,孔安槐是清楚的,她也亲眼见过,绝对不只是一个攀岩才引发出的隔阂,喻润也不是那种因为小时候被嘲笑就变得叛逆的人。
不过就算喻泽不说,她也无法拒绝喻泽的要求。
更何况,她自己心里也有些担心,上次B国见识过喻润的攀岩,也看过他那只肿成猪蹄的手,这样的状况要做自由攀岩,她心里也觉得是在作死。
***
送喻泽上了飞往阳朔的飞机后,孔安槐就给喻润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却不是喻润本人,那公鸭嗓一听就知道是李大荣。
“有事?”李大荣的语气不好。
“是我,孔安槐。”孔安槐倒是没有太在意,她印象中,她第一次拒绝喻润之后,李大荣对她的语气就一直是这样的了,“喻润在么?”
“我知道。”李大荣继续粗声粗气,“老大在忙。”
“那我晚点再打。”孔安槐想迅速的挂断电话,话不投机半句多,无好感这种事,通常都是双方面的。
李大荣却在电话那端哼了一声,像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是来劝他不要做自由攀岩的吧。”
“……”孔安槐要挂断电话的动作停了停。
电话那端的李大荣却迅速的报出一个地址,甩给孔安槐,说了一句:“爱来不来!”
电话就挂了。
留下孔安槐一个人拿着手机发呆。
她一直不太懂李大荣这个人,明明非常讨厌她,但又总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她往喻润身边送。
上次飞机上偶遇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永远气呼呼的,像是她欠了他一身债。
***
那个攀岩馆离机场不远,开车过去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孔安槐抿了抿嘴,还是去了。
她本来想本着完成任务的心态,电话里劝一劝就算了。
毕竟她每次见到喻润都孬得不要不要的,难保自己鼓不起勇气劝他不要攀岩,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谈话。
但是她却莫名其妙的认为自己需要代替喻泽走那么一趟。
开车在高速上的时候,还不小心超速了几分钟。
她为自己的迫不及待下了一个注解,大概是和喻泽感情太好,真的把喻润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了。
哪怕这个亲弟弟,实际上大她两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把所有存稿都放到后台,又怕晋江大爷那天抽了把存稿都吐出来,抓耳挠腮的纠结中。。。
☆、第十章
到了户外攀岩馆之后,孔安槐并没有和喻润碰面,在大门口就被李大荣拦了下来。
“你还真的来的挺快的。”李大荣悻悻然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们老大有多关心呢。
“我就跟你说她一定是看喻润现在出名了才回头的。”另外一个熟人——李大荣的女友喻润的粉丝杨尔巧。
这两个人,都是孔安槐最头痛的类型——一味的热心肠爱管闲事但是不爱带脑子,网络上最容易被煽动的冲动型人格,她们民宿当年造势的时候最爱撩拨的人群……
所以孔安槐皱着眉头下车,直接忽略掉杨尔巧和李大荣的话,问:“他人呢?”
“忙着呢,哪像你那么随传随到。”杨尔巧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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