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一下自己和司昂,实在想不出如果她这么快变心,司昂会不会一刀捅死她。
至于司昂变心……那真是个笑话,巫族的习俗,他变心不起。
“他和迟慕一起谋害大人,说是为迟慕出气,认为大人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连自己的亲人都舍得让她成为下等人,每天奴役她,死了活该。”说到这里,影七更是愤怒,觉得这东临国皇子简直是个脑子有疾的。
所以当她毫不留情地揭露当初救他之人是白虎令之主时,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冷笑。
左丘航终于从影七这儿得知当初救他的人应该是白虎令之主时,脸上那种懊悔心痛的神色,让影七只觉得可笑之极。
直到将人害得生死不明几年后,得知真相,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爱的是白虎令之主,纵使那时候有恼恨她狠心冷酷,不解风情,为迟慕的爱意感动,心里深处其实仍是装着这人。
可偏偏却是他亲手害了她,她生死不明,明白那种情况下,她多半是活不成了。
灵毒是灵图师的克星,越是灵力深厚的灵图师,越是死得凄惨。
“为这事,左丘航与迟慕反目,如今左丘航已不再踏入宗家,迟慕则在宗家里假扮您,这次估计会以您的身份参加这次的除鬼大会。”影七汇报道。
迟萻疑惑地问,“她假扮我参加?怎么假扮?”
影七迟疑了下,说道:“属下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手段,这十年间,她不仅突然灵力雄厚,一举成为宗师级的灵图师,而且她能变成您的样子,看不出假扮的痕迹,连脸都一模一样。”
迟萻皱眉,大姆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食指和中指。
看到她这个习惯性的动作,影七瞳孔微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白虎令之主的小习惯,她跟在这个人身边有一百三十年,从她成为白虎令之主伊始。
心里越发的确认这位才是她侍奉一百多年的主子,她的声音轻了许多,“大人,迟慕既然敢假扮您,只怕她有恃无恐,您一定要小心。”
迟萻哦一声,忍不住看她一眼,见这位影卫双目关切,忍不住心中微软,问道:“左丘航既然与她翻脸,那么你呢?”
影七敢找上左丘航摊牌,这是变相的让迟慕有出手的机会。
“属下的主人只有一个,不是宗家。”影七道。
迟萻从这话中听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不禁有些沉。
等影七离开后,迟萻看向门口的方向,笑着道:“蛮找你有什么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昂推门而入,脸色实在不怎么好。
迟萻心里琢磨了下,觉得刚才影七的话他应该听得差不多,不然不会摆出这副表情。
她咳嗽一声,装模作样地道:“你回来多久了?”
“不久,刚好听到东临国的十三皇子原来对你爱慕之深,感动天地。”他冷淡地说,一双暗紫色的眼睛却紧紧地锁着她的面容。
迟萻和他对视半晌,无语地道:“那你没听到影七说,我以前一心潜修,不理俗事,冷酷无情,对他不假辞色么?”
他又哼一声,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起,朝不远处的床走过去。
丢到床上,堵住嘴,直接压上去。
一般他们产生分歧时,直接睡一觉;如果睡一觉还不能解决,那就睡几次,总会解决的。
影七离开不久后,再次折返回来,接着就发现不得门入。
她在外面转了几圈,骇然地发现,周围竟然布下一道无形的结界,这结界不同于灵图阵,而是一种强大的术。
难不成是巫术?对了,这里是巫族的地盘……
影七很快又疑惑,巫族为什么要在她的主人的房子周围设下巫术结界?虽然她对巫族的了解不多,却知道这种结界,不是平常的大巫能设下的。
正当影七在结界附近徘徊时,一道声音响起:“这位人族的姑娘,不知你来此找谁?”
影七猛地转身,看到不远处穿着巫神袍的俊雅男子,如水的月光下,他周身弥漫的巫力如同夜中的明灯,散发莹莹的绿芒。
这是一个大巫。
心脏微紧,很快便又平静下来,影七朝对方行了一礼,轻声道:“这位大人,很抱歉打扰了,我是来找我家大人的……”
“好像影七和蛮在外面……”
迟萻含糊地说,推着身上的男人。
“不必理他们……”他将脸埋在她胸口处噬咬吮吻,声音含糊,“蛮是个明理的人,不会轻易动手的。”
“我不担心蛮,万一影七动手了呢?”作为影卫,影七的职责是跟着她,现在发现屋子被人层结界包围,万一她急起来怎么办?
“放心,她不是蛮的对手。”
迟萻有些惊讶,看蛮斯斯文文的样子,实在想不出他和人动手时会怎么样。
发现她为了不相干的人啰啰嗦嗦的,天巫大人终于怒了,在她身上某处羞耻的地方咬了一口,染上玫红色的眼尾含怒带怨,眼波流转,看得她心跳加速,连被咬的地方都忘记了。
发现她的目光终于集中到自己身上,天巫大人一把将她捞到怀里,折腾起来。
第201章 灵图师
翌日,迟萻踏出房门时, 就看到院子里的蛮和影七, 一个坐着, 一个站着。
影七作为一个影卫, 平时习惯像个影子一样藏在暗处, 极少像这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整个人都十分僵硬。璀璨的朝阳光中, 她的皮肤很白,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黑发黑眼黑衣,浓重的黑色衬得她那脸惨白而诡异。
蛮坐在桃花林里的亭子中,神色虽然温和,但却有几分微妙,特别是看到迟萻和司昂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时, 他的神色更微妙了。
“大人。”
看到她平安出现,影七松了口气,然后迟疑地看向她身边的大巫, 眼神很是纠结。
迟萻无视她脸上的神色,语气温和地问道:“你去而复返,可是有什么事?”
影七僵硬地看着她,表情一言难尽, 半晌方道:“属下……希望以后能继续跟着大人。”
迟萻看着她, 没有说话。
影七固执地看着她, 没有移开目光。
半晌, 迟萻方才道:“你可知,宗家的打算?”
影七踌躇会儿,看了一眼旁边的蛮和司昂,隐晦地道:“知晓一些。”
“既然如此,你定然知道前路危险,我自是不怕的,但你的实力不足,只怕……”
影七眼里的光彩瞬间熄灭,整个人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人偶,看得蛮有些不忍,不过在琢磨清楚迟萻话里的意思后,他的表情又变了几变,心中的猜测终于在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得到应验。
司昂微微挑起眉,表情十分愉悦。
他同样明白迟萻话里的意思,为此龙心大悦,被她的决定所取悦了。
他的神色被蛮看在眼里,十分心塞。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姑娘,他们天巫大人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哪知道原本普通的姑娘在路上突然变成一位剑术高手。
这也没什么,毕竟人族对剑师的束缚没有灵图师的大,剑师更自由,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可哪知道,一夕之间,突然发现这姑娘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剑师,而是个灵图师,还是人族那边宗家的灵图师,简直不能更糟糕。
能让一个拥有出色的隐匿之术的影卫称呼“大人”的,除了宗家的那几位令主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人族的灵图师宗家有四名令主,这四名令主中,只有白虎令之主是女子。
蛮想明白这些干系时,便觉得迟萻和天巫是不可能的了。
人族的宗家之人禁婚丧嫁娶,而他们的天巫怎么可能去给一个宗家的人当情人?想都别想。
半晌,响起影七坚定的声音。
“属下说过,属下是您的影卫,并非宗家的影卫,不管您在何处,必定随行。”
迟萻看着她,对上她不再死寂的明亮眸子,突然笑起来。
迟萻如果想要赢得一个人的好感时,会笑得非常温暖亲切,纵使心肠再硬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影七从来没见她笑成这般,一时间不禁愣住。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位大人真的变了好多。
不,或者说,在她的记忆被人封印,在巫族的雅格部落醒来时,她就变了。
“影七,既然你想跟着我,那就跟着吧。”迟萻温和地说道,没有再拒绝。
影七双眼迸射出明亮的光芒,高兴地应一声。
就在影七习惯性地想要将自己藏匿起来时,迟萻道:“不过,以后你就不再是影卫,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不需要将自己藏起来。”
影七不解地看她,如果她不当影卫,她能干什么?
迟萻没有回答,她将一个乾纳袋给她,并且递过去一张纸,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办,都写在这里,去吧。”
影七应一声,很快便消失在桃花林里。
影七离开后,迟萻转头看向蛮。
蛮对上她的视线,表情十分僵硬,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司昂没管他的下属,对迟萻道:“今天想去哪里玩?”
迟萻歪首看他,发现他是认真地询问自己想去哪里玩,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说道:“那就去北边吃黏果糕吧。”
司昂嗯一声,很自然地向蛮要了灵币,然后牵着她一起离开。
隐隐的,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打算出门了呢。”
“为什么不出?又不是我理亏,当然,如果再遇到不长眼睛的,直接抽回来!你抽,我设结界。”
“好啊!”
蛮看着两人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忍不住抹了把脸,觉得他们天巫大人的情路坎坷。
两人在外玩了一天,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睛的人,迟萻挺可惜的。
她还想试验一下司昂的结界,到时候抽了人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青溪涧的执法堂的人过来。
见她一脸可惜,某人心里又不爽了,“难不成你还想见那个什么皇子?别忘记了你当初灵毒发作时的痛苦,就是他们害的。”
天巫大人努力地挑起她对左丘航的恶意。
迟萻回想那时灵毒发作的痛苦,猛地打个冷颤,说道:“你说得对,我才不想见他,下次再见到他,一定捅他几剑!”
“捅几剑算什么?看他皮糙肉厚的,根本不怕这种皮肉伤。打人打脸,骂人揭短,打击敌人,要打击到对方的软肋。”天巫大人继续淡定地给她出坏主意,“我看他最重视的有两样,其中一样是东临国的皇位,便让他永远也得不到皇位。”
迟萻受教地点头,这位天巫大人果然是变异的,一肚子坏水,和纯良的巫族一点也不同。
“那另一样是什么?”迟萻问道。
司昂转头看她,抬着下巴,冷笑一声,“明知故问,自然是你。”
迟萻一看他这种睥睨的傲傲样,心知要糟,听到他的话,果然如此,这人还在吃醋呢。
于是明智地不再提那个左丘航。
在青溪涧玩了几天,将想尝的美食都尝过,要捎带给松萝的也打包好塞乾纳袋,接下来的日子,迟萻便不再出门,而是窝在屋子里,每天专心地研究灵图。
左丘航也没有过来找虐,似乎那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研究灵图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就消逝。
随着除鬼大会即将到来,整个青溪涧越发的热闹,同时整个山谷里的气氛也变了,添了几分紧绷。
迟萻从蛮那里知道,人族面临鬼族地盘的边陲战场,战事越来越吃紧,形势对人族越来越不利,这次召开除鬼大会,其实也是人族势力的划分,以及商量将谁送去当炮灰,可以预见这场会议的热闹程度。
至于巫族,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的。
蛮告诉她这事的时候,一直盯着她,慢吞吞地道:“听说人族灵图师的宗家四位令主都会出席,不知道届时阿萻姑娘是和我们一起,还是……”
“当然是和你们一起。”迟萻毫不迟疑地道。
蛮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定,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阿萻姑娘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尽管说,我们巫族虽然人少,但对上人族,却从来不惧的。”
说这话的时候,蛮整个人豪情满怀,俊雅的脸庞格外的好看。
迟萻忍不住想笑,果然有什么样的天巫,就有什么样的追随者,像蛮这种性格纯良的巫族,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可见平时司昂的言行举止对他们造成的影响。
迟萻一脸笑容地应下了。
而迟萻的麻烦,很快就到来。
也不是迟萻的麻烦,而是她故意去惹的麻烦。
当影七过来通知她,宗家的灵图师们即将抵达青溪涧时,迟萻马上抄起剑,对影七道:“走,我们去搞事。”
司昂:“……”
蛮:“……”
两个巫族就见她风风火火地回房,换了一身女剑师的衣服,同时将一个幕篱戴上,顺手摸了一块纱巾掩面。
影七:“……”
司昂站起身,问道:“你要去哪里搞事?”
“就在谷口吧。”迟萻一边将剑悬到腰间,一边双眼亮晶晶地看他,“你要去么?”
“当然。”司昂应一声,施施然地跟着她出门。
蛮见状,忍不住叹口气,一抚巫神袍的袖子,起身去隔壁找大巫伊达他们。
天巫要搞事了,他们总不能干看着吧。
迟萻和司昂出门后,便坐上影七驾来的一辆城内使用的马车,朝青溪涧谷口而去。
马车来到青溪涧的谷口前,影七将车子停在附近的空地,然后将头上戴的帷帽微微拉低,遮住自己的面容。
迟萻和司昂坐在马车里,并没有急着出去。
她拎起影七准备好的茶水,给两人倒茶,一边笑盈盈地对司昂道:“能让一位天巫特地等在这里迎接,也是他们的荣幸。”
为着这荣幸,怎么着也要付出点代价吧。
司昂瞥她一眼,“那你岂不是更荣幸,能让一位天巫陪着你一起搞事,天天给你搞。”
迟萻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就喷了。
她咳嗽一声,脸蛋有些红,小声道:“出门在外,你能不能正经点?”
天巫大人哼一声,斜睨她一眼,眼波流转,魔魅天成,“只有你听到,怕什么?”
迟萻无言以对。
三人等得有点久,迟萻不禁问道:“影七,他们怎么还没来?”
影七也不知道,只好去问了下,很快就有消息传来,原来是宗家的人快到青溪涧时,没想到竟然遇到鬼族的伏击,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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