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肃手站在那里。
兰妃气恼一阵后,又开始询问那迟家小姑娘,知道她是怀陵迟家的孩子,而且今年才五岁,兰妃忍不住道:“这年纪也太小了,就算十七想留下来当玩伴,也应该留个年纪大点的。”
这么小的孩子,能顶什么用?
蜚音笑道:“迟姑娘模样可爱,性情乖巧,许是殿下就喜欢这样的。”
兰妃眼睛微亮。
蜚音见状,不禁苦笑起来,看来刚才她的话让兰妃想歪了,只希望她不要做出惹怒主子的事情才好,主子虽然年纪小,确实是个极有主意的,也容不得人插手他的事情。
妖魔降世,可不是说着好听的。
兰妃又等了大半个时辰,里头歇息的十七皇子才醒来。
听说儿子醒了,等了近一个时辰的兰妃便起身进内室。
兰妃一眼就看到床里靠坐在一起的两个孩子,虽然看着是差不多的年纪,不过十七皇子今年其实已经八岁,只是因为他身体不好,看起来就像个六岁的孩子,和那迟家小姑娘坐在一起,也就比她大一点,身体还没有她的壮实。
兰妃特地看一眼和儿子坐在一起的小姑娘,发现确实长得玉雪可爱,挺讨人喜欢的,但除此之外,就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兰妃坐到床前,柔声问道:“十七今天可有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可要告诉母妃,让皇上将国师召过给你看病。”
堂堂一个备受尊重的国师,在她嘴里,就像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迟萻听到这嚣张的话,忍不住看她一眼。
单看兰妃的年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纪,褪去少女的青涩,展现成熟女人的风韵。她的容貌和十七皇子极为相似,这样一张脸,放在女人身上也是极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美得动人心魄。
迟萻没想到兰妃会是这样的,美成这样,果然有妖妃的潜质。从另一面来看,司昂的长相确实不俗,男女皆宜,放在男人身上极为俊美,放在女人身上,也是一种绝色。
“不用了,儿子没什么事。”十七皇子淡淡地说。
兰妃关心完儿子后,就问那些被国师派人带走的孩子,不悦地说:“国师的手也伸得太长了,那些孩子中或许有能为皇儿续命的有缘人,怎能都将他们带走?”
十七皇子平静地说道:“我若想要活命,自能从老天手中抢命,何须要寻人易命?母妃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
这话比先前兰妃的话更猖狂,在场的宫人忍不住低下头。
兰妃脸皮僵硬了下,瞳孔微缩,那句“自能从老天手中抢命”让她眼里不由自主浮现几丝畏惧,讷讷地道:“可是……你的身体一直不好,国师说,你身上的气血已经不足以供你活到十岁……还有两年……”
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就忍不住哭起来。
美人哭泣时,梨花带雨的样子,是极美的。
迟萻窝在床里面,欣赏兰妃哭泣的美姿,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皇帝独宠兰妃,这样的美人儿,光是看一眼就痴了,不宠她宠谁?
兰妃哭泣过后,见儿子仍是没有改变主意,只好满腹心事地离开。
她离开后,十七皇子像个没事人一样,带着迟萻到暖阁里玩。
他穿着月白色绣竹纹的锦袍,倚靠在炕上翻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的书,对迟萻道:“你是驱魔家族的人,你爹娘应该教过你修炼之术,可对?”
迟萻点头,她现在已经能感觉到十七皇子的异常,明明是个小孩子,但行事上却像个大人,让人没办法将他当成孩子,反而是她这个嫩皮老阿姨心的人,被人当成孩子没有丝毫违和感。
“听说国师是玄门中第一高人,你想和他学习术法么?”十七皇子又问。
迟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还是摇头。
《混元心经》已经够她吃一辈子,更不用说几个世界积累的东西,她还没有参悟透,贪多嚼不烂,不如趁着这些时间,重新将以前的技能捡起来修炼熟悉。
十七皇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将她拥到怀里,摸着她的脸说:“乖孩子。”
迟萻瞅他一眼,发现这人果然口是心非,明明不想她离开,却一副为她好的模样提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若是她高高兴兴地说想去和国师学术法,他虽然也会让她去,但一定很不高兴,马上翻脸。
如此,迟萻就这么在景阳宫住下,和十七皇子同桌而食,同床而眠。
景阳宫的宫人对此平淡视之,竟然没有一个人对十七皇子的决定奇怪质疑,连时常过来探望的兰妃都淡定地接受。
兰妃虽然仍是想折腾一下,找更多的孩子给儿子续命,但因为十七皇子不配合,她就是哭成泪人儿也没办法,反而惹得老皇帝心疼之极。
迟萻进宫的三天后,才见到那位传说中昏庸无能的老皇帝。
老皇帝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披着昂贵的天蚕丝织成的玄色斗蓬,携着兰妃一起来到景阳宫。
老皇帝年约六旬,十七皇子可以说是他的老来子,又是心爱的宠妃所出,疼爱非常,见到十七皇子,就免了他们的请安,打量孩子片刻,笑着说:“小十七的精神比以往好了许多。”
兰妃脸上的神色有些勉强,并不觉得儿子现在比以往好。
十七皇子点头道:“最近睡得确实比以往安稳一些。”
老皇帝高兴地说:“真的?”见蜚音答是,老皇帝仿佛放下一颗心,终于将目光转到一旁乖巧地坐着当背景的迟萻,笑着说:“这位就是迟家的小姑娘吧?”
迟萻赶紧滑下凳子,朝他行跪拜礼。
虽然在裴景俊嘴里,这位老皇帝是个昏庸无能的,临老还宠信个妖妃,生出一个妖魔降世的孩子,可见是连上天也看不惯他之类的,但迟萻现在面对这位老皇帝,发现他眼睛浑而不浊,有一种看透人心的犀利,显然并不是个糊涂的皇帝,几十年的帝王生涯,他身上拥有皇帝的威仪,并不像是个好唬弄的人。
迟萻这些天住在景阳宫,景阳宫宛若皇宫里的一个另类空间,与世隔绝,社绝外面所有的窥探视线,但只要她想知道什么,这些宫人并不会瞒她,应该是得到十七皇子的命令。
迟萻将自己打探的事情拼凑一下,便知道这位老皇帝不仅不糊涂,人还挺精明的。
要是不精明,十几个儿子,还有好几个成年的儿子,可弹压不住。
所以,迟萻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行礼,乖乖巧巧地笑着,老皇帝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老皇帝问迟萻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干什么的,平时干些什么,问完后,还亲切地摸摸她脑袋上的包包头,赐了一块羊脂玉佩给她。
看着还挺亲切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老皇帝看完儿子后,就携着兰妃离开。
等他一离开,十七皇子就将那块玉佩抓起,丢到一旁的匣子里,说道:“不要戴别人的东西,我送你更好的。”
迟萻朝他甜甜一笑,就算这男人现在是个小正太,她也知道他的德行。
第79章 为你入魔
转眼就过年了。
皇宫里到处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贴满红色的福字, 连景阳宫也得到老皇帝赐下的福字。
迟萻对于过年这种习俗是倍感亲切的, 这会让她想到蛮荒时代里的那只年兽, 虽然时隔已久,仍是能清楚地回忆那时候的事情。
当然, 只是回忆, 并没有因此而惆怅悲伤, 因为那男人一直在她身边,每个世界, 他们都会很快就相见。
十七皇子看了一眼宫女呈上来的福字,说道:“随便找个地方贴上。”
皇帝赏赐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呢?但是景阳宫的宫人对此并没有异意,真的随便找了个门贴起来。
迟萻有些无语。
过年这种喜庆的节日,一般和十七皇子是没有关系的。
他生来体弱, 像这种大冷天,他一向不出门, 也不与外人联系。他是宫里的一位让人极力遗忘的皇子, 除了老皇帝和兰妃外,没有人会来景阳宫探望他,宫里的人几乎要忘记有这么一个皇子的存在。
可是,没有人敢忽略他的存在,景阳宫成为皇宫里的一个禁地。
十七皇子让宫人下去后,抬眼看向正在发呆的小姑娘,伸手过去揉揉她的包包头,说道:“认真点, 今天要写完十个大字。”
迟萻瞅瞅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正太,再看看桌面上铺开的宣纸,更无语了。
她现在相当于学前班的小朋友,原本应该接受正宗教育的,只是现在她跟着这位十七皇子绑在一起,于是负责教育她文化课的人就成了十七皇子。
让迟萻惊奇的是,十七皇子年纪虽小,看着成天除了躺在床上生病就没干什么事情,但他学识非常丰富,饱读诗书,仿佛什么都懂,教导她读书识字绰绰有余。
起初的时候,迟萻有点怀疑他是不是重生者,或者是像她一样带记忆的人。
有一瞬间,迟萻几乎想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世界里的记忆。
后来,迟萻才知道,他生而知之,过目不忘,不管什么东西,他只要看一眼,就记在心里,融会贯通,别人需要几十年时间才学完的东西,他只需要几年就能学完,所以小小年纪,心性、学识、计谋已经不逝于大人。
这样的十七皇子,如何不让人恐惧?
迟萻这才明白,为什么他懂那么多,也不像个小孩子。
他本来就生而不凡,纵使这个世界里他体弱多病,命运多舛,上天对他依然是厚爱的。
可是在旁人眼里,生而知之的他,加上天生异瞳,便是妖魔降世,不容于世。
理解这些后,迟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该如何就如何。在她心里,这男人和她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走过,纵使他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记忆,但他的本能仍在,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处于劣势。
所以,就算他生而知之,小小年纪就让人敬畏不已,依然没什么奇怪。
当时负责透露这些消息给她的蜚音见她竟然没反应,满意之余,心里也觉得这小姑娘怪怪的,是不是心太宽了?后来想想,以主子的本事,一个居心叵测的小姑娘迟早能收服,自然没有太过担心。
迟萻就这么蒙混过去。
她自以为蒙混过去,却是十七皇子并未将之放在心上,在十七皇子心中,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有什么居心,她已经被锁到他身边,这一辈子都没办法逃开,自不会在意这些。
迟萻写完十个大字后,交给他检查,便瞅着他问道:“殿下,我可以给我爹娘写信么?”
十七皇子抬头看她。
迟萻马上露出无敌的甜蜜笑容,用令人发颤的奶音说:“要过年了,我想爹娘,想给他们报个平安。”
十七皇子拿帕子给她擦小胖手上的墨渍,淡淡地说道:“可以。”
迟萻马上高兴起来,重新摊开一张纸,一边磨墨一边对他说:“你这段时间教我好多字,我都记下来了,正好可以写在信上给爹娘看,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想了想,又加一句,“他们也会很喜欢你的。”
十七皇子淡淡地嗯一声,显然对迟靖夫妻喜不喜欢他并未在意。
迟萻将写好的信递给他看,等他看完后,就小心地折叠起来,交给一旁的蜚音。
以十七皇子现在透露出来的实力,迟萻知道这信一定会平安地送到怀陵迟家,爹娘看到后,应该不会再为她担心。
来京城时,她爹娘哄她说去陪一个人,当时可能他们也不确定她此行是吉是凶,或者如裴家得到的消息那样,以为他们真的会成为给十七皇子续命的倒霉鬼,所以不敢透露太多让她害怕。
不过现在的情况,确实如他们所说的,她来这里陪一个人。
而十七皇子这人,也着实猖狂任性,并不需要那些所谓的有缘人给他续命。
写好信后,十七皇子就拉着她去用膳。
吃饭的时候,迟萻边瞄他边吃,最后忍不住比平时多吃一碗,小肚子有些撑。
十七皇子坐在榻上,腿上盖着一件虎皮毯,让她躺在身边,用自己冰冷的小手给她揉肚子,一边笑着说:“今天怎么吃那么多?你瞧,撑着了吧?”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孩子,大概是生而知之,又因为被认为是妖魔降世,表现出来的强大及气势,总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他的年纪和病弱的身体。
可迟萻没忘记,她哼哼地说道:“我要多吃点,快点长大,以后才能抱你。”
十七皇子:“……”
蜚音:“……”
这小姑娘好大的雄心壮志,蜚音没想到召来一条小狼女,竟然小小年纪就对殿下心怀不轨。再看十七皇子,小正太脸蛋红通通的,抿着嘴,看不出是害羞还是恼羞成怒,反正最后迟小姑娘仍是好好的,没有被丢出去。
蜚音突然觉得自己悟了,十七皇子这是给自己养小媳妇吧。
至此,蜚音对迟萻的态度那叫一个恭敬,有什么事也没再瞒着她,将她当成景阳宫的女主人看待。
除夕那日,老皇帝在交泰殿中设宫宴。
作为皇子,十七皇子就算体弱,也要出席宫宴,去露个脸都好。
十七皇子身上裹着毛茸茸的狐裘,对站在宫门处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迟萻道:“我去一会儿就回来,萻萻乖乖的,等会儿我回来和你一起吃年夜饭。”
迟萻笑着说一声好。
等他们离开后,宫女流音牵着迟萻的手回屋,仿佛生怕她胡思乱想,她解释道:“外面都是殿下的敌人,他们若是看到您,知道您对殿下的重要性,会对您不利的,殿下不让您跟他去参加宴会,也是为您着想。”
迟萻哦一声,对此并不在意。
现在这大冷天的,宫宴上的酒菜摆上去时都冷了,她也不想去吃冷食。只是有些担心天气冷,十七皇子出去一趟,回来后是不是又要病倒了。
迟萻的猜测是对的,十七皇子是被人抬着去,抬着回的。
回到景阳宫,一群宫人忙碌着伺候又咳得吐血的十七皇子,迟萻拉着他冷冰冰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十七皇子吃药后,虽然不咳了,但脸蛋上浮现两团病态的晕红。
他拉着迟萻的手,朝她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他们都想要我死,我偏偏不死。”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阴冷嗜血的神色,漂亮的小脸蒙上一层死气,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两股颤颤。
真是个变态又恐怖的小正太。
蜚音小声说:“殿下,今儿太子殿下、大皇子、四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等都被您吓着,当场出大丑,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正太任性地将脸埋在迟萻温暖的颈窝中,没理他的话。
蜚音有些无奈,主子一年难得出门一趟,每次出门都要闹点事情才回来,可怜那些皇子们,次次都要遭殃。
迟萻问道:“皇上会罚殿下么?”
蜚音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顿了下,方才摇头道:“不会。”
她咧嘴笑起来,“不会的话,那就没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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