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张爱国一直吃食堂,像他这样的也没有特殊对待,饭食标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会有领导来慰问,带些东西,他的职位还不够,有的是职位比他高或者出身了不得的军人也住这里。
林帆想给自家男人买点非统一标准的饭菜,人受伤需要营养,男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之前的肌肉都瘪了。
去肉联厂估计排不到,而且也被那些有门道的抢走了。今天是来不及了,就先吃食堂好了,不过以后自己给他加餐的话,医院并没有提供柴灶,林帆想了想,跟看门的大爷聊天然后问他这个问题。这种当地人才知道哪里有地方。
“女娃子,你想借用厨房还不如找人给做饭呢,这里都有这样的人家,他们专门接这医院的病人的伙食,吃不起食堂的饭菜,或者想吃得更好的都可以哩。只要说好了交钱他们会给你相应的饭菜了。”
“大爷我家的钱没那么多,想着省点费用就省点,辛苦我不怕只要我家男人能快点好起来,他们这些打仗的太辛苦了,脑袋放裤腰带上,能下场来全是祖宗保佑了。”
“那你去那边,冲锋街,直走两百米,右拐第一家,他们可能有房子出租,估计也会给你租厨房。”
“那行,我去碰碰运气!多谢大爷!”
林帆一边走一边注意身边的建筑物,这里没办法和帝都比较,真的挺落后的,甚至比老家的省会还要偏僻很多。一样的省会却不一样的发展程度,很多是泥土砖砌的墙,上面有人用瓦片有人还是茅草做顶。
“有人吗?”林帆碰碰的敲门,然后挺下来侧耳听,然后又敲了两下,就听到有人答应的声音。
第154章 奇怪的姑侄
“姑娘找谁?”来人随意问了问。
被叫姑娘林帆有些不自在, 不过还是没解释回答说“哦, 我听这里可以出租房间是吗?哦,你放心, 我是附近医院的病患家属。”
“病人啊, 我们没有房子。”
“哎不是,是外伤, 也不住久, 伤口好就走了。如果你这里没有,能不能告诉我哪里有的,就是你熟悉的靠谱人家也行。”
那人想了下, 刚想回答就听到个老妇人的呼唤,应了下然后跟林帆说:“你可以先进来。”
林帆反倒迟疑了下, 然后就迈进大门里, 她走后面也没有把大门关了。
“来人了?”
“不是,找房住的。”
林帆就站在外面没有走进屋去,人家没请林帆也不想惹麻烦, 她就是想租房而已。
“你要住什么样的房子,我们这里虽说不算最好也是砖石瓦房。”林帆不知道这人怎么又想出租了。
“你愿意出租了?”
“短期没问题,长期就不行了。”
“那行吧,我能看看房子吗?”
“跟我来, 你是旺叔介绍来的吧?”
“我不知道旺叔是哪个,不过是医院大门的大爷介绍的,是他不?”
“就是他!”
“看,就是这间, 不太大,原来以前是放杂物的后来收拾干净,用艾草熏香过了,没有虫蚁,现在可以住人,你要是同意我可以给你搬张小木床。”
“在里面能煮饭吗?我主要想有柴灶的,还有这里离买东西的地方有多远?”那人一一给林帆回答,末了说“你可以买个小炉子,可以放干柴也可以装煤块,这里不可能给砌灶的。”
“柴火可以跟有多余的老乡买,现在马上也要回暖了,很多人愿意卖,炉子你没有我给你,不过每个月要多付两角钱,坏了得赔。”林帆又跟她去看炉子是否完好。
一个月两块五就一间不大不小的房子也不算便宜了,不过林帆看她这里大门和门锁都挺好,而且这间小房子也有门锁,加上距离医院也近,林帆就决定租塔了。城里本来就没有多余房子出租,何况这里城市还不大,也算是个去处。
给了钱收了条子,这是林帆要求的,她知道这块地方民风挺彪悍,就怕将来有啥事不好说。
买个炒菜的铁锅,一个煲汤的陶罐,油盐等。煮粥的铝锅是跟房东租的,另外买了饭盒,铁具这地方不太好买。
这些都搬回刚租的房子里,连炉子一起,先跟房东要两天烧的柴火,以后再看怎么买。
然后林帆把门一锁跟房东打招呼就回了医院了,这个房东,林帆是她的租户但没见她表情有什么变化,一直挺冷的。但林帆也不在意,人品别太差就算板着脸也没啥感觉,又不是针对她。林帆也不想跟谁在这里交什么朋友,互相防备也正常。
“哎,团长夫人回来?”一个大娘拉着林帆的手热情莫名。
“您叫我林帆就好了,我一个晚辈可不好称什么夫人,这是要犯错误的。”林帆不动声色的抽出手。
“那行,林帆啊你怎么才来啊,哎哟之前团长伤得可重了,我家的饼子多得团长照顾,要不是团长救着我家饼子凶多吉少啊……。”
“……应该的。”
“小丽啊你过来,见见你林帆姐,林帆,大妈跟你说你不来那会多亏了咱家的小丽,你来就好了,团长不方便时候啊小丽给她换衣服洗衣服,还擦脸呢。你不知道啊那些年轻的护士哪里做得好嘛,城里姑娘啥事儿都做不好。我们家小丽别看才十六七岁能干着呢。”
林帆打量“小丽”,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蓝色袄子和一件后腿都卷起来的黑裤,倒是标准打扮。人长得有些黑,五官一般,但胜在年轻。
小丽听她姑姑叫她就看向林帆,看林帆看她就腼腆一笑,并快速的上下打量林帆一通。
林帆挑眉,她都是两世为人了,这种眼神会看不明白?她老太太一个啥人没见着?一个小姑娘还想评估她?真是笑话!
“还没嫁人吧,我家老张大小也是差不多四十岁的人了,跟你爹差不多大了,你个小姑娘真是委屈了,还给他洗衣服,擦脸,以后这些就不要做了,对你名声不好。他既然住这里总有国家负责,就算我不在也有医护人员照顾,你也是来照顾你家病患的吧!就不麻烦了!”
大家都看着小丽,这姑娘脸上红黑红黑的。别人只听到林帆是为她名声好,但她心里有打算,所以听出林帆是在讽刺她。脸上的血色一半是羞一半却是怒引起的。
林帆把手上刚买的水杯和其他东西往张爱国床上扔去,“嘭”一声,病房一时很安静。
“哎,林帆啊……!”
“妈!我要喝水,你给我倒杯水吧。”饼子赶紧打断她妈妈的话,大家都看出来这个嫂子不高兴了,可能就是因为她妈的那个话,
“小丽快给你表哥倒水,真没颜色!”
“妈你给我倒来,而且我背后痒痒的,够不着。”
林帆拉着长条凳子坐下,张爱国不敢吭声,对着林帆笑笑。“你真体贴,伤了怎么不跟家人说,没我不还有公婆吗?怎么,要做个没人照顾的可怜虫不成?”
“怎么不吭声?你也想喝水了?”林帆站起来给张爱国倒了一杯水,看着他喝水也不说话。
“嫂子,那个给团长加点糖……”小丽又出声。
“你不懂!受伤的人怎么能喝糖水,你没问医生?”林帆直接打断小丽的话头,看都不看她。
“媳妇儿说得对,就得喝白开水才好!媳妇儿那个我想去厕所了。”林帆只能架着他慢慢挪,并且拒绝想来帮忙的小丽,厕所在病房外的走廊一角,都是公用的,开始的时候张爱国起不来都是由男医生安排人端尿,后来他能勉强能起来后就不愿意了,这是一件伤自尊的事情。
“哎哎媳妇儿,裤子没脱呢!”
“之前那个小丽也是帮忙脱裤子呗?”
“没没没,媳妇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那样的人吗?人家那是想要你的感谢呢,说的夸张了,就给我洗过一件衣服和打一次热水,我就阻止了。”张爱国赶紧快嘴解释。
“你要说真的,那饼子娘脸皮真够厚的,你还是因为她儿子才伤这么重吧,别跟我说战友互相挡子弹的事。谁家命不是命,战场残酷,谁没本事谁就完蛋,这是现实。让别人给挡着很光荣呗,你闺女今年才多大,你小儿子才多大?”
“再说了我就听过下级给上级挡子弹,你这还反着来啊?下次再这样你就让他们照顾吧。”
“不是媳妇儿,你得讲道理啊,不是我要去挡子弹,人孩子第一次上战场不是我拉着他早就没命了,无能为力另说,刚好离在不远处,吓呆了不拉拽一把?我愧对我的军装。”
林帆不说话,抱着胸等张爱国解决个人问题,没说话也没看张爱国黑板的脸。
“好没有?要不连大号一起解决,我在外面等你。”林帆不耐烦的摆手,这男人平时不训人还好,一开口训人就来劲,林帆为了不听他的训话,让他赶紧解决个人问题,她直接在外面等人。
“媳妇儿,媳妇儿!”
“干嘛?”屁事儿真多!
林帆等男人都解决完了才进来给人拉上裤子,整理好衣服,架着他出来,好再从小干活又把子力气。
照顾人就是这样的,即使去方便的这种让人嫌弃的行为,也一样面不改色的伺候,厕所里刚方便完味道还挺大,林帆也不可能会嫌弃张爱国而晾他在那里等味道散尽,还要帮他冲厕所。
可能女人永远都是这么心软,情愿付出,如果换成是女人需要伺候方,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愿意这样!
张爱国躺在床上,即使医护人员照顾,但是也就紧要的伤口处,其他的都挺粗糙的,张爱国现在除了伤口的地方,就连脸上都油腻腻的,幸运在寒天,要是三伏天估计张爱国已经是臭不可闻了。
林帆在床边拉了一块布,打水给张爱国仔细的从脸开始用香皂给他“干洗”,即轻轻打泡沫,然后靠用毛巾沾水洗净的方法,光是一张脸就换两次水。接下来就是脖子还有没有包绷带的地方,都给仔细擦香皂然后用拧干水珠的毛巾擦干净,林帆腰酸背痛一通,张爱国不但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脸上的皮肤都感觉白了一层。
林帆把那件从下场后就没换过的裤子也脱了,不过天气还冷所以只能速战速决,给他擦腿就在上身盖上被子,也不管那些在布帘外面的人怎么想。
像张爱国这种有伤口的要是不搞好卫生,就怕要感染,可没有后世那样充足的抗生素。林帆看张爱国用的绷带都不是一两天换的一次性用品,而是会收回去洗干净进行高温消毒再用的那种。
最后换了好几盆泥水似脏的温水,张爱国除了头发没洗都擦干净一遍了,张爱国舒服得想呻吟。给他套上从帝都带过来的舒服松紧裤带宽松腿棉裤和刚做的新衬衫,这是在张爱国过年走后林帆让人给做的。
张爱国开心得粗气喘起来,要不是太黑脸色估计泛着红晕。一向板脸的男人,闷骚起来谁也挡不住,其他人看林帆把布帘子收起来,都扫过来,特别是饼子娘姑侄两,估计如果是别人都不知道被怎么编排。
林帆无视众人的目光提着一壶重新打的一壶热水,拿出自己干净的衣服,准备去厕所给自己冲个澡,她的衣服这几天呆车上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林帆把自己冲洗干净并把两人刚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晾起来,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林帆觉得累的腰都不是自己的了,以后如果张爱国敢不对她一点她敢拿刀腌了他,林帆一边捶腰一边心里恨恨的想。
林帆跟着病房的另一个伤号王勇的亲娘去食堂打饭。“帆娃儿,今天听说有好菜,你来的是时候,如果有肉菜最好去第二个窗口,给的饭菜实。”
王大娘跟林帆传打饭的秘诀,王勇也就十八九岁的孩子,王大娘严格来说还不至于被称为“大娘”,不过是她自己要求的,年纪看着就跟张建设的妻子李红莲一样年纪。
这次的南方士兵里年纪小的很多,普遍都是年轻人,能活下来都是极幸运的孩子了,不过幸运之中带着不幸。王勇失去了一条腿,不过林帆观察到她伤心难过是有的,但是没有绝望,也许她觉得对于那么多丢命的年轻士兵,她的孩儿丢一条腿但是活着已经是该感谢老天爷了。
用她的话说就是“子弹跟雨线似的,人又不是筛子。能活就是最大的运气了!”
“今天有石头爱吃的红烧肉,这孩子会高兴的。”
“石头?”
“对啊,这孩子也可怜着呢,从十六岁当兵,现在刚二十,据说从小没爹娘,跟着爷爷过,爷爷走了就自己来当兵,现在也没个人来看,听说家里还有叔叔伯伯在,哎!”
“我每次给我家小勇打饭就也给他一起打了,好在军队给他管饭不然得挨饿。”
林帆记在心里,两人打好饭就往回走。张爱国看到林帆进来就咧着嘴笑,有婆娘跟没婆娘就是不一样啊,想他刚能吃饭的时候医护人员虽照顾得不错,但是病患毕竟多,哪里像媳妇儿这样贴心细心的。
“今天菜不错啊!”
“得感谢王大娘她打饭有道,你要怎么吃?是坐着还是靠在床头上吃?”
没有多余的桌子,张爱国床头倒是有,不过估计也不好起来坐凳子上吃,林帆只能把桌子移到他床前,让张爱国半靠着床头用勺子吃饭。
因为不能吃油腻的,实际上这会也没有可以油腻的饭菜,食堂的大锅饭能多点油腥都够乐半天了。防的就是刺激性食物,比如这边人爱吃的辣椒,毕竟自古瘴气多的地方又是潮湿寒冷。菜里放辣椒很平常的。
张爱国胃口还不错,就像他说的那样,没有伤到肠胃不影响进食,又有林帆给他打合胃口的饭菜,不过即使半靠着用勺子吃饭还是改不了吃饭速度快的毛病。几次林帆瞪他了才稍稍降下速度。
“石头,拿碗过来我一起洗了。”
“嫂……嫂子,不麻烦不麻烦。”就石头七手八脚的想阻止。
“顺手的事。”
刘石头的饭碗,要么偶尔王大娘帮忙洗,要么拄着拐杖自己去随意冲冲就完事了,他不敢老是麻烦人家,林帆反正都一起洗了也不在意那点活。
林帆饭后给张爱国剪指甲,里面很多指甲垢,指尖因为不怎么碰水有些不知道是什么沾染的洗都没法一下子洗干净。
在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中只听见“咔嚓喀嚓”的声音,指甲剪也是找人护士那边借的,问了一圈才借到的呢。张爱国安安心心的伸手,看媳妇儿白但不嫩的手托着他的大手给他清理脏指甲,这些细节同样也是只有媳妇儿才能注意到。
有媳妇儿真好!
“脚也伸出来,顺便一起剪了,借一次剪子不容易。”
“林帆姐跟团长感情真好,要是早点来,团长也不至于受那么些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丽凑过来看林帆忙活。
“老夫老妻了,反正他也对我好我当然对他好啊。小丽啊,跟他们一样叫我嫂子吧,你家哪儿的啊?”林帆没有管小丽后面说的那句,而是转而问起她的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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