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个年纪,当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正是欢快玩耍的好年纪。
“成,我正要去铺子里瞧瞧,你们俩别跑太快,慢点走。小桦带着你身边的两个小童。”阿楚说着,又对他们身边的小厮嘱咐,“你们看紧了公子,千万别伤着了。”
阿楚依旧最担心的是唐言桦,药是经常吃,这身子却始终调不好,药石无效,只能好生顾着,切勿磕着碰着。
只是,上天似是不随愿。
……
两个小子从宅院北侧门出去,顺着街口往前跑,阿楚在后面随着,瞧见他们的身影,这才放心。
今日街市热闹,人来人往的甚多,百合与芍药跟着阿楚身边,只顾着照看阿楚。
瞧着周围卖的金银簪花,又瞧了下阿楚浑身素雅,百合讨巧的说,“夫人,瞧着这几支簪花不错,你这身上太素雅了,买两支好生装扮一样。”
“是的,夫人长的就是一顶一的俊俏,就是装扮的素雅了,头上身上也没带个金银的。”芍药也跟着附和。
阿楚歪头看向老者打造的簪花,手艺活,都是金簪子、银簪子,珠钗发卡,想着自己身上也着实素雅了些,就站在前面挑了两支。
正欲结钱……
突然,听到前面唐言毅的怒吼夹杂着哭声,还有众人张望往前看的举动,心中暗自担心,他们俩别是出事了……
阿楚没拿珠钗,就飞速往前面人群里走。
百合抓了珠钗拿在手中,不忘对芍药说,“你跑快点,护着夫人,都是有身孕的人还跑那么快,真让人担心。”
芍药不说话,点点头,紧跟着阿楚,以防她摔着。
只等阿楚与芍药到了跟前,拨开人群,阿楚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崩溃。
“怎么回事,小桦你这是怎么回事?”阿楚扶着大肚子弯身蹲下,这样压着自己腹中,十分难受。
但看着小桦脸上血流不止,她真是被吓到了。
“阿姐,我们刚才跑的快了,我撞着了她了,她却推倒了小桦,还骂我们没爹娘管教。”唐言毅见到唐言桦满脸是血,已经吓的半死,说话也讲不清楚。
阿楚抬头看到眼前的人,真是,冤家路窄。
“欧阳姑娘,等我处理好家弟的事,我需要你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再是狠心的人,也犯不着与一个孩子计较吧。纵然是他撞你在先,你何必如此残忍下手。”阿楚冷漠说着,想抱唐言桦。
奈何她根本抱不起来。
唐言桦用手捂着被蹭破皮的地方,鲜血从他的指缝见流出来,根本就止不住。
“药呢,我给你准备的药呢,赶紧吃下一颗,你在这样会流血没命的。”阿楚低首看着唐言桦着急的快哭了。
“药没带,我想着出来玩会儿没事的,就忘记带了。”唐言桦还对阿楚笑笑,他是不想让阿楚担心。
这小子,明明成这个样子,还对她笑。
“莫嗔、莫怒,下次你们两个记得带好药,我买你们来就是为照看还公子,你们就是这样照顾他的?”阿楚对着两个奴仆低声吼道。
莫嗔、莫怒被吓的跪在地上。
他们是真的被眼前的情况着实吓死了,谁会像他们家公子这样,一个小口子,就能流血止不住。
像一般人,小伤口的话,根本不会出几滴血,也不会像这样,能死人。
阿楚让芍药抱起唐言桦,立刻往家里跑。
百合在后面追着喊着,满目着急和担心,“夫人,您莫不是糊涂了,二公子受伤了,咱们赶紧送辛大夫那里去,怎生要回家啊,快去医馆啊,瞧这血流不止的。”
“先回家里,家里有之前请高人给小桦开的药,你带着小毅,别走乱了。”阿楚吩咐百合。
“那您呢,您这身子骨……。”还有身孕呢,可不能马虎。
“我没事,给我看好小毅。”
不用等百合看好唐言毅,莫嗔、莫怒就架着唐言毅往家走。
“你们放开我,我要用鞭子抽死那个女人,是我不小心撞的她,打就打我,干吗要推小桦,小桦还在旁边给她道歉呢。”唐言毅一直哭着嚎叫着。
他们是双胞胎,长得又一模一样,除了一个喜动,一个爱清静,但是看面容,旁人根本分不出来。
当时,唐言毅跑在前面,又担心后面的唐言毅,就边跑边回头看唐言桦。想着莫嗔和莫怒跟在唐言毅身边,他又觉着自己不用太担心,肯定会没事的。不曾想,跑的太快,撞到了刚在阿楚那里受了气,在街上买东西吃泄气的欧阳玲玲。
唐言毅撞了人又折回来,想去道歉,却不料,这个时候唐言毅刚到了欧阳玲玲身边,正要说话,却见欧阳玲玲一把推倒了唐言桦。
而唐言桦呢,他是看到唐言毅撞人了,他们毕竟是兄弟,就想替小毅对人赔个不是,说几声抱歉。
没曾想欧阳玲玲会这般做。
其实欧阳玲玲知道他是阿楚的弟弟,刚才受得气,现在被撞着,顿时怒火大增,直接推开了唐言桦,轻哼要走。
但,却没想到,唐言桦是特殊体质,被推的时候,脸直接摔在了地上,蹭破了皮肤,鲜血现实渗了出来,接着便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流,接着血滴顺着脸颊,弄的满身都是血迹。
欧阳玲玲也被吓蒙圈了,站在原地。
她对这种体质的人知道,是一种病,无药可治,在现代都没得治,唯一的办法就是好好照顾,不要随处乱跑,怨不得她,是他们先撞自己,她是出于防卫,对,她是出于防卫。
……
一阵忙乱之后。
阿楚芍药把唐言桦放在床上,立刻就去了空间,把里面之前制作出来的药丸,止血用的,外敷和内用,全都拿了出来。
百合与芍药正在唐言桦这边候着,瞧着那鲜血要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吓的只能用棉布挡着。
“这怎么挡不住啊,夫人呢,你们俩瞧见夫人了吗?”百合说着,看向莫嗔和莫怒。
“我在这儿呢。”阿楚从屋里出来,正走来,应了百合的话。
快速走到唐言桦跟前,“傻小子,下次你再这样乱跑,我就把你拴在家里,哪儿都不去去。”她说着,往唐言桦嘴里塞了一个黑色药丸。
又把一包黄色的粉末撒在他脸上。
伤口被黄色止血药末覆盖,鲜血渐渐停止,简直是发生奇迹似的。
百合拿着满是鲜血的手帕,愣在原地,嘴里嘟囔着,“这药不会是神仙给的吧,见效可真快,刚才还一直流血不止,现在竟然不流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着。百合,把你那手帕和这几个棉布,都烧了去。”阿楚瞧见唐言桦没事,心才安定下来。
只等他们下去,房内床边还站着一个像木桩子一样,自知犯了错自我罚站的人。
“阿姐,对不起,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撞了人,小桦也不会这样,你惩罚我吧。”他倒是实诚,还双手把长鞭奉上。
“我惩罚你有用吗?从今日起,给你禁足,三个月不许出家门。还有小桦,你也三个月不许出门。”
“三个月?那不是都要到明年了,阿姐,这样会憋死小毅的。我没事了,血止住我就死不了。”唐言桦庆幸的说,每次出事一次,他都觉着自己像是从鬼门关里转了一遭。不过,好在有阿姐守着他。
“那万一止不住呢,别存在侥幸心理,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就真的拴着你,哪里都不许去了。”阿楚瞧着他脸颊,血是止住了,蹭破皮的地方还在。
沙石板地,蹭到肌肤,是成片成片的小伤口。
对于正常人没问题,对唐言桦来说,那就是致命的伤。
——
让百合在家里照看唐言桦,阿楚带着芍药去了小吊梨汤,直接去找何戢,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阿姐,我们是来报仇的吗?”唐言毅衣服被解开,露出后脊背,手中捧着长鞭,随在阿楚身后。
“报仇?这次是让你来挨揍的,进去吧。”
“阿姐,你真的让我捧鞭负罪,可是她也推了小桦啊。”
就这样互抵了?不可能。
“这算是两码子事,不能混淆了,你撞了人,是我们的不对,让她抽一鞭子。但是她伤了小桦,这就是她的不对,我倒是要问问,这件事如何解决?”这事儿可不能互抵,害的小桦差点没命,还算是小事吗?
阿楚自顾往前走,李思淼瞧见他们姐弟,这是闹的哪一出?
“阿楚姑娘,您这是?”
“家弟不小心在街上误撞了欧阳姑娘,特意来负荆请罪。”
“这般大小的孩子,犯不着,小孩子撞着打人也没必要计较的。”李思淼不知实情,嘴上说着话。
“这件事还是请欧阳姑娘出面解决吧,她是当事人,怎么做,她应该清楚。”
非要做到这般地步?
当然。
她受点委屈可以,但这次不行,是小桦,若是她不在跟前的话,小桦的命就这样没了。
下面吵闹声不止,楼上的人已经听到,何戢从楼上下来,瞧见他们姐弟二人。
“阿楚,这件事是玲玲不好,我已经责备过她了……。”何戢出面,自然是想和解。
“你真的知道实情吗?”阿楚倒是收敛了攻击性,平和的与何戢说。
何戢犹豫,“这个,我……,不管怎么说,大人和孩子之间起了冲突,肯定是大人的过失。”
却不料,欧阳玲玲站在二楼台阶,大声哭诉,指着阿楚与唐言毅,道:
“根本不是我错在先,是他先冲撞到我的,我见他莽撞,又撞到了我腰,我是被撞着疼的难受,才生气推了他一下,我怎么知道他们是双胞胎,另外一个还弱不经风,一推就倒地不起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用的着这样做吧,是要逼我割腕给他赔血吗?”
阿楚看着她道,眼神直逼她,“我就是想知道,你推倒家弟的时候,真的只是因为他撞疼了你?没有参杂之前的任何情绪?”
“我、我没有,我没有……。何戢哥哥,我真的没有,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那你们还想怎样,你们说啊,非要逼我吗?”欧阳玲玲哭的梨花带雨,委曲求全。
阿楚一阵恶寒,怎生觉着,是自己欺负了欧阳玲玲一般,明明是她不怀好意推倒小桦的。
何戢看向阿楚,眼神带着试探,“若只是推倒的话,应该没什么大碍,阿楚,玲玲心思单纯,不会是故意要推倒他的。”
“我也愿意相信你的话,欧阳姑娘心思单纯。但是家弟身体特殊,真真是陶瓷娃娃,一碰就出血,出血就止不住,不然我也不会这般盛怒。若是说家弟撞了欧阳姑娘,那成,你拿着鞭子狠狠的抽他一顿,我也不追究,但家弟身体的确与众不同,他一旦出血到药石无效的时候,真的会流血致死的。”阿楚说着,眼眸含泪。
何戢对欧阳玲玲是真心维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个事儿以及这个理儿,她都要给何戢说清楚,不是她小心眼的计较,是一些事,不得不小心一点。
“怎会生的这样的体质?”何戢震惊的问。
“天生的,娘胎里带出来的。”阿楚解释了句。
“到底是怎样的病症,真的无药可治?”何戢似是不太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病症。
欧阳玲玲听了阿楚的话,方才对她还有恨意和恼怒,听到她也是为了自己亲弟弟,瞬间消了怒气。
站在楼上,带着哭腔说,“这种病没药可治,而且、而且,要是像这样经常碰倒,出血的话,以后他的皮肤会更脆弱,怕是被人用手指头戳一下,就会出血的。这个病,没法治。”
“你说什么?出血次数多了,他会变得更加脆弱?”这点,阿楚倒是不知道,还是头一次听说,竟然是从欧阳玲玲口中得知。
“我的家乡里,有得这种病的人,医术再好,都没有治愈的可能。而且,得这种病的人,很容易早逝。”
欧阳玲玲故作可怜的模样让阿楚看着不喜,但是她的话,得听一听。
唐言毅闻言,当成就怒了,反手一鞭子,抽在了酒楼的上二楼的楼梯上:
“你才容易早逝,我不许你这样说小桦。”
好在大堂内的人被李掌柜清走了,除了唐言毅的声音,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爱信不信,我这样说也是为你们好,好做打算。”
真是不知欧阳玲玲是真单纯,还是假无辜,这样话,旁敲侧击提醒一下就好,她倒是说的直白。
我这是给你们好?
为人家好,还往人家痛处戳。
这次,连何戢都瞧不下去了,狠狠瞪了欧阳玲玲一眼。
“你给我去楼上呆着,明日就送你回去。”
“我不要,我还没玩够。”
阿楚看向何戢,满声无奈的说,“这件事,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暂不追究了,今后,我们就桥归桥,道归道,互不干涉了。”
“阿楚,毋须这样,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是朋友,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何戢在后,紧追不撒。
阿楚大步往前走,她心里很难消化刚才欧阳玲玲的话,
他可能会早逝、早逝?
干净如天空中的星子一样的小桦,怎么可能会早逝呢。
……
何戢让李掌柜暂时关了铺子,先不营业,他拉着欧阳玲玲的手,去了二楼房内。
“你给我说清楚?你推倒阿楚弟弟的时候,是不是生了其他心思?”何戢冷眼直视看着欧阳玲玲。
被何戢看的有些心慌,欧阳玲玲呜咽哭诉,“是有一点小心思,我去找了阿楚,我说了要和她合作,我还说能帮她做大卤肉铺子,她非但不答应,还语气酸我,弄了我一肚子气。当时,就动了点小心思。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双胞胎,而且其中一个还得了怪病,我要知道他得了是那种病,我就是被撞倒在地,我也不会动他分毫的。”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收拾东西,给我回临安城,回府中禁足半年,不许出门。”
“何戢哥哥,你是我亲哥哥,你不能这样胳膊肘往外拐。”欧阳玲玲见何戢真生气了,就立刻使了最拿手的讨巧卖乖加撒娇。
“我告诉你,以后阿楚他们,你不能动分毫。其余之人你想怎样都可以,就是他们不许动,答应我了?”何戢心软,却依旧强硬的告诫欧阳玲玲。
“好,我欧阳玲玲对头上三尺神明发誓,以后绝对不动阿楚他们一家。”欧阳玲玲双手举在头上,故作萌态的看着何戢,虽是发誓,却笑着说,毫无认真之态。
“说到做到,他们家卤肉的事也不许掺和。”
“是,何戢哥哥,现在可以给我笑一个了,你冷脸的样子真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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