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多年下来，陆文轩始终觉得当年他的决定没有做错，只不过没有看清长乐长公主的为人。
不过事情若再是重来一回，他还是会这么做，至少他现在已经是镇刑司的副使，堂堂侯爷。
而不是彬州城的阿猫阿狗。
若不是这一次长乐长公主有心废了他，他也不会有了异心，而选择去讨好陆菲儿那个孽障。
陆文轩躺在屋子里的软塌之上，想着怎么能够让菲儿回心转意，重新接纳他。
管家进来，凑近他耳边说了几句。
陆文轩惊的从软塌之上跳了起来，“什么？菲儿被抓进了刑部，消息千真万确。”
“是的，侯爷，千真万确，大小姐企图毒害太皇太后，是陛下亲自下的旨。现在蒋家二位舅老爷在外面嚷嚷着要见你。”
陆文轩表情几经变幻，管家看着他阴沉的脸色，问道，“侯爷？去回了二位舅老爷吗？”
陆文轩双手交替捶打着，来回踱步道，“你去回话，就说我有事出京了，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了。”
陆文轩刚说完，就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迎上一脸怒容的蒋劲夫，被打倒在地上的陆文轩不禁哆嗦了起来，“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好意思问出口。”蒋劲夫揪住陆文轩的衣领，一把把他提了起来，“陆文轩，你个狗东西，你明明在府上，为什么要说你没在府里，怎么着，菲儿出了事，你这又是打算翻脸不认人了吧。我打死你这个狗东西。我这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再来陆府找你。”
第334章 多年的秘密
蒋劲夫说着，拳头如雷雨般向他脸上砸去，陆文轩惊的双手护头，大声喊了起来，“陆管家，还不帮忙。”
陆管家早就吓的面色惨白，蒋劲夫的拳脚功夫他是见识过的，自从这个大舅爷来京都之后，侯爷不知道被揍了多少回了。
他也怕他啊。可侯爷的话不得不听，陆管家小心接近蒋劲夫，颤悠悠地伸出了拳头，蒋劲夫一拳就将他倒在地上动不了了。
“再叫啊，你再叫人啊。”蒋劲夫狠道，“看我能不能把人打趴下，再揍死你。”
这个臭流氓。
陆文轩嚎了起来，“大哥，住手啊。”
“这会又叫大哥了，你这个狼心狗肺，两面三刀的家伙。”蒋劲夫一拳比一拳揍得更狠了。
见蒋劲夫完全不为所动，陆文轩又看向施施然站在一旁的蒋天羽，“天羽，快帮我劝劝你大哥，先别打了。听我说啊。”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以为我们还会听你的满嘴谎言吗？别笑话了。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你还是人吗？简直畜生不如”
蒋劲夫呸了一口，来前他就不指望陆文轩能帮什么忙，这一会只使了劲的打他，就当出了这一口恶气。
任凭陆文轩如何哀求，蒋劲夫和蒋天月兄弟俩完全不为所动，蒋劲夫的拳头还是一拳又一拳，粗暴的揍在陆文轩的身上。
只一会的功夫，陆文轩已经被揍得看不清那张儒雅的脸来。
直到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陆文轩实在熬不住，吼道，“别再打了。”
声音大到就连蒋劲夫都怔上一怔，满脸讶然地望着他。
陆文轩用尽所有的力气嘶叫了起来，“我做错了什么，我没有害死蒋氏，陆菲儿也不是我的女儿。我哪里对不起你们蒋家了，你们凭什么这样打我？”
屋子里落针可疗。
蒋劲夫挥出去的拳头停顾了半空中，蒋天羽目瞪口呆。
两个人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喘着粗气的陆文轩。
这又是开的哪门子玩笑。
蒋劲夫看着蒋天羽同样震惊的目光，一把拎起陆文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菲儿不是陆文轩的女儿，那又是谁的女儿？
他这是为了避免被打，所以扯出了这样的瞒天大谎。
蒋劲夫眼中猩红，像是要活活吞掉他一般，陆文轩下盘都软了。
这才意识到刚刚说了什么，陆文轩心下一凉，不知不觉之间他竟然把这档子事也说了出去。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手，还能再收回来吗？
如果他现在抵死不认，蒋劲夫立马能杀了他，他太了解这个流氓了。
蒋劲夫也快被陆文轩这个衣冠禽兽给气疯了。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菲儿不是你的女儿，又是谁的女儿，事到如今，你难道还要往云梦身上泼脏水？”
蒋劲夫又伸出了拳手，对准了陆文轩的太阳穴，陆文轩伸手抱拳痛喊道，“我说，我说，我全说了，你别再打了。”
惹上蒋劲夫，陆文轩连死了的心都有了。
“当年云梦早产，又血崩，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可我们的女儿出生后就死了。产婆说云梦以后不会再生了，我怕云梦经受不住这双重的打击，就抱了个弃婴过来。云梦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当自己的孩子宠爱着。我们也把孩子当成了自己的。”
“所以你害死了云梦之后，为了保住现在的权势和地位就千方百计地想要害死菲儿，原来菲儿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
所以以前解释不了的现在都解释得通了，难怪陆文轩对菲儿这么心狠，难怪他一次又一次对菲儿下那么大的狠手，恰原来是这么回事。
蒋劲夫突然之间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放下了手，菲儿居然不是她的外甥女，还有比这更刺激人的事吗？
“那菲儿呢？菲儿是谁家的孩子？”蒋天羽冷着脸问道，蒋天羽一句话戳中要点。
陆文轩面色变了变，好在顶着一脸肿胀的脸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就是一个弃婴。当天冰天雪地，孩子生出后，云梦情况不对，我就出去寻找大夫，恰巧看到有个孩子被弃在雪地里。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我就偷偷把她抱回了家。又给了产婆大笔的封口费，这件事至今为止，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知晓。就连我们家老太太也是不知情的。”
“我说的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言。我对天发誓。”陆文轩举起了手。
其实不用陆文轩发誓言，蒋劲夫和蒋天羽也信了，俗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所以菲儿是死是活陆文轩才会毫不在乎。
可即便菲儿不是陆文轩的亲生女儿，陆文轩仍旧是一个禽兽，他养了菲儿这么多年，跟亲生的女儿有何区别，可他还下得来手，蒋劲夫狠狠的踢了陆文轩一脚，对蒋天羽道，“走。”
两兄弟走后，窗外有一道艳红的身影一闪而过，风吹过，露出一张艳丽精致的面孔，赫然就是长乐长公主。
马车上，蒋劲夫灌了一口茶，蒋天羽还处在怔忡当中，陆府一行太出乎兄弟两个的预料之外了。
“王八羔子，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蒋劲夫又忍不住吐了口气。
“哥，这事要不要告诉菲儿。”蒋天羽问道，他们走这陆府这一趟，其实是菲儿事前安排的，她早就知道有此一劫，也事先安排好了一切。
可谁又会料到陆文轩这个狗东西居然还隐瞒了这么大一个秘密，今天要不是他怕被打死，也不会脱口而出这样的秘密，蒋天羽一想到，这胸口就闷闷的。
蒋劲夫沉吟片刻道，“现在她的处境如此凶险，还是等她从牢中出来再说吧。”
不管菲儿是不是蒋梦瑶亲生的，他们和她的关系永远不会改变，她永远是她们的外甥女。这时候也不适宜告诉菲儿这个消息，打乱她对敌的脚步。
蒋天羽点点头。
蒋劲夫叹了口气，“虽说此事菲儿事前已经有了准备，可我还是担心啊。”
蒋天羽拍拍蒋劲夫的肩，道，“放心吧，菲儿能解决的。”
第335章 他的悔悟
蒋天羽的眼睛有着对外甥女深沉的信任，在蒋天羽的心里菲儿不光光只是外甥女的角色，她机智、聪慧、性格又坚韧，是一个比任何人都要出色的少女，一定能够化险夷。
“只能如此了。”
他们能做的只有这样，外甥女在前方，他们在后方为外甥女解决后顾之忧，混淆视听。
希望外甥女能逃过一劫，给对方迎头一击。
刑部大牢内，铁门内一间单独的牢房，少女静静地坐在牢房内石床上，双手抱膝看着牢内唯一的窗口，没有吵闹，甚至安静的有些过份。
牢房外，两个狱卒举着酒杯，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其中一个抬眼睨着牢房的少女道，“这明珠公主颇得人心哪，杀太皇太后如此大的罪名，她身边之人不避着不落井下石也就罢了，还有不少人给她疏通关系来了。礼部寺郎凌大人的公子凌霄，中书令莫炎的儿子莫小将军，啧啧啧。这一个个都稀罕上了，还听说那六皇子玖月本想搭手，结果硬生生让明珠公主给拒绝了。你说这明珠公主到底有什么魔力？引得这些大景朝的儿郎们如此的奋不顾身。”
“还不是因为人家长得漂亮，你看看，这眉眼，这肤色，这气质，啧啧啧，比之我们大景的公主更像公主啊。”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另一个笑道，“来，来，来，我们喝我们的酒。”二个狱卒你来我往之间喝得热闹，这个牢房是专门为了大景一些特殊的犯人而设立的，一人一间，待遇算是在刑部里最好了，一般都是大景朝高级官员的子弟犯了事，临时关押几天的住所。
这一次因为莫青上下打点到了，这牢房才轮到菲儿。
一般狱房里的老鼠，那些肮脏的馊菜馊饭这里也是没有的，牢房里空间干净不说，里面有桌有凳，还有纸有笔，在牢房里是待遇最好的房间。
两个狱卒也是托了关系才混到这么好的差事，工作轻松不说，油水又多。
两人交杯间，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两个狱卒忙匆忙放下酒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油布一包，就往桌脚下一扔，两人起来站得笔挺。
“把牢房的门给开了。”狱头弯着腰领着一个少年到铁门前，“殷指挥使，请。”
狱卒掏钥匙，开铁门。
狱头道，“你们退下吧。”
两个狱卒退了下去，暗想是镇刑司副使殷情啊，坊言不是传言他和明珠公主陆菲儿以及郑大公子结下了不小的仇恨，他怎么来了？
两人从他那张面瘫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难道是来看明珠公主笑话的。
狱卒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拿着的食盒上，这坊言的传言是不是有误，这时候拎着食盒来探监明珠公主，怎么着也不可能和明珠公主有着深仇大恨。
两人暗自揣测估计是不是殷副使由爱生恨而不得，才结下了梁子，两人暗中脑补了很多画面，对视了一眼后，暗中嘻笑了起来，又有八卦可以聊了。
“你也退下吧。”殷情道。
狱头看了牢内的明珠公主，又看了眼殷情，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殷副使，你们慢慢聊，聊好了，你叫小的。”狱头关上牢房的门，落了锁。
殷情把食盒提起，把一盒盒的饭菜放到了桌上，“菲儿，你饿了吧，这是我从临江楼里订的一些菜，都是你平时爱吃的，过来吃吧。”
平常的语气，就像在哄一个生气的妹妹。
少女的头仍旧搁在膝盖上，眨眼看着他，目光淡淡的，“殷副使，你这又是何意？你以为这时候送一些吃食过来，我就会原谅你。不会的，有些事情一旦做下了，是一辈子无法被谅解的。所以，你还是回去。”
少女无情的话语让殷情的心仿佛被刀片一片片凌迟着，他假装着无事，“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是永远也不可能被原谅的。我也不奢求你的谅解，我只希望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你可以吃这些菜，你也可以不原谅我。”
他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他看着她说道，“等你吃完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想要设计陷害你，我知道毒杀太皇太后这样的事，你肯定是不会做的，那么你是不是知道对手是谁？”
面对抿着唇沉默不语的少女，殷情幽幽地叹了口气，“菲儿，我只想帮你，你要相信我，这一次我是真心的。”
少年的目光忧愁，俊眉紧紧琐在了一起，纠结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看上去成熟了几分，菲儿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刺痛的感觉又袭上了心头，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她别开头不去看他。
殷情的心像是生生却剖开一样，早知道会如此，他还是痛得无以腹加。
殷情的左手压住了腹部，片刻之后，他的神色恢复如初。
他把筷子放好，又为她盛好白米饭。
见她不动，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雪上加霜，“食物没有罪。你若不想当着我的面吃，那我可以走。”
他不会再勉强她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虽然他醒悟的已经太迟，但今后只要能为她做的，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以前的事已经无法再弥补，他不想在今后的人生上留下遗憾。
他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人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才会对以前的所作所为有所悔悟，才会想着要去弥补。
在他有生之日，他只想能够在她身边多呆一天，只要能天天见到她，陪着她坐上一会就已经足矣。
他不奢求她会原谅她，那都是他罪有应得。
如若这一次她真的过不去，那她死，他陪她一起死，黄泉路上他不会让她孤单一人。
殷情的眷恋的目光从她的脸落在她苗条的身躯之上，“狱头。”他喊了一声。
殷情走出去后，菲儿站了起来，走到桌边，爆炒黄膳，鱼香肉丝，炒青菜，简简单单的几个菜是她最爱吃的，他还记得。
菲儿盯着这些菜，动起了筷子，就像他说的，何必和食物过不去。
吃着吃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以前那些美好的时光又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
第336章 是生是死
以前的事记得越清楚，现在的痛才会越深，才越是无法原谅他做下的那些事。
第二天，殷情又来了，同样提着一个食盒，同样放下了菜饭，问了她同样的话，而她同样的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不过看到她用过的饭盒，殷情在转身上的一刹那眼角露出了笑意。
望着那个苍凉而又萧索的背影，菲儿紧紧咬住了下唇，他是杀死沉香姑姑的人，绝对不能对他心软，也绝对不能原谅他。
永寿殿内，伴随着一声惊呼声，太皇太后在一众紧张而又担忧的眼神中醒了过来。
“太皇太后，你终于醒了。”
敏贵妃眼角湿润，激动地问道，“您饿不饿？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昨夜太皇太后一夜没醒来，她也担心了一夜，就连景帝也守在太皇太后身边直到午夜才离开。好在，太皇太后可总算醒了。
太皇太后支撑着想要做起身，敏贵妃忙拿了一个靠枕垫在她身后，太皇太后靠在了靠枕上，环视了四周一圈，问道，“常尚宫人呢？”
“太皇太后您突然间晕倒，太医查看过后说您中了毒，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陛下吩咐把永寿殿的人都扣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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